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022章:大宛之战(2)
两人赶回楼兰城,只见六丈高的城门被撞坏,当才还生龙活虎的将士们个个横七竖八地躺倒在地上,诶哟,分明是四年前从票侯赵破奴率七百轻骑的相似场景再重现啊,楼兰防御力量薄弱,根本无法抵抗汉人的精装备骑兵,只顾争着逃命互相冲撞践踏导致伤者无数哀嚎连连!!
尉屠耆急急地问你们还好吧?“汉军攻城得太突然,”一个士兵费力竖起长矛,支撑着受伤的身体站起来,满脸狼狈地说:“连烽火台都来不及……”尉屠耆东张西望没见热合曼的影子,士兵说都尉趁乱跑进宫给国王报信,也不知道现在情况如何。尉屠耆火速带着黎帕那进城加入逃难人群中,他想进宫看情况,忽然身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几匹在混乱中受惊的高头大马将逃难人群冲散。
尉屠耆试图伸出右手拉住姑娘的手恰在此时人群里又出现骚动,眨眼间就没了姑娘的踪影。“黎帕那,黎帕那——”他发疯地喊着四处寻找可茫茫人海中没有姑娘的身影只隐约听得见其回应:“尉屠耆你快走吧别管我。我不会有事的!”
汉军攻进楼兰城后,原本整洁干净的大街小巷到处都是粗暴扫荡后留下的凌乱痕迹:破碎倒塌的窗户、被掀翻的牛马车,装载的蔬菜水果等散落一地还被踩踏得支离破碎浆飞溅,严重损坏的酒肆店铺还有歪歪斜斜栽倒在地上的树木……四处皆响起女人惊叫声、驴马牛叫唤声、孩子哭声和惊慌失措的男女老少像潮水一样四处流散。惨不忍睹。
“发生什么事了。”张宴萧在院子里摆弄泥罐,笨手笨脚不上手,满头满脸的泥巴,听到外面的尖叫骚乱声立马心生警惕想着还以为大沙暴要来,莫非比沙暴更可怕的先来了——匈奴人进攻楼兰城?
张宴萧站起身,企图出门看看,“你快跟我来!”黎帕那匆匆忙忙来拽住他的胳膊,就往外拖,“快跟我来!”
“你刚才去哪儿了?外面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匈奴人攻城了?”张宴萧被姑娘拖拉着往外走,疑窦横生,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姑娘含糊地回答:“不是匈奴人是你们汉人……你很快知道。”
黎帕那拖着张宴萧来到出城必经的十字路口等候,不久,看见汉军押解着陀阇迦浩浩荡荡地迎面走来———被强行脱下珠宝加身的王袍只剩下单薄的亵衣,四肢被五花大绑,尽管头上还罩着黑布但黎帕那凭其身形特点依然认出了这个可怜的阶下囚就是昔日高高在上的楼兰国王。嘿嘿嘿嘿,老不死的你依仗匈奴人作威作福滥杀无辜,视人命为草芥的时候。压根就没想过自己会有今日吧。
活该,报应!你干脆死在长安,别回来了!
黎帕那拉着张宴萧果断上前拦住汉军的去路:“且慢”
“是你。”任文认出眼前这个拦路的楼兰女,方才还主动呈交匈奴密函,本以为她识时务知大体,怎么,公然拦截我汉军的路,想救楼兰王?为他求情?
哼,别说一个手无寸铁的楼兰女,今日就是天王老子也救不了楼兰王这个两面三刀、胆敢助匈奴攻汉的老东西!我乃是奉贰师将军之命进城逮捕楼兰王,等同于间接奉大汉天子之命,凡抵抗者皆以亲匈反汉的罪名论处,格杀勿论。
“大胆蛮夷!你可知道冒犯大汉国威者是什么下场吗!”任文勃然大怒:“快让开。否则休怪我不懂怜香惜玉!”
“别别!”张宴萧生怕任文对黎帕那出手,赶紧跑到他的马旁边,“在下张宴萧。长安人士。中车令韩不害正是在下的舅舅,数月前,舅舅奉皇上之命出使大宛征求贰师宝马失败,整个使团被郁成国劫杀只剩下我在这位姑娘的帮助下逃脱,流落至楼兰。”
任文和手下骑兵们听罢大吃一惊,仔细打量这个浑身沾满泥巴,脏兮兮的少年果然是汉人长相。还操着长安口音,语气缓和:“原来你是中车令的家人?”“天子还以为使团全都罹难了呢。太好了!此地不宜久留,顺路一起回长安吧。”
人生路漫漫,你我相遇又分离。相聚总是短暂,分别却是久长。分离,很多人都不需要再见,因为只是路过而已。总有一些时光,要在过去后才会发现它已深深刻在记忆中。无论如何,谢谢你来过,很遗憾你还是选择离开。你我即将走向各自的远方,没有过多的语言,只有永恒的思念和祈祷,在彼此心中发出深沉共鸣。
“这是点心。”黎帕那将汉军送出城门临别前将一个鼓囊囊的小布包裹塞给张宴逍:“你拿去路上吃。”张宴逍接过小包裹,心里热乎乎,“谢谢你。黎帕那。将来我一定还会回来找你。”
“什么?你在说梦话吧?”汉朝兵士们睁大眼睛,纷纷嘲笑道:“能活命都不错了,你还想回来这块不毛之地?”
