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周六下午，几人约在一家网咖前碰面，顾喻和肖尘晨，还有邵杰先到了，等了很久才见余凯泽拎着四杯奶茶姗姗来迟。

        人到齐了，顾喻率先走进去，剩下的几个陆陆续续跟在后面。邵杰从余凯泽拎来的奶茶里拿出一杯，边喝边吐槽：“怎么想起买这个？大老爷们谁喝啊？”

        “不喝还我。”余凯泽伸手去抢他手里的，邵杰一个闪躲避开，啧啧摇头，“我就喝了。”

        这人脸皮厚的和城墙有一拼，余凯泽懒得理他，转头把剩下的奶茶分发下去。

        顾喻喝了一口觉得不错，转着杯子查看口味：“小泽，奶茶哪家买的？”

        杯子的标签印着：杨枝甘露。

        “东口菜市场那边，”余凯泽又说，“怎么样？不错吧。”

        东口菜市场，顾喻微微蹙眉，余凯泽看见了，猜想他是想起了昨天的事。

        果然，下一秒顾喻问：“昨天路明去学校没？”

        邵杰闻言插嘴道：“去了，好像是下午去的，结果正巧被变色龙撞见，直接带去教导处了，论倒霉还得是他。”

        说罢吸了口奶茶，一手操作电脑把游戏登录，屏幕上跳出来自好友顾喻的排位邀请，直接点了确认。

        “噗——”余凯泽一口奶茶刚吸进嘴里，这下子全喷了出来。离他最近的肖尘晨嫌恶地皱眉，默默拿起键盘坐远一点。

        注意到肖尘晨的小动作，余凯泽又跑去凑近他，继续说：“他活该，遇见谁不好，遇见变色龙。全校没一个老师愿意管他，哎，偏偏变色龙不肯，他就爱反其……什么之，这回有他受的。”

        游戏在这时候开始，先是两边禁英雄，顾喻随手把余凯泽玩得好的英雄禁了，开始等待对面。

        “还有一年路明就滚蛋了，到时候咱们会不会寂寞啊？”余凯泽还在侃侃而谈，丝毫没注意到游戏，“毕竟没人陪着‘玩’了。”

        想到还有一年路明就要毕业了，邵杰眼神暗了暗，不过很快被他隐藏下去。

        在很早，邵杰就和路明认识，也是在那时候结了仇。当时他俩一个初中，路明野得很，完全就是个校霸、混混，看谁不顺眼就开口挑衅，嘴欠，还得罪过不少人。

        反之，邵杰属于那种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类型，平时也就耍耍嘴皮子，所以前期还算是互不打扰，甚至可以说是不熟不认识。

        后来有天中午，照常去食堂打饭的邵杰刚踏进去就发现里面的氛围不对，每个学生都行色匆匆，像是后面有什么洪水猛兽。

        他往里多走了几步，看见一名女生红着眼眶站在那里，明明已经害怕的浑身发抖了，却还在不停地向路明道歉。

        路明不依不饶，凶巴巴地瞪她：“你他、妈走路不长眼啊？这么热的汤泼在老子身上是想烫死我吗？”

        邵杰向周围同学打听了一番，原来是女生打饭的时候手没拿稳，汤洒了出去，正好洒在了经过的路明身上。

        怒骂声一直没停，后来食堂的学生不禁侧目，一见是路明赶紧又转回来，加紧脚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女生无助地低头道歉，被骂到最后泪水不争气地涌出来，一滴一滴砸在昨天新买的白球鞋上，洇湿一片。

        路明骂得越来越起劲，说出的话也越来越脏，很多路过的学生听不下去想上前阻止，可被他一瞪又缩了回去。

        邵杰抿紧唇走过去。

        “可以了吧？”

        他冷着脸说。

        骂得正起劲突然被人打断，路明和被骂的女生不约而同地向邵杰看过去。邵杰站得笔直，一双好看的眼睛透着怒气。路明上下打量他，目光里的不屑暴露无遗。这所学校里敢来和他路明呛声的还真没几个，在这里嚣张跋扈惯了，连老师看到他都是能避则避。

        路明拧起眉毛：“你谁啊？”

