第56章 姐妹情深

晏婉芙从昭纯宫回来便一个人倚在软榻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潋月以为小主刚入宫还不大习惯，便走过来蹲下为她捶腿。
  “小主，可是想家了？”
  “呵，”晏婉芙轻笑了一声，“晏府不是我的家，能入宫，我也高兴的很。”
  潋月听她这样说，也没接话，她知道小主在晏府的日子过的很苦，根本不似表面上那般风光无限。晏老爷官场得意，对家人便只顾着面子。小主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老爷总是不满意。每次见小主都只会叮嘱她技艺要再精湛些，这样他出去和同僚讲起来才有脸面。小主和夫人生了病，老爷也不急着给看，只是训斥为何生了病，传出去还以为他晏华川的妻女都是病秧子。
  夫人又懦弱，老爷说什么便是什么，若是说的狠了，夫人也只会偷偷在房里哭。小主本来是与镇远将军的儿子梁宇两情相悦的，可老爷说嫁给将军的儿子不如进宫当皇上的妃子体面，硬生生将两人拆开。可这事必须烂在肚子里，若是被外人知道了，她家小主只怕有性命之忧。
  “能跟着小主入宫，陪伴小主，奴婢也高兴的很。宫里还有萱嫔娘娘照应，小主往后的日子一定会顺遂的。”潋月见晏婉芙兴致不高，便挑些她爱听的说。
  “我与初儿自幼交好，她如今能这么待我，我很感激。潋月，记着，别人都无所谓，咱们对初儿，必得真心。”
  “是，小主。”
  潋月不知道的是，晏婉芙口中的‘别人’，是将景宣帝也算在内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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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初把晏婉芙送走后，湘语进来通报，说皇上传俞大人明日早朝后到勤政殿觐见。
  “这倒是新鲜，父亲一个闲职，也不知道皇上要安排什么差事。”俞初正想着，外头小安子便来禀报说魏承杰来传小主即刻往养心殿去一趟。
  俞初不敢耽搁，想着或许能探听出明日皇上找父亲是因为什么事。
  “来了？给朕研墨。”景宣帝见俞初走进来，直接吩咐道。
  俞初要行礼的身形顿了顿，没继续行礼，只是边朝桌案走去边说了句：“皇上万福金安。”然后利落地为景宣帝添香研墨。
  景宣帝批完手头的几本折子，直了直有些发酸的背，看向借着窗边投进来的亮光看书的俞初。
  “看的什么书，这样入神。”景宣帝有些不忍破坏这样美好的画面，但话就这么随着心意问出来了。
  “臣妾看皇上的桌案上有卷《龙韬》，便拿来看看。”俞初先前在公主府通读过《六韬》，现在再拿来翻翻也是别有一番感触。
  “王者帅师，必有股肱羽翼以成威神。你便是朕的‘腹心一人’。”景宣帝看着眼前这个似乎文韬武略无所不能的俞初调笑道。
  “‘腹心一人，主赞谋应卒，揆天消变，总揽计谋，保全民命’，臣妾哪有这样的好本事？不过都是一切听从皇上的圣意罢了。臣妾呀，最喜欢晒太阳，吃点心。”
  俞初哪里敢应下皇上这样夸赞的话，即便是晏华川，听到景宣帝这话也得拱手说一句‘臣不敢当。’
  景宣帝也不与俞初争辩，转而提起另一件事。
  “朕想升你父亲为太常寺卿。邺县一事他也算出了不少力，朕也该略表嘉奖。”
  俞初一听皇上这话，便知道皇上叫父亲明早去勤政殿所为何事了。她连忙站起来朝景宣帝福了福身子，道：
  “皇上，臣妾父亲闲散惯了，整日里不过逗个鸟，赏个画的。邺县一事，父亲也不过是尽了臣子的本分。”俞初知道皇上已经叫父亲明日进宫了，那定然是做好了决断，自己也不必非要替父亲回绝了皇上的提拔。但是皇上的提拔便是赏赐，好歹也要自谦一番。
  “朕已经命人拟好了圣旨，明日便会与你父亲说了，此事朕只是与你说一声，你和你父亲都受得起这份提拔。”
  “臣妾谢皇上恩典。”
  父亲升官，俞初自然高兴，守着礼数谢了恩，抬头看着皇上的目光里也透露着喜悦。
  “晏家的女儿你可熟悉？”皇上对俞初和晏婉芙的情谊略有耳闻。
  “回皇上的话，芙姐姐是臣妾的手帕交，臣妾与她如亲姐妹般。”俞初说的都是实话，也是希望皇上不要薄待了晏婉芙。
  “嗯，有个人与你作伴也好。只是有些事情，她知道的越少越好。”景宣帝说的‘有些事’，俞初当日明白指的是什么。
  “皇上放心，臣妾不会叫她发觉的。”
  “最近宫里应该会安生许多，你也能自在些时日。”皇上说的‘自在’，是没有政事，而非后宫没有争斗。
  “那正好，臣妾可以同芙姐姐作伴。”俞初乐得开心。
  俞初和晏婉芙互相照应，可叫皇后皱了眉头。
