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黑暗的梦境2

过了一个永恒的瞬间，凌琪的眼睛再次睁开，她发现自己凝视着陌生的天然石材天花板。她迅速站了起来，环顾四周。她松了一口气，发现秀兰就在不到几米远的地方，自己也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他们身处一个浅浅的山洞里，毫无特色，难以描述。
  外面雷声隆隆，凌奇感觉自己本能地紧绷起来，气觉也重新集中起来。空气中弥漫着沉重而压抑的气息，她以前从未有过这种感觉。这让她感到不安。
  “不是最吉利的起跑线。”顾秀兰环顾四周，淡淡说道，似乎并没有受到气氛的影响。“附近正在发生一场战斗，”她补充道。“我们的目标是什么？”
  “也许我们是为了支持该地区的帝国军队？”  凌奇猜测道。一场战争。这就是这种感觉吗？
  “也许吧。”秀兰警惕地说。“让我们看看外面有什么。”
  凌琪觉得很有道理，点了点头，和朋友一起小心翼翼地向洞口走去。当她接近入口时，看到的景象让她屏住了呼吸。他们出现的洞穴位于一个陡峭的悬崖上，俯瞰着一个浅洼地，它的高海拔让她在暴风雨漆黑的天空下能清晰地看到几公里外的景色。在她面前是一座城市，也许比她的通侯大一点，呈同样的分层环结构，城墙将城市的一个部分与另一个部分分隔开。
  当然，区别在于它着火了。闷烧的建筑物中冒出浓浓的、令人厌烦的黑烟，整个田野都在燃烧，城墙笼罩在可怕的光芒和烟灰中。但这并不是吸引她眼球的原因。一座青色半透明气波荡漾的穹顶从城墙上升起，下面的石雕上燃烧着数千个复杂的文字。
  然后就是噪音。当黑色的冰雹落在城市上时，一声可怕的、回荡着的尖叫声响起。城市上空的圆顶在箭矢击中的地方猛烈地燃烧，在箭矢破碎之前，在攻击下明显受到拉力。
  她的目光顺着炮弹所经过的路径向上移动，有那么一刻，她以为自己看到的是一条雷云之河，它移动得仿佛有生命一样。片刻之后，她的错误就变得清晰了，因为她增强的视力使她能够在野蛮人骑着的蓝色和灰色毛皮马蹄下翻滚的云层中辨认出个人的身影。厚厚的、隐蔽的毛皮和偶尔的盔甲在闪电的光芒下闪闪发光，更小、更纤细的身影的影子在部落的边缘飞驰，悬挂在奇怪的结构上，就像绑在他们背上的蝙蝠翅膀一样。
  他们正在远离城市，而城市却以同样的方式回应，巨大的闪电和闪闪发光的网，散布到天空中捕捉那些旋转不够快的骑兵。反击之后，浩瀚的云河裂开，骑兵纵队包围了城市。箭矢如尖叫的雨点般不断落下，淹没了火光的声音。
  “他们要输了。”顾秀兰评价道，将凌奇的注意力从这一幕上转移开。“如果他们只是畏缩在墙后，那只是时间问题。剩下的帝国军队都被击溃了吗？”
  凌琪将注意力重新放回了这座城市，脸色惨白。她的朋友怎么这么冷静？即使知道这不是真的，她也感觉自己能从这里听到垂死者的尖叫声。仿佛为了强调她的观点，伴随着云族齐射的风声呼啸而至，雷声隆隆，天空亮起，一道道炽热的闪电向着一队骑手为首的身影延伸而去。  。
  一道闪电落下，一座弩炮塔倒塌了，石头和人纷纷倒下，城市上方的屏障发出痛苦的尖叫声。盾牌上炸开的洞开始封闭，速度非常缓慢。
  “遇到这样的事情我们该怎么办？”  凌奇指着眼前的一幕，愤怒的小声问道。她对自己的能力充满信心，但这又是另一回事了。
  秀兰刚要说话，却又打断了，因为他们面前的空气中燃烧着火焰。火焰没有攻击，而是化作了闪烁的字符。
  看看懒惰和不准备的代价吧。
  逃避责任的人只有死亡。
  然而，所有的生命都不能被丧失。帝国保护自己的国家。
  寻找那些隐藏的人，带领他们脱离死亡。
  权限已被授予。不要浪费它。
  “我想这回答了你的问题。”  秀兰哼了一声。
  看着渐渐消失的文字，凌奇皱起了眉头。“所以，我们应该在乡下找到没有被杀的人，然后把他们带走？”
  她的朋友哼了一声。“一些惊慌失措的农民不值得我们花时间。不，我知道避难所和逃生路线的标记。在这种情况下，一些贵族家族应该把非战斗人员从城墙里引出来藏起来。不过，和这样的一群人一起搬家会很麻烦。如果我们在森林的阴影下快速行动，也许还有机会。”
