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嫉妒

“你们能救我，对吧。”

        曾经翱翔在蓝天之际的凤，如今也不过是一只囚禁在囚笼中的雀，檀屏舔着脸说道：“求求你们。”

        牧渊在金丝笼周围审视了一圈，在识海中对姜兮说道：“有禁制，连接不明，不可轻易破除。”

        姜点头对上他的目光，微微点头表一肯定。

        尽量保持客观，尽量不去刺激檀屏，说道：“那几个少年为什么会在水里？还有其他的族人呢？”这些问题都是必须要问清楚的。

        听到姜兮提到那几个少年和村名，檀屏身体一软，手也耷拉下来，软软地靠在金丝笼边，血淋淋的一张脸上看不出其他任何表情。

        只是不停喃喃到，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错，是她对不起所有人。

        她语序不清地说了一大段话，姜兮就在她身边默默听着，挑挑拣拣地选取那些有用的信息。

        如原著《创造天穹》中的情节一样，檀屏从小到大都十分看不起湫桐。

        她总是觉得，自己明明事事都比湫桐强，但是为什么所有人，包括自己的父亲，都说自己比不过湫桐，凡事不要和她争。

        可她就是不服气，凭什么？明明她自己也很优秀。

        所以她从小就欺压着湫桐，排斥她所喜欢的一切，包括她身边那个柔柔弱弱的小跟班。

        湫桐在的时候，她会学着收敛，毕竟湫桐是小帝姬，打坏了可不好，但是，青鳞不一样，青鳞父母早亡是个孤儿，家中又无权无势。

        是一个能够很好发泄情绪的活靶子。

        因此，在湫桐看不见的地方，檀屏便会带着四五个凤族少年，对着青鳞拳打脚踢，恶言相向，将在所有积压在湫桐身上的怨气发泄在青鳞身上。

        青鳞性子温和，她同时觉得自己无依无靠，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受了欺负也不主动去说，每当湫桐问道她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时候，她就说是自己不小心在山上摔了一跤，所以每次的欺凌都止步于青鳞的忍耐。

        习惯成自然，檀屏越来越觉得欺负青鳞是一件疏解郁郁之情的良方，因此她对青鳞的欺辱，在湫桐离开妖界凤族的这几个月里，变得变本加厉。

        恰逢这时凤族迎来了小朝阳节，凤族需要选取司婆。对于司婆这个位置，檀屏势在必得，但却万万没有想到，青鳞居然在在初选中脱颖而出，和她一起进入了终选，成为了她最大的阻碍。

        她不允许任何人成为她的威胁，特别是青鳞，那个连给她提鞋都不配的黄毛山鸡。

        所以她就想出了一个办法，在青鳞的早膳中下药，只要她不能参加，她就不能和她抢司婆之位。

        但是去帮她办事的人出现了纰漏，下药的早膳被青鳞发现了，青鳞端着早膳来找她，在那一瞬间她有些慌。

        若是长老知道她用这么卑劣的方法获胜，一定会被众人所不齿的。

        但是青鳞找她商量到：“只要你不将我与融慈哥哥的事情说出去，我便不会揭穿你。”

