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蝶语遭祸

傅识礼上次逮到那个宫女，算是立了一功，也得了些赏赐。可从那之后皇上也没再想起她，皇后向她保证的所谓的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也不知是否真的提了。
  傅识礼觉着，不管怎么说，她刚见了皇上一面，还在养心殿待了一夜，这是自打她入宫，离皇上最近的一次。
  旁人现在还以为她已经侍寝了，她若不趁热打铁，在皇上面前多露露脸，只怕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所以傅识礼这几日也不知在忙些什么。
  蝶语上次还以为能有机会让皇上品尝自己的手艺，若是吃得好了，没准儿她还能有些赏赐。可是那天皇上居然没来。
  不过她这些天也想着要多做些新式样的点心和菜式才好。蝶语并不知道傅识礼没有被皇上临幸，她只知道自家小主在养心殿待了一夜。
  既然傅常在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还帮着皇上皇后抓到了给清贵妃下毒的真凶，那日后皇上少不得要来仪元殿坐坐。
  蝶语这般想着，又做出了几样糕点。她看看时辰，这会儿估摸着傅常在也会觉着有些饿了，便挑了个好看的碟子，摆了几块糕点进去。
  蝶语现在送膳食进屋已经不用敲门了，况且这会儿屋门是敞开的，她也没多想，端着碟子就走了进去。
  “小主，您尝尝...  ...”
  蝶语边往内殿走，边开口，结果却看见傅识礼用帕子捏着一块类似香料的东西，凑近了闻着。
  傅识礼看见蝶语进来，脸色一变，赶紧将东西放到桌面上开着的那个描的极为精致的锦盒里。
  蝶语一惊，低着头不敢多看，心想着这些日子还是大意了，怎么连规矩都差点忘了。
  “奴婢刚做好了几样新式的糕点，还热乎的，小主尝尝吧。”
  蝶语心中惊慌，但动作上不敢有闪失。她状似没看见傅识礼的动作，低着头垂着眸子走上前去，将装了点心的碟子放到桌上，便退了出来。
  傅识礼从头至尾，一句话都没说，只是看着蝶语的反应。蝶语一出门，傅识礼便叫兰雀过来。
  “方才蝶语进来的时候似乎瞧见我拿着这东西。你这两日盯着她些，别叫她传了些不该传的话出去。”
  傅识礼此番是有大动作的，事成，往后她便是无尽风光，败露，她便会死无葬身之地。
  兰雀也知道事关生死，不过是个小厨房的宫女，她定然会盯着。
  “小主，奴婢之前打听过，这蝶语来咱们宫里之前，可是出了名的话多。奴婢到底不能时时刻刻跟在她身边盯着，咱们要不要...  ...”
  兰雀说着，手上比了个手刀的姿势。
  傅识礼瞥了她一眼，道：“不可。萱嫔认识她，若是杀了她，萱嫔难免会疑心咱们是被蝶语撞到了什么不该看的才被灭了口，反而对咱们不利。
  更何况，萱嫔不是现在的我能轻易接触的到的。有个蝶语在，我与萱嫔之间多少有个牵扯。”
  话虽如此，兰雀却不以为然。即便蝶语和萱嫔相识，可这么久了，从未见过萱嫔问过蝶语一次。不过就是个宫女罢了，若真是上心，仪元殿先前同冷宫一般，怎么不见萱嫔将蝶语要到昭纯宫伺候呢。
  可傅识礼这样说，她也不敢像从前一样反驳，毕竟小主刚侍了寝，又在皇上和皇后面前立了功。既然小主还想留着她，她留心盯着些就是了。
  兰雀应下吩咐出去做事，傅识礼却将怀里的锦盒抱得更紧了。
  她的动作必须要更快些，蝶语若是将此事宣扬出去，即便旁人没有证据，她也少不得要听到些尖酸刻薄之语。
  而且，她并未真正侍寝的事情，就连兰雀都不知道。傅识礼摸清了兰雀的品行，知道兰雀也是个拜高踩低之人。
  现在兰雀对她还算言听计从，全是因为兰雀以为自己已经承宠，不敢再造次。所以，她必须要尽快真正的承宠。
  傅识礼有一瞬间的丧气。这偌大的皇宫，自己想要见皇上一面都很难，还有那么多妃嫔成日里勾心斗角，更要提防着自己被人暗算。
