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苏醒
回到养心殿，薛轻凝已经醒了，但依旧很虚弱。
箭矢上淬的毒对她的影响还没有完全根除。
“你醒了。”
“陛下……”
薛轻凝勉强扬起微笑，想让盛汝筠放心些，只是她毫无血色的脸实在让人放不下心来。
盛汝筠坐在她身旁，握着她冰凉的手，贴到自己的脸上，“好好休息，朕已经让人去传王太医了，你能醒过来真是太好了。”
薛轻凝只觉得自己做了一场漫长的梦，梦里她和娘在幸福安稳地生活在一个依山傍水的小村庄里，她一度想陷入梦里再也不醒过来。
但是娘却摸着她的头，告诉她。
“凝儿还有自己的人生路要走，娘没本事只能陪你走到这儿了，但是你不要害怕不要彷徨，娘一直在身边看着你守着你……”
娘的身影缓缓地像是一团烟似的逐渐散开，薛轻凝才终于睁开双眼，回到这个没有娘的世界中来。
“陛下，我……”
既然娘都已经死了，还需要帮薛玉柳和相府遮掩什么呢，倒不如全盘托出，拉着他们一起下地狱！
薛轻凝下意识地想要把薛玉柳用她当承宠代孕的替身的事，全都告诉给盛汝筠，但是转念又想，薛相现在权势滔天就算陛下知道了内情，恐怕也不会拿薛相怎么样。
万一权衡利弊之后，陛下选择把这事压下去隐而不发呢？
那她的鱼死网破她的玉石俱焚，岂不就成了一场笑话。
可是她站队陛下，背叛相府已然是板上钉钉的事实，薛玉柳肯定已经得了薛相的消息，断是不会饶过她的，现在竟是不知道该投向谁，才能自保了。
眼前摆着的选择都是死路一条，薛轻凝要是想活下去，只能想办法再闯出一条生路来。
薛轻凝心想着，她不可能一直顶着贵妃的身份，躲在养心殿里。
“爱妃在想什么？”
盛汝筠突然的问话，将薛轻凝从繁杂的思绪里叫回来。
薛轻凝摇了摇头，否认道，“没什么，只是头有些昏，许是昏迷了太久还没缓过来吧。”
要不，还是搏一搏，把真相告诉陛下吧？
万一陛下念在她几番承宠，又“大义灭亲”的份上，饶过她一命呢？
不行，就算是死，她也得拉上几个薛家人垫背才行，左右在这世上她唯一的亲人也已经没了，孑然一身又有什么好害怕的。
王太医提着药箱小跑着赶过来，为薛轻凝检查伤势。
“陛下，贵妃娘娘体内的余毒已经被拔除，只需再静养一个月，就能彻底痊愈了。”
“多谢王太医了。”
“贵妃娘娘客气，臣给您开了药方，一日一次，连续服用半月，有助于恢复元气。”
“你好好休息，朕还有公务在身，晚些时候回来陪你。”
“陛下慢走。”
盛汝筠离开养心殿往御书房去，发现盛汝辰已经在御书房里跪着了。
“三弟这是如此，快快请起。”
“陛下，臣弟不知太后娘娘为何要安排此事来离间臣弟与陛下之间君臣兄弟之情，但臣弟当真对薛贵妃没有任何私情，陛下明鉴！”
盛汝辰以头抢地，态度坚决，即便他心中的确深藏着薛轻凝，但也绝不能让盛汝筠知晓。
盛汝筠只是将他扶起来，“三弟，朕自然是相信你的，实在不必如此，朕与你是手足兄弟，你是什么样的人，朕再清楚不过了。”
“有陛下这句话， 臣弟便放心了，只是臣弟并不想娶周家女为妻，还请陛下能做主收回赐婚。”
“臣若是娶了周家女，京城中的传闻便不会有停歇的那日，对臣弟、周家女、陛下和薛贵妃的名誉，都会有损。”
“可是周家女是太后娘娘在选秀上亲自为你指的婚，若是退婚，周家女怕是再难婚嫁了，周家估计要觉得是我们皇室拿他们周家取乐，恐有失忠心啊。”
周家女作为被皇室退婚的女子，满京城里绝不会有人再娶她了，而且周家的名声也会受损，她的兄弟姐妹也不好议亲。
即使她什么错都没有，但也只能被送到庵堂里做尼姑一辈子青灯古佛，或者一根白绫了结了自己。
盛汝辰蹙起眉头，他虽然不想娶周若宁这个替身回去日夜相对，但也不想因为自己的私心而让一个无辜的女子就此殒命。
“三弟，不是朕有意要为难你，只是……”
盛汝筠后面的话没说出来，盛汝辰攥紧了拳头，良久之后，松开了手。
“臣弟明白了，臣弟接受这门指婚。”
“那朕就让礼部去准备了，周家也是书香世家，家风良好，教养出来的女儿总不会差的，三弟和周家女接触接触吧。”
“上，陛下，那臣弟先告退了。”
“去吧。”
等盛汝辰走了，张遮凑到盛汝筠身边，“陛下，这样对瑜王殿下，真的好吗？”
“此事怨不得朕，他要怨就去怨皇太后吧。”
御书房里再次恢复沉寂，盛汝筠坐在龙椅上，批阅奏折。
突然听见一声落地的声音，盛汝筠头也没抬，只是动了动嘴。
“张兆全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回禀陛下，属下查到，户部侍郎张兆应该是冒名顶替不假，原本中举的张兆全出身寒门祖籍衡州，他的曾祖父是张勋张太公。”
“居然还是个名门之后，如今却沦落成这副模样，当真令人唏嘘。”
张兆全家从祖父那辈开始没落，几代人中再无人入仕途，但是他却是个有本事的，考中了进士，结果天有不测风云，被歹人给截和了。
“那现在那个张兆全是怎么回事？”
“户部侍郎张兆全，家里是南平一带有名的商贾之家，而他则拜在了薛相的门下，成了薛相的门生。”
竟然又牵扯上了薛相。
“属下查到当年的主考官赵成思，也是薛相一手提拔上来的人，估计张兆全冒名顶替，也是有薛相在其中运作。”
徇私舞弊，结党营私，欺君罔上，随便拉出一条来，都能治薛相一个株连九族的大罪了。
然而现在这些证据，还不足以证明张兆全的科举成绩是冒名顶替的，需得找到当时科举之后封存起来的考卷才行。
但是查这些尘封的东西，即使是专门查消息的暗探，也很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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