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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万千梦里


朔方郡位于长安城北,取《诗经》“城彼朔方”之意,辖地为阴山以南河谷地区,黄河河套西北部,有三封、朔方、修都,临河、呼道、窳浑(窳音宇)、渠搜、沃野、广牧、临戎等十县,郡治为三封县,刘彻遣校尉苏建发卒十万余修筑朔方郡及下辖属县。修筑不难,但管理需要慎之又慎,刘彻召集亲近大臣及文学侍从商讨备塞策略。

        朔方郡必然要调兵遣将驻守要塞,但这意味着朝廷兵力会分散,若加上运输物资,需要花费巨额成本,这也是部分朝臣反对修筑朔方郡的根源。

        大臣们争论来争论去,无非围绕着“修与不修”争论不休,但刘彻已经打定主意修筑朔方郡,自然不愿再听朝臣议论和反对之声,他现在最关心的便是如何有效管理朔方郡,故而挑选部分近臣入禁中商议。

        “陛下请看!”主父偃指着沙土堆,拾起旗杆比划,只见他划出两重城垣,“当年御史大夫晁错曾向先帝建议守边策略,修筑内外城郭,外城修筑高大城墙,挖掘深广豪堑阻隔匈奴骑兵,使其无法逾越,并于内城修筑子城,在要塞通道筑起城郭既能布置防御工事,又便于百姓生活。”

        当年吴楚七国之乱正是打着“诛晁错,清君侧”的旗号,晁错被景帝刘启枉杀,故其削藩,守边等策略皆未能如愿推行。

        刘彻沉思片刻,韩安国的话言犹在耳,兵马钱粮不能忽略。“如卿之言,大汉驻守所需军民资费当以何计?”

        天子的问话意图很明显,实施与否,钱和人的问题必须考虑周全。

        主父偃继续奏对:“从前北地边郡驻守军民皆轮流戍守,臣以为此法不妥,一则军民仍然不熟悉边郡山川地势及匈奴事宜,更不用说利用地理优势应对匈奴来犯。二则军民来回戍边耗费国家物资,兵力难以凝聚。三则一应军用物资皆需内郡调配,劳碌内郡官民。故臣以为当转变戍守方式,改为就地驻守。”

        刘彻兴趣正浓,因问道:“如何就地驻守?”

        主父偃对曰:“所谓就地驻守,实乃变流守为常驻,一为守军常驻,二为边民常驻。陛下若以兴利开边之利鼓励开垦荒地,化荒为田,定三年之期免税,首徙无地流民实边垦荒,凡边民入则侍奉农桑,出则跨马冲锋,如此一来,边郡粮食物资可迎刃可解。”

        刘彻大喜:“善!”

        刘彻不由想起卫青曾向他举荐的河东太守减宣,他曾在河东实行兵民合一制度,不过河东毕竟鲜少受匈奴侵扰,于边郡推广看来确实可行。

        卫青奏请道:“陛下,臣请开通关市,与匈奴,南越加强商贸往来。”

        刘彻怔怔地看着他,眉头微皱,默而不语。自马邑之谋后汉朝便与匈奴撕破了脸皮,不过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匈奴的骏马皮裘乃汉朝人所需物资,同样汉朝人的粮酒丝绸也是匈奴人所需物资,既然是各取所需,倒也不伤大雅,况且开通边市税利丰厚,朝廷用兵养马一应开支用度耗费巨钱。

        制曰:“可。”

        议罢国事已近晌午,刘彻赐宴,席间提议为公孙贺赐婚。

        公孙贺乃北地郡义渠人,景帝前元七年,刘彻被立为太子,公孙贺任太子舍人,刘彻登基后迁太仆位列九卿,秩中二千石,掌天子车與马匹。马邑之谋拜为轻车将军隶属护军将军韩安国,河南之战跟随卫青出征匈奴,故而受刘彻赏识。卫青将帅之才,深受刘彻信任和倚重,封侯拜将,赏赐千金刘彻仍然觉得对他恩宠不够,遂将卫青的姐姐卫君孺赐与公孙贺为妻。

        公孙贺感激涕零:“臣谢陛下隆恩,定当肝脑涂地,以报陛下。”

        刘彻哈哈大笑,言令群臣:“尔等还不向新郎官道喜耶?”

