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兵过如篦
刘大娘家院门大开着,门外鹤见初云花了八十六两银子买的骏马就栓在外面,走出门,熊迎春就挑着扁担从远处走来,将两边好几个包袱全部挂在了“绝影”身体两侧。
“熊叔,你这是……”
熊迎春把扁担往边上一放,抹了一下额头的汗水,道:“这都是老乡们送你的,就收着吧,咱们也没银子给你做盘缠,这些东西你拿去路上吃,别饿着了。”
包袱里装着的都是煮熟的鸡蛋,烤面团,馍馍什么的,鹤见初云看了一眼后顿感鼻子有些发酸,吸了一口气,她强忍着泪水说道:“熊叔,谢谢你……”
“什么谢不谢,你也算我半个熊家人,客气话就不要说了,记得以后来看望咱们。”
“我会的。”
“你记得就好,不是要去找秦爷吗,你去吧。”
“嗯嗯,那我就先走了。”
鹤见初云随后骑上马背,对沈意示意了一下,他心领神会,当即化作一团光芒钻进了她的意识空间指中。
双脚一夹马肚子,绝影迈动蹄子缓缓向前。
熊迎春甩了甩手,目送着她骑马离去。
走远后沈意不禁问道:“你找秦爷做什么?你没跟我说过这事啊。”
“保险起见这么做而已。”鹤见初云平淡地开口回答了一声。
她一晚上没有睡,在床上翻来覆去,一直在思考李恒这件事,如果他已经将自己行踪透露给了外界,那么找到稻果乡的人绝对不会是善茬。
她不敢赌,一旦有点差错就有可能使整个稻果乡一百三十二口人全部死于非命。
这是她最不想看到的,所以才会决定走之前去找秦爷商议一番。
等到了秦爷住宅,其膝下的几个儿子立刻热情地将她请了进去。
就座后,她也不废话,立刻进入正题,将自身的情况以最严肃的口吻与秦爷说了一遍。
“……”
“现在外面的江山还是项氏的?”
“嗯,不过现在项氏子弟大多依国而姓,改为梁了。”
“哦~那依你只见,什么时候开始为好?”
“自然是越快越好,今天即可,要是晚了,那可就……”后面的话鹤见初云没有明说,但秦存先也明白她的意思,当即点点头道:“也行,老夫等下就去召集大伙,让他们快些从村里撤走。”
“那秦爷可有想好离开村子后去什么地方?”
“这个你就不需要担心了,我在这里活了一辈子,周围都有些什么山阖我再清楚不过,藏起来准保没人能找到。”
“既然这样,那小女就先去了,您……保重。”
谈了大概一炷香不到的时间,得到了秦爷确认后,鹤见初云就要告别离开,不过就在她起身时,对方却叫住了她。
“你先等一下。”然后秦爷也起身,在鹤见初云疑惑的目光下继续道:“三百年前因你祖上出手,才让我们得以在此地延续,都是托你祖上的福,没想到三百年后还能遇到他的后人,这缘呐,真是妙不可言。”
“秦爷,你……”
“诶,你家族惨遭大祸,我们也无能为力,不过一些忙我们能帮都尽量帮。”
此时秦爷的二儿子手里端着一个积满尘灰的木盒走了过来,将其放在桌上后打开,里面的物品是一块令牌,不过放了很多年,表层都包浆了,也看不出是什么材质。
鹤见初云观察片刻,发现这东西虽然看着很不一般,但其实只是一件很平凡的物品,并没有什么妙用。
“这是……?”