        面前的人态度非常讨人嫌，连和他说话的欲望都没有，多说一句都是恶心自己。

        邵杰冷脸又说，话语简洁：“这位同学已经给你道歉了，为什么还要不依不饶？”

        不少学生驻足，往这里偷看，悄声议论起来。

        呦~路明笑了：“怎么？路见不平啊？”他掸掸湿了一小片的t恤，示意给邵杰看。

        “那你来给她赔咯，我这件衣服不贵，1790，怎么样？”

        t恤的价格明显是瞎说的，就是想要讹钱。路明无视邵杰越来越难看的脸依旧在说话：“哦还有我的精神损失费，这个也要赔偿，还有撞到我、浪费我的时间。既然你想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可以啊，一个一个的——”

        “来”字还没说完，邵杰的拳头已经砸了过来，一下子就把他掼倒在地。

        “妈、的。”邵杰握起拳头眼都不眨地往路明脸上抡。

        一时间整个食堂混乱起来，周围的学生震惊得愣在原地，不知道是谁喊了声“快去叫老师！”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慌忙跑去办公室。

        这件事惊动了校领导，校长亲自过去把邵杰、路明，还有那名女生带去教导处。

        “说吧，怎么回事？”他黑着脸坐在板凳上，扫了一眼面前两个人。

        这两个人的脸上可谓是色彩缤纷，双眼已经睁不开了，上面是青一块紫一块，鼻血糊了满脸，嘴角也破皮了，还在往外渗血。

        看了让人气血上头，校长转开眼。

        “这次可不是我先动的手，是这孙嘶……”路明说得急，扯了嘴角。

        邵杰说：“操，你叫谁孙子呢？”

        校长：“你们两个都给我闭嘴，一个两个的都不听话，上学怎么没见你们这么厉害？好了，你来说。”

        被点到的女生抽抽鼻子，忍下哭腔，把事情经过认真说了一遍。

        说完了，校长抬眼看向他俩：“是不是这样的？”

        路明把头扭开，邵杰点头“嗯”了句。

        后来邵杰扣了分，路明扣了分还留校察看，这两个人的梁子算是正式结下了，从此过后路明经常明里暗里的来找邵杰的茬。

        后来高一开学那天路明堵在了邵杰回家的路上，不过很不幸运，被经过的顾喻拔刀相助了。

        剧情就像初中那次一样巧合，只不过主角不同了。

        “不会寂寞吧。”邵杰收回神思，摸上鼠标选英雄。

        余凯泽愣了下，眼皮一抽，心说自己嘴真贱，什么话都往外蹦。他尴尬地哈哈笑了两声，伸手去摸鼠标，转移话题道：“也是也是，行了不说这个，选英雄选英雄。”

        只是没过两秒他猛地暴跳起来：“卧槽喻哥，我剑姬呢？”

        “扳了，”顾喻眼皮都没抬，“谁让你无脑选它。”

        余凯泽哀嚎：“这让我怎么玩？怎么玩！？”

        肖尘晨给他出主意：“琴女啊，波大奶足，来下路哺我。”

        英雄列表正好滑到琴女那里，角色设计的确实挺波大奶足……不是！余凯泽翻了个白眼：“你让我这个上单给脆皮辅助？你脑子没抽吧？”

        肖尘晨：“也不是不行。”

        “……”

        选英雄时间进入倒数，来不及多考虑，余凯泽踩着最后一秒鬼使神差地点了琴女，半秒后他才后知后觉：“我操啊！”

        “来呀，下路双排呀。”肖尘晨笑的前仰后翻向他招手。

        就在余凯泽捶胸顿足的时候，顾喻过来制止，对肖尘晨说：“别逗他了，你不知道他傻逼啊？一会儿不陪你下路，跟着打野跑，那你就哭着抗压一打二吧。”

        “……”不是，我听得见。

        余凯泽无语凝噎。

        四个人在网吧玩到晚上九点多，直到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才有人提出买点吃的。

        顾喻揉着发酸的眼睛，摘下耳机：“我出去买吧，吃什么？”

        一连玩了几个小时，在大单间里顾喻只觉得气闷，起身活动完僵硬的身体，他抓起手机翻了翻，上面只有两条垃圾短信和一通骚扰电话。

        “我要吃刀削面！”余凯泽眼皮也没抬，继续盯着电脑屏幕。

        “那我来碗牛肉拉面，辛苦了喻哥！”

