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永嘉就留在哀家这吧

薛氏怕俞娆受了惊吓之后不敢入睡，整夜都在俞娆的房里陪着她。
  俞初因为第二日就要回宫，所以在房间里思考了许久还有什么未尽的事宜。
  “主子，慎刑司咱们要下什么功夫吗？”
  青竹换下快要熄灭的蜡烛，又端了些点心来。
  “那边有皇上，不需要咱们费心思。只是我想不明白，为什么董康海会这么做。”
  “主子，许是咱们多心了，或许董康海只是一时慌乱，错了主意？”
  青竹虽然也心有疑惑，但她觉着，既然想不出个所以然，倒也不必如此费心纠结。
  “我总觉着此事有蹊跷，回宫后你盯着些。”
  “是，主子。”
  俞初出宫的消息没几个人知道，但是太后心中是有算计的，所以第二日后宫妃嫔们来请安时，太后状似不经意地说了句：
  “你们来得倒是早，萱妃还没回来吗？”
  太后此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什么叫‘还没回来’？萱妃去哪了？
  众人的反应叫太后很是满意，但是太后只当自己一时嘴快说漏了，并不接着往下说。
  这可吊足了众人的胃口。
  若正座上坐的是皇后，她们还能问上几句。可如今她们是给太后请安，谁敢在太后面前多嘴？
  但是请安之后，难免要在私下议论一番了。
  俞初虽然一大早就赶回宫，但是入宫的时候已是皇上下朝的时辰了。
  请安是来不及了，那便等着回去看看永嘉，用了膳再去宁寿宫吧。
  俞初还没到昭纯宫的门口，就看见湘染很是焦急地在门口张望。
  俞初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忙叫青竹先去问问出了什么事。
  “主子，昨儿咱们刚走，大阿哥就被太后接走了。说是娘娘您无暇照顾大阿哥，太后帮您照顾。”
  青竹语气焦急，脸上带着愠怒。
  “去宁寿宫！”
  俞初掀开轿辇的帘子，不假思索地吩咐抬轿辇的宫人们。
  昨夜她出宫的事情，是她和皇上私下说的。太后的消息怎么那么快？
  抬轿辇的太监们脚步很快，俞初来不及细想，轿辇已经到宁寿宫外了。
  不等轿辇落稳，俞初便掀开帘子下了轿。
  “萱妃娘娘万安。”
  泽兰想必是受了太后的吩咐，一直守在门口的。所以看见俞初来，赶紧就迎了过来：
  “太后今儿起得早，这会儿刚睡下，萱妃娘娘改日再来吧。”
  俞初停下脚步，目光中带着审视，看向泽兰。
  泽兰身为奴婢，不能直视娘娘的脸，但是她在太后身边伺候这么多年，除了太后和皇上，她从没感受过这样的威压。
  “太后既然睡下了，本宫自然不会打扰。本宫的永嘉思念本宫时，哭闹的声音也不小，实在不宜扰了太后的清静。本宫这就将他接回去。”
  “萱妃娘娘。”泽兰硬着头皮上前一步拦住俞初，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是谁在外面吵闹？”
  太后在屋里听着，觉得泽兰有些招架不住，这才开口将人叫进去。
  俞初听见太后的声音，似笑非笑地看了泽兰一眼，没等着泽兰开口，带着青竹径直走进屋。
  “臣妾给太后请安，太后万福金安。”
  不管怎么说，上面那位都是太后，俞初不能不守着规矩。
  “这一路奔波劳累的，辛苦你了。”
  “多谢太后关怀，臣妾实在担心家中姐姐。若是皇上后妃的姐姐被人掳走，下落不明，传出去，对皇家的名声总是不好的。”
  俞初故意这样说，她一举一动都是为了昭国，为了皇家，太后还能说什么？
  “还是你想得周全。”
  太后皮笑肉不笑地夸赞了那么一句，却只字不提永嘉的事情。
  “臣妾方才回宫，听说太后体恤臣妾，将永嘉接到宁寿宫照顾一夜，臣妾不胜感激。
  所以今日一回来便马上来太后这，将永嘉接回去，免得扰了太后的清静。”
  “哀家很喜欢永嘉，永嘉也乖巧懂事，你既然要费心帮助皇帝，哀家自然也得尽一份力。永嘉年幼，你若是得了皇帝吩咐要出宫去，把永嘉一人留在宫里也不合适。永嘉就留在哀家这吧。”
  按理说，妃嫔的孩子若是能长在太后膝下，也算是恩宠一件。
