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苏琪忙上前搀着自家主子:“主子您怎么出来了?”
“哎呦,主子您的脸……”苏琪这才瞧见,主子左脸上还印着一鲜红的五指。
苏宇默不作声地转了个身,他这厢冷静下来,才知道刚才自己做了什么荒唐事。到了此刻,平日里的运筹帷幄全然不见了,竟有些束手无策。
临走到房间时,苏宇哑声道:“准备些笔墨。”
苏琪知道他这是要给京里去信,答应了一声便下去了。
这边的李汀南满腔怒意,稍稍用了些饭菜后,便往床上一躺,但满床的松木香搅得她进不去梦乡,她随即推开房间的窗子,想尽快将屋内苏宇的味道吹散。
只当是遇见了那只被吕洞宾咬的狗好了,她只能这番安慰自己,毕竟她如今只是一个普通的尚书之女,奈何不了身居爵位的苏宇。
更何况,李家还需要借助苏宇的势力去摆脱太后。
她在窗前站了半晌,将院内的动作全都收于眼下。待雨后泥土散发的清香灌满整个肺后,才转身踏出了房门。
“我去堂内喝壶茶,你二人不用跟着了。”
堂中人满为患,李汀南等了好一会儿才瞧见一张空桌子。
她环视一周未见昨日后院见过的小二,便随意招了招手:“小兄弟,上一壶好茶。”
一面生的小二道了声“客官稍等”,在人群中穿梭了一阵儿,才将李汀南点的茶送到桌上。
“让您久等了客官,这会儿店里人实在是太多了。”
“不打紧,不过今儿店内的客人怎会如此之多?”
“您有所不知,我们镇上有一名医,医术高超,专治疑难杂症。诸多人慕名前来求方子呢。哎呦客官,小的等会儿再跟您说,那边催的急。”
李汀南抿了口茶,点点头,她身后那人一身药味,倒是变相证实了小二的话。
那人道:“今天下午医馆那开门,我估计现在那肯定连块下脚的地方都没有咯。”
“嗨,别提了,我们千里迢迢到这医馆来,本以为自家孩子有救了,没想到竟连胡医仙长啥样都见不到。”
“这你不用担心,只要胡医仙肯出手,等多久都不是问题。”
话音刚落,他瞧那抱怨见不到胡医仙的人仍旧满面愁容,急忙补充道:“真不是吹牛,我听说月湖村那有一人被打断了双腿,谁瞧了都摇头,治不了呀。”
“那人下身都生蛆了,他家里人见他活着实在受罪,便将他抬到地头准备埋了。恰巧胡医师经过,见这人都没断气,埋了岂不是作孽嘛!忙去制止,仅施了一针,那人便肉眼可见的精神了。”
“当真?”
“呦,我骗你作甚。听说那户人家也来镇上了。”
李汀南将茶钱放在桌上,起身向后院走去。
……
院中的恶臭较昨日轻了不少,清早她还以为,是连夜的雨将空气中的异味冲淡了,倒是没想到此事另有隐情。
她听着堂内的传闻,一个大胆的猜测在她脑中浮现,或许那扇柴门之后的人,是扳倒太后的关键点。
上一世二哥遇害后,她拒绝了苏宇的提亲,在凉州呆了许久,等到年关时才随二哥一道回京。
刚进京城,便在小御街与张盾的马车发生了碰撞。
张盾仗着自己的身份,对断了条腿的二哥辱了又辱。她想下车与张盾理论,却被二哥紧紧攥住了手腕。
即使太后派人扭着张盾上门道歉,即使这已是上一世的事情了,但李汀南仍记得张盾吐出的秽言与二哥颓废的双眼。
后来没过多久,张盾强抢民妇,纵奴伤人的事情被抖了出来,张家迫不得已,这才将张盾交出。
她将这件事讲与二哥时,二哥摇摇头,嘴上说着恶有恶报,面上却不见喜色。
又过了许久,久到圣上病逝后,她在宫宴上瞧见了张家那所谓的,养在寺庙中的幼子。直至那时,她才晓得二哥那日摇头之意。
上一世没能亲手报仇,这一世张盾主动撞进她的手心里,她岂会轻易放过他?
……
早间看见小二往门后递了盘吃食,想来房内的人还活着。她猛地将门推开,腐肉的臭味扑面而来,却没有见到玉竹嘴中的人。
门外恰时传来一阵脚步,吱呀——
她顺势拔下头上的金簪,抵住推门而入的人,恶狠狠地警告:“敢出声我就杀了你。”
那人连忙招手:“女侠!女侠饶命啊,小人什么都不知……”
听着这声音,李汀南反应过来,这是昨天和掌柜的争执的小二,“这屋子里的人呢?”
“这屋子哪里有过人呀?女侠莫不是……啊!女侠我说,我说!”
李汀南这才将手从他耳门穴移开。
“这人,去,去镇上了,他第一次来鲁宁镇,便出去逛了。”
李汀南猛一使劲,手中那支金簪便饮了滴血,“小兄弟,我昨日回房后一数,才发现你递给我的东珠竟少了一颗,你说,可要我将你扭送官府?”