        摁灭手机，顾喻看向邵杰，问：“阿杰你呢？”

        邵杰摘了耳机起身：“喻哥我跟你一起去吧。”

        顾喻顿了下，点头：“行。”

        从网吧出来，穿过一条马路，对面就有家拉面店，味道不错，他们几个经常在里面吃。

        点完单等着的时候，顾喻转头看邵杰，也不说话。

        被他盯得莫名，邵杰以为脸上有东西，条件反射地抬手去摸：“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没有，”顾喻摇头：“昨天下午在哪见到路明被变色龙逮住的？”

        邵杰沉默了下：“北墙，就你俩昨天早上翻得那面。”

        “哦……看来真得转移阵地了……”

        “……”

        拉面店的老板娘喊了他们的号码，顾喻回头应了一声，从店里的椅子上起身：“走吧？”

        三月份的夜晚还很冷，迎面吹来的风凌冽。两个人回到街对面，顾喻一手插兜一手翻看手机，身旁跟着邵杰。

        微信上挂着十几条未读，来自同一个人，小姨。顾喻点开，密密麻麻全是语音，排列非常整齐，就连语音的秒数都一致，他扫了一眼没点开听，慢吞吞地拼写“知道”。

        “咦？那不是苏言吗？”邵杰突然说。

        准备发送的手指一顿，他顺着邵杰的视线看过去：“你认识他？”

        确实是苏言，脖子上围着围巾，肩上挎着一个单肩包，在刚才拉面店那条街，急匆匆地赶路。

        “认识啊，咱们学校的尖子生，”邵杰一顿，“不是转你们班上了吗？”

        微信消息也没回，顾喻直接锁了手机，“嗯，在我们班。”

        “尖子生就是辛苦，周六还补习到这么晚，我要有这觉悟，我妈能放着鞭炮绕整个小区庆祝。”

        目送苏言离去的背影，邵杰由衷地感慨。末了，他忽然想起什么，看向顾喻：“对了喻哥，昨天我听说你收到情书来着，谁给的？”

        顾喻蹙眉：“听说谁的？”

        邵杰：“凯哥啊，他消息那么灵……通……”

        “是吗？”顾喻呵呵一声，率先走进网吧。

        邵杰没明白他这笑和这句“是吗”，稀里糊涂地跟着进去了。

        跟着这群人在网吧厮混到周末上午，接近中午，顾喻的手机嗡嗡响个不停。

        他伸手摁掉。

        没一会儿手机又响起来，顾喻再次摁掉。

        到第三次的时候，他揉着头发烦躁地接通，没好气地开口：“说！”

        “说？说什么说！死小子在哪呢？”电话那头愤怒的声音穿透耳膜，顾喻拧起眉毛把手机拿远，眯着眼睛看来电显示。

        “啧，”他这才意识到昨晚的消息没发出去，于是把屏幕摁灭扔桌上，打算等电话那头消停些再开口。

        “喂！？臭小子，听见了没？别又把手机放在一旁，”顾喻的小姨显然料到了他的做法，“我昨晚发的语音你听了没？你妈这两天念你念得严重了，什么时候回来看看？小喻？顾喻？”

        顾喻的小姨叫沈音，比顾喻大十三岁，目前在家里照顾自己的亲姐姐，也就是顾喻的母亲，沈欣。

        “听到了。”通话没开免提，但声音依旧清晰入耳，顾喻趴在桌上瓮声瓮气地回答。

        沈音似乎安心了下来，语气放缓不少：“嗯，没事就回来看看，她呀，总想起你，然后一直问我小喻是不是还在生我气？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你回来看看她，让她安心些，她就知道你没生她气，啊。”

        “知道了。”他声音冷淡，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被吵醒的余凯泽出声问：“你姨？又让你回去？”

        “嗯。”

        “……其实，这都十几年过去了，”余凯泽斟酌着用词，悄悄观察顾喻，“生的气也该消了吧？要不你找个时间——”

        “就你话多，不睡出去。”

        顾喻打断他，脱了外套盖在头上，继续睡觉。

        余凯泽闭上眼睛也不作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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