  云书将得到的消息尽数告知皇后，随后说道：“娘娘，怡贵人的身份可是要高出萱嫔许多的，日后的位份恐怕也不会低。”
  “萱嫔同怡贵人若真如你看到的那般要好，以后怕是不好掌控。”皇后按了按眉心，面有愁容。

  “娘娘，既然都是皇上的妃嫔，自然会争宠。那怡贵人要是见皇上的次数多了，萱嫔即便与她关系再好，心中也会有芥蒂的。”云书不愧是跟着皇后的人，几句话便能说到皇后心里去。
  “她们要给别人看姐妹情深，那本宫就看看她们的情谊到底经不经得起历练。”皇后想着皇上来后宫的次数不多，先前选秀进来的几位还没有传召侍寝。但晏婉芙的身份贵重，皇上难免要给晏华川个面子。总不能说晏家的女儿靠着父亲的功绩进了宫却不得皇上召见。
  既然皇上一定会召幸晏婉芙，那这话不如由她来开口，也好叫怡贵人承了她的情。皇后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还不到晚膳的时候。这会儿过去正好，没准儿还能和皇上一同用晚膳。想到这，皇后连忙叫掌事太监高承义备轿，带着云书往养心殿去。
  皇后到养心殿门口时，俞初正往外走。看见皇后，俞初福身问安。
  “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怡贵人刚入宫，本宫以为萱嫔你会陪着她。”皇后话里有话，俞初却不打算听明白，只是笑着回禀。
  “皇上召见，臣妾不敢不来。”说罢，俞初也不等皇后再开口，福身道：“娘娘快请进去吧，臣妾告退。”
  皇后侧身看着俞初离开的背影，脸色不大好，但想到今日来找皇上的缘由，也顾不得再多想，赶紧叫魏承杰通报了一声。
  “皇上这会儿还在批折子，也要小心身子才是。”皇后假惺惺地说了一句，她怎会不知，萱嫔方才离开，皇上怎么会是一直批折子。
  “皇后可有事？”
  皇后来了，景宣帝少不得问上一句。
  “臣妾来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是看怡贵人今日入宫，见了一面，当真是极美的。”皇后不敢直说让皇上召幸怡贵人，只能旁敲侧击地引起皇上的兴趣。
  “嗯，她入宫你要好好照顾下，毕竟是晏尚书的女儿。”
  皇上这话让皇后一噎，怡贵人是皇上的妃嫔，她能怎么照顾？可既然话已经说出口了，一不做二不休，皇后攥紧了手里的帕子，深吸了一口气。
  “是，臣妾一定好生照顾怡贵人。那臣妾明日便让怡贵人准备着侍寝？”皇后心道，皇上叫她照顾，她自然要按着宫中规矩来照顾。入宫第二日便可以侍寝，那是老祖宗的规矩，她这般告诉怡贵人也没什么问题。
  景宣帝看了皇后良久，直到皇后有些坐立不安，他才‘嗯’了一声。景宣帝倒不是给皇后面子，而是晏婉芙是晏尚书的女儿，又是俞初的手帕交，总要给些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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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早上给皇后请安时，俞初和晏婉芙是一道来的，皇后见状只是心里冷笑。
  “怡贵人昨日刚入宫，可还习惯？皇上特意叮嘱本宫要好好照顾你。”皇后将皇上和怡贵人的关系说的有些暧昧，众人听后，眼神也在俞初和晏婉芙身上来回游走。
  “多谢皇后娘娘惦记，嫔妾一切都好。”晏婉芙在尚书府摸爬滚打那么多年，心思通透的很，所以只从皇后的话里挑拣几句回答，跟皇上沾边的，她都不会应。
  俞初也听出了皇后的意思，可是以她现在的位份，她也不会主动开口去触霉头。
  皇后也知道，只凭一两次的挑拨是不会离间她们之间的感情，可聚沙成塔，涓滴成河，等到皇上真正临幸晏婉芙之后，她们之间一定会有嫌隙的。
  “怡贵人生得花容月貌，皇上见了肯定喜欢。往后呀，这宫里只怕萱嫔和怡贵人见皇上最多了。”徐贵人明白皇后的意思，便在旁边添了把火。
  “芙姐姐面子薄，徐贵人可别打趣她了。昨儿皇上还没见到芙姐姐呢，便与臣妾说要好好与芙姐姐相处，可见，皇上心疼芙姐姐。”俞初不敢去噎皇后，徐贵人她还是敢的。皇后和徐贵人摆明了就是想挑拨她和芙姐姐的关系，她索性大大方方地将此事摆到明面上。你们说皇上宠她，那便就是宠了，又能怎么样呢？
  俞初本不屑于和她们争辩这些，可若是说她也罢了，说晏婉芙便是不行的。
  早上的请安算是热闹，可没开口的几个人心里都暗自盘算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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