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2章 赌一把

沈尚宫离开之后，殿内重要只剩下赵贵人一个人了，收拾好情绪，她走到妆台前，仔细小心的打开一个盒子，从里面取出一支银簪。

        簪子看着有些年头了，光泽有些暗淡了，样式十分的简单，没有什么特别金贵的地方，但是赵贵人却把它当做宝贝一样，十分小小心翼翼的拿着，生怕磕着碰着，放的地方也是十分的隐秘。

        这一支簪子在她这里已经有些时间了，但是她一直都没有用过，只是小心的收着，等到可不就是这一天。

        她对着镜子仔细看了看自己的脸，还有三年前入宫时的影子，只是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天真烂漫，脸色姿容还有几分依旧颜色，只是不知道再过多久，这些都将消失。

        她必须抓紧时间。

        “来人。”

        她放下手，忽然对着外面喊了一声。

        很快有人推门躬身进来：“贵人有什么吩咐？”

        “去把茯苓叫过来。”她手中细细摩挲着那一支银簪，眼神变得有些幽深。

        没多久大门被再次推开的，进来的是一个二八年华的宫女，低着头，胆子不是很大的样子，进来之后都不敢多看，头都不敢抬起。

        从镜子里瞧见了身后进来的人，赵贵人眼睛斜了斜，吊着眉梢：“这么怕我？”

        茯苓一抖，竟然就这样跪下了，声音里都是恐惧：“贵人有何吩咐，奴婢一定办到。”

        “别做成这幅样子，搞得好像我亏待了你似的。”赵贵人漫不经心，收回视线懒得再看身后的人，垂着眼睑看着手中的东西。

        殿内十分的安静，地上跪着的人瑟瑟发抖，许久之后赵贵人才打算放过她一样，随口道：“起来吧。”

        茯苓站起身，背脊依旧是躬着的，不敢站直。

        赵淑怡把手里的银簪往后一递：“还记得这个吗？”

        视线看过去，茯苓眼神颤了颤，半晌摇头：“奴婢不知。”

        “不记得了？忘得这么快。”赵贵人笑了笑，有些嘲弄，瞥了一眼，“那年你为了救你那个闯祸的妹妹，答应帮我去废宫里找东西，这可不就是你当时带回来的。”

        经过他这样一提，茯苓好像顺间就回忆起了什么一样，眼睛蓦然睁大。

        赵贵人就好像没有看到一样，把东西往她手中递：“帮我带上吧。”

        颤抖着手接过银簪替赵贵人带上，赵贵人满意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笑靥如花：“你也算是为我立了大功的，不要害怕，以后就留在我身边，做一等宫女吧。”

        然而这对茯苓来说却不是好事，她面色惨白如纸，最后还是咬着唇应了一声。

        看出了她的害怕，赵贵人只是嗤笑了一声：“你也不要害怕，我不会杀你的，只要你好好把这件事守住，你和你妹妹都会没事的。”

        茯苓知道这是威胁，心中惴惴许久都难安。

        翌日，昨日派出宫去的那些下人都已经回来了，带回了赵贵人想要的一切东西。

        图稿，还有从戏院那边收集来的东西，赵贵人还记得那人纤细的腰肢，不可否认确实很美。

        美的东西，就算是一个小物件，说都会喜欢的。

        她开始让人帮她束腰，希望也能得到那样同样的身段，而后她又开始练舞。

        从前她也是善舞的，但是在这后宫里已经荒废许久了，如今重新拾起也不算有太大的难度。

        她练的舞是从《汉宫飞燕》里学来的，赤足踏金莲，如一步一生莲一样，优美，轻盈。

        最开始的时候当然会有不顺，跌倒受伤是不可避免的，疼痛必然的，但是每一步他都咬牙忍过来了。

        两个月过后，这些日子以来所受的苦终于有了成效，与从前不同，她已学会几分韵致，翩然起舞间果然有飞燕的风采，体态万分的轻盈。

        腰束纨素，身如细柳，一日宴上，她静心打扮一番，仔细熏香，发髻上簪了之前那一支旧的银簪，脸上蒙着轻纱就这样在一群舞女的簇拥下进了大殿。

        皇上本来是没有什么兴致的，一双冷淡的眼睛并没有多在意演戏上的歌舞。

        十多个舞女身着浅蓝色的衣裙，唯有赵贵人一人一身素雅的白色，翩翩然到了里面，如众星拱月一般，一折腰间让人疑心那寸许腰肢不堪受重，就要折断。

        莲花落地，她赤着一双雪白的玉足踏上，一步一生莲，舞姿犹如天成的一段风华，不论是怎么看都动人。

        这一支舞跟寻常看到的到底是不同的，新颖非常，一下子就能吸引人了的视线。

        心思灵巧的莲花，身姿曼妙轻盈的美人，不管是怎么看，都足以惊艳所有人。

        但是皇上却没有很欣赏的模样，如慕浅之前所言，到底是九五之尊，他什么没有见过，这些东西还不足以吸引他的目光。

        皇上的眼神都没去闪一下，淡淡的瞥开，这对别人来说精彩的表演却很难得到他的认可。

        到了如今这个年纪，他很难对这些再侧目了，只是稍微看一眼而已，并没有多大的兴趣。

        那边舞乐已经接近尾声，赵贵人眼睁睁的看着皇上撇开视线，像是对她下了死令一样。

        她不断的在心中反复告诉自己，若是这一次失败，之前的所有准备努力都白费了，剩下的后半辈子就再也没有希望了。

        所以这一次只能成功。

        可是眼看着舞乐都要完了，她已经到了最后关头，皇上却依旧没有对她表现出一点兴趣，难道是这一次注定失败？

        不。

        虽然心中慌乱，但是表面上她还维持着镇定，况且又有面纱遮着，至少现在旁人是丝毫看不出异常的。

        一双灼热的眼睛一直紧紧的盯着龙椅上的人，但是对方就是不肯看她一眼，像是真的厌倦淡泊了这一切一样。

        但是她不会这样放弃的，不成功便成仁，她在来的时候就已经坐好了最坏的打算，再坏也坏不过冷宫了此残生了。

        所以在一舞最后，她明明可以完美的没有一丝差错的退场离开的，但是她没有，而是故意往地上重重一摔。

        忽然出现的错处像是溅落在一幅完美工笔上的墨点子，破坏了整幅画原本的美感，让人觉得无所适从。

        慌乱间有人去扶跌倒在地上的赵贵人，但是她是不肯轻易起身的——若是被人这样扶下去的话，那她还不如不摔这一跤呢。

        而经过这样一摔，龙椅上的皇上确实就真的注意到了摔倒在地的人，看过去的一瞬间，目光就定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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