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我可爱的欣曈，睡得真香甜啊……”
还没等郁欣曈在睡梦之中反应过来说话的人是谁，一只钢铁所制的冰冷义手贴上了她的脸颊，伴随着难闻的浓烈的血腥气，刺激着她的感官。
冰冷的指尖像是一块零度的冰块游走在她的脸颊和脖颈，描摹着她的脉搏走向，仿佛下一刻就要将锋利的刀尖刺入喉管。
她的心脏因为害怕而狂跳，脊背因为冰凉的触感而发寒。
脑海里，已经出现了她被刀尖割开喉管之后，绽放出鲜艳的红色牡丹，再无声无息地腐烂，连带着整副身体和融入烂泥之中。
此刻的她恨不得立刻拔腿逃跑，偏偏眼皮沉重睁不开眼，四肢也动弹不得——
对死亡的笼罩了全身，她冷汗直冒，祈求着赶紧摆脱这痛苦，突然感觉到指尖已经可以跟从自己大脑的指挥，顿时松了一口气，霎时睁开了眼睛！
她的面前只有死寂一片和无边的黑暗，没有人，也没有锈铁味。
但是，窗帘在动，她的动态视力很好，一下就捕捉到了这个异常，手心捏了把冷汗。
她很清楚地记得，自己睡前为了不被仿生人暗杀，将窗户锁上，还将保护罩开了。
刚才果然有人！
手环一道冷光闪过，弹出了一个全息界面，显示她的心率过高，一行大字随之而来：“主人，您的睡眠质量过差，心率过高，是否需要开启绝对安静模式？”
郁欣曈怕自己睡着睡着就死了，顿时没了睡意，将全息界面给关掉，下床走到了窗前，把窗户给关掉，准备转身回去，很快又折返了。
她发现窗台上有绿色的液体残留。
相传，发明仿生人的科学家为了区分自然人和仿生人，将仿生人的血改为了绿色。
有仿生人要杀她，还有另一个人干掉了杀她的仿生人……？
那个人会是谁呢，会不会把仿生人都干掉之后，反过来把她给铲除了呢？
……
好不容易熬到了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越过地平线而来，郁欣曈终于在担惊受怕中松了口气。
电子闹钟播报着日历：“主人您好，今天是2922年4月15号，天气阴，现在的室外体感温度为16摄氏度，请主人穿上外套，以免着凉。”
低头一看，她捏紧的衣摆已经被汗洇湿。
手环又闪了闪，全息界面弹出来，上面显示一封邮件正待她打开阅读。
她点开一看，发现是一个叫罗伯特·弗洛斯的男人看见了她放在全息画廊的肖像画，认为她是个不错的画家，想约她去为他画一张肖像画，并给出了高额酬金。
众所周知，弗洛斯这个姓氏的人在谢尔市无一例外是贵族，贵族竟然能看得起她一个贫民窟筒子楼里住的小画家？
在浏览完邮件内容的一瞬间，郁欣曈很担心这是不是个死亡陷阱，会不会她赴约了之后，还没拿到酬金，就死在那里了。
出于对安全的担忧，她颤抖着将一把削铁如发的匕首藏在了画具袋子的暗格里，颇为神经质地心想，如果有仿生人要杀她，她这把匕首大概是可以保命的。
准备就绪之后她就用手环传输指令，关上了门，转身准备离开——
隔壁的门也被打开，一只秀气苍白的手先扒住门出现在郁欣曈眼前，如同鬼魅一般，吓了她一大跳。
郁欣曈很快就反应过来，抽出了匕首，凝视着这双手，随时准备好防卫。
她想趁着隔壁这个人还没出现的时候赶紧提着画袋逃跑，奈何在她刚迈出一步的时候，邻居就现身在她面前，展开双手拦住她去路。
邻居是个和她差不多高的年轻女人，长了一张漂亮的脸，身材看着很瘦，但黑色背心外展露出来的手臂肌肉线条却很有力量，大概是练过的。
然而美则美矣，这位美女头发蓬松且乱糟糟，看着别人的时候总是露出疯疯癫癫的表情，右手的踝关节以下总是缠着厚重的绷带，好像有什么见不得光的秘密。
郁欣曈紧紧攥着匕首，死死盯着邻居，故作面无表情地问：“你想干什么？”
邻居歪了歪头，手疾眼快地把画袋夺了过去，嘿嘿笑道：“我的邻居居然是个大画家呀，嘻嘻……能不能给我画一幅画呀！我要抱着睡觉！”
郁欣曈顿时慌乱起来，把画袋给争夺回来，用力抱着画袋，伸出匕首，锋利的寒光映到邻居眼里，邻居被晃得双手遮挡眼睛，闭了闭眼。
邻居再次睁开眼，发现郁欣曈已经绕开她跑向惨败的楼梯口，几步一回头，生怕邻居突然发难。
楼梯间的白炽灯蓦然闪了闪，郁欣曈又是吓了一大跳，惊恐地睁大双眼往上看，确认灯光不会掉下来，赶紧加快了脚步。
在郁欣曈下楼不再回头的时候，邻居转过身来，收敛起了疯狂的笑容，若有所思地目送着她背影消失在楼梯口，勾起了神秘的微笑。
……
乘坐公共飞车来到弗洛斯公馆，郁欣曈小心翼翼地站在门上全息界面前，看了眼上面显示的问题：“来这里所为何事？”
界面闪烁着，下一秒，全息屏幕映着她的脸，但是视角是俯瞰，她犹豫着往上看，果真看到了一只飞在门上的电子眼。