        对啊，她手里有青鳞的把柄，而且这个把柄是极具重量——她撞见青鳞和蛇族人相恋。

        “好啊，一言为定。”她曾经这么回答道。

        但是等青鳞走后，她立马叫来了长老，指着青鳞在众目睽睽下端来的早膳，反咬一口，声称青鳞今天破天荒地给自己端来了早膳，并且早膳中下有迷药。

        长老怒不可遏，取消了青鳞的参赛资格。同时这件事情在全族中流传开来，她成为了那个遭到万人唾弃的对象。

        而且她还不敢反抗，因为什么？因为她手上有她的把柄啊。

        青鳞不争不抢，这么多年来好像也习惯了，她好像觉得自己人生就应该是这样的，就应该低人一等。

        但是融慈的出现，让她觉得在这个灰白的世界里仍然存在着一抹明亮的色彩，让她觉得活在这个世界上并不是那么的没有意义。

        “她为什么还能这么开心？”檀屏不理解，为什么青鳞现在一无所有，为什么每天还能这么无忧无虑，她怎么还能够笑得出来？

        反观自己，拥有了名誉，拥有了敬仰，还拥有了簇拥……但

        还不够，远远不够，她还想拥有更多。

        她像是永远在追逐着一个莫无须有的东西，可越是去追，就越是离它越远。她觉得自己明明拥有一切，可到头来却好像什么都没有。

        “她笑起来的样子真是讨厌。”檀屏心底这样想到。对了，她不是还握着青鳞的“把柄”吗？如果让族人知道青鳞和一个蛇族人在一起，会怎么样呢？

        光是这么想想，檀屏都觉得心潮澎湃。

        她将这件事告诉了凤帝凤后，同样也如她所料，从此之后，青鳞就再也没有笑过，是她成功的将青鳞一步一步闭上了绝路。

        在檀屏的“提示”下，青鳞和融慈在丹穴山边界私会之时，被当场抓了个正着，两人被绑进了凤仪殿，面对凤帝凤后的审判。

        青鳞跪在凤帝凤后的面前，切切恳求着，恳求凤帝凤后能破例让他们在一起。

        但是，在坚如磐石，韧如蒲苇的感情在大局和族规之下，都是不可能允许有一丝一毫的差错。就算凤帝凤后有心成全，但是他们两人依旧不能用全村人的性命来冒险，他们赌不起。

        再之后，两人就被赶出了凤族，永远不得踏上丹穴山的土地。从那以后族人就很久没有见过青鳞和融慈。

        “至于后面青鳞为什么又回来了，又为什么功法大增，我就不得而知。”

        檀屏一边说一边颤抖着，仿佛将她扔进了寒潭冰窖，她哆嗦着说：“她的功法甚至超过了凤帝凤后，一回来就开始大开杀戒，作势杀掉所有之前欺负过她的人。”

        “还有这个幻境也是她布下的，这就是她的梦，她将凤族的所有人囚禁在池底，通过池水和天空倒映，逼迫我们看到她的幻梦。”

        一番解释下来，檀屏很是吃力，说话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识海中传来牧渊的声音：“幻境规模之大，虚造人物、景象之多，单凭一只孱弱的凤凰，不可能。”

        “没错，”

        姜兮在识海中回应到：“她动用了禁术。”

        如此说来，他们在落水之前，到丹穴山之后，一直落在了青鳞修习禁术所做出来的幻境中，这个幻境中有着她本该幸福、安康的一生。

        有族人的认可，有长老的理解，有朋友，有爱人。

        而这些本应该切切实实发生在现实中，而不是在一个幻境当中。

        所以兜兜转转，剧情线用重新和《创造天穹》中剧情重叠在了一起，只不过是大同小异罢了。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都是我嫉妒，我卑劣，我鬼迷心窍阿华，阿建他们已经被她杀死了，下一个就是我，我不想死，求求你们救救我！”

        檀屏的眼泪夺眶而出，不知道是处于何种原因，滴在地上的液体是红色的。

        撕裂长空的声声哀求，充满了悔恨与自责。

        但是有什么用？迟来的悔恨只能说出来给自己听，改变不了任何事情。

        姜兮看檀屏的神情有些许的复杂。

        “她活不了了。”

        姜兮的识海中有一个声音解释道：“禁术连接幻境和凤族的每一个人，只要施术者大梦不醒，禁术就会抽取他们身上越多的灵力，直到枯竭而死，伴随着幻境中新出场的人物和景物越多，所需要的能量就越多，这种禁术叫做‘水月镜花’。”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详细？”姜兮一瞬间觉得牧渊穿着白衬衫一本正经说话的时候，还挺好看。

        识海中半天没传来回应。

        牧渊沉默，没有回答她。不过姜兮大概知道牧渊的意思，檀屏伤势过重，其次又在不停地向幻境输送灵力，属于她的时间大概已经不多了。

        姜兮指尖凝结成灵力，在空中用水形成了一张极薄的水膜，施法将其敷在了檀屏的脸上。

        冰冰凉凉的触感从脸上传来，薄薄的水层将皮肉和外界隔绝开来，为脆弱的脸蛋阻挡住了干燥的空气和飞扬的尘土，减缓了脸上肌肉腐烂的速度。

        姜兮说道：“你先好好休息，不要过多耗费灵力和体力，我们会尽快找到阵眼，切断禁术连接，在这之前，你只需要做到好好活着，等到我们赶来之前。”

        充满红色血丝的眼球瞪得老大，姜兮的一席话，像是点燃了檀屏眼中的一把火，她一个劲地点着头：“我会的，我会的。”

        “其他人在哪里？也被关在笼中吗？”姜兮抓紧时间向檀屏了解情况。

        “他们在深林里面，也被关在笼中。”

        檀屏十分配合地回答：“有些族人和青鳞无怨无仇，他们只是被她用法术困住了，应该没有什么要紧。你们先别管了他们了，不要浪费时间，一定要来救我！”

        姜兮看着她丑陋的面孔，冷冷哼声，头也不回地拉着牧渊离开了。

        姜兮一边走一边侧着头向牧渊问道：“听完故事，你有没有发现在所有人，在漂亮的画皮之下，都有一颗自私的心，包括凤帝凤后。

        但是唯独有一人，不论是在青鳞的幻境中，还是在檀屏所讲的故事里，永远都保持着最美好的那一面。”

        “他完美得没有一丝一毫的瑕疵，甚至可以说是过于完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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