  凌奇酸溜溜地看了女孩一眼，看她对平民的轻视……不过，她的朋友真的错了吗？如果已经有避难所，人们可以躲起来，那么集中精力不是可以节省更多吗？他们真的应该放弃这座城市吗？
  “我想，问题在于我们是应该分头去尽可能多地聚集，还是呆在一起。”顾秀兰若有所思地说。“我可以很容易地向你展示这些迹象。不过我们需要尽快搬家。我想，一旦城墙倒塌，蛮族就会四散而去，四处掠夺。”

  不，文字是对的。这座城市失落了；她对此无能为力。唯一要做的就是尝试让尽可能多的人撤离。她确实想知道测试中“逃脱”的衡量标准是什么。
  “我们怎样才能让他们听我们的呢？”  凌奇问道。
  “我想我们会被视为某种级别的官员，”秀兰回答道，下面的火焰反映在她深思熟虑的目光中。“最后一行似乎表明了这一点，而这只是一个梦。”
  “给我看看下降途中的符号。”凌琪抬头，追踪着头顶大军蜿蜒的路径，决定道。就在她注视着的时候，其中一个半身突然转向，向下面的城市倾泻出更多的弹丸。“不过我们需要弄清楚我们要在哪里见面。”
  “那么大胆的做法呢？”  秀兰轻声问道，唇角勾起一抹灿烂的笑容。“好吧，我不会反对。我们需要找到一个地标……我想是在北方。”
  凌齐点了点头。从地势来看，这是一座边境城市，就像宗门山脚下的小镇一样。北方是唯一真正有意义的撤退方向，因为他们不知道东部和西部的城市是否也受到攻击。她扫视着地平线，同时警惕地注视着头顶的天空。
  “也许是那个前哨站？”  秀兰问道，指着一块长方形受损的石头升起的缕缕烟雾，这块石头矗立在树木清理过的地方，距离那条向北弯曲的道路有一段距离，顺着一条小水道的流动。“看来已经陷落了，周围也没有看到敌人。”
  “他们真是太傻了，竟然不把东西留在这么紧要关头。”凌奇疑惑的说道。她对战术和战争的了解只有最简单的，大多是在韩剑出声思考的时候，在他身边潜移默化的，但这似乎是理所当然的。
  “除非他们有占领领土的意图，或者需要普通的补给线，”秀兰回击道，给她一个长期痛苦的表情。“你对自己的历史就这么不了解吗？这也是云族为何如此麻烦的众多原因之一。”
  凌琪哼了一声，抱起了双臂。“我还没有时间研究那种东西。通侯已经一百多年没有被袭击了。”她回答道，这则轶事从她记忆中某个被遗忘的角落浮现出来。
  “那是你的家乡吗？考虑到你的肤色，我本以为会是一个离边境更近的小镇。”秀兰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凌齐皱眉看着她，但另一个女孩却摇了摇头。“好吧，无所谓了。让我们行动起来吧。在这里度过的每一分钟都意味着失去。”
  “也罢。”凌琪勉强说道，对于对方随意提及自己的不足还是有些不爽。“那么，我应该留意哪些迹象？”
  他们出发了，从他们开始试验的洞口跑下来，轻松地从一个摇摇欲坠的壁架跳到下一个，直到他们找到下面山上灌木丛的掩护。凌奇一直专注地听着秀兰描述各种路标和微妙的标志，这些标志物标志着帝国公民在遇到麻烦时的逃生地点。
  令人恼火的是，她从来不知道有这样的事情，但显然，像她这样的人不值得如此警惕。如果城里有鬼魂出没，最好直接找个神社。但显然，守卫职责的一部分包括检查城市周围的精神避难所，这些避难所是年轻修士和他们的仆人遇到麻烦时的后退点。这些避难所还允许他们安全返回城市，或者在这种情况下离开城市。她暂时把这个想法抛在了一边。贵族和修士有自己的路线，这并不奇怪。
  她在这里有一份工作要做，即使她发现自己忧心忡忡地看着这座陷入困境的城市，她也会这么做。将会有成千上万的人像她一样在那里，而他们只会让他们在野蛮人手中受苦。从理智上来说，她知道这只是幻觉，但她仍然觉得不太舒服。但面对云族大军这股活生生的风暴，她和秀兰却无能为力。即使她的每一种技术都有效，她也毫不怀疑部落有足够的箭来填满她的每一寸迷雾。这将是自杀。
