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32）
车子开到学校外面，远远地就看到一个人正站在路灯下面，缩成一团，看起来冻得不轻。
曲扬认出来了，是曹玮。
他指了指前面，转头问罗亚：“你看着没，他还在呢？我去，这个人真的有毛病——”
罗亚眼神往那边一扫，点了点头，表示看到了。
他没说话，却一打方向盘，把车开了过去。
曲扬：？
“你干吗？别理他不就完了，开过去干吗？难不成还想跟他打一架吗？”
“没事，打不起来，真打起来了他也不是我的对手。”
罗亚超级淡定，把车开到曹玮面前停了下来，摇下了车窗。
曲扬：……
我是问你谁更能打吗？
曹玮看到一辆车开了过来，在自己面前停了下来，立刻警觉地站直了身体。
随后他看到车窗降了下来，罗亚的脸出现在那里，顿时激动了起来。
他立刻冲上前来，指着罗亚就开始破口大骂，还拼命地去拽车把手，想把车门打开。
罗亚的车门是锁着的，他拽不开，于是更加愤怒了，他不停地拍打着车门，吼道：“你开门！你个王八蛋！你以为躲着就有用吗？还钱！”
“还你妈的钱！怎么回事你心里没点逼数吗？把你丫的脏手给老子拿开，这车拍坏了把你卖了都赔不起！”罗亚指着曹玮骂了回去。
虽然罗亚的车也并没有名贵到把曹玮卖了都赔不起，但曹玮还是被唬住了，他停下了手，往后退了半步。
曹玮瞪着眼睛骂道：“你想干什么？你还想打人么？我告诉你，老子压根就不怕你！你有种就下车！坐车上算什么本事！”
罗亚冷笑了一下。
“我有没有本事，用不着跟你这废物证明什么，我就是来警告你，你最好以后离我远一点，曹玮，已经一个月了，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为什么宁愿跑到这边来堵我也不敢回老家，你自己心里明白得很。
“钱没了就自己去挣，天天缠着别人有用？现在吃饭钱都快没有了吧？我警告你，你再继续纠缠不清，我会打得你连讨饭都没法讨……
“想死就早点说，哥哥念在旧情的份上还可以帮帮你，现在这样就很没意思了，是不是？
“顺便告诉你，我从明天开始就不在学校了，没功夫跟你在这耗，月底回来的时候如果再让我见到你，我就见你一次打废你一次，到时候你哭着叫祖宗也没用，黑|道怎么打你的，我只会比他们更狠，你应该知道我不是在吓唬你——
“好了，我话说完了，滚吧，至于还要不要在这蹲我，你随意，想知道我会不会真的把你打残，尽管试试看！”
……
罗亚说完，没等曹玮开口，就把车窗摇上，调头就把车开走了。
曲扬从后视镜里看着那个身影，车子都开出去好远了，那人兀自还在原地跳脚，但并没有人关心他在叫骂些什么。
曲扬回过头来看着罗亚，罗亚有所感，问他：“看我干什么？”
曲扬缓慢而清晰地鼓了几下掌，“想不到啊，哥哥，挺帅的啊——”
罗亚权当他是嘲讽，哼笑了一声，没理他。
曲扬心里却是实实在在这么想的。
这个人，还真是痞帅痞帅的，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有点迷人。
晚饭吃的是火锅。
原本罗亚都定好了自助餐的位置，但曲扬一直嚷着要吃火锅，于是便顺着他的心意，临时改道，去了火锅城。
大冬天本来就适合吃火锅，三个人吃得热火朝天，曲扬把肚子都撑得溜圆。
吃饭间，曲扬问罗亚：“说说，你想要什么礼物？只要我能负担得起的，我送你。”
曲扬问得倒也实在，他跟罗亚也才认识不到一学期，关于罗亚的喜好，除了贵以外，他完全摸不着头绪，买来不合适放在那里吃灰，还不如买点实用的。
难为他一个小gay还有着直男思维。
“或者你想吃什么好吃的，我请你吃吧，单人消费五百以内的我都ok，顺便带上飞哥一起。”
罗亚只是笑笑，“我差你这一口吃的？”
“那你想要什么？”曲扬真诚发问，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罗亚。
罗亚因为要开车，所以不能喝酒，但此时却有了一种微醺的感觉。
“真想送？”罗亚含笑问。
“真的啊，你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么？”
罗亚顿了顿，继续埋头吃了起来。