“这是北霜孤客盟的天字令,是从我师祖传开始下来的,也不知道能不能帮到你,但你带在身上,兴许什么时候就用上了。”
听完秦爷的话,鹤见初云表情呆滞了一秒,意识空间里的沈意直呼好家伙。
“好家伙,孤客盟,还尼玛是天字级别的。”
关于孤客盟,沈意是从他人嘴里听来的,虽然了解的不是很多,但也知道个大概,简单来说就是很庞大的杀手组织,属于一流势力这个范围。
孤客盟分为两个派系,一个叫北霜孤客盟,另一个叫南霄孤客盟,两个派系之间有什么差别沈意不知道,但孤客盟里面的杀手都是独来独往,每一个杀手分为天地玄黄从大到小四个等级,由杀手的实力对应。
如果某个孤客盟的杀手持有玄字令,那便有权限调动黄字令的杀手,以此类推,手持天字令的杀手,则可以可以调动地,玄,黄字令的杀手。
尽管不知道令牌有多大的号召力,但这秦爷能拿出这玩意来,他那师祖怕也不是个简单人物。
鹤见初云也没想到这东西来历这么大,等缓过劲来,她望着秦爷使劲摇着头。
“秦……秦爷,这东西……我受不起啊。”
秦存先完全不在意,摆摆手把令牌拿起强行塞进了她手里。
“你就收下吧,这东西留在我这里也用不着,若它真能在以后帮了你大忙,也算是报了你祖上当年的恩情。”
“秦爷……”
“去吧去吧,赶路要紧,老二!”
“爹!”
“送客吧。”秦爷一甩袖子,背着手走进了房屋后面。
而他的二儿子也随后上前,对鹤见初云做出一个请的动作。
“姜姑娘,路上务必小心。”
……
从秦爷宅子里出来,鹤见初云脑子里还是一团乱麻,等她用手搓了搓令牌上的包浆,上面露出了一个龙飞凤舞的天字后,才深吸了一口气上了马。
绝影缓缓出了村,朝着远处的联绵山峦渐行渐远。
“哎呦,真是祖坟冒青烟咯,老妖婆收了这么一份大礼,开不开心?高不高兴?刺不刺激?像不像过年?”
“你别闹我!”
鹤见初云的目光在令牌的天字上看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将其收入储物空间中。
沈意借着她的视角望着前方,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诶,老妖婆,昨晚二蛋说要给你送行来着,让你等他,你怎么不等啊?”
“呃……”经过沈意这么一说,鹤见初云才想起这么一茬。
“难不成回去啊?”
“随你便咯。”
“算了吧……”摇摇头,她之后又将挂在马匹两边的包袱全部收入了储物空间中,接着双腿再一夹马肚子,加快了一些速度。
沈意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每个男孩子小时候都希望有一个姐姐,老妖婆这一个月很完美的扮演好了一位温柔大姐姐的角色,这对一个小孩子来说可是绝杀。
现在她一走,熊二蛋那小子怕死要哭死了。
而正如沈意所想,此刻的村字里,刚醒来的熊沛第一时间就冲进了鹤见初云原本住的偏房,发现人没在后就跑出院子到处寻找,可无论他怎么找,都没找到鹤见初云这个人。
在村子外摔了几跤,最后他满身泥巴的爬在家门口大喊大叫,撒泼打滚。
“我要姐姐!我姐姐走了!”
“爹!我恨你!”
“为什么不叫我起床!哇哇哇!”
“姐姐,你去哪里了呜哇……”
“姐姐……”
“……”
他喊了半天,鹤见初云没喊来,反倒喊来了刘大娘,拿起竹条过来对他就是一顿毒打。
……
“对了,你那个易容术可以对我用不?”
<div class="contentadv"> “什么?”
“就是给我易容成其它契约兽的样子,能不能?”
“这个……好像有点难,你要易容成什么?”
“寒甲巡游兽,把我的样子改一改就行,其它的不用管。”
“你为何要这样??”
“哎呀,我做梦又梦见那人了,这次他让我给他看看我长什么模样。”
“非要给他看不可?”
“你懂什么,我也想知道他长什么样好吧。”
“……”鹤见初云沉默了一下,脑子里浮现出沈意的模样,然后快速淡化变成无数线条的模型,寒甲巡游兽的样子与沈意的样子差别实在很大,先不说沈意头两边像牛角一样的鳞片,鼻子眼睛耳朵还原起来都要花费不少功夫。
不过最终她点点头,说道:“我可以试一试,现在吗?”
“现在?不是现在,还不急呢。”沈意摇摇头,嘴巴一张将面前的红色丝线吸进了嘴里,转着圈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回答陈星云。
她已经骑马走出去很远了,往后回头,再也看不见那座村庄。
除了风吹过花草的声音,马蹄踩踏在地上的声音外,周遭的一切都很安静。
一棵又一棵树木从远处拉近又后退到了视野之后,这样的画面不知道会存在多久,已经离开了稻果乡的鹤见初云有些习惯不了,一时间心里弥漫了一种孤寂感,但想到脑子里还有一个沈意,她顿时又觉得没那么孤独了。
许久没听他说话,她不禁出声呼唤了一声。
“玄厉?”
