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都是失意人

她竟然隐隐开始期待，希望皇上就此答应了这件事。

        可是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是不可能成的。

        所以即便是韩霜再期待，到最后皇上也只能摇头：“这件事作罢吧，今日这是事情繁多，难得是个除夕夜，还是好好同乐吧，至于赫连王子的婚事，以后再说吧。”

        最后皇上还是妥协了，这么轻轻巧巧一句话把今夜所有的期待都打消，谁都没有成功笑到最后，要怪也怪天意弄人，偏偏就让赫连王子最后把箭射到了世子妃面前，皇上才不得不终止了这桩婚事。

        可是谁又想过那一箭到底是无意，还是用了心思呢？

        慕浅跟赫连碣的视线在杂乱的人群里交接在了一起，她带着探究和疑惑，却只看到他轻轻爽朗的一个笑意。

        到底是什么意思，慕浅蹙眉想了许久也没有想清楚。

        献艺结束，之前所有的热闹好像都就此远去，只有一片淡淡的失望之色。

        于是宴会后半场的歌舞升平再无人有心去欣赏了。

        广袖生风，玉环叮当，舞姬的身形飘逸柔婉似游龙惊鸿，个个都貌美姣秀，摇曳的兀自合着清雅的乐音，生生一派一派活色/生香之景，但是这景象却没有迷到任何一个人的眼。

        眼下上的气氛又几分凝重，这一夜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等到小半个时辰之后，宴席结束，歌舞都被撤下了，皇上才带着所有有去御花园游园，这向来是除夕夜宴不可缺少的部分。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去了御花园，哪里早有人布置好了场景，白玉栏杆长长迭起，虽然是寒冬，但是却依旧不乏灵动花草，那些名贵的花木在雪地里散发着淡淡的冷香。

        慕浅凭栏而靠，这里地势很高，能将皇宫一览无余，眼下都是琉璃翠瓦覆着厚厚的继续，素白飞檐一片，远远看去竟然像是一祯装裱好的写意画卷。

        而她身边永远不离不弃的人正是洛景阳。

        周围都很安静，今夜的风好像也不那么冷了，皇上站在人群的最前面，远远的看去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背影。

        四周都有八角宫灯照明，流苏轻轻在风里晃动，光线幽微，映着雪地白玉越发莹白，但人的声音却恍惚模糊。

        不远处的空地有一群小太监在忙活，很快巨响震天，黛色的天空里炸开一朵烟火，照亮了整个皇宫，将每个人的脸都映得清清楚楚。

        周围其他的声音好像都在这瞬间消失了，只有身边这个人一直都在，一朵有一朵烟火落下，又生起，深深墨色的天空忽而明亮，又瞬间暗淡。

        在那片刻的安静里，慕浅不由自主地转过头，看向了身边的人。

        他的侧脸还是初时的模样，眉眼俊逸风流，身形挺拔如韩松，骨子里有些冷淡的疏离，不经意的料峭微寒，坚毅得想凛冬过尽是寒梅，但是在自己面前却只剩温柔。

        那张脸在烟火里明明灭灭，甚至变得有些模糊不清，恍惚间她就看到了两人初见的场景。

        正出神，忽然手腕一紧，洛景阳含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在想什么呢，这么认真？”

        慕浅回过神，舒出一口气：“没什么，就是想到了从前。”

        又问：“还记得我们的第一次见面吗？”

        “当然。”提起从前，那段美好的记忆，洛景阳也心中暖意无限，“那个时候你的品香阁才开张不久，你身男装打扮。”

        说起这个，慕浅又想起自己好像有一段时间没有去管生意上的事情，不过这点在现在看来一点也不重要，她就是想了一下也没放在心上，转头看着看着天空中又一朵炸开的烟花。

        “烟花很漂亮，但是消失得很快。”她微微提高了声音。

        “如果你喜欢的话，回王府了我们可以一起放，放一整夜都没问题。”

        “劳民伤财。”慕浅却没有答应，“放烟花可以，但是不必一整夜，我也不过是有感而发罢了，其实我们记得它现在这一刻的美好便是了。”

        这厢两人有说有笑神态晏晏，俨然一对恩爱的神仙眷侣，没有注意到灯火阑珊处那失落暗淡的人影。

        在看到慕浅将脑袋靠在洛景阳肩膀上的时候，赫连碣就知道自己不能过去打扰了，于是往前的脚步终于顿住，看了那一双人影许久终于调转了方向。

        “王兄。”赫连瑾不知道何时已经到了赫连碣的身边，她也看到了慕浅跟洛景阳的背影，有几分遗憾的叹息道，“慕浅大概不会跟我们去草原了。”

        赫连碣又何尝不知道这一点，只是他一直在逃避罢了，如今这一切明晃晃的摆在他面前，她他才不得不开始认真的直视这一切，但那瞬间又觉得残忍，痛到鲜血淋漓。

        他当然也会痛，原来不知道何事，那个巧笑嫣然的聪慧女子，早已在他心底很深很深的位置。

        但是他还是要笑，因为一切已经不可能，因为他们还是朋友，以后也还要做朋友的，如果不想破坏这份情意，他就只能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所以再痛他也要笑，再痛也不能让人看到。

        但是这一刻那种疼痛却如此清晰，他几乎要维持不住脸上的微僵的笑意。

        “我去走走，若是皇上问起便说我去透气了。”说罢他已经转身离开，赫连瑾甚至都来不及挽留。

        “王兄。”她有些担心的把人叫住。

        赫连碣的脚步顿住，背影就在几步外：“还有何事？”

        虽然有些残忍，但是赫连瑾还是问：“你会娶亲吗？”

        既然是结亲，那总有人来成这个亲。可是如今两个人好像都不太合适，但是总有一人要站出来的。

        “如果到最后终有一人要成亲，你若不愿，便算了吧，你的终身大事不能草率。”

        弦外之音已经很明显，赫连瑾是妹妹，他是兄长，既然那就该好好护着自居的妹妹。

        赫连碣离开了，赫连瑾还站在原地，但不知道何时已然泪目。

        虽然身为王子公主，但是他们也有自己的无奈，只是从不为外人道出罢了。

        今夜的失意人不仅仅只有赫连碣一人，韩霜亦不例外。

        她站得有些远，但是也清清楚楚看到了那双相倚的人影，心痛已经是必然，但冷风里显得有些麻木，到最后只剩滔天的嫉妒。

        她想为什么那个人不是自己，不能是自己，明明就该是自己啊。那个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人，是自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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