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好人家

听到老牛这么说，小翠明显愣了一下，不过她天性聪明，马上明白过来老牛这是在安排逃走的事情了，于是不再多言，和老牛一起去吃饭。
  老牛走进堂屋，里面放了一张陈旧的木桌，四条板凳，然后就没有其他物件了，看得出来也是比较贫穷。
  桌上放了一大盆炒鸡，还有几个素菜，还给老牛和涂刚准备了一碗白酒，看得出来何大妈是真的费了心思来招待小翠的舅舅。
  众人落座吃饭，何大妈热情招呼老牛喝酒吃菜，酒过三巡，何大妈却露出了欲言又止的表情。
  “何大姐，有什么事你尽管说。”老牛主动说道。
  “那啥...小翠她舅，就是我们选定了十天之后是良辰吉日，准备给两个孩子办喜宴，我想着你们这么远过来，就多住几天，吃了喜酒再走吧。”
  “哎呀，我们等不了那么久啊，这喜酒是吃不成了，我们来一趟不容易，路上已经耽搁太久了，家里也还有很多事要办，我看小翠也没有受什么委屈，心里也就没什么担心的了，我们干脆明天就走吧。”
  “还等十天，变数太多了，还是赶紧走了稳妥。”原计划是趁着对方准备婚宴前一两天，趁对方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走，但是等的时间太久，万一出现什么变故就有大麻烦了。
  “啊呀，那怎么行呢，你们来了肯定要等着吃了喜酒再走啊，而且成亲这么大的事，娘家不来人也不合适嘛。”何大妈心里打着算盘是小翠娘家来人是最好的，花钱“收留”的媳妇毕竟不是特别的光彩。
  “没事的，我们这不是来了嘛！看一看小翠婆家人，回去了也能和家里人说一下，他们放心了也就可以了，回去还得要好几天，家里离不开这么久。”老牛以路途遥远为由，婉拒了何大妈的好意。
  “这...这如何是好哦。”何大妈为难起来，她虽然有心留老牛等人住几天，但也知道自己名不正言不顺，不敢强留。
  “这次我们来得匆忙，找到这都花了不少时间，这次认了门，以后来往也就方便了，我回去给小翠家里人说一声，过年请你们到我们那去，一家人聚一聚，你看怎么样？”
  “那感情好啊！我听小翠说了很多次她家里的事，就想着以后去看看呢，等我二娃打工回来了，我就让大娃带着小翠回娘家去看看。”何大妈一下子放心不少，她虽然很欢迎小翠的娘家人，但也担心老牛是来强行带走小翠的，虽说村里人招呼一声都会来帮忙，但她毕竟不愿意把事情闹大，免得儿子媳妇以后不能安安心心过日子。
  “舅舅你们走的时候留个地址，我和小翠今年过年去看你们。”何大娃憋了半天说道。
  “好好好！你这孩子懂事！我一会给你们写个地址，你们过年就回娘家看看！”老牛表面大喜道。
  “小翠，快谢谢舅舅来看你。”何大妈说道。
  “谢谢舅舅！我们能联系上，真是太好了！今年过年我们热热闹闹的回家，大家好好团聚一下。”小翠赶紧站起来给老牛鞠了个躬。
  “孩子，没事没事，我也是看着你从小长大的，你这孩子懂事，持家，孝顺父母，将来一定能把这个家撑起来。”老牛使劲夸着自己的侄女。
  “她舅舅说得好啊，这个孩子就是懂事，我第一眼就相中了！”何大妈脸上笑开了花。
  “何大姐你眼光好呢！我们家小翠能干着呢！你们家也要对她好啊！可不能让孩子吃亏了！要是小翠过得不好我可是要来找你说道说道哦！”老牛笑着对何大妈说道。
  “那是那是，她舅舅你可放心吧，我是把小翠当自己亲闺女待呐！我们家大娃虽然人老实了点，但是他也稀罕小翠得很，肯定不会让他吃亏的，我们家现在虽然穷了点，但是二娃在申川一年能挣不少钱，这次他也拿了不少钱出来呢！以后啊，家里肯定越过越好！”何大妈一不小心说漏嘴，老牛明白收买小翠这事，何二娃也是参与者。
  老牛不动声色，继续和几人拉家常，把何家里里外外打听得清清楚楚，这家人虽然现在过得不是很好，但周边邻居和他们关系却相当和睦，也有不少人买媳妇的，也有买小男孩的。