“算了，随你心意吧，不用太贵重。”反正真正想要的你又未必送得了。
“你这个人真是，假客气——”
曲扬性子欢脱，马上开启下一个话题，叽叽喳喳地说得开心，并没有留意到罗亚语意里的留白。
苗飞逸低着头笑了。
罗亚跟他对视了一眼，两个人什么都没说，但都在彼此的眼神里读懂了对方的意思。
——罗亚：这人是个傻子。
——苗飞逸：慢慢来，有些事急不来的。
……
曲扬一个人唱了半天独角戏，另外两个人都淡定得很，他一抬头，就看到罗亚跟苗飞逸在那眉来眼去的。
“干吗呢干吗呢？桌上还有个我呢，你两就开始眉目传情了？”
罗亚：……
苗飞逸：？
你是在哪里看到我们两在眉目传情的？
曲扬不敢闹罗亚，就凑到苗飞逸旁边闹腾他，“飞哥，你们两在眉来眼去些什么呢？跟我说说呗？是不是我太多余了，要不我先走，把时间留给你们两独处好不好？”
苗飞逸把趴在他肩膀上的狗子扒拉了下去，“坐好，好好吃饭，别蹭来蹭去的。”
罗亚终于看不下去了，指着曲扬说：“别闹他，吃你自己的。”
苗飞逸差点笑喷，这话说的，言不由衷，怕不是还有后半句没敢说出口——来，闹我！
“算了，不管你两了，不过我想好要送你什么礼物了。”曲扬拿筷子挑着碗里的菜说。
“哦？要送什么？”罗亚抬起眼来问道。
“现在说也没什么惊喜，等着吧，反正你生日那天人也不在，等你回来了就知道了。”
“好，我等着。”说完他又痞坏地笑了一下，“你的礼物，我很期待哦——”
曲扬眼睛眨了眨，不知道是不是他吃昏了头，怎么觉得罗亚在冲他放电呢？
当晚吃过饭，罗亚把两个人送回宿舍后就离开了，第二天就直接走了，没再跟两个人道别。
周六上午，曲扬睡了个懒觉后醒来，他在床上赖了半天，一直在琢磨着给罗亚送神秘礼物这件事。
随后他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弹了起来，把苗飞逸吓了一跳。
“你干吗呢？吓死人。”
“飞哥我出去打个电话。”
“……”
曲扬走到外面，找个了没人经过的角落，打开手机，拨了一通电话出去。
没响几声，对面就接了起来。
曲扬：“喂，哥？”
对面：“小兔崽子，你还知道我是你哥！”
曲扬：“嘿，哥，你最近怎么样？”
对面：“有屁放。”
曲扬：“……我想……麻烦你点事情……”
对面：“就知道你半年不打一个电话准没憋什么好屁！”
……
聊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曲扬把该交待的事情都交待清楚了，收起电话后，他长舒了一口气，感觉像完成个任务一样，浑身轻松。
他快快活活地回到宿舍，对苗飞逸说：“走，飞哥，中午吃好吃的去，我请你。”
苗飞逸愣了一下，“什么事这么开心？”
“走了走了，有饭就吃，问那么多干吗——”
“还吃？昨天火锅吃得还不够撑吗？”
“哎呀，都消化了嘛——”
“……”
19号零点，曲扬卡着点给罗亚发了条生日祝福。
结果到第二天早晨罗亚才回，说是昨天晚上睡着了没看到信息。
曲扬就很无语……
果然是没对他撒谎，苗飞逸不在，罗亚连生日都不想过了。
一直到月底，罗亚都没有音讯。
平安夜，圣诞节，曲扬都是跟苗飞逸一起过的。
平安夜那晚，两个人跑到外面去挤教堂、抢苹果，吃吃喝喝，玩得很开心。
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回不去宿舍，于是苗飞逸提议去罗亚家睡一晚，第二天早上再赶回去上课。
“他回来了？”曲扬问。
“没有，他又没换密码。”
“哦，不要跟他打个招呼吗？”
“不用的，他不介意，不过你想跟他说的话就联系他一下。”苗飞逸说。
“好。”
两个人打车去了罗亚家，一打开门，冷冷清清的，一点烟火气都没有，虽然屋内陈设一如最初，但却因为缺少了主人的气息，与外面的热闹气氛相比便显得有点凄凉。
苗飞逸洗完澡先去睡了，曲扬躺到客卧的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他翻身坐了起来，拿起手机给罗亚发了条信息：【圣诞快乐。今天我和飞哥住你家。】
信息发出去好久，罗亚都没有回。
暗夜静谧，落针可闻，曲扬没来由地觉得有点孤独。
