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午夜狂欢派对事件
女性温柔到极致的嗓音宛如彼岸天籁从无尽黑暗的高处盘旋而下。
赵天晓当场震在原地。
他下意识地去寻找那个插在毒刺上的血母，见到那位仍然老老实实地挂在毒刺上，无力的四肢耷拉着，头顶见红的数值条赫然显示着生命值仅剩03％。
现在的血母血条见空，气若游丝，连呼吸都费劲，哪有力气像拿了扩音器一般中气十足地大声讲话？
如果不是血母，那这与血母如出一辙的声音是谁发出来的？
赵天晓懵顿之中，一道阴风乍然吹起，他的后背窜上刺骨的寒冷，仿佛一瞬间置身冰天雪地。
【警告：有危险目标正快速接近。】
杀意感知被动启用，几乎在系统警告响起的同时，赵天晓本能地闪身逃离原地，是长达一千年的磨练，让他的身体不用思考也能快速找准基于眼下最优的逃跑路线。
赵天晓跃上距离自己最近的一处墙面与天花板的交角区中，他的双手双脚诡异反常地黏附其上，像躲在安全阴影里的壁虎、像正在梁上织网的蜘蛛、就是不像正常的人类。
不管赵天晓想不想承认，超出人类反应速度和运动极限的行为明确地证实他已经不完全属于人类了。
赵天晓看着一道黑色的暗影从高处速降，坠落时竟将地面上插满的血色荆棘震碎，震出一场空地。
震波消散，出现一位与血母外貌一模一样的女人，这个新出现的血母的眼睛上甚至同样蒙着一条纱巾。
赵天晓眉头拧成麻花，一时思考停止。
血母半死的尸首还直挺挺地挂在旁边的毒刺上，眼前的这个血母是哪来的？
【目标：荆棘之主·血之母（复制体）；lv56；血统：伯爵级；当前生命值：100％……】
系统迅速对重新出现的活生生的血母进行扫描评估。
赵天晓暗骂一声，血母到底复制了多少个祂自己啊！该不会满大厦全是吧！
赵天晓紧盯着这个新的血母的一举一动，精神高度紧张。
不过这只复制体血母没有理会缩躲在墙上的赵天晓，祂径直走向已经快要死去的血母的身边，伸出长指，抚摸上与自己一模一样但已毫无生机的那张脸，然后一口咬上去，吸食其精血。
“吃……吃掉了……”
祂吃掉了祂自己！
在赵天晓震惊的注视之下，复制体血母的各种数值开始急速高升，接着发生起天翻地覆的变化。
【目标信息实时更新中……】
【血之母（复制体）→血之母（本体）】
【lv56→lv70】
【伯爵级→侯爵级】
【生命值：6500（100％）→生命值：18000（100％）】
赵天晓亲眼看着那个新的血母从复制体变成本体，等级也从之前的56直升70级，血统更是突破至血族高等血统之一的侯爵级。
血族是非常变态没底线的生物，自私到可以同类相食，但为了升级突破自己把自己吃掉的，赵天晓还是头一回见。
这就是高等纯血的世界吗？血族真是在不断刷新着赵天晓的三观。
赵天晓感慨之余，脑中忽而闪过一个念头：血统突破是极耗时耗力的工作，需要食用大量的同血统血族，血母不可能只吃掉一个就能让自己立马突破上一阶级。
也就是说，这只血母在吃掉本体之前，很可能已经干掉了不少同血统等级的血族。
放眼自己当前身处的这座狂欢夜大厦，这里是由血母一手缔造的里世界空间，这里的空间完全封闭，而这里唯一可能存在的伯爵级血族，只有血母亲自复制分裂出来的祂自己……
那些卵，那些成千上万的卵……
赵天晓瞳孔一缩，心道完了。
这里完完全全就如同血母单独为自己设置的一个自给自足的养殖场。只不过血母不像其他血族的养殖场那样圈养的是人类，祂圈养的是祂自己。
大量的自己，数以万计的自己。
派对上那些被选中的人只是“饲料”，他们被吸引进入血母的私密领域里，只是为了快速催肥血母在里世界里通过不断复制、分裂所诞生的大量的同胞们。
然后血母再通过吃掉自己数以万计的同胞，继而获得血统上的突破。
血母不全是因为饥饿才创造出这个里世界空间的，祂更深层次的目的恐怕是为了刷级，这里完全符合祂一个人单刷的副本。
那么照此下去，在这个封闭的、时间几乎静置的空间里，血母的操作如此循环往复，不断地复制，不断地分裂，不断地相互蚕食，这样玩下去，用不了多久，血母的血统别说是升到侯爵级，突破至公爵级、晋升到始祖级别都大有希望！
一个血母倒下，身后还会有千千万万有待孵化的血母破茧而出，祂们踩着彼此的尸体，吸食着彼此的黑血，越来越强大，最终在祂们这些复制体之中必然会诞生一个最高等级的血母成为本体。
血母等级越高，赵天晓逃出血母领地的希望就越渺茫。
得让祂停下来了！
不能再往上升级了！
赵天晓牙关咬紧，脑子里飞速地消耗着细胞。
眼罩是血母的弱点，但摘下眼罩，只能让血母停止行动，这远远不够。就像方才的那一幕，上一个本体无法动弹奄奄一息，下一个复制体可以立马出现补位，吃掉虚弱的本体，代替祂成为新的血母。
这样下去只会没完没了。
赵天晓必须要彻底解决血母，才能真正走出这座狂欢夜大厦，回到现实世界，而他自己的生命值也仅剩一个小时够他挥霍，他要没有时间了。