小二梗着脖子:“东珠是姑娘送我的,扭至官府亦是如此!”
“送你的?我只送了你一颗,若让我在你身上发现两颗东珠……”李汀南抵住小二脖子的手猛地收紧了些,“那这簪子可就该扎破你的脖子了。”
小二浑身一抖:“姑娘……我说,我什么都说,他们是来看病的,掌柜的今儿一早就带着他们去医馆了,其他的小的真不知道了!”
医馆。
李汀南朝他后颈猛地用力,小二痛叫出声。
李汀南一咂嘴,“你配合我一下,我砍一砍你就晕过去。”
小二畏惧她手中锋利的金簪,只得强行倒地。李汀南拍拍手,这才抬脚往院外走去。
……
胡医师的医馆倒是好找,出了客栈,跟着那些眉头紧锁,步子迈的极大的人走,不多会儿便瞧见一不起眼的房子,左侧悬着一棕色匾额,上题四个大字“胡氏医馆”。
医馆大门倒没关闭,有几个以丝巾蒙住口鼻的医师,端着碗黑黢黢的药汤进出来往。
门前挤满了各式各样的人,有人着锦袍贵饰,有人着粗衣裋褐,李汀南混在人群中倒不算显眼。
在这小小的医馆面前,倒是有几分众生平等的意思。
空气中各种药草香混着酸臭,争先恐后地钻入她的口鼻,她急忙拽出块帕子,将自己口鼻捂住。
人群中有一身材丰腴的中年女子,不停地扇着扇子,语气讥讽道:“这胡医师靠不靠谱啊,我怎么瞧着这几个都是女子呀?”
李汀南这才注意到,门前忙活的热火朝天的医师原来是女子。
有人辩驳道:“女子照样能悬壶济世,怎就不靠谱了呢?再说了你不也是女子吗?”
李汀南循着声音看去,见一女子身穿湖蓝裋褐,袖口还扎进护腕中,阳光倾泻而下,照得她眉眼自有一股韧劲儿。
瞧那眉眼几分熟悉,再定睛一看,原是上一世她身边的女护卫。
那丰腴的女子往这处瞥了一眼,瞧见这一幅习武人的打扮便有些偃旗息鼓,一边挪到远处一边嘴硬:“不过是说了两句,怎么还有人较上真了?”
身穿湖蓝裋褐的女子还想再说什么,被手中牵着的小女孩拽了拽衣袖。
李汀南没有多停留,她捂紧口鼻往里边走去,一直没有搜罗到掌柜的身影。
愣神间,她被猛地撞了一下,身后传来一声厉呵:“滚开点!”
她扭头看去,八个魁梧高大的轿夫,正抬着一顶珠光宝气的轿子往医馆走去。
人群好似进了水的油锅,嗡一下便炸开了:“胡医仙来了!胡医仙来了!”
李汀南被人潮裹挟着向前走,不知为何,她越靠近医馆越能闻见一阵腐朽的味道。
“小柒你站着别动!”
听着有人呼唤,李汀南环顾四周,见刚才拿小女孩被人潮挤到了地上。
她眼疾手快,将小女孩拽了起来,但由于人潮的拥挤,她用来捂住口鼻的帕子也不知被挤向了何处。
鼻腔内灌满了各种难闻的味道,她感到头晕眼花,亦感到胃里正在翻江倒海。她一手拽着名叫小柒的女孩,一手捂着嘴,强逼自己不要太失态。
穿湖蓝裋褐的女子翻过人海,李汀南只觉脖子一紧,低头瞧见众人惊愕的眼神。她竟被提溜出了人群。
呼吸着稍作新鲜的空气,李汀南狠狠叹了口气。
那着湖蓝裋褐的女子朝她作了一揖:“在下石英,这是我家小妹石柒。多谢姑娘出手相救!”
石英,当真是英姿飒爽。
李汀南摆摆手:“小女李汀南,石姑娘不必如此客气,快带着你家小妹进医馆吧。”
石英回头望了一眼密密麻麻的人头,有些泄气:“胡医仙近些年来立了规矩,每日只把一个时辰的脉,我妹妹只怕等不到了。”
只一个时辰?李汀南心下疑惑,忽然间觉得这个所谓的胡医仙有些不正经。
李汀南道:“胡医仙还有这些规矩?”
石英点点头:“是呀,名医嘛,规矩多些也是应该的。不过这次我也只凑够了诊金,下次凑够了药费再来也一样。”
李汀南轻轻颔首,看来这胡医仙的药费还挺高。
刚才环视一周尚未找着那疑似木门后的人的人,如今人群都聚集在一处,只怕是更难找到了。
留在这也是无用功,倒不如先回客栈,看看那店小二与掌柜的可还有什么异样。
李汀南道:“听姑娘不是本地人,倒不如先回客栈再做打算吧。”
石英揉揉石柒的头发,神情有些窘迫:“我与妹妹住不起客栈,只找了个破庙先歇脚,若姑娘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到镇东边的求子庙找我。”
说罢便带着石柒转身离去了。
李汀南思索再三,还是拽住了石英的袖子:“石姑娘请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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