  凌琪还没有经历过这样冒险的人生。随着实力的增强，她的胆子也越来越大，但她并不是傻子。于是，凌琪忽略了风中偶尔传来的尖叫声，以及房屋和农场被烧毁的声音，专注于前方的道路。当她和顾秀兰到达更平坦的地方时，他们分开了，凌齐向西，她的朋友向东。他们会绕着城市转一圈，在前往前哨基地的路上聚集所有能聚集的人。然后他们会向北行驶，远离道路以避免被发现，但不要迷路太远，以免激怒更深处荒野的灵魂。
  凌奇只是希望测试时所需要的计算距离不要太长。如果她在第一次测试时就累坏了，那可就麻烦了。她会尝试坚持使用较便宜的技术，这些技术的效率因她佩戴和使用的护身符而得到提高。
  考虑到这样的效率，凌奇就尽量躲在树林的掩护下，没有使用紫月步的主动技。再加上头顶的暴风云，足以让她双腿和脊椎经脉的清凉寒意进一步加快了她的动作。这也让她更好地避开头顶上的野蛮人的视线，这也是一个好处。
  她迈出的每一步都比上一步更紧张，她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寻找指向目标的石头和尽可能保持沉默和不引人注目之间。她紧紧地控制着自己的气力，不允许有一丝一毫逃逸到周围的环境中。当她奔跑时，她周围的世界变得模糊，这证明了她的速度，即使是在看不见的情况下。

  她用眼角的余光瞥见了第一块路石。一颗长满青苔的白色石头依偎在树根之中，只比她的拳头大一点，上面的痕迹只不过是抓痕而已。停下来，将一股低语的气推入石头中，露出了头的方向。
  一块又一块石头紧随其后，直到最后，她被带到了一座小山脊上，一棵树顽强地粘在风化的边缘上，它的树根以一种隐约类似拱门的方式向下延伸。凌奇看得有些朦胧，银镜功的明眸术让她的感知变得异常敏锐。
  她的手穿过泥土和松散的岩石，仿佛它不存在一样，她发现自己站在一扇嵌入山脊的石门前。想起朋友的话，她研究了一下门上的图案，手指飞快地在相应的标记上划过，注入一丝真气，激活并解除了门上的‘锁’。尽管这是数百年前的事情，她还是有些怀疑这些关卡是否相同，但显然每个省都标准化了这些关卡，以免混淆，而且只对人气产生反应。
  无论如何，它成功了，门打开了，露出了一个狭窄的方形房间，天花板上发光的石头照亮了昏暗的房间。密室后方有一条隧道，其方向通向城市。让凌奇愣住的是里面的人。十几个人，一直在互相交谈。转身面向打开的门。
  三人身穿侍卫制服铠甲，修为都是第一境后期。其中一个穿着抛光的盔甲，戴着羽毛头盔，颜色是某个贵族家族的颜色。他看上去比她大了几岁，已经是第二境初期了。其余的都是孩子和仆人。有些孩子十一、十二岁就已经有了初步修养的迹象；有些孩子则年仅十一岁或十二岁。其他人则要年轻得多，甚至还有一个不到一岁的男孩，被一个穿着仆人制服的颤抖的女人抱在怀里，离死亡仅一步之遥。
  一时之间，她被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惊呆了，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凭借着与美珍、秀兰、蔡仁祥等贵妇的交往经验，把自己端得端正，不让自己有一丝不自信的表现。
  “我很高兴没有浪费时间来到这里，”她冷静地说。“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个地方。所有避难所都被疏散到北部。”
  这句话引得仆人和侍卫们睁大了眼睛，窃窃私语起来，那身穿锃亮铠甲的老者上前说话，脸上满是担忧之色。
  “楚小姐。”他犹豫着开口说道，差点把她的头衔甩掉。“虽然我感谢你的努力，但情况真的如此糟糕，值得带着孩子冒险穿越森林吗？”  他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怀疑。“即使是大规模的袭击，这也只是一次野蛮人的袭击。一定-”
  她不能让他们开始怀疑她，否则他们永远都无法从这个洞里出来。她对此很了解。既然他认定她是位高权重的人，她就只能靠这一点了。
  “如果不来这里，我会浪费时间吗？”  她打断了他的话。“我会在墙外独自冒险吗？这不是简单的袭击。情况比这更可怕。”  仆人和孩子们日益增长的恐惧，以及她敏锐的耳朵听到的窃窃私语，让她感到一阵内疚。
