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应天书院04
三人插科打诨，终于排到了报名点。却是先要过一道试剑石，法力足够才能报名。
说是试剑石，用剑的，用刀的，用枪的，不一而足，必得在试剑石留下一道痕迹方能参赛。
这场面宛如赌石现场，众妖纷纷拿出自己的法器，不光比试者自己提心吊胆，后面排队的也屏气凝神，唯恐错过了精彩一幕。
当下正轮到一个华丽男妖，他五官虽不能说丑，但是也着实普通，偏偏要装扮的富丽堂皇。只可惜熠熠生辉的华服衬得面容愈发黯淡。
但这也不止他一个人，在场的男妖哪个不是精心装扮过的。相比之下，来参赛的女妖大多不拘小节，若是姜后宸这种大妖族出来的，尚且好点，那些来自乡野山村的散妖散修，基本只能保证干净齐整。
那华丽男妖抖着一双雪白毛绒的长耳，还坠了八九个叮叮当当的耳饰，更加花枝招展。这也是修仙界男妖的普遍爱好了。
虽然只有精怪化成人身时，不能完全控制好自己身形，修炼成妖后便无此烦恼了。然而妖怪了种族不同，习俗异域，审美趣味自然也不一样。尽管可以化形，却有许多女妖为保留战斗所需，留下坚硬利爪、锋利锐齿、沉重巨掌。也有更偏好原形的，譬如洛神，索性以原身示人。
姜后宸之前在魔域，魔族对虎妖恨之入骨，她自然不能留露出虎族特征。虽则金瞳，发丝中夹杂着金发，然而妖魔中异眼异发的太多了，也不招人怀疑。
而她姨母与姑母，已经无需这些助益，如何幻化只随心意。
男妖略有不同，他们多喜人形，幻化出修长婀娜姿态，可惜此事非妖力所为，相貌乃是天定。也只能努力装饰，而他们若是留下原形某些特征，便故意选些引人遐想的。不求战力，只求惹眼。
他们所用的法器，也大半追求华美，与女妖法器之古朴天成不同。
这个兔妖便是拿出了一朵亮橘色的花朵，叫人疑心是胡萝卜雕的。放大到手掌大，还没开打，先是啃了两口，说是啃也不对，他伸出一条粉红软舌，添了两口。那花心暴涨，迸射一道灵力，击向试剑石，什么都没留下。
众人纷纷露出不忍直视的表情，虽然这个兔妖努力暗示，然则他自己的外貌大大限制了他的发挥，女妖不仅不心动，反而倒退了三尺。
其他男妖更是忍不住啐他：“青天白日的，发什么浪！”
这兔妖自觉落了面子，气急又丢了一堆的爆炸法器灵符，试剑石岿然不动。
“兔妖败，书院内屋舍只供过了此处考校的居住，公子若想观赛，可以到长街上寻家客栈暂住。下一位。”负责登记的妖精见怪不怪。
兔妖一拍桌子：“我千里迢迢过来参赛，为什么一定要过了这个石头才能比赛，之前怎么没有这个规矩？”
正是比赛时，整个演武场将作为比赛场地，供这一场比试的双方对打。不论输赢，都能吸引所有观众的眼光。因为一次比一场，也没别的看。
“没钱，所有人都上去打，得打到哪年哪月，这么多人，你管吃管喝管住啊。”
她这么堂而皇之的哭穷，叫众人大跌眼镜。
这时姜后宸身后的有人出声：“原本历届比赛是靠着龙族和灵羊族赞助的，只是今年灵羊族退出了，故而经费不足。书院原本就学生众多，财力艰难。再加上比赛停了数百年，此次参赛人数又格外多，也是无奈之举。万望各位见谅。”
天帝出身龙族，天界事务繁杂，仙员臃肿，拨款需要层层审批，天帝索性薅自己妹妹羊毛，让她代出钱。果然是亲姐姐！
灵羊族是累世的豪富，但是法力不足，也乐得借此机会与应天书院攀关系。只是不知今年为何退出。
果然排队的队伍也有人小声议论：“听说灵羊族的小公子闹着要参加比赛，把他父亲，灵羊族代族长气疯了。”
“就是那个最推崇男德的紫琅灵羊族吗？他们一族的男妖不是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就是他们，所以这个代族长气得关了整个紫琅的结界。别说妖，就是一片叶子，也不让进出，索性退了比赛。”
“哎，就这点事，破坏了与应天书院交好，值得吗。果然还不能让男人管事，太情绪化，做事冲动。”
“他也是个可怜人，可怜整个紫琅，却找不出一个有点出息的女人，竟让一个男人代管。”
听了这话，忘欢心中有些不安，去看姜后宸神情，却不见她面上有什么变化。
姜后宸自然也听到了，莫名觉得灵羊族有些熟悉，彷佛在哪里听过，但是想不起来了，也不是什么重要事情，并不在意。
且说那兔妖，他翻了个白眼，“我看你们就是故意把人往那些客栈赶，那些客栈怕不是书院开的，巴不得多挣些灵石”
排队的队伍里有人附和：“就是啊，咱们小地方来的，哪有钱住客栈。”
“谁跟你一样小地方来的。”兔妖边说边扭头去瞪方才出声为书院说话之人，忽然刹住了嘴，羞红了脸。
姜后宸回头一看，原来是刚刚说话的齐妙仪，正是与她对了一招后，陪她姨母去了后院那个。
齐妙仪对她点点头打下招呼，仍旧要安抚那个兔妖：“长街上的商户不是书院开的，虽热如此，也是用的原本书院地界，书院为了学生学习生活的资费，少不得要拿些红利，还望见谅。”