  但是太后一向和俞初不睦，而且孩子生母健在，哪有强行夺去的道理？太后此番将孩子接过去，若说没有其他的意思，俞初是怎么都不会信的。
  “太后喜爱永嘉，臣妾这个做额娘的，替永嘉多谢太后。太后如此体恤皇上和臣妾，臣妾感激不尽。”
  俞初不怒反笑，还给太后行了个礼。
  “萱妃这话，哀家倒是有些听不明白了。哀家的确喜爱永嘉，也是体恤你为皇帝做事辛苦。可这里与皇帝有什么关系？”
  太后知道俞初不会无缘无故说这话，她怕自己算漏了什么，又和皇帝闹出不愉快可就不好了。
  “皇上这些时日，每每来臣妾宫中，想与臣妾亲近，都被永嘉闹腾的疲累不堪。皇上还说想让臣妾多生几个皇子，可是永嘉在，臣妾难免分心，不能尽心侍奉皇上。

  如今太后将永嘉接到宁寿宫，臣妾便无需日日看着永嘉，也可以好好服侍皇上，所以臣妾替皇上和臣妾自己，多谢太后。”
  俞初说完，低下头，有些害羞地笑了笑。
  太后听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这俞初，竟然如此不知羞耻！
  这样的话竟然大白天里当着她的面就说出来了，也不嫌害臊！
  可俞初就是说这些话来恶心太后的。
  太后想要永嘉当成质子，牵制自己，那自己便明说，自己会接着生，太后要是愿意，以后生一个你养一个就是了。
  太后心有怒气，可脸上还得笑得和蔼：
  “是啊，永嘉昨日夜里才过来，且他还小，来回折腾也不合适，这两日永嘉便先在哀家这吧。等过两日再接回去。”
  太后这话已是给自己留了后路，若是俞初用狐媚功夫整日缠着皇帝，她就将永嘉送回去。
  俞初知道今日这话也只能说到这了，笑着给太后行礼告退。
  出了宁寿宫，俞初转头就去了养心殿。
  景宣帝没想到俞初这么快就回来了，俞初也先将永嘉的事情按下不提，只是跟景宣帝将昨夜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
  “朕跟你一样，也觉得此事有些蹊跷。朕会叫慎刑司严审，你赶着就回来了，可用了膳？”
  “臣妾回来的匆忙，还未曾用早膳。不知，皇上这里可有现成的？”
  俞初笑得娇俏，景宣帝也从刚才严肃的状态中抽离出来。
  “今儿倒是稀罕，朕的萱妃居然舍得抛下永嘉，来朕这里蹭吃蹭喝。”
  “臣妾所有，皆是皇上给的，怎么能叫蹭吃蹭喝。”
  俞初娇嗔了一句，又等着皇上叫魏承杰去备膳，这才继续解释道：
  “臣妾方才回宫，听宫女说，太后昨儿夜里将永嘉接到宁寿宫去了，臣妾怕扰了太后，还特意去了一趟。可是太后喜欢永嘉，说是要让永嘉在宁寿宫住上些时日，所以臣妾才得空来皇上这里讨口吃的。”
  俞初神色如常，并没有什么抱怨的情绪，似是说着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可是皇上的脸色就不那么好看了。景宣帝倒不是觉得太后会害永嘉，他想的和俞初先前疑心的是同一件事。
  “皇额娘怎么知道你昨夜出宫了？”
  俞初状似惊讶地看向景宣帝：“啊？臣妾还以为是皇上怕永嘉一个人在宫里不放心，叫太后去接的呢。”
  “妃嫔擅自离宫是大罪，即便有了朕的首肯，也是有违宫规的，朕怎么会与旁人说起。”
  “皇上是疑心...  ...”俞初没把话说完，但是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皇上身边有太后的人。
  “朕先陪你用膳，其他的容后再议。”
  景宣帝起身，拉着俞初的手往内殿去用膳。
  俞初在养心殿一待就是一整日，夜里已经掌灯了，俞初还是没从养心殿出来。
  太后这一天都在着人打探俞初的行踪，谁知俞初竟然在养心殿不出来了。
  “呵，她倒是聪明。”
  太后这会儿已经想明白俞初的意思了。
  “太后，萱妃若是再有了身孕，那咱们还能用大阿哥牵制她吗？”
  泽兰有些担忧地开口。
  “永嘉怎么说都是她的儿子，她还能放任不管不成？只是若由着她这么缠着皇上，终究是个祸害。”
  “如今清贵妃有协理六宫之权，要是萱妃太放肆了，太后不如叫清贵妃去处理此事，也免得脏了太后的手。”
