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9章 老妇人
“这个沈尚宫，完全不像是外来的人，言谈举止端庄，礼仪也是十分周到的。”
慕浅仔细回忆起初见沈尚宫时她深沉的眼神，继续道：“臣妇初见她时就觉得她年纪虽轻，气势却是十分沉稳的，再加上她对皇宫内过去的事也十分了解，臣妇以为，她的出身不简单。”
“世子妃言外之意，是说这位女官本就是宫中之人，为了算计朕才乔装打扮入朝为官？”皇上听着慕浅的描述，愈发觉得失态破朔迷离起来。
是什么人，清楚了解他的莞儿生前每一个习惯，到头来又要加害于他？
他心底的柔软一次一次被触及，所及却都是尖刀利刺，他心里无端的升起些许厌烦，觉得这样的行径简直是对那一片纯白之地的玷污。
“正是。”慕浅觉察到皇上心意正烦，话锋一转道：“皇上日理万机，还请以龙体为重，臣妇不打扰皇上休息，先行告退。”
“去吧，你和世子继续往下查，有新的情况再来报给朕。”皇上心不在焉的答了一句，慕浅行礼时若有若无听到他在喃喃什么，却又听不真切，只好作罢。
回去的路上，慕浅一路沉默，这是极少见的，直到洛景阳伸出两根手指在她面前晃晃，她才如梦初醒般一激灵。
“浅儿想不想去逛逛？”
“逛什么？”慕浅问道。
“你看你，好吃的你想不想？”洛景阳俯下身来捏捏慕浅的鼻子，又意犹未尽的在小巧的鼻梁上刮了一下。
“想吃什么？我请你。”
“哟，秦兄可真是大气。”
慕浅愣了一霎，反应过来，学着洛景阳的样子想要邪魅一笑，殊不知这样的笑在她脸上极不协调，看起来倒像是中风后口歪眼斜。
洛景阳看到这样的慕浅，没忍住“噗嗤”一声，笑道：“那是那是，乾老板肯赏脸那是秦某的荣幸。”
说着，两人还是牵着手走到品香阁，自家的产业，就是胡吃海喝也不用担心被宰。
正指挥店内伙计招呼客人的杨掌柜一见两人你侬我侬走过来，正想着是不是慕浅又遇上什么事了要过来看看，就见他操心操肝的大小姐一屁股坐在大厅角落的位置，开始和旁边的店小二报菜名。
敢情，这是要是来蹭饭的。
忙了一天，慕浅自然是好胃口，又是在洛景阳面前，便不怎么顾及形象了，直接撕下一只鸡腿开始啃。
洛景阳拄着下巴看慕浅吃，发出啧啧的声音。
“怎么，你嫌弃我？”慕浅嘴里塞着大块的鸡肉口齿不清说道。
洛景阳只笑，伸手拿过慕浅手里的鸡腿，给她撕好放在碗里，“给你撕好了，慢点吃，小心噎着。”
慕浅看着洛景阳沾了满手的油腻最后却一口没吃，心里多少有些过意不去，含糊不清道：“你也吃点啊，不饿吗？”
洛景阳照样撕鸡肉，只是笑。
洛景阳的笑看得慕浅耳根有些发烧，而这羞涩感仿佛是打通了她的任督二脉，一个想法在她心中油然而生：沈尚宫其实是个老妇人，而她清楚明白的知道二十年前过世皇后的生活习惯，莫非……她的特殊点就在此？
慕浅越想越激动，碗里的肉瞬间失去了诱惑力。
粗粗擦干净手和嘴，慕浅拉起洛景阳就走。
杨掌柜看着自己来去匆匆的大小姐，沉默的在心中感叹年轻真好。
“浅儿，我们这是去哪儿啊？”洛景阳被慕浅一拽有些懵。
后者解释道：“去找赵贵妃！”
“赵贵妃？”
赵贵妃不是已经竹筒倒豆子的把自己老底都爆出来了吗？现如今还去找她做什么？
“那个沈尚宫，她很可能是当年在皇后身边的人之一。
“我想起来，之前赵贵妃曾叫一个下人去皇后住过的废宫里拿了支银簪，那支银簪很可能是皇后的。
现在虽然说赵贵妃此举可能是为了勾起皇上对皇后的想念钻空子，但是她既然知道废宫是皇后住过的，还知道去拿皇后的东西，那她多半还是知道些什么的。”
慕浅想着死马当活马医，既然有这个可能就要试试，没准成了呢？
洛景阳听完只是沉默。
他想到有毒的香料，想到他那个所谓的父亲，想到撞柱自尽的沈尚宫，再想到已过世多年的皇后，这看似牛马不相及的几者之间似乎产生了千丝万缕的关系。
还有那些鞋底绣有海棠花的人，他们和此次的事件有关系吗？
他没有和慕浅分享看法，只是隐隐觉得，这次的时间里昌王绝脱不了干系。
到了安和宫，焦急等待皇上“判决”的赵贵妃听到下人通报世子妃造访，失望里带点惊喜。
以为世子妃多少会带点皇上有关的消息来，没想到对方连基本的寒暄都没有，开门见山的问她，对于皇后的事知道多少。
“皇后贵为国母，后宫里能和皇上平起平坐的人，自然是说一不二的。想要别人知道的事，你随便问谁都一样，不想让人知道的，你再怎么逼我，我也是不知道的。”赵贵妃双目空洞的笑了笑。
慕浅虽然觉得赵贵妃这个棱模两可的答案有些报复性质，仔细想来也不无道理。
“那之前娘娘遣下人去皇后娘娘居住过的废宫里，是打的什么主意？”
赵贵妃是积极配合的态度，应该不太会有隐瞒。慕浅揣着明白装糊涂，想看看赵贵妃在其他事情上到底有几分诚意。
果不其然，赵贵妃的脸色变了变：“你怎么知道的？”
转眼，她叹了口气，不等慕浅说，继续道：“也罢，你都知道了，我就说吧。那天谴去的人拿回的是皇后的银簪，原因和那些香料是一样的。”
赵贵妃端坐在用来倚靠的美人榻上，这样的场景如同她现在的身份一般尴尬。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皇上是做到了，可惜那一瓢装的是别人。”
靠着模仿争取来的宠幸，到底只是一把握不住的沙。
皇后已然过世多年，而她用短暂的一生筑起了其他女人永远也无法突破的极致，即便是在生后，她余威尚在，后宫里其他的女人只能被迫活在她的阴影下。
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现在慕浅看着赵贵妃，觉得这话也能倒过来说。
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
唏嘘之余，慕浅对去世的萧皇后好奇更重了。
出了安和宫的门，洛景阳像是已经预知了结果那般，对赵贵妃棱模两可的答案没有任何反应。
后宫这边线索是彻底断了……
慕浅有些沮丧。
洛景阳抱着慕浅，让她的头依靠在自己怀里轻抚她的鬓角，安抚过一阵之后才开口：“浅儿，其实我觉得咱们可以不用执着于沈尚宫。”
“可是除掉她这条线索，就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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