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看着面前气喘如牛,两手叉腰的斗大汉子,“风烛残年”的周随安一直悬着的那颗心,更是七上八下,时不时都要瞟上一瞟那汉子捏紧的拳头。
然看在赵梓墨的眼里,那便是色厉内荏。
“大人,某若是没记错,大人如今已是三十有二。大人……您……您怎能娶一个足以做您女儿的姑娘为妻。”赵梓墨痛心疾首捏起手里的铁拳,若非这是他的顶头上官,怕是要一记老拳锤了过去。
周随安理不直气也不壮,一想到孟夏的年纪,比着长子,确实也不过大了几岁,遂垂首拱了拱手,道:“咳咳……似县丞这般一心为国壮志未酬的铁血男儿,哪里能懂我们这些小情小爱,尤其是这情不知所起,情网尤至深……?”
青着一张黑脸的赵梓墨,粗声粗气反口道:“大人这话好生没有道理,我如何就不懂那碧海青天的夜夜相思。”说完也觉得这话好似有些露骨,梗起的脖子又有些缩了回去,然一想到那花骨朵儿一般的俏丽女子,那缩回的脖子又待伸了出去,如同一只拉长脖子嘎嘎叫的大鹅。
老房子着火的周随安,当即便听出了话茬儿,“赵县丞这……也对高家姑娘有意?可那日我分明问过你,你还道一口唾沫一口丁,绝不会瞧上高家姑娘?”
无奈,周随安也只能摆出一副无赖模样儿,让他将大姑娘让出来,那是决计不可能的事儿。
赵梓墨当即“哐”地脑袋一空,原来自己竟是害了相思之情吗,怪道这些日子竟是时不时都要在梦中与那二姑娘……再现口舌之争。
然刚刚发觉自己心意,心上人竟是要成亲了吗?赵梓墨当即凶狠道,“大人,当初是当初,今日是今日,且那日你问的可是大姑娘,我既是无意,所答也并未有错。”
既是说出了口,赵梓墨也不再拐弯抹角,直言道:“大人,那二姑娘与你实在不相匹配,不若您便放了二姑娘吧……”
周随安越听越傻眼儿,“且等等……什么二姑娘,这跟二姑娘又有什么关系……你……你该不会以为我要娶的是二姑娘吧?”
赵梓墨也有些傻呆呆地发愣,:“大人要娶的……不是二姑娘?”
此话一出,周随安立马将腰背挺得笔直,拿捏起了话腔,围着赵梓墨转了一圈儿道:“怪道这般亟不可待来堵我,原来,赵县丞竟是相中了我那小姨妹……”
……
……
县衙里,自打知晓周随安娶得是高家大姑娘后,赵县丞那是打周随安这个县令大人上任后,也没这般积极殷勤过,那是端茶倒水,研磨洗笔,又拍马又接飞花令,百般消磨,终是将自己的顶头上司哄得眉开眼笑。
好在周随安终于大发慈悲,露出了那么一丝有关姨妹众所周知的消息,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没什么可说,毕竟跟这姨妹也不太熟不是。
“大人,这再过半月就要迎亲,您这这迎亲的傧相还缺不缺,您看看我这还成不成?”赵梓墨觍着脸道。
又意有所指道:“大人,依咱们平城的规矩,新女婿上门迎亲,那可是十八般武艺,样样都需拿出手的……”
暗暗准备拿捏一下的周随安,当即脑中便浮现出了高家屯儿那个个壮实如牛的汉子们,随即正色道:“哦,赵县丞既是这般诚心,又是同僚,将来指不定咱们还能做我那连襟……我如何能不给你这个面子……”
“既如此,梓墨便谢谢大人了……”
周随安:呵……之前还说我老,转眼到自己……呵呵……
赵梓墨:回去得赶紧着裁件儿亮堂些的新衣裳,也不知这半个月还来得及与否……还得再买些香胰膏子,可不能叫旁人觉得比灵秋姑娘老上一辈儿。
小眼神暗戳戳地撇了撇自己的顶头上司。
……
高家屯儿里,高家正房堂屋内坐满了人,且堂屋外还挤满了人,油灯将屋子里的人影拉得颀长,斑驳的墙壁上人影交叠。
林长生带着儿子林东正翻着手里的账本,给自己的新任大东家孟夏报账,“这半月以来,按照姑娘的意思,将县里熟识且稍有些底蕴的人家儿,送了大概有两百来份儿,每家送的也均是单一品种,咱们屯子里的姑娘们也是极富耐心地教着那些贵人们……身边儿的丫鬟们。”
至于主子们,自是不会学这些。
林东也抑制不住地欢喜道:“回购率极高,买的也都是咱们店里推出的精品礼盒装。真没想到,就那么个小盒子,竟是要五两银,那些个富太太们都是几盒一起扎堆儿的买,甚至还有些咱们县里那些大户,竟是这么轻轻一扬手,便是几十盒!”
