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一章机器与人
第一章
刚才四月正打算看下一个任务，却发现显示屏变成了一片片斑驳的黑白雪花界面。
她仔细检查了一下系统，却看不出有什么毛病。四月考虑着要不要找找看主控台有没有报修功能，还没等她行动，却见显示屏熄灭了亮光，而后又飞快地重新亮起，散发蓝光的屏幕上一行行的代码飞速从屏幕前闪过，还未等她看清楚这些代码代表着什么，页面就已经刷新完毕。原本排列的代码全部消失不见。
她有些怀疑是不是系统遭到病毒的恶意入侵了。
显示屏在两秒后重新恢复了正常状态，顺利地接入下一个任务对象。
四月于是抛开忧虑，定下了神，点击确认键，关闭了提示窗口。
屏幕中很快出现了一个穿着银白色连体制服的人，她/他的面容被头上的防护罩严密遮挡，只露出一双眼睛。周围是纯白色的封闭环境，光滑整洁的工作台上摆放着各种各样的机械零件，而她/他正调试着其中的一个零件，并不断地测试它的参数。
透过防护罩的透明镜面可以看到她/他冷静理智得不带丝毫情绪的眼睛，浮动变化的数据流的光亮映在镜面上，她/他目不转睛地盯着仪器屏幕，面无表情地在头脑中计算分析。
几秒后，数据流消失，她/他将仪器归位。然后毫不犹豫地径自走向四月正对的方向，仿佛早料到四月的到来。
“女性？”她/他开口，并不似她/他冷淡的外表，声音显然是年轻女孩的柔软，像是许久不曾说话，开口时有些滞涩。
四月奇怪于她的说法，但还是点了点头。
对方打量过四月，片刻后，“你能为我做什么？”她十指交握，坐在屏幕对面手肘撑在桌面上淡淡地朝四月发问。
她似乎已经了然自己面对的是什么情况，看不出丝毫的惊讶，也未显现喜悦的情绪，只是平淡地用那双没有丝毫波动的眼睛直视着眼前的人。
反倒是四月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但除了一双黑色的眼瞳以外什么都无法从她的外表中得出。四月对她感到更加好奇。
“回溯时光，实现心愿。”她悄悄留意对方的反应。
四月观察到听见回溯时光这几个字时对方的瞳孔微缩，但在一瞬间又重新恢复镇定。
“可以做到什么程度？任何心愿都可以实现？”她显然没有被四月话语中包含的意义所引诱得失去理智，语调平稳地继续问道。
“不。”四月摇头。
“过去成就现在，你之所以成为现在的你，这些都是由曾经所做的无数个选择所引致的结果。在那些瞬间所做的选择中得到或者失去，而我能做的是帮你改变某些选择以达到你的目的。”
四月托着下巴想了想，“现在的遗憾大概类似于过往的选择之下存在的机会成本，过去你愿意支付代价，但是现在你发现积累下的成本所导致的后果是你无法接受的，于是也就需要我帮忙啦。”她笑着看向对面看不出神情的女人，猛然想到刚刚快速浏览过的对方的资料，又很快地补充道，“但我能改变的是你的选择，而你自己根本做不到的事我是无法帮忙的。”
言下之意希望她不要一言不合就要让自己推翻整个帝国的统治。
四月看过她的资料，她叫伊夏，来自一个科技高速发展的时代。
伊夏所生活的地方由帝国所掌控。
由于世界大战中诞生的x-89杀伤性武器的大规模使用，导致全球环境在硝烟中迅速地崩溃，大气被污染，动植物经历变异，人类的生存空间被迫一再压缩，最后退离到隔离圈内，依靠着人造氧环境生存。
与此同时，在大战中由于武器污染，最先受到影响的就是体质较弱的女人和孩子。大量的女性和年幼的孩童在毒气环境中感染病毒死亡，导致在持续五年的世界大战结束后全球人口锐减。
为解决这一问题，帝国将女性划归为最高等级稀缺资源，将大战后活下来的健康女性进行统一保护，修建“人塔”来安置所有的女性，这其中不仅是原有的在大战后存活的女性，还包括了大战后帝国内的夫妇生育下来满了三岁被政府强制要求送到塔内的女童。
所有的女性在塔内生活，共同接受帝国政府的管制与教育，在成年以前不被允许离开“人塔”，在成年后则是由帝国分配给成年单身男性，承担生育繁衍后代的责任。
这样的“女性配给”政策在实施的二十多年间不断有反对的声音传出，这些拒绝上交女性进入人塔的人以及一些反对派在帝国国王的高压政权与□□政治下选择反叛出帝国。
而伊夏的父母正是在反叛者的行列之内。
所以四月猜测伊夏或许会想要倾覆帝国也是有道理的。
不过出乎她的意料，伊夏并没有对此感到不满。
伊夏听到四月的回答时静默了一阵，银白色的防护罩将她整个人包裹，像是被世界隔离的另一种生物。
“那么。”她开口，停顿了半秒，重新看向四月说道，“帮我好好照顾他，可以吗？”
四月思索着他应该是对应什么人，回忆了伊夏过去的人生中所遇到的人，稍后，她迟疑着问道，“白以？”
这个名字被她念出时，伊夏有一瞬间的怔忪，她的身体后靠在椅背上，神情难得泄露出些许的怀念的情绪。
伊夏点头，漆黑得看不到光亮的眼珠有了一丝光亮，“是的，白以。”她念着这个名字，身上的情绪更重了些，像是一张黑白照片上的一角突兀地染上了彩色。
“祝夏夏生日快乐！”中年女人怀里抱着扎着两只小辫的女孩，满脸笑容地说道，亲昵地摸了摸女孩的脑袋，“夏夏想要什么生日礼物吗？”
“想要、想要……”幼小的女孩有着一张粉嘟嘟的脸，趴在母亲的肩头，“想要妈妈和爸爸。”
中年女人同男人对视了一眼。
男人走上前，从女人手中小心地接过浑身软绵绵的像是没有骨头的小女孩。
女孩短短的两条腿在半空前后摇摆了几下，很快就被接到男人的怀里，半踩着男人的手臂。
“那爸爸妈妈就和夏夏永远在一起好不好？”伊衡搂着女孩，亲了亲她的脸颊，轻声说道。
女人惊喜地看向他，“伊衡！”
伊衡摆了摆手，“别吓到夏夏。”说完，又笑着低下头，“夏夏高兴吗？”
女孩还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但是听到大人给的承诺依然觉得开心，抱着爸爸的脖子半天不撒手，“爸爸真好！夏夏喜欢爸爸！喜欢！”
等到孩子玩累睡着了，伊衡才小心地将她放回到她的小床上。
周珊俯下身给孩子仔细掖了被角后，复又站直了身子对男人问道，“伊衡，你真的决定好了——”
她的脸上在喜悦过后重新陷入了忧虑，显然为他们的未来而感到担心。
“我们不能这么做，帝国不会允许——”
“别担心这些，我会有办法的。”伊衡抱住她安慰道，“无论如何，我不能让我的女儿去那样的地方。”
“决不能！”他斩钉截铁地说道。
“可是我们以后要怎么办？”周珊没办法在他的承诺中放下心，依然追问，“帝国不会放过我们，我们会成为通缉的罪犯！我们瞒不过去的！”
伊衡拍拍她的肩，示意她冷静，等到感觉她心情平复了些，他才缓缓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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