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更大的阴谋

晏婉芙这些日子来鸣鸾殿，总是不见俞初。今日俞初相邀，晏婉芙更是即刻往昭纯宫赶。
  俞初没想到晏婉芙这么快就来了，正带着青竹在附近的园子里饭后消食。
  所以晏婉芙到的时候，俞初还没回来。她觉着在房间里干等着有些闷得慌，就在鸣鸾殿里四处走走。
  看见后院儿那些练家子用的家伙什，晏婉芙还有些好奇。先前只是听俞初说这些都是强身健体的。
  晏婉芙挑拣几个把玩了一阵，又往后院里面走了走，谁知竟看到一道暗门。
  之所以叫暗门，是那门实在隐蔽得很。如果不是像她这般走得这样近，根本不会发觉。而这道门也不是寻常的门，而是宫墙改的类似机关一样的暗门。
  晏婉芙的心里有个声音告诉她走过去将门推开，可她隐约觉得，自己若是将这扇门推开了，自己与俞初的情谊可能会因此而生出些嫌隙来。
  谁能没有秘密呢？晏婉芙摇了摇头，调转脚步回到前院。
  也正巧，俞初刚回来。
  “芙姐姐，听青竹来回禀，我还以为你要晚上才能得空过来。”
  俞初虽然见着晏婉芙是从后院的方向过来的，但并没觉着有什么不妥。后院的东西本就是许多人都知道的。
  “在宫里待着也无事，倒不如早些过来与你作伴。”
  晏婉芙丝毫没有被方才在后院的事情影响，快步走到俞初身边，又生怕她着急，嘱咐着慢些走。
  “你不知道，若不是你有着身孕，我这些日子便是要天天过来烦你的。”
  “你又不是外人，想来便来，哪有那么多顾忌。”俞初走进里屋，边和晏婉芙说这话，边侧头递给青竹一个眼神。
  青竹叫潋月一起去小厨房，屋内只有俞初和晏婉芙二人。
  “清贵妃如今月份大了，还成日的往我的文华殿跑。她不担心，我都整日悬心着。生怕一个不小心，她在我宫里出了事。”
  晏婉芙如今恨不得称病避着苏玉清。
  这苏玉清也不知是怎么了，对俞初是张牙舞爪的，而对晏婉芙却是想百般接近，也不知道安得是什么心。
  “她倒是有趣，怎么就盯上你了。”
  俞初觉得有些不对劲，按理说，这宫里家世能和苏玉清一较高下的，只有晏家。
  依着苏玉清的性子，不打压她都算是她在为腹中的孩子积福。怎么还会上赶着去看晏婉芙的冷脸。
  “事出反常必有妖，可我也瞧不出她要做什么，也只能躲着。”
  “咱们在宫里，万事都要小心为上。不如叫姜太医去给你请个平安脉，让他帮着看看，可有什么伤身子的东西。”
  “她自己还有着身孕，怎么会用这样的法子？”
  “事无绝对。让他瞧瞧，咱们也好安心些。”
  俞初想着，过两日再寻个由头让湘语过去一趟。
  “也好。不过你今日叫我来是要与我说什么？”
  “姐姐。”俞初压着些声音，语气听起来严肃了许多，“皇上把九王扣在宫里了，傅识礼偷偷去见过他。”
  “九王这是要造反吗？”晏婉芙知道此事不宜声张，所以也是用仅她二人能听见的声音小声询问。可声音再小，也压不住晏婉芙惊讶的语气。
  “我不知道，可是傅识礼大约是九王在宫中的内应。”
  “这是皇上与你说的？”晏婉芙现在还没明白，俞初为何将此事告诉她。
  “是。皇上的意思是，即便现在扣下傅识礼，只怕也审不出个什么来。不如来个瓮中捉鳖，到时候证据确凿，他们也无从狡辩了。”
  “可是需要我做什么？”
  这样的事，皇上可以同俞初讲，但俞初照理是不会告诉她的。既然俞初已经和她说的这样明白，那便是这‘瓮中捉鳖’需要自己配合。
  俞初微微一笑，晏婉芙果然是京城数一数二的才女。
  “其实也没什么，只要明日姐姐配合我演一出戏即可。”
  说罢，俞初走到晏婉芙身边坐下，对着她的耳朵将明日的计划细细说来。
  第二日一早，各宫妃嫔都来凤仪宫请安。
  皇后最近烦心事多，又没什么头绪，整个人也没什么精神。
  康嫔见皇后年纪轻轻就有力不从心之态，心中嗤笑不已。如此御下的本事，还想独占着皇上。想必皇上现在早就对她厌烦不已了。
