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王莽洞内藏玄妙 惊雷夜里窥天机
荆楚之地,自古多雨,尤以春夏最甚。
极目远眺,但见天穹阴云如幕,犹似怒海惊涛。
倏忽之间,远天金蛇乍舞。
一道煌煌金雷,撕破重重乌云,在天际间肆意乱舞。
许久,“轰隆”雷鸣,震彻山林,继而倾盆大雨骤临。
京山猎场,王莽洞,篝火忽明忽暗。
黄锦将烤好的山鸡递给朱厚熜,眉宇之间似有忧色。
“世子爷,进点野味儿暖暖身子也好,哎。这若是着了风寒。。呸呸呸。”
语未尽,便慌忙“呸呸”的掌嘴。
朱厚熜接过烤好的山鸡,用短匕切了一块,放入口中,这才温声笑道:“不打紧,些许雨水罢了。”
就在言语之际,洞外天穹,狂雷频动。
雷电如若群蛇肆舞,雨水更似天河之水倾覆,山野间一片朦胧。
震天雷鸣声里,朱厚熜不由感叹道:“煌煌天威,竟一致如斯,着实令人惊怖,好在没走脱了这仙禽白鹭。”
循声望去,但见王莽洞深处,白日那黄嘴白鹭正拴在一根钟乳石柱上。
这仙禽也似极具灵性,雌伏于这煌煌天威之下,缩在角落里一动不动。
却说朱厚熜这一行数十骑,白日在猎场山林间,对着白鹭群追不舍。奈何世子有命,要生擒活捉,纵然是箭矢如雨,却也奈何不得此禽。
待得骤雨将至,骆安只能孤注一掷,一箭射穿仙鹭羽翼,这才结束了林间奔波。随后一行人仓促间寻到了这一处山洞之内,以避骤雨。
话说黄锦自幼去势,入宫之后便进了内书堂。故此,不但精通书文,这十数年来,察言观色的本事,亦是娴熟。
听得朱厚熜之言,当即闻弦音而知雅意,宽慰道:“世子爷且宽心些,仪卫司的兄弟们看过了,白鹭只伤到左翼,好生将养些时日便可痊愈了。”
王府仪卫司诸人之中,素来与朱厚熜亲善的几人,也在篝火旁连声宽慰,一时间洞内气氛,倒也活络起来。
篝火旁,总角稚童陆炳,仰仗其父陆松陆典杖虎威,抢过一人的囊酒,牛饮一口,嬉笑道:“好教小爷知道,方才我随骆安在洞内探查了一番。此洞极深,真真是幽深莫测。极深处,隐隐有怪声萦回,好不吓人。”
陆炳,乃是朱厚熜乳母范氏幼子,自幼便常伴朱厚熜身侧,是为伴读,实为兄弟。
王府中人皆称朱厚熜为世子,亲善些的如黄锦,也不过是唤一声“世子爷”罢了。
唯独陆炳,只唤朱厚熜为“小爷”。
这份亲近,在整个安陆州兴王府内,也是独此一份。
昂首牛饮囊中酒,陆炳又迟疑着道:“母亲时常跟我讲,荒山野岭多鬼怪,专挑落单的客商行人下手,若一时不慎被迷了心智,便要一命呜呼了。”
篝火明灭不定,在骤雨残风里,摇曳不休,也将山洞内映照的一片斑驳。
随着陆炳刻意压低的嗓音,便连朱厚熜都觉得,山洞内陡增几分隐晦惊怖。
“你小子知道个啥,什么牛鬼蛇神敢在世子爷面前放肆,都避之不及呢。”
说话的是个中年汉子,腰刀在怀,说的中气十足。
奈何洞内氛围阴冷,又望了一眼洞外肆虐倾覆的雷雨阴风,到语落时,竟也不禁打了寒颤,身子下意识的往篝火处挪了挪。
这一番动作,落在诸人眼里,不禁笑声再起。
另一侧,蒋山蒋寿两兄弟,也跟着笑了起来。
却说这两兄弟,乃是朱厚熜舅父蒋轮之子,朱厚熜货真价实的表兄弟,故而也不怵陆炳。
蒋山笑着,劈手夺过陆斌手中的酒囊,侧身饮了一口,道:“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接着莞尔道:“方才问过猎场的民夫了,此洞唤作王莽洞。据传在西汉末年,王莽佣重兵,诈称四十万,与刘秀等部战于昆阳,兵败后率残部逃亡至此,遂有了王莽洞之称。”
说着,蒋山也不再顾及体统,学着陆炳的模样牛饮一口烈酒,似是欲壮胆气。
“据那猎场山民所言,这王。。王莽洞。。邪乎得紧。每逢惊雷骤雨夜,远远望去,便有赤光扶摇其上。更有甚者,多次有人听得此洞内,有鬼哭狼嚎之声。”
嘶——
此言一出,四周一连串倒抽冷气之声。
便连围坐在数丈之外的其余侍卫,也是一阵莫名惊惧。
朱厚熜下意识抓起身侧绣春刀,捧入怀中,又向着篝火处挪了挪身子,这才神色稍缓。
便在此时
骤然间怪声乍起,似吼若泣,自王莽洞极深处传来。
声浪沿着洞壁之间,萦绕回荡,听在一行人耳中,却尤胜天穹惊雷,惊得蒋山手中酒囊坠地,尤不自知。
冷汗瞬息间便从其额头,渗了出来。
“保护世子!”