中气十足的中年男人声音从电子眼里传出来：“是郁欣曈郁小姐吧？噢，您来得真及时，正巧今天鄙人不用外出，劳烦您现在来为鄙人画肖像。”
门上流动着的金色光芒突然消失，郁欣曈用食指推了推门，确认可以推开之后，快步往里跑，片刻也不愿停留。
公馆占地面积很大，通往别墅的大门前铺着鹅卵石路，路两边还有全息的海洋生物和飞鸟，她跑到别墅大门的途中有几只颜色各异的虚拟水母游到眼前，显得生机勃勃。
但这种生机显然很虚假，有种说不出来的诡异。
郁欣曈一直跑到门内，入目的便是一千多年前在西方盛行的洛可可风格，几处昏暗的烛光照不亮整个大厅。
一个西装穿得笔挺的将近一米九的金发男人就站在大厅尽头，背对着她，一言不发，也没有动，只有呼吸的起伏。
郁欣曈下意识往后退了退，旋即又不敢动了。她扫视了眼周围，担忧在某个暗处会有机关，在她无意之中触发了机关后，暗器让她死在这里。
金发男人缓缓转过身来，阴影之中的脸无法被辨认清楚。他招招手示意让她过去，依然没有说话。
她不敢放松，也不敢乱动，站在原地对男人问：“先生您好，请问您就是罗伯特·弗洛斯先生吗？”
罗伯特点了点头，终于开口了：“郁小姐若是担心有危险，那么鄙人过来吧。”
皮鞋踏在木板上沉闷的声音越来越近，郁欣曈摸了摸画袋的暗格，死死盯着罗伯特的身影，一刻也不敢把目光移开。
她突然愣住了。
暗格里不止有一把匕首，还有一支摸上去奇异的东西，只是因为罗伯特就在眼前，她总不能直接把东西拿出来看，只能够趁着罗伯特还没靠近自己的时候，把暗格给拉上。
这奇异的东西是谁放进去的，会是邻居吗？
“跟我来。”罗伯特哼笑着，与她擦肩而过，带着她上楼。
二楼有个除了一张沙发外没有任何陈设的空房间，罗伯特关闭保护罩之后，带着她往里面走，霎时间整个房间都亮了起来。
他刚坐在沙发上，摆出了一个舒适的姿势——
“可以开始了，郁小姐。”罗伯特似笑非笑地说着。
郁欣曈将画具全都拿出来，一边警惕地看着罗伯特，反复确认罗伯特不会趁此机会伤害自己。
她所用的油画颜料已经是几百年来很少画家会使用的材料了，在那么多的新画材里，它胜在保存时间长。
她在一开始接触的时候就有个疯狂的想法：画一个刚死的人的肖像画，死者还没有腐烂的静谧遗容就可以被永远保留下来了。
然而她所画的全都是活生生的人。
……
傍晚时分，谢尔市已是霓虹灯通明，郁欣曈抱着画袋回到临近郊外的筒子楼群下，没有了任何的霓虹灯照耀，只有古早的白炽灯。
多数居民已经处于一种行尸走肉的状态，抬头看着路过的她的时候，双眼空洞。
这个时代，科技已经高度发展了，但是对于穷人来说，这个社会技术力再强也与他们无关，他们就连最基本的吃喝住行也难以保障，又怎么享受高科技带来的好处。
“小心！”
一声尖叫传来，她经过的一个在闪烁的白炽灯突然坠落，快要砸在她身上，她已经准备好躲开。
一个突如其来的身影掠过来，将她抱了满怀，带着她躲开了砸下来的白炽灯，玻璃碎裂的声音顿时在她耳边炸响。
她还没有松口气，抬头一看，抱着她的人戴着一个流光溢彩的霓虹面具，五官没有一处是露出来的，唯有一头长卷发是没有被遮盖住的。
而这个人的右手小臂以下并非是原生的手，而是一只蓝色的、有几条霓虹光流动的义手。
她赶紧退开，回头发现自己的画袋在刚才慌乱的时候甩掉了，便转身捡了起来，摸了摸暗格里的匕首。
此人不仅五官没有露出来，就连声音也被高端设备处理了一番：“这白炽灯从三楼掉下来，若你没有躲开，脑袋已经炸开一朵漂亮的红花了吧？”
“啊，一想到不能看到你被砸得脑浆迸出来，非常不甘心地死在这里，我又开始后悔刚才救你了呢！”
郁欣曈颤抖着手，说：“你是谁，你是不是要杀我的仿生人？”
面具人蹲下来，用完好的左手捏起了她的下巴，哼笑道：“如果我是仿生人，我是不会救你的，我会想要你立刻死于非命啊，郁教授之女——郁欣曈。”
郁欣曈瞳孔地震，恼于自己身份被看穿，面上却依然没有表情。
面具人将她下巴抬了抬，饶有兴味地笑着，面具缓缓靠近她，突然感觉到喉管处被冰凉的刃尖抵住。
“你……”面具人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也不再说话。
郁欣曈颤声道：“你不能杀我，否则我会想方设法地和你同归于尽！”
闻言，面具人仿佛听了天大的笑话，狂笑了几声之后，把她的匕首给掰开，将脸贴到了郁欣曈的耳旁，轻声呢喃仿佛在和情人耳语。
“跟你同归于尽，了结我这罪恶的一生，大概也是件好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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