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仿佛密谋般的讨论
午夜火焰酒吧的包厢没什么特别的,昏暗的灯光营造出一片温馨的氛围。
包厢内没有吧台,只是在靠墙的地方摆了一张皮质沙发,中央摆着一张小圆桌。
拜其所赐,欧阳丞不得不和慕麟并肩而坐。
如此近的距离,害得他完全无法放松,但又不想表现出紧张的情绪,只能开口抱怨。
“那个奸商,干嘛把房间布置成这样?”
“这里隔音非常好,还设置了专业的反窃听设备,氛围也非常适合密谋,你不觉得很浪漫吗?”
“你是不是对浪漫这个词有什么误解?”
欧阳丞之前就发现了,慕麟在某些奇怪的地方,总有奇怪的坚持。
慕麟轻轻哼了一声。
因为这不满的鼻音实在太轻,如果不是恰好坐在他身边,欧阳丞不可能听到。
原来这个大侦探也有这么孩子气的时候啊!
欧阳丞一边掩饰笑意,一边顺着说道:
“我是第一次来这里,不过看着确实挺像电影里的场景,两个密探在安全屋内交换情报,忙着拯救世界。”
慕麟咳嗽了一声,由原本端正的坐姿改为双腿交叠。
“你不是经常来买情报吗?怎么会不知道这里?”
“我都是单独行动的好不好?又没有同伴,也没什么计划好商量的。”
“……”
“喂,你这个家伙,干嘛一脸同情的看着我!”
慕麟见欧阳丞炸毛,立刻为自己的失礼表示歉意。
欧阳丞大度的挥了挥手。
“算了,总之赶紧商量正事,这里的收费可是按小时算的。”
“没想到侠盗还有勤俭持家的优良品质。”
当然,这句话慕麟绝对不会说出口。
欧阳丞压根猜不到身旁的人在想什么,只是靠到沙发背上,环着手臂,说出自己目前已知的情报。
“反正目前治安局把我当成头号嫌疑人,不过你也知道,我根本不可能是凶手!”
“可惜现场有侠盗的‘留言’。”
“那种东西是个人都能写,又不能证明什么!”
欧阳丞一想到那个滥用自己名义的混蛋就来气。
然后他想到了目前最在意的某个问题。
“说起来,我看到网上的声明了,治安局来找过你问话吗?”
“当然。”
欧阳丞先是“哦”了一声,然后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压着嗓音问道:
“那你怎么回答的?”
“如实回答。”
“真的?”
到了现在,欧阳丞也想掩饰自己的心情了。
他介意,不,是非常介意这一点。
“如果你没说实话,别怪我揍人啊。”
“请便。”
慕麟眼含笑意,可惜两人谁都没有去注意对方的表情。
略显暧昧的灯光下,欧阳丞舒展了一下手臂,头枕着脑袋,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大侦探,既然你帮我做不在场证明了,也就是说治安局那帮家伙没有采信?”
“对,毕竟只有我的证言,没有任何物证,这种情况下证词的效力要打个折扣。”
“物证?你是说监控记录之类的吧?”
说到这儿,欧阳丞已经明白了。
他只能郁闷地长叹一口气。
“我好歹也是侠盗,专业人士,昨天那种情况,当然是刻意躲开监控,怎么可能被拍到!”
“所以……”慕麟摊摊手,“嗯,要来点喝的吗?”
欧阳丞立刻拒绝。
“不要,奸商这里的酒都死贵死贵的,再说我也不会喝酒。”
“你一喝就醉?还是酒精过敏?”
慕麟微微偏过头,比起讨论案件,他似乎对这个话题更感兴趣。
欧阳丞只能用一记斜睨表达自己的不满。
“你管这个干嘛,不会喝就是不会喝,哪有这么多理由。”
他改换成托着脑袋的姿势,硬是把话题转了回来。
“如果我不能洗清嫌疑,那就只能想办法找到真正的凶手了。”
“你不相信治安局吗?”
“你信吗?”欧阳丞用一个反问作为回答。“现在治安局暂时找不到凶手,八成是想让我背黑锅,万一到时候破不了案,还有个台阶下。”
“虽然我不想这么推测,但事实很可能与我希望的相反。”
这么说着,慕麟从口袋中掏出一块巧克力,然后小心的揭开包装,放入口中。
大概是因为靠得近,欧阳丞闻到了可可所特有的苦涩香味。
似乎还挺好闻的?
欧阳丞摸了摸鼻子,想起了和福利院那几个小鬼的约定。
那家新开的巧克力专卖店生意这么火爆,想必味道也不会差吧?
