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追查

元庆十六年十月廿三，洛景阳整整失踪六年的日子，早晨一睁眼，慕浅便召来玲珑询问。

        “今日昌王府各处动向如何？”

        “一如既往。”玲珑答道。

        “今日是那洛景阳失踪整六年的日子，昌王府再无人寻找？若那洛景阳真是死了，那今日便是祭日，昌王府还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慕浅心下凄然，这为人父母的对待洛景阳尚不如她这个未谋面的妻子。可若不是人情冷漠，那到底又是什么事情让昌王夫妇忍心算计自己的亲儿子？

        “昌王妃还是对府中各事不闻不问，未出院见客？”想到昌王妃，慕浅心中疑惑。

        “回小姐，昌王妃还是同往常一样，院门紧锁。”

        她不来找我，我去找她便是。慕浅心中决定，我到要看看这昌王妃究竟为何如此漠然。

        特意换上正装，慕浅命玲珑备好世子妃仪仗，端庄正式往东院采访。

        果不其然，一到东院门口便被几名婢女拦下，“世子妃赎罪，王妃有命，不许任何人进院打扰。”

        “妾身自加入王府之日，还未见过母妃，总该来拜见一番，敬杯茶的。”慕浅淡然一笑，礼仪还算周全。

        “世子妃赎罪。”婢女垂首回道。

        “世子正妻入府至今未见过婆婆，王妃可是对这婚事不满，不待见妾身？”慕浅面不改色，依旧带笑。

        “世子妃赎罪。”婢女语气坚决。

        “恕罪？”慕浅冷冷一笑，玩味的发问，“那我今日若是非要进去呢？”

        “那奴婢们唯有以死谢罪。”几名婢女零零散散跪了一地。

        想威胁我？慕浅冷笑，自袖中抽出一把匕首扔在侍女脚边，随意道，“行啊，那你们便去吧。”

        不曾想到慕浅如此强硬绝情，一众侍女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望着慕浅。

        “怎么？不敢了？”慕浅眼露蔑视，“我告诉你们，今日就算是你们横尸满地，我也要见到王妃。”

        “罢了，让她进来。”院中忽然穿出一个略显疲惫的声音，听起来毫无生气。

        “是。”侍女们一副如获大赦的样子赶紧让开。

        玲珑上前轻轻推开门，慕浅信步而入，吩咐玲珑等暂且在外等候。

        踏入东院，慕浅见王妃寝殿大门微掩，门内传来木鱼的声音。

        慕浅敛了心神，慢慢推门进去。

        分明是清晨，屋内却暗得很。只有正对着门供着的佛像前的烛火，昏暗摇曳。窗纱紧紧拉着，让人觉得窒息。

        昌王妃穿着一身灰色的衣裙，头发用一灰布帽拢住，旦慕浅还是能看见她三十多岁便已花白了头发，跪在佛像前，敲着木鱼轻轻诵经。听见慕浅进门也没有回头。

        慕浅率先开口行礼：“见过王妃。”

        轻叹一口气，昌王妃放下了手中的木锤道，“你今日非要见我所为何事？”

        慕浅皱眉，“妾身入府至今，从未见过王爷王妃。好歹是过了门，可连世子的消息都未听到过。听闻今日是洛景阳失踪整六年的日子，臣妾特来问问。”

        “整六年了啊…”昌王妃感叹，却平静得很。

        “说是失踪昌王府为何从不寻找？”慕浅直接问道。

        昌王妃缓缓阖眼，淡淡道，“久寻不得于他而言，怕也是一条生路。生死有命，你也莫要再生执念。我累了，你走吧。”说罢转身重新跪在佛前，不论慕浅再问什么都不再回答。

        慕浅无奈只能离开，可那句“久寻不得，于他也是生路”究竟是何意？

        回到别院，慕浅一直在琢磨这句话，转眼间便到了酉时，她想起和秦野的约定，天色不早，慕浅也懒得易容，换套素色衣裙便从密道去了品香阁。

        秦野早早便在雅座等候，轻斟薄酒，甚至带了乐姬抚琴，见慕浅一身女装前来，秦野了然，分明是个丰神俊朗的样子，一双桃花眼眯成了缝笑得像个登徒浪子。

        抬手遣下乐姬，秦野笑道：“世子妃倒是直接。”

        “你早就知道一切，我又何必费心遮掩，”慕浅也放的开，大方落座，“不过你为何要查我？”

        “丰羽楼从不跟陌生人合作。”随意找了个理由，秦野搪塞道。

        “我答应你的要求，但是你要帮我查一件事情。”慕浅微往前探身，坚定望着秦野。

        秦野挑眉道，“世子妃但说无妨。”

        慕浅轻咳一声，才道，“我想请你帮忙，替我查查昌王府和洛景阳下落。”

        “你被迫成亲，从未见过那昌王世子，又为何愿意以我合作为代价，追查他的下落？”秦野好奇道。

        慕浅轻叹一口气，扭头望着窗外的月亮，惆怅道：“我虽然是个苦命人吧，可洛景阳又何尝不是呢。”

        “你可知六年前的今天是洛景阳遇害的日子？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哪怕是最坏的结果，哪怕他真的尸骨已寒，我也好祭奠一二。世间凄苦，父母无情，好歹外人唤我一声世子妃，逢年过节给他烧点纸钱也算有人念想，让他在那边不要孤苦无依。”

        空气中流淌着哀伤，秦野定定望着她，一向戏谑的目光莫名多出几分复杂。

        “不过，今日见了昌王妃，我怀疑他没死的可能性比较大。”慕浅忽然敛起悲伤，目光灼灼。

        “当我询问她世子下落的时候，她说了这么一句话：久寻不得，于他怕也是一条生路。所以我觉得世子很可能没死。”

        “我敢断定，昌王妃一定知道什么，所以要你查。遭那劫难，就算保住了命，也是年纪轻轻不知流落在何方，昌王夫妇根本没有亲生儿子失踪该有的态度，我怀疑世子失踪与他们脱不了干系。”

        “我虽是与他没有感情，但好歹顶了个世子妃的名号，又如何能让他不清不楚地消失在这世间？”说罢仰头，一口喝下秦野倒下的酒。

        秦野垂眸，长长的睫毛遮住了他眼中的情绪，半晌后，他低低应道，“行，我帮你查。”

        “那你若是查出他还活着，直接来告诉我，万万不可让其他人知晓！我猜昌王妃那话的意思怕是有人在追杀洛景阳！”慕浅不放心的嘱咐道。

        “好。”秦野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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