  苏玉清也少见的过来了。现在她月份大了，挺着肚子也是神气得很。不过往日凌厉的神情，如今多了些即将为人母的慈爱。
  苏玉清在人前倒并没有显得与晏婉芙多亲近，很厌恶地瞥了一眼身边的康嫔，转头朝着皇后开口道：
  “皇后娘娘看着甚是乏累，可是昨儿没休息好？”
  “劳妹妹惦记。不过是昨日夜里有些热，睡的浅了些。”
  “那臣妾便放心了，我还以为康嫔又惹皇后娘娘生气了呢。”
  苏玉清说完捂着嘴笑起来，康嫔脸色难看的很，但那是贵妃，她什么都不能说。
  “贵妃妹妹惯会说笑，宫中的姐妹们和睦相处，即便有时做了些错事，也都是可以互相体谅的。”

  “皇后就是皇后，心胸宽广起来还真是叫人敬佩。”苏玉清这话怎么听着都有些阴阳怪气，但又没有什么不敬之处。皇后听了跟吞了苍蝇一般难受。
  俞初和众人一样看着皇后和清贵妃斗嘴，也不插话，只等着请安结束。
  终于皇后叫散了，俞初和晏婉芙慢悠悠地走着，等到傅识礼带着兰雀出来才跟了上去。
  “初儿，我听家中传来消息说，九王似乎在宫里待了好些日子。是不是被囚禁了呀？”
  晏婉芙是收着声音的，听起来是在和俞初说着悄悄话，但又正好可以让前面的傅识礼听得清楚。
  傅识礼听到‘九王’两个字，不由得放慢了脚步，想听得更仔细些。
  俞初看见傅识礼的反应便知道她上钩了。
  “姐姐小声些。”俞初装作吃惊的模样，声音又小了几分。
  “我听说，九王似乎想要造反，皇上已经查到了证据。估么着这两日就要处置了。”
  “什么？！”晏婉芙一直收着的声音因为太过惊讶而有些尖锐。
  傅识礼心中也是一惊。就这两日？那她要抓紧时间了。就是不知如果自己行动提前，九王能不能与她有这个默契。
  俞初似乎是被晏婉芙突然的惊声吓了一跳，急忙捂住她的嘴。
  “姐姐小声些。”
  之后傅识礼便再听不到俞初和晏婉芙说话的声音了，又走了几步，傅识礼状似无意地回头看了一眼，只见二人已经和自己拉开了距离。
  不过傅识礼已经听到了关键的消息，她得赶快回宫把脑海中的法子想得更周全些。
  兰雀看着傅识礼忙得团团转的样子，心下纠结。先前她去湖心小筑，兰雀就瞒着皇后没说，刚才萱嫔和怡贵人的话她也听得真切，现下傅识礼这明显就是要有所行动。
  若是她一直知情不报，回头皇后追究起来，恐怕她得受不少皮肉之苦。可这样的事情，若皇后和想要谋反的九王，哪边她都得罪不起。
  思来想去，兰雀直接装晕了过去。
  傅识礼也顾不上兰雀为何会突然晕倒，但是她晕倒了就不回去给皇后通风报信，对自己来说也是好事。
  俞初和晏婉芙回到鸣鸾殿后，盘算着傅识礼何时会动手。
  “也不知道她之前和九王到底说了些什么，湖心小筑守卫森严，他们没法传递消息的话，傅识礼若是提前动手，九王能不能知道都还未可知。”
  晏婉芙有些担心地分析着。
  “皇上既然叫咱们这么做，大约已经做好了准备。原先九王或许听不见动静，但是现在一定会听见的。”
  “嗯，那就好。若此次不能将傅识礼除去，这样的人留在宫里，真是养虎为患。”
  “皇后要是知道傅识礼是九王的人，只怕牙都要咬碎了。”
  “可不是么。徐贵人虽然对皇后忠心耿耿，但手段过于毒辣，恐怕皇后亲近傅识礼也是想对徐贵人有所掣肘。哪成想傅识礼竟然和九王盘算着谋反。”
  “宫里能供皇后驱使的人不多，也难怪她要纡尊降贵，几次三番地对傅识礼施以援手。”
  “不过话说回来，傅识礼倒是隐藏的够深。圆明园家宴上，一点儿都看不出傅识礼同九王相识的样子。”
  晏婉芙回想着当日在圆明园家宴时的情景，当时因为皇后执意将傅识礼带来，她才多看了傅识礼两眼，可并没有发现什么。
  “旁的不想了。”俞初见晏婉芙皱着眉头苦思冥想的样子，想起之前她说清贵妃总去她宫里待着，便道：“姐姐，正好你这会儿在，湘语医术很好，叫她来给你把个脉吧。”
  晏婉芙本想拒绝，可一来不想拒绝俞初的好意，二来自己也确实心中犯嘀咕，便点头答应了。
  湘语搭着晏婉芙的脉，不一会儿便松开手。
  “芙姐姐身子可无碍？”俞初急着问湘语。
