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蓝天为画布,金绿色的灌木丛后,站了几个人。
陈沉走的时候还叫她们当心脚下,却没想到现在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他站在那里,动也不敢动,像一个立定的塑像。
陈沉隔着鞋子都能感受到下面炸弹的形状。
王志萍在旁边担心的看着,一旁站着一个维和兵,正是刚才喊周诚的那个兵。
陈利:先别担心,虽然这只是一颗爆炸力超强的炸弹。
他说的恳切,安慰了却胜似没安慰,旁边的王志萍担心的更厉害了。
“陆熙~”
王志萍说,“沉哥踩雷了。”
陆熙急忙走过去,“那怎么办?”
“他说要等待救援,等一个人来拆弹。”
王志萍指着陈利,陆熙循着方向将目光移了过去。陆熙看着他,陈利不太自在的咳了几声,用手勾了勾鼻尖,眼睛躲闪着去看旁边站着的周诚。
“周队,这恐怕要等志伟来才行了。”
“嗯。”
“他人呢?”
“他说他马上到。”
“好。”
然后陈利又凑进了点,他靠近周诚旁边问,“这姑娘?与她们一块的?”
陈利看见周诚和一个姑娘一起过来就感到奇怪,想了想觉得她应该是和这几个人一块的。
“嗯。”
“看着蛮小的。”
“也是志愿者?”
“嗯,人家都研究生了。”他笑。
灌木丛里的树枝勾着了陆熙的裤腿,她弯腰扯了扯,线滑了一大半,弄不下来,直接把树枝给折了。
陈利:“…”
十几分钟后,易志伟来了。他拿着探测仪和工具包。
“这儿。”
周诚指了指陈沉的脚下,“看下,是不是一直在找的那颗弹”。
这块区域他们最开始是排查了好几次,因为处于交通道的附近,害怕会有行人来往时不小心踩到。前几天有一个黑人小子进了中国营里偷东西,半夜三更被逮着了。
在把他送往当地政府的路上,他一直都在说着,他在这周边埋了雷。
为的就是报复他们。
在这里,总是会有些对驻扎在自己国家土地上的不满的人。这属于逆反心理型罪犯。
周诚他们刚来这块搜查就碰见了陆熙他们,好巧不巧这雷还真给人给踩着了。
易世伟放下手中的工具,趴在地上将旁边的土给挖开,看了会。
“周队。”
“是松发式的雷。”
兰采:松发?
陆熙:就是你踩上了松开,就会爆。
兰采:哦,都是我不好,非要找那张照片。
她瑟缩着,眼睛里泛着泪花,手不由得将衣角给捏紧。
陆熙:没事,你要相信他。
他,指的是趴在地上的易世伟。
看装备就知道他是专业的好嘛。
“姑娘别担心,只是松发,没事的。”陈利说。
“你们走远点。”
易志伟在地上趴着,发出沉闷的声音。
几个人被带着走到了安全的地方。
都在担心那边的状况。
陆熙觉得等了好久,却迟迟不见那边的动静。
她偏了偏头看着站在旁边的人,他一脸无所谓的弄着自己的枪,从没露担心的神色。
“你不担心吗?”
她抬头看向他,他眉眼平静只淡淡说。
“我相信他。”
话落没多久。
忽的,远方一声爆炸,浓烟覆盖了周围,地上的尘土被炸到了天上,一跃几米远。
红土荒原里,稀树灌木旁,出现了一团大蘑菇云。
两人从另一个方向走了出来。
周诚将胸前枪握正,做了手势示意陈利。
片刻,他已经走到很前面了。
陈利急忙收拾,“我们先走了,再会。”
他扬手作别。
陈沉过来了,易志伟随着周诚二人朝另一个方向走了。
她们关怀陈沉问他是否受伤,陈沉说并未。
陆熙转头望去,那三人的背影隐匿在了日光下,一如第一次见面时,向她们敬礼时的模样。
到了目的地,这房子外面窟窿洞子相较于原来的那个旅馆要少一些,毕竟是维和营附近。这是一座像样的楼房,不过也只有两层。旁边是一座哨塔,上面站着维和兵。
周边是一个接一个的茅草房,这是一个村子。
陆熙和王志萍这屋朝西,一眼望去,正好是一望无际的平地。
村子中间有一条河穿过,这是她来这里看到的为数不多的水源。平地上种着小麦和蔬菜,金黄和绿色相间,蓝天白云,美的像梵高的画。
农民们依然用着最原始的种植方式。一头牛上面挎着犁,几个人牵着。
时不时会听见军队训练的声音。
还有不少在远处无人沙地演练。
陆熙收拾好东西,站在窗边发呆,拿出了手机拍了一张照片。
这里有网了,比那边好多了。
打开了许久没有打开的微信,发了条朋友圈。
——陆耶夫斯基:岁月静好,蓝天在写我。
【配图】
点了发送,圈圈大约转了十几分钟,才成功的发出去。
她将手机丢在了床上,去找这间房子的主人,和一个老阿妈聊天了。他们来的时候是这个老妇人给她们安排的房间。
老阿妈住在一楼,他们来的时候只看见了她一个人。
陆熙下了楼,看见她正在小院子里晒麦子,今年的麦子熟的早。她佝偻着腰,拿着东西将麦子慢慢的翻面。
“hi,dear!”