她本就相貌出众，又语言温和，加之书院里学生众多，她却还能为名不见经传的师弟与虎族对上，可见人品不俗。
那兔妖见了她，再兴不起抬杠的心思，只是努力点头，红着脸乖乖去了长街上自寻住处。
此时轮到了一个高大粗壮的黝黑女妖，姜后宸已经是极为高挑了，这女妖竟还比姜后宸高出一头。她穿着粗布短打，胳膊上肌肉蓬勃震动。尽管身材魁梧举止粗放，面上却十分谨慎。
她走到试剑石前，竟不用任何法器，只扎稳下盘，凝聚全身力气于一拳，全神贯注地挥出。
只听轰然一声！却未见试剑石有何变化。
“熊妖姚金锤败。”
姚金锤失望的转身，掏出几颗灰不溜秋的灵石，问那负责考校的妖精：“俺只攒下了这些钱，够住客栈吗？”
那妖精摇摇头：“哎，你这哪够。这根本不能算灵石，只是灵珠，十颗灵珠才抵一个下品灵石。那些客栈最差的房间，平日也要一百下品灵石一晚，如今正值赛事，只怕已经翻了三倍不止。”
听到房价高昂，就连之前落选的人也一起低沉起来。
姚金锤更觉失落，但是不一会她又振作起来：“那就不住了，风餐露宿几日，堂堂大女人还怕这些。虽然不能参赛，但是可以观战高手对决，也不枉这一趟！”
她这一番话，大气潇洒，也鼓舞了落选众妖，纷纷为她喝彩起来。
姜后宸十分欣赏姚金锤。
女人生于天地间，合该如此，来去不卑不亢，进退由我心意，便是落后落败落魄，也不自怜，更应潜心修炼向道！
更何况，她看得分明，这熊妖实力不俗，刚刚一击，可撼山倒海，如此竟然都不能通过，也见这试剑石要求之高。如此看来，只怕这里没有几个能够通过。
只是之前肥遗叽叽喳喳说了半天八卦，她们没有注意到这边动静，不知道是否有人通过，又是何等实力。
说来也怪，这试剑石如此强悍，只怕通过的动静极大，不是肥遗的八卦能够压下的，看来也许是尚且无人通过。
不但姜后宸觉得奇怪，齐妙仪也道：“这不对劲，以她的灵力，怎么会落败。”
齐妙仪正要叫住姚金锤，检查是否试剑石出了故障，然而姚金锤已经转身欲走。
她虽身躯雄壮，却步履轻快，盖因她灵力非凡。然则这轻快一步踏出，便传来轰隆之声，竟是那试剑石碎了！
众妖皆惊！
原来姚金锤一拳，隔山打牛，已经将试剑石从内部震得粉碎，只是石头外面还没显出变化。而她踏出一步，这细微不可察的震动，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立刻摧枯拉朽。
考校的妖精反应过来，连声喊道：“过了过了，姐姐别走了，快回来！”
姚金锤面露喜色，连忙登记了信息，接过比赛期间所居屋舍的钥匙，道了谢，又抱拳向为她喝彩的众妖致意。
她正要离去，然而又被考校的妖精拉出，怜悯地递给她一张纸：“试剑石五十万一块，这是当时采购的单子。”
姚金锤震惊更甚此前落选！
众妖也纷纷倒吸一口冷气！
这下子她无心去屋舍了，也不潇洒了，整个熊低落地蹲在那试剑石的碎块旁。
姜后宸听到后面扑楞了一下，一看是齐妙仪放了一只通信符。
再看前面，其他负责考校的妖精又运来了一块试剑石，姚金锤还被嫌弃蹲这碍事。
惨不忍睹！
考校继续，姜后宸一行前面是个小姑娘，看着年纪比肥遗大一点，她似被那试剑石身价吓住，不轻不重地刺了一剑，自然什么痕迹都没有。
考校妖精咳了一声：“你不要怕，它结实的很。刚刚那是，咳，是意外，你尽力去试就行了。”
小姑娘又拼尽全力砍了一招，试剑石依然纹丝不动。
“狼妖汪富贵败。”
她只能郁卒地走到姚金锤边上，跟她一块蹲蘑菇。
等到了忘欢，他祭出自己宝剑锦瑟，灌注灵力，剑刃上光华流转，但见银光一闪，便留下了一道浅白剑痕，自是过了。
汪富贵年纪小，尚不懂欣赏美人风姿，只顾着更加悲伤：“男妖都过了，我竟然还没过。”
然后就是姜后宸，肥遗纯粹出来玩的，并不参赛。
但它却十二分的揪心，殷切地提醒姜后宸：“你千万小心，万一砍碎了，咱俩出来玩的钱就没了，不，这还不够呢。”
因为那乌鸦精，众人已经知道姜后宸身份，皆期待这传说中的战神之女法力如何，均是瞪大了眼睛。
只见她凌空运起一柄乌黑弯刀，彷佛闪着幽幽血光。然后，她就收了起来。
等等，收了起来？？
姜后宸慎重地走到试剑石前面，倒比那熊妖脚步更为沉重。
众人还道她灵力不济，却见她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弹了上去。
咔嚓一声，试剑石裂了。
万籁俱寂，只听见肥遗崩溃的一声惨叫！
果然，生活就是一张桌子，上面摆满了杯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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