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可木柴运来,宫殿也在修建,皇帝依然眉目不展,愁云笼罩。
太子殿下更甚,本就生的清冷相,不苟言笑,活像个玉面阎罗,临近年关,要综算帐目,六部都向惊弓鸟似的缩着脖子走路。
御书房,宁行简穿一件青色官服,低身,将工部的账本送上。
沈卿玦只翻了两页,眉目便皱紧,脸色冷厉,“工部的帐目谁负责?近三个月亏空如此之多,你来给孤解释一下!”
账本忽的落在地上。
连着几页翻开,胡乱地扔来,发泄着主人的怒意。
宁行简弯腰捡起,拍了拍灰,叹这苦差事,上头交给他了。他名义上是太子的表哥,可在朝事上他哪敢占这个名。
抚平袖袍,他躬身,双臂并直,全然不见平时的吊儿郎当。
“回殿下,这第一笔亏空,是陛下坚持要运云贵的木材,礼部给了压力,我们工部只能照办。”
“这第二笔……”
他一一解释完,把场面话说足,跪下请罪,气场稳健端正。
午后,两个人在百酿楼顶层,摆了一桌酒宴,一人白衣胜雪,面容清冷,一人着水蓝长袍,气质随和。
朝中的事哪能让他烦这么久,宁行简倒满两杯,自顾碰了一下。
“殿下,一醉解千愁。”
他才将杯举起来,对面,沈卿玦冷着脸,一语不发,瞬间的功夫将一杯烈酒饮尽。
宁行简眼珠蹭亮,竖起大拇指夸赞,“好酒量!”
他抿一口,只觉得喉咙冒烟。
推杯换盏,夕阳西下,宁行简望向窗口,思绪渺远,近一年前,在这座雅间里,他见到一位神仙似的姑娘,惊鸿一瞥自此难忘。
而现下,走不出来的,却是当时冷脸给他派任务的太子殿下。
雅间里酒壶一个个空了,滚在桌案底下,宁行简欲起身,沈卿玦却叫人再送酒来,他一晃眼,松松垮垮地坐到地上去。
醉意上头,人也大胆了些,眼神惺忪,倚着木案,张嘴就劝:“殿下,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啊。”
拉长的嗓音真有几分看透世事的超凡模样。
沈卿玦瞥他一眼,脸上清清冷冷,饮了许多酒,面色依旧冷白,他眼神清醒,“你有大才,当工部侍郎委屈你了。”
宁行简浑身打了个激灵,后背一僵,不用冷水浇头,他立刻便清醒了。
坐直身体,撸下袖子就要请罪,慢动作中反应过来。
“你要动裴相?”
沈卿玦的话乍一听是在责他,他喝醉了酒,说话不经脑子,的确该骂,但是一细想,工部侍郎委屈,他再升职,就是工部尚书了。
而现任工部尚书,那可是裴相的党羽。
就连前阵子因为宗庙祭品被停职的礼部尚书,跟裴相也是极为友好的关系。
朝中局势波谲云诡,每日都有人要受罚,或升或降。
可桩桩件件,冲着一个人来,不妙啊。
“你看,针要从这里穿。”姜晚笙手中握着一枚蓝色的绸缎布料,上面歪歪扭扭绣着一朵白色小花。
细如蚕丝的绣线从她指间落下来,长长的一根,垂在桌案上,一圈圈盘成圆。
曾芸在她胳膊弯里探出头,睁大着眼睛,满是赞叹。
姜晚笙被她逗得直笑,把布还给她,“这是最简单的针法。”
曾芸不好意思地扯开嘴角,她文静地坐在红木桌案前,将针穿过去,一不小心又扎到手,缩了一下。
咬着手指,缓解了疼痛,愁眉苦脸道:“我得什么时候才能绣一个拿得出手的香囊。”
她好奇地问,“你绣一个香囊要多久?”
“至快一刻钟,至慢半个时辰。”
曾芸张了张嘴,对她充满敬意。
姜晚笙手中拿起红剪刀,贴着花样把线剪断,只见她细白的手指,灵活穿针,没两下,线头就藏住了。
粉白的绣帕上,两只彩蝶翩翩欲飞。
她见曾芸目露艳羡,遂将蝴蝶帕子赠她,笑道:“不必着急,你成婚前,定能绣出一只香囊来。”
她三年前便订下了亲事,因男方刚定亲,便经历祖父去世,要守孝三年。
因此婚事推到了明年八月。
这也是在两人熟悉后,姜晚笙才得知的,她还得知,曾芸喜欢菊花,爱山茶花的是她未婚夫。
曾芸握着帕子点点头,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矜持地抿着唇角,“你打趣我?”
姜晚笙拿帕子掩唇笑弯了腰。
十一月,太子选妃之事,紧锣密鼓地进行着,宫中热闹,偶尔能撞上礼部往凤凰台搬运小紫檀木花架,鎏金的鳞片,叶片。
宁府喜气洋洋,宁行简在饭桌上,看着父亲殷勤地给女儿夹藕片肉,父女两人皆是自信洋溢。
他悠长地叹了一口气,该怎么说,他觉得他爹跟他妹妹高兴早了。
太子殿下未必会按流程走。
不,他很大程度上确信,太子必然不会正经地参与选妃。
“如雪,你还是退出选妃吧。”
饭后,宁行简单独找到妹妹,语重心长地劝。宁如雪正在对着一面漆金嵌玉的镜子,扒着看眼角的细纹。
她以后还是少瞪人才是。
忽的听见这一句,脸色都变了,下意识便拧紧秀眉,嗔怪他言辞触霉头。
“哥哥这是说的什么话?我生下来就是要当太子妃的。凭什么退出?”
宁如雪肤白貌美,人是娇艳夺目的,眼睛狭且细长,翠眉斜飞入鬓角,最爱红唇似火,很张扬的美,姿态也很高傲。
“你是想当太子妃,还是喜欢太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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