        众臣起身举杯相贺:“恭喜轻车将军,恭喜长平侯。”

        卫青与公孙贺起身回礼,举杯一饮而尽,谢过众人,卫青的表情没有任何起伏,即便刘彻抬举卫家,以示恩宠,他反而心底掀起一股凉意。

        如果真的恩宠卫家,何不如去椒房殿看望皇后?卫青眼底划过一丝苍凉。

        因着皇帝赐婚,尊宠无比,王公大臣争相贺喜,公孙贺整修房宅,准备聘礼忙的不亦乐乎,大婚之日歌舞杂艺必然少不了,不过公孙贺平日里没有豢养倡优的喜好,于是一番打听,经人介绍延请兴乐坊于大婚当日演奏歌舞。

        原本成婚之喜安排夏御房跳些欢快喜庆的舞蹈,但朴离想着公孙贺乃行伍之人,亲朋好友不乏能征惯战之辈,于是做了两手准备,待夏御房舞毕,由公孙丽献上剑舞,助兴取乐。

        此次李妍为夏御房吹笙伴奏,与夏御房商议后开始调试音调,制作乐谱,配合夏御房的舞姿,不过只有笙音未免有些单薄,为保证良好的音乐效果,李妍与夏御房合议决定增加琵琶曲音,不过现成的琵琶乐师没有,李妍推荐了刘细君,她弹奏的一手好阮,声如琵琶与月琴,如歌如泣,动人心弦,与夏御房的舞姿相得益彰,演练一段时间后朴离甚是满意。

        公孙贺大婚当日骑着青骢骏马,英俊潇洒,身后跟随着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引来城中百姓围观。

        东风送寒,桃花娇嫩,陆柳枝垂,红绸如焰,至夜,人声鼎沸,灯火通明,晏飨酣淋,宾客左右排列整齐,中间留有大片空地作为歌舞场地,夏御房穿上精致的舞衣款款而至,娇媚动人。

        李妍与刘细君并列席地而坐,抬眸凝视夏御房是否准备妥当,只见夏御房福身揖礼,正值此刻,李妍见到了座上贵宾——卫青。

        他英姿挺拔,胸膛宽阔,似能容纳千军万马,目若寒星,淡泊而柔郁,神采奕奕,儒雅稳重。李妍看得如痴如醉纹丝不动,没成想这辈子居然能再见到他。

        卫青似有察觉,缓缓看向李妍,美目流盼惹人心动。

        “乐师?”刘细君不停地扯她的衣角。

        遭了,误了大事!李妍晃过神来,众人齐刷刷的目光正盯着自己,夏御房眉头一皱投来责难的目光。

        随之而来的是公孙贺的指责:“乐师为何还不奏乐?”

        他的声音粗犷,吓得李妍有口难辩。在场宾客都诧异地打量着李妍,紧挨卫青的李息察觉端倪,二人眉目传情分明有情况,不过卫青素来不近女色,京中传言他不忘故主,但凭今日卫青神色动容,可见那些流言并非事实。

        卫青至今未婚,性格低调内敛,沉默寡言,一直致力于军务,很少见到他有儿女私情的一面,至于“不忘故主”之说如何,亦无人敢验证。

        居然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自己,李妍羞愧难当,垂头不语,脑子里嗡嗡一片。

        “本将军问你话?”公孙贺不耐其烦,语气更重。

        卫青见状便开口求情道:“许是初来乍到,不甚熟悉,所以怯场,让她调整一下吧!”

        但听卫青此言,公孙贺立刻堆满笑容,“将军所言极是,乐师尽快奏乐,不要扰了大家的兴致!”