赵天晓需要找到一个最快速、最果决、最一劳永逸的方法，解决掉血母。
对了……
困顿之中的赵天晓像是想到了什么，蓦地抬起眼往上方望去。
一楼大厅的穹顶天花板被血母砸出一个大窟窿，窟窿内部一眼望不到头，纵长如井深，从上至下盘旋着阵阵阴风，直通天际无尽的黑暗。
那就让血母哪来的回哪去吧……
赵天晓心想。
赵天晓当即心一狠，趁着血母正在吸食自己的尸体，赵天晓扑上祂的后背，用手肘紧紧向后勒住祂的脖子。
正沉浸在饱食的快感中的血母一瞬拔出祂的肉舌管，痛苦地挣扎起来，发出高频的锐利嘶吼。
赵天晓及时用另一只手扯下蒙在血母眼睛上的纱巾，血母獠牙外突无法收合，祂停在了表情最狰狞的异变之时。
赵天晓环勒着血母的脖子，带着祂一同飞入穹顶的窟窿中，顺沿着被血母砸开的畅通无阻的管道，一层一层，往大厦的第95层腾跃而上。
飒飒的风快速掠过赵天晓的耳边，这不比电梯速度快！
就在赵天晓享受着血族身体带给他不受重力牵制的自由和轻便感，他发现自己的脚底下，从每个楼层里冒出越来越多的血族，那些怪物不断集聚着追赶着他向上的脚步。
要追上来了。
赵天晓加把劲儿，脚底抹油一般蹬上一块快松垮脱落的墙壁残骸，一鼓作气跃上了第95层的地面。
赵天晓拖着血母僵直却又沉重的身躯，进入9506号房间。
站在铺满咒术的卧室中央，赵天晓默念着曾经的咒语，并用意念专注地盯着自己的掌心，直到掌心自动划裂开一道伤口，细长的创口很快渗出点点血珠，在掌心中形成一条鲜艳的掌纹红线。
接着赵天晓五指攥紧，鲜血被用力挤压流出。
血珠落地的一刹那，禁术法阵被激活，红色的荧光点亮每一道镌刻的咒文，墙面上、地板上、天花板上、花瓶摆设上……
赵天晓与血母一同站在法阵中央。
趁现在赵天晓抓住的还是血母本体，他决定把血母打包送走。
赵天晓想着，既然这法阵能把血母送过来，自然也能把血母送回去。
赵天晓垂下眼眸，再次念动起他藏于记忆谷底多年的血族禁咒：
“我是旧日的残党，我是未亡的信徒，群火辉煌殆尽，我是我唯一的幸存者。聆听彼岸窟洞、朽风、胚胎和血砂，献上腐朽的骨骼、弃神阿迦奢青睐的脏心、幽灵盖亚雕刻的虹色蠕卵，以及滚烫热望的鲜血，血有所应，血有所求，渴求镜中倒影，深渊回响，窥视不可视，呼唤不可唤，神迹列阵，吾往吾去，神迹列阵，吾往吾来……”
就在这时，一路追赶而来的血族涌上95层，祂们从四面八方，前仆后继，变得越来越多，像泄了洪的潮水全部冲积进9506号卧房，总统套房没有一刻比现在更拥挤。
而处在群怪浪潮中心的赵天晓干脆闭上眼睛，专心地念动咒语，感受着法阵中央从下到上漩涡般的吸力。
就在赵天晓吟诵着咒语时，他忽而一顿，心里产生微妙的动摇，差点咬到了舌头。
等等，他不能也被带回去吧！不要啊！
哗——
浴室喷头打开，冒失的水流激醒浴缸中仰躺的人。
疼疼疼疼啊——
赵天晓从浴缸里挣扎着爬出来，被水流打湿的身子像条湿滑的蛞蝓，艰难地翻过浴缸的边沿，掉摔到盥洗室里铺满地的黑白瓷砖上。
赵天晓的胸膛贴着冰凉的瓷砖地面，身子几乎静置不动，所有糟糕的感觉抓住一切空隙朝他本就不堪一击的神经狂轰烂炸。
头痛欲裂，脑子像要炸开一样。
耳鸣，不停的耳鸣，像拉长的防空警报不断在脑子里回旋。
嘴里一股子腐烂铁锈味，赵天晓下意识想将这腥中带甜的味道咽下去，然而连这种普通的吞咽动作，都让他极度不适，食管的灼烧生硬感，让他觉得他不是在咽口水，而是在生吞秤砣。
“咳咳……咳咳……”无法吞咽的脏血被咳吐了出去。
身上怎么会这么痛！
像被千刀万剐了一样。
赵天晓的脸颊贴着地面，不断地抽气，呼气，抽气，呼气……试图通过调节呼吸的方式，来缓解自己紧张害怕的情绪和遍布全身的痛楚。
冷静，一定要冷静。
赵天晓醒来，发现自己一身血污躺在浴缸里，错乱的记忆让他一时间分不清自己到底身处何方。
他在哪？这装潢，这香薰，包房内的盥洗室吗？还是狂欢夜大厦？他仍然没逃出去吗？！
这时，他听见门外有人叫嚷：
“艹！那小子跑了”
“跑了？怎么跑了？！”
很快，门口围上三个戴着动物面具的男人。
狐狸男第一个冲进了盥洗室里，在他看到跪趴在浴缸旁的浑身湿透的男人时，轻快地调笑：“这不没跑吗！”
赵天晓的面具早就不翼而飞了，只是湿漉漉的刘海遮挡住了半张脸，包房光线隐晦黯淡，那几个人还没有凑近了细看，依然把他认成了朱乐铭。
只是这次，赵天晓没心情玩替身游戏。
赵天晓余光瞥过门口的三个人，狐狸、熊、鹿……手上没有u型纹身，很好，这里是现实。
而且是人类社会。
到处都是人类，到处充满着鲜活的人味。
赵天晓艰难地咽下口水，他好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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