  何大妈还提到有些家里对买来的媳妇不好，有几个媳妇被锁在家里好几年，最惨的被用铁链子锁起来，也遇到过家里人找过来，全村都会出来把人家撵走，自己家干不出来那些事，对小翠是非常珍惜的，不然也不会办喜酒了，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告诉老牛，小翠遇到她们算是遇到好人了。
  老牛越听越不是滋味，这边老百姓的麻木不仁让他感到愤怒，虽然他也能理解这种千百年的陋习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但是自己真遇到这种事的时候，还是很难心平气和的面对。
  老牛突然想到自己对朱援朝说的话，不由觉得有些可笑，自己让朱援朝要站在不同的角度考虑事情，今天听了何大妈的话，老牛感到了一种深深的悲哀，何大妈说得再好听，她家对小翠再好又怎么样？她们的幸福还不是建立在另外一个家庭的痛苦上面的？

  这种普遍性的社会问题，老牛没法解决，他只是一个小小的警察，不是义井的父母官，也不是国家领导人，他只能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吃完饭，老牛让涂刚出去观察周边地形，准备好撤退路线，于是涂刚以帮何大娃干农活为由，一起出门去了，老牛则是准备找机会和小翠说清楚自己的撤退计划。
  结果吃过午饭后，周围的邻居听说小翠的家里人来了，陆陆续续过来看望老牛，老牛知道，这是村里人防着自己把人带走，故意来打听情况的，一旦发现情况不对，这些人肯定会一拥而上把自己和涂刚赶出村子，小翠肯定也会立即失去人身自由，以后再想解救，真的只有采用朱援朝的办法，那就是武装抢人了。
  何大妈一下午都在不停的接待来往的邻居，脸上依然是乐开了花，使劲介绍小翠的舅舅，并表示和小翠的娘家已经说好了，乘机数落了一下那些对买来的媳妇不好的家庭，让一些听众含羞而去，自己家的媳妇怎么就不如小翠这么听话，娘家人也没有小翠的舅舅明事理呢？
  一直到吃晚饭的时间，涂刚和何大娃带着一身的泥土和汗水回了家，小翠和何大妈已经做好了晚饭，一家人又其乐融融的吃了饭。
  饭后，老牛趁何大妈母子俩忙着收拾厨房的时间，把小翠叫了出来，说自己还要给小翠好好交代一下结婚后的事，小翠赶紧离开厨房来到院子里面。
  “明天上午，你就说要送我上车，车子一来你就跳上车，剩下的事情我们来处理，今天晚上千万沉住气，什么都不要说，表情也要自然一点。”
  “我知道了！”小翠激动的点了点头。
  简单交代了逃脱计划，老牛又和涂刚把计划再过了一遍，涂刚则把下午的侦查情况和老牛说了，公交车上车点离村子还是有一段距离的，只要两姐妹能上车，逃脱的机会非常大。
  两人商议完毕后便进屋睡觉，何大妈则在小翠睡后，悄悄起床把门锁锁住，并让儿子睡在屋外，防止晚上发生意外。
  第二天一早老牛起床后，发现何大妈等人早已将早饭做好，匆匆吃过饭，老牛就起身准备离开。
  “何大姐，大娃，小翠，我们今天就走了，喜酒确实等不到了，你们就好好过日子，家里遇到什么事，就给我们写信，过年你们来我们老家该怎么走，我刚才已经写好了，到时候就按照我说的路线走就行了。”
  “她舅舅，你们真的这么着急要走啊，我说你们再多留几天吧！”何大妈挽留道。
  “不了，我们真是要赶回家，今天还得早点走，晚了赶不上车了，小翠结婚，我们来之前也不知道，没准备什么礼物，就送二十块钱吧！”
  何大妈又是一阵推辞，最后半推半就的收下了钱。
  “大娃、小翠，你们去送送她舅舅！”何大妈高兴的说道。
  “行，你们就送到公交车站吧。”老牛见状赶紧说道。
  何大娃一瘸一拐的赶紧跟了上来，小翠见状也紧紧跟在老牛后面，一行人朝公交车站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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