  泽兰想，要是让清贵妃处置，清贵妃少不得要看皇上的面子，对俞初多半也就是言语申斥几句。
  要是太后亲自动手，万一下手重了，皇上对太后的意见就更大了。
  “那是自然，哀家只管让永嘉只认哀家这个祖母，不认那个亲娘。”
  太后眼里的偏执，看得泽兰暗暗摇头，可是她知道太后心中的执念，也无法劝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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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初这几日时常出入养心殿，惹得宫里流言纷纷，说是萱妃漏夜出宫一趟，不知寻得了什么狐媚惑主的东西，缠得皇上半刻离不了她。
  这些话俞初听到了也只当没听到，毕竟这几日景宣帝都在与她分析董家的事情。
  “太后虽然与董家来往算不得密切，但再怎么说，他一介商贾，有太后的名头作为依仗，为什么非要同北疆瓜葛上？”
  景宣帝似是自言自语，也似说给俞初听。
  “皇上，咱们先前知道董康海勾结北疆，是因为九王。会不会是九王先前收买了董家，又许了董家好处？”
  “这样看似能说得通，董家会因为畏惧老九的权势屈从。可是，董家对老九又有什么用处呢？老九为何要收买一个对自己无用之人？”
  二人的话题在景宣帝这番话后停滞了下来。
  是啊，目前这些线索，看似环环相扣，实则一点都说不通。
  “一定还有咱们没掌握的事情。”
  景宣帝一下下地拍着椅子的扶手，说出这么句结论。

  俞初与景宣帝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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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俞初在养心殿和皇上谈的都是秘事，所以魏承杰这几日也都是在外面候着。所以清闲了不少。
  魏承杰身为首领太监，几乎时时刻刻都要在皇上身边伺候，很少有自己的时间。
  魏碧莲为数不多的遗物还放在魏承杰的房里没时间整理。
  所以眼下腾出了时间，魏承杰吩咐小全子好生守着，自己则是回到房间将魏碧莲的遗物一一摆放整理了一番。
  魏承杰心中思念着碧莲，将她的物件一个个重新放回盒子里。
  可是他的目光突然停留在一支簪子上。
  这支簪子在碧莲这些朴素平常的东西里格外惹眼。魏承杰伸手将那簪子拿起来，想仔细瞧瞧。
  毕竟魏承杰从未见过碧莲戴过这支簪子。
  “这是...  ...”
  魏承杰越看这东西越觉得眼熟，似乎是太后刚回宫时，他被皇上派去宁寿宫帮着归置带回来的东西，在太后的库房里见过。
  碧莲怎么会有太后的东西呢？
  魏承杰握着簪子坐下来，脑海中仔细回想着碧莲与太后的交集。
  不论魏承杰怎么想，也就只能想起碧莲只是在太后的寿宴上犯了错，远远见过那一次。
  唯一的一次见面还是见罪太后，太后怎么会赏赐碧莲东西？
  难不成，太后私下里召碧莲去过宁寿宫？碧莲为何不与他说呢？
  魏承杰摇头，叹了口气。自打星文出事，碧莲虽说对自己的态度不似刚进宫那会儿那般抵触，但他也能感觉到，碧莲对他是隐瞒了一些事情的。
  他当时只觉得毕竟二人年岁都不小了，也不能要求碧莲在他面前毫无秘密，所以并没有追问。
  现在看来，只怕就是自己的忽视，才叫碧莲犯下那么多过错，以至丧命。
  魏承杰沉浸在思念中，手掌不由得握紧。
  簪子上的雕花将他的手硌得发疼，魏承杰才重新将视线落回簪子上。
  如果太后真的用这簪子收买了碧莲，那太后是叫碧莲做了什么事呢？
  碧莲最后犯下的死罪，是否和太后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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