  现在连自己宫里都没有个能放心的人，傅识礼真是想哭都不敢。生怕被身边人和外人看见自己颓丧的模样，从而欺负她。
  蝶语从傅常在屋里出来，径直回到小厨房把门关好，靠在门上滑坐到地上。
  后背的衣裳碰到门板，那夏日里冰凉的触感叫蝶语打了个激灵。随后她才反应过来，方才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她的里衣都被打湿了。
  ‘那是什么东西？’蝶语这会儿不敢回去换衣裳，只能屈膝坐在地上，双臂抱紧自己，回忆着刚才的情景。
  蝶语做得一手好菜，所以嗅觉和味觉都比较敏锐，刚才她一进屋，便闻到一股异香。即使刚到门口离得那么远，她都能闻得到。
  等后来她将盘子端到傅识礼面前的时候，傅识礼虽然已经将锦盒扣上，那股刺鼻的味道还是残留在空气中。
  她只能匆匆离开，才没有被那味道呛得咳嗽起来。若是当时真的咳出了声音，只怕傅常在就知道自己撞见了不该见的东西。

  可现在要怎么办呢？她刚才不过是随机应变说了几句就出来了，但是现在回想起来，只怕容易叫傅常在发现端倪。
  蝶语正急着不知道要怎么做时，俞初的脸就这么出现在了她的脑海中。
  对，萱嫔娘娘定然有法子。即便傅常在发现了，她也不能死得不明不白，得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蝶语午膳时候听傅常在吩咐说晚膳从御膳房拿，不需要自己加菜了，便觉得这会儿是个好时机。
  蝶语将小厨房的门打开，朝四周瞧了瞧，发现这会儿院子里没什么人。
  不过即便没人，她也不敢从仪元殿的正门出去，只能悄悄地从角门离开。
  俞初听青竹说蝶语来了，从后院回到正殿时，便瞧见蝶语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似乎是怕极了。
  湘语正在蝶语身边蹲着，小声安抚着她。
  “萱嫔娘娘。求萱嫔娘娘救救奴婢。”蝶语听见声音，回头看见俞初进来了，立马朝着俞初磕起头来。
  只是她害怕留下磕头的痕迹，回去被发现，便用双手垫着些，所以俞初也没急着叫她停下。
  直到俞初坐稳当了，才叫青竹去将门关上，又让湘语把蝶语拉起来。
  “你只是这般磕头，本宫也不知道要如何救你。说说，发生什么事了？”
  “奴婢今日照例给傅常在送点心，结果撞见傅常在在闻一种味道很怪异的香料，香味刺鼻，要不是奴婢一直忍着，只怕要当场被呛的咳出来。奴婢没敢看傅常在的神情，但傅常在从奴婢进去到出来，一句话都没说，想必是生了气。”
  蝶语知道俞初的性子，便伏在地上，一口气将事情说完。
  “傅常在身为女子，喜欢香料也是常情，你为何会吓成这般模样？”
  俞初听蝶语说那个香，香味有异，心中下意识地有所猜测。可这事毕竟连蝶语也说不清楚，她更不能听着蝶语的话就下了定论。
  “奴婢当时只是为自己进屋之前没有通传一声而怕傅常在怪罪。可奴婢回到小厨房之后，越想越不对。那香料用描的极为精致的锦盒装着，一定不是普通的香料，而且那香味奴婢隔了那么远都能闻到，而且闻过之后心中暖洋洋的，但是又不畅快。”
  蝶语说完，似是怕俞初会直接打发她回去，又补充道：“奴婢知道，只凭奴婢的猜测和远远一瞥，并不能使萱嫔娘娘全然相信奴婢。可是奴婢也犯过错事，这次真的是觉得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奴婢也不求萱嫔娘娘将奴婢从仪元殿要出来，只是想着，若是奴婢被灭了口，起码也要有人知道是因何缘故。”
  蝶语又给俞初很是郑重地磕了个头，起身告退。
  “此事本宫会想想办法。现在冒然将你要出来反而会打草惊蛇，你先装作无事发生，回到仪元殿当差。最多两日，本宫会想法子叫人把你从仪元殿要出来。”
  蝶语听见萱嫔的话，眼神中充满了希望的光亮，就连语气都没有方才的瑟缩与恐惧，扬起笑容朝俞初又行了一个大礼：