        卫青面露难色,暗暗察看李妍,只见她闭眼深呼吸,调整好情绪,开始演奏。

        此情此景,李息尽收眼底,于是打量着李妍,玉貌姝颜,温婉端庄,可算是难得的佳人,自古英雄爱美人,竟也有让长平侯折腰的女子,李息勾了勾唇,不动声色的笑了笑。

        音乐似清泉流淌,夏御房随风而舞,腰肌细如柳枝,裙摆摇曳似锦鲤戏水,细长的腿若隐若现,众人看得如痴如醉,不乏垂涎三尺者。

        此次演奏夏御房对李妍颇为不满,即便李妍亲自向她道歉,夏御房仍旧不予理睬,李妍登门道歉想祈求她原谅却吃了闭门羹。

        夏御房掩门痛苦,她伤心痛苦。夏御房自幼无父无母跟随叔父长大,被叔父家的兄弟姐妹排挤欺压,辗转来到长安。饥寒交迫间遇到兴乐坊的乐师王印渠,她将夏御房引荐给兴乐坊坊主朴离,朴离见夏御房生得标致且有些舞艺便收容了她。

        “伐木丁丁,鸟鸣嘤嘤。出自幽谷,迁于乔木。嘤其鸣矣,求其友声。相彼鸟矣,犹求友声。矧伊人矣,不求友生?神之听之,终和且平。”

        夏御房与王印渠以歌唱和,通宵达旦,笙舞不绝。但美好的时光终将消散,窦太主接二连三的邀请,最终将这段友谊冲散。

        李妍候在门外,隐隐约约听到夏御房哭泣的声音。忽然门栓一动,李妍轻轻推门而入,夏御房坐在床头失声痛哭。

        “夏姐姐。”李妍低声呼唤,她知道夏御房伤心并不是纯粹因为这次演奏出了差池。

        或许勾起的回忆,最刺痛心扉。

        “我没有怪你。”夏御房哽咽着,声音抖得厉害。

        “姐姐有什么不开心的不妨和我说说?”

        “我干嘛要跟你讲?”夏御房泪花模糊视线,怼回李妍。

        李妍双肩微动,笑道:“一个人伤心多没意思,你跟我说说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不就可以把伤心分出去一半给我了吗?”

        夏御房眨了眨挂着泪珠的眼,似信非信道:“你真的愿意分走我的伤心吗?”

        “嗯。”李妍肯定地点头。

        夏御房吸了口冷气,娓娓道来:“想必公孙姐姐和晏姐姐她们都觉得我嫉妒印渠得到天子宠幸,从此享尽荣华富贵,其实我并没有嫉妒她,她能被天子看中我为她高兴。可是她入宫后再也没有想起过我,没有音讯也没有书信,也许她已经忘了我。”

        她的声音逐渐微弱,枕在李妍肩上,继续说道:“我今天看见你一直在和公孙将军的客人眉目传情。”

        眉目传情?李妍呀然一惊,急忙解释:“不不不,我……”

        好像确实像那么回事,李妍无从辩驳,脸涨的通红。

        夏御房轻轻刮了她的桃腮,嗔道:“我在灞水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生得漂亮,你和印渠都是幸运的女子,不像我!”

        “姐姐这话从何说起呀?”李妍不解。

        “印渠有父母兄弟疼爱,又有天子照拂,你呢有兄长挂念着,美丽动人男人会很喜欢你吧!就像今天那位客人,气宇轩昂,一看就是个万里挑一的好男人。”夏御房抱怨着,不免感叹自己的遭遇,虽然追求自己的男人街头排到巷尾,但都是些人间浊物,人品贵重,才貌双全的男人却碰不到。

        如果说他是万里挑一的好男人,李妍肯定相信,只是……

        “那他也未必瞧得上我呀?”李妍心虚不已,毫无底气。

        夏御房不以为然:“我看到他眼珠子都落你身上了,这还能有假?”

        李妍暗自欣喜,故作矜持,摇头道:“我不知道。”

        “妍妹妹,其实我好怕将来有一天死了,这个世上却没有一个人牵挂,没有一个人会想起我来,你说如果真是那样,我这辈子活了和没活有什么分别吗?”

        “坊主会想你,公孙姐姐会想你,晏姐姐会想你,我也会想你。不过我不希望想你却见不到你,所以你不能死,你死了我就再也不想你了,我还要告诉坊主,公孙姐姐和晏姐姐,叫她们都别想你。”

        夏御房听罢破涕为笑,挠她的痒,娇声数落道:“妍妹妹,看不出来你这么坏,差点上了你的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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