手机里不少群聊都还活跃着，未读信息都是99+，曲扬挨个点进去看看，都是大家发的各种过节狂欢的照片，看了一圈他就退了出来，也没什么兴趣聊天。
曲扬掀开窗帘，透过窗子看外面的夜色。
其实什么也看不清，冬夜浓重，月色黯淡，风顺着窗缝时有时无地飘进来，冷嗖嗖的，一片孤寂。
半个小时后，曲扬又一次无意识地拿起手机，发现罗亚还是没有回复。
他有点生气了。
因为他已经好几天联系不上罗亚了。
自从罗亚生日的第二天，曲扬送完生日祝福后他们随口聊了几句，打那之后罗亚就再没有消息了。
这个人是怎么回事？就不能主动一点么？
原本以为是自己跟罗亚之间没有那么亲近，所以他才不主动联系自己的，可后来他也问过苗飞逸，发现罗亚也没有跟苗飞逸联络。
“他该不会出什么事情吧？”曲扬问过苗飞逸。
苗飞逸想了想，说：“以前也有过这种情况，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找个地方调节自己的情绪，偶尔会失联半个月，随后又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了，安了，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苗飞逸这样说，曲扬也不得不相信，毕竟他们两个有着十几年的交情，罗亚是个什么情况，苗飞逸肯定比自己要清楚，也就没必要跟着瞎操心了。
可是今天，不知道是不是节日氛围的烘托，曲扬莫名就觉得心里很乱。
他不喜欢热闹之下的孤独，人群后的凄凉。
虽然罗亚这么多年，仿佛已经习惯于此了，但那是因为得不到，而不是不想要。
——至少曲扬是这样固执地认为的。
他一个人坐在床头，胡思乱想了半天，还是决定第二天跟苗飞逸说一下这个事情，有事没事总得吭一声，凭空消失算怎么回事？
现在不是还有他关心着罗亚么，他这样无故消失就是不负责任的表现。
曲扬不爽地把手机放回到床头接着充电，随后自己便躺下了。
一夜辗转，曲扬心烦意乱，快到凌晨才睡着。
第二天一早，苗飞逸就来敲他的房门，“小扬、小扬？起床了，不然上课要迟到了。”
曲扬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起床洗漱，随后跟着苗飞逸出门。
走在路上的时候，曲扬斟酌了一下，还是决定问问罗亚的情况。
“飞哥，罗亚这几天还是没跟你联系吗？”曲扬问。
苗飞逸点了点头，“是的，前两天你不是才问过我？怎么，担心他？”
“是呀，昨天我给他发信息，他也没回。”
苗飞逸转头看着他，意味不明地笑。
曲扬满心满脑都在想着某人，也就没注意这个笑容有那么点不太对劲。
曲扬想了想，说：“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有点焦虑的。虽然飞哥你说罗亚以前也会这样，没什么好担心的……可能是我大惊小怪吧，我周围的朋友都不会这样，不会连个理由都没有就人间蒸发，我总是会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不好的事情……”
“没那么夸张，现在是法治社会，能有什么大事。”
“……嗯。”
“好了，别担心了，下课的时候我也帮你联系他一下。”
“行。”
说完，两个人便肩并着肩往学校里走去，走了一会儿，曲扬忽然觉得苗飞逸那话说得有点不对味。
“等等，飞哥，什么叫‘帮我’联系一下他？”
苗飞逸笑而不语。
曲扬：“？”
“不是，你给我说清楚，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没有误会。”
“飞哥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好了好了，快走吧，马上就要迟到了。”
曲扬：“……哦。”
简直解释不清了，什么事跟罗亚沾上边就准没有好事，曲扬气气地想，脚下却不停，跟着苗飞逸吧嗒吧嗒地往学校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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