这所谓的盒也是孟夏亲自设计出来的,一块巴掌大的盒子里放置了三支颜色各有不同的扁平炭笔,以及碳粉,其中三种颜色分别是深棕,浅棕以及黑色,再放置一支炭粉刷,以及一支非常细小的眼线笔。
至于那买得极多的客户,便送上拇指大的一小盒口脂。当然,也并非孟夏不想卖这口脂,实在是这口脂制作太废人,现在也只有屯子里那些留下来无事可做的老人们,将新鲜花瓣捣碎,再加入牛油熬制,整个高家屯儿上至七十岁的瘫痪大爷,下至三岁小儿都开始跟着干活儿了。
孟夏白皙的右手大拇指不停地摩挲着食指和中指,陷入了思考中,他们实在太缺人了。
至于这包装盒,请得便是高大春的小叔,胜子叔。胜子叔更是将自己的启蒙恩师也推荐了过来,那师傅不愧是做了大半辈子的手艺人。孟夏只提了一句,能否雕出些吸引人的花样子,那老师傅便当即按照四时花卉的顺序勾勒了出来。
老师傅更是以自己的威望,将自己曾经的几名得意弟子全数给召集了回来。
堂下的林长生更是无数次感激自己的父亲,不顾年迈的身子,亲自去县里将自己提留了回来。而自己,当初也不过是因着孟夏即将成为县令夫人,以期抱大腿的想法儿回来的。
他们父子二人是高家屯儿里,惟一在县里开铺子的人家儿,倒不是他们不愿在屯子里,实在是他们一家子都不善打猎,早先靠着家里逃难带过来的细软,勉强维持了过来,只到他这一代实在难以为继,只得东拼西凑,在城里租了个铺子,一家子开着个皮毛铺子赖以为生。
也不过将将糊口罢了,只这县城里买那上好皮子的都是些贵人,故此这十几年来,他们一家子也有一些家底厚实的老客。
“东家,咱们虽说送了有两百来盒小样出去,但是,咱们卖出去的却是足足有八百盒,还有一百盒的定金五十两已收,这半月便是收到四千还余五十两。”说着便将那装有一沓银票的漆黑木盒推向了孟夏。
高母也在一旁打着算盘,报账道:“咱们屯子里的姑娘们卖出去的炭笔有一千两百五十一支,每支二十文,碳粉以及眉刷套装一共是七百一十套,套装加起来三十文,一共是四十六贯还余三百二十文钱。”
这话更是将在座其他人震惊得无以为继,有些人都已开始臆想,这些银钱可是他们一大家子几辈子都赚不来的,如今都实实在在摆在自己面前,看得各个心潮澎湃,有些年纪大得老人更是喜极而泣。
看着面前的银票以及铜板,以及乡亲们的喜悦之情,孟夏心中那股自豪以及对屯子里强大凝聚力的钦佩之情更是油然而起,遂笑道:“这才哪到哪,将来咱们还会有四万,乃至四十万两的好日子,还得将咱们高家屯儿打造成超过平城,甚至永平府的第一大城呢。”
“大妹说的对,咱们将来还有更好的日子呢……”
“就是就是……”
孟夏摆了摆手,站起身来,道:“好了,咱们现在虽说慢慢走上了正轨,接下来也该说说咱们后面的路该如何走了。”
“不是继续卖这些个炭笔,碳粉吗?”乔寡妇疑惑道。
“是也不是,首先我要说的是,咱们的零售,也就是咱们屯子里的姑娘们卖的确实不错,”话停当场的姑娘们各个都挺直了背脊,然孟夏又是话锋一转,“只单靠咱们屯子里的姑娘怕是不够,速度也不够快,这段日子其他屯子里的姑娘学得如何了?”孟夏朝着高母婆媳以及乔寡妇道。