  “父亲…”
  “姐姐会……”
  “怎么了…”
  “要么跟着我，要么不跟着我。我的职责是帮助尽可能多的人逃脱。我不会失败，也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  凌齐无法打破性格，疏远和冷漠是避免被质疑的最好方法。
  与她说话的男人脸色变得苍白，他用力握住腰间的剑柄。他连忙弯腰鞠躬，背部僵硬。“恕我冒昧地问楚夫人！请给我们一点时间准备。我们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旅程。”
  她猛地点点头，然后转身走开，踱步回到幻象的边缘，留意暴风雨的天空。她现在距离城市更近了，近得足以听到远处数千只马蹄声在天空中轰鸣而过，就像她骨头里低沉的隆隆声。值得庆幸的是，它们仍然足够远，她只能看到正在聚集的更正常的风暴云中不自然的风暴云的翻滚边缘。
  此后不久，她再次出发，尽管考虑到与她同行的人，速度较慢。她知道，这很快就会变得危险。除了装甲兵之外，大人们都忙着带着较小的孩子，随着她从避难所里接起越来越多的人，她的队伍会变得越来越难以隐藏。
  从好的方面来说，发言人对她的路径上剩余的避难所的位置有了更好的了解，这使他们能够走更有效的路径。然而，如何让列车尽可能安静、不引人注意地行驶仍然是一项尝试。
  不知怎的，她成功了。她用严厉的低声命令传达了她对美珍的最佳印象，让每个人都排队并极其小心地移动。就连孩子们也没有因为意外或其他原因而吵闹。
  追踪每个人是一件让人精神疲惫的事情，尤其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到达一个又一个避难所，接载了更多的平民。二十人，然后三十人，这个小组迅速壮大，直到她照顾的人数超过了半百人，其中绝大多数是儿童和其他非战斗人员。当队伍转向开始向北行进时，她大约有十几名卫兵和另外两名早期第二领域军官。
  小心翼翼地移动这样一群人是极其缓慢的。看不见是不可能的，但她可以设法把它们留在森林里被遮盖得更多的地方。这次入侵似乎至少让大部分灵魂逃走了，所以他们在这方面基本上没有受到干扰。

  当他们的盘旋距离足够近，以至于他们可以看到城市摇摇欲坠、脆弱的屏障和城墙上破碎的塔楼时，麻烦就来了。尽管看到这一幕，大家都感到悲伤和恐惧，但她还是尽力让他们继续前进。
  按照她的计算，已经过去了近两个小时，云层上方的天空开始变暗。她想知道这座城市是如何仍然屹立不倒的。要么是结界和城墙比她想象的要坚固得多，要么是野蛮人只是骚扰守军，在短时间内就可以消灭目标的情况下拒绝交战并遭受伤亡。
  ……这毕竟是她要做的事。为什么要与一个可以耐心击败的敌人交战呢？不过，云族选择的策略暂时对她有利。一行人距离约定的集合点还有几公里。希望她能在城市陷落之前到达受损的前哨站。
  当这个念头掠过她的脑海时，她感觉到身后和上方传来的隆隆声发生了变化。现在，除了雷鸣般的马蹄声之外，还有另一种声音。
  「……诶！」
  乌云在头顶上扭曲，乌云密布的腹部闪着闪电，小雨开始落下。这是她的想象还是乌云开始在城市上空盘旋？
  “……哎呀！”
  当雨开始下得认真起来时，盘旋的骑兵纵队从头顶翻腾的云层中撤退，透过雨幕，她看到骑马的野蛮人向天空举起了拳头。当风声开始呼啸时，她终于明白了自己听到的是什么。
  “吾戈台！！”
  风起云散，万声齐声欢呼。当旋风达到顶峰时，数千道噼啪作响的闪电划过扭曲云层的边缘，淹没了他们的叫声。
  一个巨大的漏斗，带着天怒，如同伟大灵魂的手指一样向下伸展，城市上空的屏障破碎了。傲然矗立在城市中心的总督府消失了，被呼啸的狂风撕裂，整个城市的中心区瞬间被夷为平地。
  凌琪的脸色已经惨白到了极点，从她的冲锋声中，她还听到了不断升起的恐怖声音。看来他们的时间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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