下一瞬,蒋山硬着头皮窜起来,抽出腰带厉声呵斥。
片刻间,山洞内一片狼藉,众侍卫纷纷抽刀亮刃,明火执仗的将朱厚熜护卫在身后。
重重刀刃,在雷电火光映照下,锋寒刺目,惨白一片。
洞内诸人犹自惊魂未定,随着怪声临近,极深处隐隐有火光浮现,这倒叫众侍卫如临大敌。
黄锦将朱厚熜拦在身后,总角稚童陆炳却是提着一根火把,昂然越众而出,也挡在了朱厚熜身前。
也不知陆炳是从什么戏文里学了点,昂首吼道:
“呔!何方妖孽,敢在此作祟!若欲伤小爷,且先从某身上过去!”
一片惊怖之中,骤闻童声作豪言壮语,令朱厚熜不禁心生暖意,惊怖也随之缓缓褪去。
许久,才见是一个侍卫提着火靶,自王莽洞深处极掠而来。先前的鬼哭狼嚎之声,正是出自此侍卫之口。
此人疾步诸人身前,喘着粗气拜道:“禀世子,我等随骆千户在洞内探查,在一处下垂一丈的洞底,发现、、发现了异常?”
这侍卫言到最后,犹疑许久,说出了异常二字。
“骆千户请世子移步洞底,亲自过目。”
。。。
一阵纷扰,蒋山令众侍卫留下数人,看顾马匹细软,随后一行人簇拥着朱厚熜行入王莽洞深处。
明晃晃的火光映射下,山间溶洞蜿蜒曲折,却极宽敞。
洞顶,有各色钟乳石倒悬,两侧则怪石嶙峋,鳞次栉比,色彩斑斓。
偶有水滴自洞顶钟乳石尖滴落,坠在洞底浅水里,清脆的声响犹若玉珠落盘,闻之叫人心醉。
石笋、石墁倒影在水中,火光下,如玉山耸拔,千姿百态,行于此,如坠梦中。
待到了骆安处,便见视野豁然开朗。
十余侍卫,正侍立在一处石坡之上。众侍卫身前,是一处垂直落差丈许的溶洞浅潭。
潭水清澈,波光潋滟。
潭水最靠近溶洞壁的方向,两根硕大的石笋矗立其间,王府仪卫副骆安,正负手立在石笋之间。
“世子,请近前一观。”
此间情形,朱厚熜虽然少,却是洞若观火。
骆安令侍卫远远待命,必然是此事不欲生张,隔了数十丈远,又再深邃幽暗的溶洞之底,便是目力极佳之人,也看不通透。
先前那侍卫犹疑许久,也不过是说了“异常”二字罢了。
“骆安行事,倒是稳妥的紧。”
一念及此,朱厚熜顺着搭好的扶梯,攀至洞底谭中。
黄锦、蒋山、陆炳诸人倒也聪明,没有跟着。
潭水幽幽,微凉却不凛冽,只没过脚踝。
举着火把,谭中漫步,颇有种人在水上行,景在水中立的奇妙感官。
到了骆安身前时,一块两尺见方,厚不过两寸之物,跃然入目。
此物恰巧落在一快突出的石台之上,两侧有巨大石笋遮挡,本不显眼。但偏生通体透着一泓淡淡的白光,这在幽深阴暗的溶洞之中,便尤为醒目了。
好在有石笋遮拦,骆安又负手立在石台之前、两根石笋之间,以身为墙,手持的火把也堪堪将那白光掩映,倒是极为隐秘。
朱厚熜此刻惊奇异常,俯身细细观之。
但见此物朝上的部位,似极了西洋琉璃,却泛着白光。底部则非金非石,触感却有些冰凉坚硬。
琉璃之上,则是一副震撼心神的画面!
倏忽之间,朱厚熜明白了,骆安要其只身观睹的原由。
细细观之,但见这琉璃之上,浮现着一副摄人心魄都画面:穹隆湛蓝如洗,远有青山,峰接青云,顶磨霄汉;近处,溪水萦回,飞瀑倒悬。
画面正中,赫然是一条五爪金龙,正横亘长空,腾云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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