“每个屯子都有十来个,到底不算多,毕竟他们也不能似我们一般能卖货,家里还有一堆的事儿呢。”高母叹道。
“无妨,娘,接下来就可以告诉他们,可以帮咱们一起卖货,提成跟咱们屯子里的姑娘一样,卖一百文拿十文的提成。”
“若是这般,岂不是平城方圆百里的姑娘们都跟着咱们一起卖货了!”王梅娘惊道。
“那若是这般,咱们屯子里的姑娘咋办,咱们岂不是拿不到提成了?”明甜尖叫道。
“看你那点子的出息,咱们的目标是什么?是将咱们后山的囤货全部卖出去,卖了咱们才能挣大头。这种零售得来的提成你便是卖上一年,又能得多少?你们仔细想想,若是外边儿屯子里的姑娘都能帮咱们卖货,那一传十,十传百,不出三个月咱们的东西便能覆盖整个永平府,甚至是北至咸平,西至东阳,南至辽阳,咱们的东西若是能做到人人皆知,人人皆用,咱们也不必再做这费人力的零售,直接大量批发甚至在当地开个铺子便成。如此,你们都可以在家躺着数银子岂不是更美。”
本已经被眼前的银子闪瞎眼的众人再听孟夏一言,顿时觉得面前的这点银子确实有些不够看了,明甜那被掐住的脖子立马又锁了回去。没法子,她也觉得挺有道理的,看着和自己差距越来越大的大姐,心里有种不肯认输偏偏又有种佩服之情,毕竟哪个女人能做到似她这般,对着一屋子的男人挥斥方遒。
只看到林东那也闪闪发光的眼神后,冷哼了一声。
“最后一个,”孟夏回身拿出一张地图,朝着高老太爷道:“爷,咱们屯子和平城之间的那个西里屯儿有多大,人口多少?”
“啊……西里屯是个小屯子,虽是个小屯子,却是实实在在的本地人,加起来不过五百左右。孟夏呀,这西里屯儿咋啦?”
孟夏听到是个小屯子时,眼神当即便亮了,“爷,您说,咱们若是向他们抛出橄榄枝,让他们直接加入咱们高家屯儿如何?”
不仅是高老太爷,屯子里剩下的十位德高望重的老人们也纷纷不理解,七嘴八舌反对,毕竟自家这块饼可不够大,为何还要分出去一半?
面对大家的不解,孟夏目光坦然道:“咱们得将这块儿地拿下,如此才能拉进同平城的距离,将来咱们自己出银子将这段路再修上一修,接上官道,加快咱们出货的速度,毕竟咱们平城一年可是有小半年都是落雨成雪的天气。”
“要想富,就得修路。”孟夏斩钉截铁道。
又道:“爹,您不是说咱们屯儿的汉子们都不够使了,西里屯儿加入后,咱们可不就有那现成的了。”
众人纷纷点头,确实,他们现在缺人缺得厉害,好在西里屯儿人也不多。当然,他们这时还不知晓,孟夏打算将附近的几个屯子全部吸纳进来。
在这些紧接部署中,终于迎来了孟夏与县令大人的大喜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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