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姜晚笙忽的抬起眼,双眸剪水,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眼珠来回转,心绪杂乱得无以言表。

他们这种关系,难道不该,避嫌避到从此不相往来吗?

“臣子成婚,殿下身份尊贵,不必亲自到场。”

“孤问的不是君臣,是你。”

沈卿玦还钳制着她的手臂,他衣衫薄,指骨冷硬,唯余抓她的那一截,掌心底下是热的。

轻抿着薄唇,幽深的眸子散发出危险逼人的气势。

“姜晚笙,你的婚礼,想让孤去吗?”

姜晚笙一息功夫便偏开了脑袋,他眼神凉凉的,落在她脸上却变得灼热,她有些不适,喉咙咽动了下,说,“不想。”

“为什么?”

眼睛注视着道边的矮松,青翠的松针尖尖细细,上面好似覆盖一层霜。

姜晚笙看着那层霜,眼睫动了一下,“没有为什么。”

“我们不熟。”

斟酌再三吐出的一句解释,她认为,这样处理对双方都好。

可沈卿玦却似被这句话激怒了。

他双手扳平她的肩膀,清冷的一张脸冷若冰霜,黑眸直直地睨着她,眼睛里的寒意缓慢地渗出来。

“是不是忘了还欠孤什么。”

姜晚笙眼神一动,心脏猛的缩了下,皱巴巴地几乎喘不上气。

都要忘了还欠一笔荒唐债。

可是她现在无论如何,都绝不可能再跟他做那种事。

“殿下马上要选妃,还是少沾女色吧。”

她偏过头去,留一张侧脸对着他,心中愤愤不平。

沈卿玦脸色冷淡,睨着她,“只有孤的太子妃,才有资格说这种话。”

他语气很凉,听不出情绪。

姜晚笙一时辨不出,是讥讽她身份低微,或是别的意思。

远处传来一声清脆的喊声。

“笙笙——”

两个人不约而同对上眼睛,姜晚笙当机立断,趁他分神,抽出手臂,快速地福身行礼,挣脱他的束缚。

抓救命稻草般,跑到了沈沁雪后面,跑得呼吸起伏。

“笙笙,你……皇兄也在?”

两个人简短地寒暄一句,沈卿玦的眼神越过沈沁雪,落在姜晚笙身上,姜晚笙肩膀一缩,低头躲避。

待他走后,沈沁雪才转头,好奇地问:“你得罪我皇兄了?”

姜晚笙后背冒汗,连沈沁雪都看出来,方才他得对她抱着多大的恶意,她隐隐有些不安,但不解释太多,假笑着揭过去,“我怎么敢得罪太子殿下。”

她的确不敢,但是沈卿玦有种能力,让她觉得有时候呼吸也是错的。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得罪的他。

“那就好。”沈沁雪一只手挽住她的胳膊,目光落在她发顶,伸手去拈,“你要是得罪皇兄,我也救不了你的。”

姜晚笙心口微滞,同时,看见沈沁雪从她头上拈下一片松叶。

她看着那枚翠绿的松叶,眼神略微变了变。

距离选妃大典剩余三日。

这晚姜晚笙惴惴不安,躺在榻上许久没有闭眼,一闭上眼睛都是那张清冷似玉的脸,眸光森寒,逼迫感让人窒息。

距离选妃剩余两日,东宫太监宫女们或喜气洋洋,或忐忑不安,准备迎接新主子。

可现下唯一的主子却似三九寒冬,结出的冰霜,化不开。

“让膳房送一份荔枝甜汤来。”

书房中静坐的男人突然开口,玄青袖袍拂过桌案,西风领命,行至门口被叫停,沈卿玦又补充道:“做成碎冰的。”

西风眼皮一跳,疑惑,但低头称是。

一只骨相极好的手,执着白玉勺,碗中汤汁澄净剔透,隐隐泛出寒意,碎冰薄薄的一层,覆在荔枝嫩肉上。

搅动汤汁,舀起一勺,冰水混合的荔枝肉,送进口中。

薄唇立刻浸得红润。

碎冰碰壁的轻响声中,金丝楠木桌案上公文奏章整整齐齐,摆在左侧,一份未动,案头的油灯慢慢见底。

选妃前一日。

宁如雪在闺房中,满面喜色,屏风前的梨木架上,铺开一件正红织金的华服,艳光四溢,美不胜收。

她涂着蔻丹的手,拂过名贵的料子,克制不住狂喜。

选妃当日,清晨一大早,乾西阁忙碌起来,曾芸看向不疾不徐的姜晚笙,“你真的不去观礼吗?”

姜晚笙着水蓝色襦裙,发髻未挽,青丝顺滑地垂在胸前,背后。

她对着梳妆镜,睡眼惺忪,摇头道:“不去。”

曾芸不多劝,把半成品绣样放在桌案上,去挑出席的衣裳。

原指着得空绣两针,姜晚笙还能指导她,她不去,就只能她自己仿着她的绣样努力了。

金色的光芒洒满了琉璃瓦顶,凤凰台铺设红地毯,摆放瑞兽香炉,最前头的位置,礼部设御座,鸿胪设御案,伞盖遮护,上置抹金托盒。

车架仪仗,宫廷音乐,尽显皇家威仪。

皇后的凤鸾车架到,司礼监太监,礼部官员,纷纷下跪行礼。

衣香鬓影的姑娘们,个个面色红润,冷天穿着薄衫,或艳丽,或文雅,或端庄,京城中最称得上名门望族的闺秀都聚于此。

御案上三只抹金盒子,中间盛着枚玉如意,两边是香囊。

一只柔白带细纹的手抓住御座扶手,脸上的表情生冷,脸上涂着厚厚的宫粉,快要掩盖不住情绪。

台上设了两张御座,另一张空到现在。

底下宫女太监,手脚麻溜地穿梭,附在官员耳边说话,看看台上,皆是不知所措。

宁皇后身子前倾,手指收紧,扣住麒麟头扶手,却也只能压低了声音,恼怒责问太监,“你们怎么办的差事?太子殿下去哪了?”

乾西阁。

姜晚笙早膳吃了点心果腹,昨晚没睡好,打算躺下补觉。

伴读们或参加选妃,或观礼,连宫女嬷嬷都跑去看热闹,乾西阁五座宫殿,空的只剩下她一个人。

这时候睡觉,哪怕是白天,也相当惬意,万籁俱寂。

她突然听到了一声响,记起来,曾芸把绣样放在桌案上,想来是打算得空绣两针,却忘了拿去。

姜晚笙坐起来,屋中烧着地龙,暖得流汗,她穿得轻薄。

“你……”刚想提醒她,眼珠一转,落在门前,黑色瞳孔中映出一道身影,四目相对,她心脏倏地一紧,跌宕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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