“干嘛?”
“我……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好好回答我行不行?”
“什么问题?”
“就是……是……”
“你倒是说啊,结巴什么啊!”
“就是如果没有了契约,你……还会不会用你的血救我?”她一鼓作气问了出来,但后面语气又虚了下去。
她并不是很自信。
而且问这个问题又有些肉麻,但她又很想知道。
沈意完全没想到她会问这个,所以愣了一秒,回过神来下意识地就要摇头,说不会。
都没契约,还管老妖婆干什么?
她走她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光道,这不好吗?
又没有自残倾向,放血可是会疼的呀,虽说沈意不怕疼,但并不代表他对疼痛没有抵触感。
能让自己放血救人,除了父母以外,恐怕就没第三个人了,救老妖婆,是只是沈意不想死而已。
不过后面察觉到鹤见初云语气中所带有的期待,嘴边的话语又停下了。
算了,还是不伤她的心了。
于是他反问了一句:“干嘛问这个?”
“我就问一问,你说嘛,没有契约你还会不会救我?”
“不是,你又在发什么疯?”
“我没发疯!”
“没发疯你会问这个问题?”
“你……你就说你会不会就行了,嗯啊?”
“啧……”
“你说话啊!”
“你猜?”
“我不猜!”
“你不猜那就算了。”
“……不会?”
“我不知道。”
鹤见初云好看的双眸中闪过异彩:“会?”
“我不知道。”
“什么啊,到底会不会?”
“都说了我不知道,你烦不烦啊你,说得就好像我要死了,你会给你自己来一刀放血救我似的。”
“我不会对你置之不理。”
“得了吧你。”
“你不说算了。”
“切。”
……
下午时分,一队四五十人穿戴重甲的兵马稻果乡西面的一座山丘上,为首的男子对着下方的田地凝视片刻,道:“李恒。”
“属下在。”身后的李恒咬牙骑着马来到身前,拱手对男子应道。
“还有多远。”
“往下走还有二里地就到了。”
“你可确定啊,那鹤见初云真的在村中?”
“属下所言千真万确,那鹤见初云不知何时受了重伤,其与其命神一直在村里养伤,已有数月。”
“呵……”为首的男子哼了一声,整了整衣冠不再理会李恒,指这下方的道路喊道:“兄弟们,现在就等我去那村里走一遭,等拿下鹤见氏初云,再去取了那蛇妖洞里的灵药,此后余生无忧,快活也!”
他的话语,瞬间振奋了周围的一众兵卒,骑着马冲进了田野之中。
在马蹄的践踏下,地里还未长成型的庄稼变得一片狼藉。
不过在他们来到村口后,所有人都愣住了。
只见村里安安静静,一个人都没有,昨日还生活在这里的一百多位村民早已经不知去处。
“这……人呢?”
李恒骑马走在了最前面,看着空无一人的村子,本来就煞白的脸变得更苍白了。
他看向为首的男子,呆了好一会儿,还没等人出声询问他,就结巴地说道:“我……我不知道,他们……他们人都跑了!应该就在附近!还没走远!”
为首男子冷哼了一声,什么也没说,控制身下的战马进了村子。
住在这里的村民已经全部离开了,从一些住宅门口的杂物来看,村民们走得很匆忙,只带走了一些必要的物品,很多鸡鸭牛养什么的都还在圈里面,不时发出的叫声吸引了这些军卒的注意力。
为首的男子散开感识,扫了一圈又一圈,方圆数百里,找不到哪怕一个人。
在原地驻足了一会儿,突然就见其往前一摆手,后面的军卒见状,纷纷下马挨家挨户地搜查起来,尽管心里有些失落,但手可没闲着,只要是能带走的,一点残渣也不留下。
动作迅速且娴熟,这样的事情显然没少干。
而半个时辰后,还留在村里的牲口都被赶到了一个地方,为首男子一言不发,取出火把点燃后直接扔向了距离最近的一座房屋,剩下的军卒看到后也纷纷照做,没一会,大火蔓延开来,整座村庄变成了一片火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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