陆熙声音甜甜的,她站在边上,一只手背在腰上,另一只手抽出来打招呼。
“oh,ina,haveyouhadagoodrest”(噢,ina,你休息好了吗?)
陆熙的英文名叫ina。
“yes”
“thewheatlooksgood!”(这些麦子看起来真好!)
她弯腰拿了个东西帮她一起翻麦子。
麦子翻完后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
老阿妈将她带进了屋子,屋里只有一张凳子,老阿妈又拿了张凳子给陆熙。
“thankyou!”
她笑着接过凳子。
陆熙话多,很快就和她熟悉了。
老阿妈说她的名字叫lual,意为生在红土地上的人。
lual六十几岁了,她披着藏红色的头巾,穿着藏红色的衣服,在黑颜色掩映下手上的皱纹依然明显。她拉着陆熙的手说话,她说她的女儿如果活下来一定能和陆熙成为很好的朋友了。
lual出生在一个很好的家庭,那个时候的n国还没有发生内战,所以她的童年和少年时期都是过的非常幸福的。
她在16岁的时候嫁给了chol,chol是一个很好的男人,对她很好也很顾家。虽然国家贫穷但是他们也是过的十分幸福。
但是这样的生活没持续几年,n国就发生了内战,官员各分了好几派,整天炮火不断。
食物开始变得稀缺,在街上随处可以看见死去的人的尸体,夜晚会有人偷偷的潜入房间里,侮辱妇女,偷盗值钱的东西。
迫于生活,chol加入了军队,家里只剩下了lual和他们年仅3岁的女儿。
chol参军之后,三个月后lual被告知chol已经死在了战场上了,那天过后lual成了寡妇。
lual眼里是含着泪的,但没有流下来。
再后来,她们一直居住在这个房子里,女儿已经11岁了。
女儿11岁生日那天,她拿出了最好的食物,将攒了好久的咸鱼干和西红柿一起炖了,给她女儿庆生。
lual说到这儿哽咽了,她说,那一天,她永远记得。
那天村里面来了一群人,拿着枪,一户一户的进去搜查抢劫。
她的家也未曾幸免。几个人强制的进入自己的家里,抢了锅里正煮好的鱼,抢了家里的食物和值钱的东西。lual以为这样他们就走了,然而却没有。
那群丧尽天良的人看着自己的家里没有男人,对lual的女儿起了邪心。
他们将lual关在了门外,锁紧了门。
lual听见了屋内女儿哭喊的声音,但她却进不去。她的手已经被她捶出了血,沿着门框流下。
老阿妈的眼泪流了下来,被时光打磨的脸庞布满了细纹,那一瞬,陆熙从她的眼里看见了绝望。
她的女儿被他们一个个侮辱了之后,开了门跑了出来,衣衫不整。
她正准备抱住laul,砰的一下,子弹穿过了她的胸膛,在lual的面前倒下了。
那天的夕阳红的像她手上流出的血。
听到这里陆熙握着她的手收紧,眼里心痛的看着lual。
lual逃过了一劫,那几个人杀了人之后走了,留下了她一个人,守着这间屋子。
真是地狱空荡荡,魔鬼在人间。
lual说,“ina,youaresoluckythatyouwereborninagoodcountry”(你很幸运,你出生在一个很好的国家。)
她抬头,她的眼睛里的带着对这个国家的深深的绝望。lual的双手合十,“ina,areyoureligious”(你信教吗?)
“ididn’tbelieveitbefore”(我以前也不信的。)
她的声音苍老而无力。
“butibelieveitnow”(但是我现在信了。)
陆熙轻叹,她什么都不能说,她的安慰对lual的痛苦恐怕已经不起任何的作用了。
话语中蕴含了一个母亲无法保护自己的女儿的无奈。
那些过往的伤疤被一个一个的刀子挑开,去看,原来痂已经深入了骨血,扎下了根。
在这个满是战乱的国家,人们深感无力,她们流浪失所,无处可去;他们丧生于战场,无人收尸。
这时,他们只能信仰上帝,靠每天的虔诚的祷告来度过一年又一年。
就这样她们谈了一下午,lual说哪天有时间一定要带陆熙去看看村子里的教堂。
那里困住了太多人,却也救了太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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