  “奴婢多谢萱嫔娘娘。”
  蝶语走后，青竹和湘语走到俞初身边。
  “小主，蝶语的话可信吗？”湘语对蝶语了解不多，所以更谨慎一些。
  “不管是否可信，蝶语撞见了傅识礼的隐秘之事，再留在那也不安全了。湘语，你这就去请怡贵人过来一趟，说我有要紧事。”
  “是，小主。”
  “小主是想让怡贵人把蝶语要出来？”
  青竹等湘语离开，轻声问道。
  “嗯。若是我开口，傅识礼可能会借先前与我所谓的‘交情’拒绝，还会打草惊蛇。”
  “那小主要不要将此事告诉皇上？傅常在用香料，定然是为了争宠留住皇上吧？”
  青竹听了蝶语的描述，也猜到那香料多半是用来迷情的。
  青竹觉着这个傅常在也真是大胆，后宫有规矩，妃嫔擅用迷情之药可是要打入冷宫的。傅常在不是都已经侍寝了吗，难道这么做是想巩固自己的恩宠？
  “现在并没有什么证据能确定傅识礼的香料是迷情之物，所以没办法同皇上说。你和湘语这两天找个机会，偷偷潜到仪元殿，看看能不能弄出来一点香料。等咱们的人验过了再做打算。”
  “是。”
  蝶语回到仪元殿时，还是从角门进来的。她将角门重新关好，转身准备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小厨房。谁知一回头便发现兰雀带着个宫里的小太监正从角门边的树后走出来，眼神凶狠。
  蝶语的心一下子沉到谷底，指尖变得冰凉，忍不住发起抖。她从兰雀的眼神中，仿佛看到了自己即将面临的悲惨。
  “把这个背主忘恩的东西关到柴房去！”
  兰雀的声音不大，气势却很足。她身边跟着的小太监也不知道蝶语犯了什么大错，但是兰雀是傅常在的贴身侍女，兰雀的吩咐应该就是小主的吩咐。
  小太监到底是比蝶语力气大，不论蝶语怎么挣扎，三两下便用绳子将蝶语困住了。

  兰雀走上前，拿出手中沾了迷药的帕子，捂住蝶语的口鼻。几息之间，蝶语便晕了过去。
  晏婉芙接到湘语传来的消息，来不及收拾，跟着湘语就过来了。
  “初儿，怎么了？”晏婉芙很少听到俞初有什么处理不了的要紧事，很是担心。
  “芙姐姐，我没事，只是有件事我来做不方便，便想求芙姐姐帮忙。”俞初拉着晏婉芙坐下，先将她安抚了一番，才把蝶语的事情细细道来。
  “我还当是什么大事，不过就是朝傅常在要个人罢了。你放心，明儿给皇后请了安，我便去仪元殿小坐片刻。再说自己没用早膳饿得慌，吃了点心便夸赞说点心好吃，顺便见见那个叫做蝶语的宫女。一切便水到渠成了。”
  “芙姐姐真是聪慧。只是那个蝶语做的菜品和点心很是美味，只怕傅常在不肯放人呢。”俞初打趣道。
  “那有何难。我虽不及你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但是比她傅识礼还是要好上许多的。一个小厨房的宫女而已，皇上还能驳了我的面子不成。”
  晏婉芙这话倒叫俞初有些刮目相看。晏婉芙这话说得如此通透，与她印象中的芙姐姐倒有些不同。
  不过这是好事，在宫里若只一心扑在皇上身上，那才是愚蠢。
  “事不宜迟，那明日便辛苦姐姐操劳一趟了。人要回来了，姐姐若是不放心她，把她送到我宫里就是。”
  俞初虽与晏婉芙交好，但是晏婉芙并不认识蝶语，更别说了解了。贸然往她宫里塞个人也未合适。
  “瞧你这话说的，这样好的一个厨娘，我还舍不得放走呢。等明日我吃了她做的点心再说，要是真如你说的那般好吃，你便是给我座金山我都不换的。若是不好吃，那便给你自个儿留着吧。”
  晏婉芙的话也没说死，不过她考虑的是，俞初既然肯费力气将那个蝶语救出来，恐怕是想自己留着用的，她也不好夺人所好。
  俞初和晏婉芙两个人边闲谈，边商议着明日之事，却不知蝶语这边已经遭了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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