要不自己也尝尝看,顺便帮慕麟也带一点试试……
“见鬼!”
欧阳丞狠狠一拍脸颊,就差给自己来一巴掌了。
他在想什么鬼啊!
这么贵的东西,他这个月都要吃土了,竟然还想着给那个家伙带一点……
随后,他才想起来,自己现在不是一个人。
“……”
欧阳丞抬头望了望吊顶灯,然后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皮鞋上的污痕,就是不想去看旁边的人。
沉默了一瞬后,他无奈地问道:“你就不想说点什么吗?”
慕麟一脸诚挚地回答道:“我完全可以理解,特立独行的侠盗,行为有些特殊很正常。”
慕麟左眼写着真诚,右眼写着诚恳,但欧阳丞却从这双夜空般的眼眸中读出了笑意。
欧阳丞拽紧拳头,没好气地要求对方“回到正题”。
“说到底,那帮人找我背锅,是因为真凶不好找,或者说目前搜查还没有线索,是不是他们漏了什么关键?”
他所指的“那帮人”自然就是治安官。
慕麟摇了摇头。
“虽然在影视剧中,治安局总是侦探主角的陪衬,但是事实上,他们对这起案件非常重视,专案组的治安官又都是有能力有经验的精英。”
“好吧,我买到的情报也差不多。”
欧阳丞开始梳理老板给的资料。
“排除我们两个,其他四个嫌疑人都有不在场证明,动机也不明确。”
说着他伸出右手,摆出了数字四的手势。
“首先是司机,他把盛天海送到案发现场后,因为盛天海本人的要求,就直接开车离开了,然后回公司停好车后,便照常下班了。”
欧阳丞弯下食指,数字变成了三。
但慕麟却突然伸出手,吓了他一跳。
慕麟优美的手指覆上欧阳丞的右手,强硬地把已经弯下的食指重新拉直。
“司机不能这么快排除嫌疑,虽然行车记录和公司的打卡记录都没有问题,公寓的监控也没有拍到他的画面,但只要有心,躲开公寓的监控不是什么难事,行车记录也可以造假。”
可惜此时欧阳丞什么也没听进去,只是直直地盯着慕麟的手。
那只手虽然骨节分明,却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美感。
随后,冰凉的触感让欧阳丞突然打了一个激灵。
他大力拍开慕麟的手,一点情面也没留。
“你搞什么鬼!”
一声脆响之后,是慕麟诧异的目光。
“呃……”
欧阳丞尴尬地挠挠头,自己似乎下手重了一点,反应过激了一点。
不过慕麟依旧选择了先道歉。
“对不起,是我唐突了。”
“……没什么,说正事,你说的问题我早就想到了。”欧阳丞撇去心中微妙的不爽感,继续说道:“根据调查,虽然从行车记录上看,他马上就离开了那栋公寓,但伪造记录也不是什么难事,更何况冲上去干掉盛天海,以一个成年人来说,也用不了多少时间,所以他回到公司的打卡记录也不能说明什么。”
“……对。”
慕麟简洁地回了一个字。
但其实,他远非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
欧阳丞也刻意忽略那一点点旖旎的气氛,冷静地说道:“所以治安局又放了他回来,只是暗中调查,而且他没有动机。”
慕麟悄悄吐了一口气,迅速恢复了以往的姿态,平静地说道:
“而四个嫌疑人中,动机最明显的那位,不在场证明最充分。”
“那间房间的租客,曾经合伙人的女儿是吗?”
欧阳丞在脑海中调出关于租客的信息。
租客名叫王琳,名字很大众,本人也如同名字一样,是个非常普通的公司文职人员。
“根据搜查结果,王琳昨晚和同事聚会,最后直接住在好友的家中,直到治安局通报,才知道自己的出租屋发生了命案。”
慕麟说出了自己了解到的情况,基本和欧阳丞得知的差不多。
本来这样一位刚出社会,不过二十五六岁的年轻女生,很难和盛天海这样的成功人士产生交集。
欧阳丞敲着沙发的扶手,做出猜测。
“果然还是因为父辈的恩怨吗?”
根据情报,王琳的父亲,曾经是盛天海的合伙人,随后因为经营理念不合,双方分道扬镳。
而后这两人的机遇可谓天差地别,其中一位成立了天海集团,成了有名的成功人士,而另一位则一事无成,最终在几年前郁郁而终。
“也许当年两人之间不止是理念不合这么简单,所以王琳就继承了亡父复仇的意志,最后在昨晚得手,大仇得报!”
欧阳丞比划了半天,最后以手抚额。
“这种剧情太狗血了,现在深夜剧都不敢这么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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