  “怡贵人身体康健，小主且放心。”
  俞初长舒了一口气：“唉，没事便好。不过即便她不是去害你的，你也尽量避着些。大不了等她把孩子生下来之后去给她赔个罪。”
  “我也是这样想。宫里头这些女人，本就是成日盯着谁与谁走得近了些。清贵妃这样的身份更是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她若是在我这里出了岔子，我有一百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呸呸呸，说什么呢，也不怕忌讳。你放心吧，咱们谨慎，清贵妃怕是要比咱们更加谨慎。咱们是以防万一，她则是要靠着这个孩子扶摇直上的。”
  晏婉芙点了点头，又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你说，皇上待康嫔如何？”
  “姐姐怎么好好儿的想起她来了？”俞初有些意外，但还是仔细回答着：“原先皇上待她就是淡淡的，康家出事之后，皇上更是见也不见她了。”
  “皇后前两日刚旁敲侧击地说了康嫔几句，我还以为是因着康嫔一向同清贵妃走得近的缘故。可今日见清贵妃也出言讥讽康嫔，我倒有些看不明白了。”
  “这宫里啊，人看着是不少，可能说得上话的就这么几个了。”

  想到富察云溪与何心瑶等人，俞初心中还是有些唏嘘的。她们才进宫不久，刚入宫时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哪成想才短短数月，就仿佛进了冷宫一般。
  “不过文常在实在是被欺负的狠了，皇后若是不说几句，反而会让六宫非议。这宫里的日子真是难捱。”
  俞初听见晏婉芙的感叹，忍不住笑出了声：“好在咱们姐妹相伴。”
  青竹知道自己这会儿进来有些不合时宜，但消息传进来她不敢不报，便低着头走进来，到俞初耳边嘀咕了几句。
  俞初一下直起身子，一言不发地看向青竹。晏婉芙识趣地起身把玩起对面柜子上的玉石摆件。
  青竹看着俞初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俞初抬手让她先出去，晏婉芙回过头来，道：“你若有事，我便先回去了，明日再来看你。”
  “也不是什么需要瞒着姐姐的事情。”俞初叫晏婉芙过来坐下，接着道：“母亲曾跟我说起，我家二姐姐似乎有意于宗人府理事官董康海的儿子。方才青竹说，外头传来消息，董康海是为九王效力的。”
  “那你二姐姐可与他家订了亲了？”
  若是订了亲，董家犯了错，俞家就容易有嫌疑。现在俞家好不容易才从这糟心的事情里脱身，再陷进去就是第三次了，只怕皇上也会起疑心。
  “还没有，不过多半还没有断了联系。”俞初沉吟片刻，“而且，这董家，是太后的外戚。”
  “太后？”晏婉芙许久没有听到太后的消息，都快不记得还有太后了。
  “太后的外戚与想要谋反的王爷，这关系也太敏感了些。不知道这背后有没有更大的阴谋。”
  “当务之急得先确认你二姐姐和那董康海的儿子是否还有联系。若是还有，得先断了才行。”
  晏婉芙焦急，但俞初却不敢轻举妄动。这盘棋越下越大，俞家若是突然有什么动作，皇上难免最先关注到俞家。牵一发而动全身，皇上若是从俞家下手查下去，难免日后会将俞家当做源头。
  若是先去查董康海，再查到俞家，那俞家只不过是有个女儿同董家儿子有些关系，旁的就可以摘得干净了。
  不过俞初知道晏婉芙是一片好意，所以并没有反驳，而是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好了，我先回去，也派人打探些情况去。你千万别着急，俞家没做过的事情，皇上定然不会冤枉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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