“我不是开玩笑。”张宴逍捏紧拳头说:“我回去以后要从军打仗,灭匈奴替你讨回血债!”“我和你约定。”他静静地立在风中,风扬起他如丝缎般丰厚光泽的长发,拂过他比雪更为晶莹清透的面容,划过他比黑曜石更为幽黑,更为悠远的深邃双眸,静静地,静静地……美轮美奂,风姿佼然。
你我相视而笑,相视而立,静静地看着彼此。忽然之间你我都沉默了。今日一别,不知何年才能再见。原来心底翻滚绞痛是这般滋味。这就是心痛的感觉吗?这就是舍不得吗?
黎帕那和他挥手告别:“张宴萧!保重———”“黎帕那!”张宴萧走出很远的距离依然回头向她招手告别:“保重——”
“看什么看,给我老实点。”负责押解楼兰王的兵卒发现这老家伙很不安分总是试图回头看,“眼睛都被蒙住了,你想看也看不见!”
黎帕那站在楼兰城门外凝视着少年渐行渐远的背影,眼角渐渐湿润,泪水不住地流下来,仿佛听见心脏的碎裂声:他走了。回他在长安的家去了。很快就会和他的母亲团聚……我呢?她回忆着自己母亲温柔的笑容,狠狠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直到汉军消失在绵延起伏的大漠沙丘深处完全看不见才慢慢转过身往楼兰城门走去。
她其实想和他说——她将牢记今日之约,她会一直等待,等待下去,等待到他灭掉匈奴的那一天。是的,因为这段意外的相遇,她深信总会有那么一日。
“让开啊,统统给老子让开!”耳边突然响起粗里粗气的吆喝,黎帕那蓦地惊醒才发现自己正站在街道中央,已经来不及躲避,在旁人尖叫声中被后面一辆疾驰而来的华丽马车撞飞了几丈远的距离……她整个人飞出去的那一瞬间,无法眨眼,时光似乎瞬间静止,眼前一片模糊朦胧,觉得自己在天上飘甚至落在地上之前脑海深处闪过很多事物,很熟悉但又想不起来事物的内容,落地之后整个人是蒙的,阵阵的骨架散裂般的疼痛犹如潮水般涌来一波又一波,脸色由黄变红。变紫,再变白,手心沁出了汗滴,不停地抖着,连说话力气也没有了。
她躺在地上无法动弹,马车里传来冷冷的声音“怎么回事?”
撞人了!吓坏的马车夫如木头般坐在马车前头,两只眼睛傻愣愣地看着前方那个被撞倒在地吐血昏迷的姑娘。
“问你话呢,哑巴了?!”马车四面皆是昂贵精美的丝绸所装裹,镶金嵌宝的窗牖被一帘淡蓝色的绉纱遮挡使外人无法一探究竟这般华丽、飞驰的车中主人。当绉纱被掀开,露出一张绝美的脸:金色微翘的长卷发在明媚阳光的照耀下光彩夺目,精致完美的面孔高傲中带着无人可敌的华贵气质,微微上挑的妩媚凤眼流转的光芒犹如晨星的碎片璀璨明亮让人自惭形秽。妩媚四溢暗香流动,如此春色令人不能提防不能抗拒。
“王子。”马车夫嗫嚅道:“不好了我撞人了。我都喊叫让开了,她……”“晦气。”贵族青年抬起眼皮冷冷地看了看倒在马车前方的昏迷不省人事的姑娘,“让她挡我的路!扔到路边去!”
“你们谁敢轻举妄动,休怪我不客气。”
“啊?二王子!”
原来尉屠耆回到宫中得知国王已经被汉军逮捕押走,无奈之下转而回去寻找黎帕那,没想才分开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就遭遇如此伤害,他慌忙下马抱起趋于昏迷的黎帕那使劲呼唤:“黎帕那你怎么样了?“王兄!你!”他抬起头,怒视坐在车中的比他大三四岁的青年即他的异母兄安归。
安归迎着异母弟愤怒的目光,愣了愣,居然这么巧,马车撞到的居然是异母弟的心上人!
“原来是王弟啊。失礼失礼。”安归嬉皮笑脸地说不就是一个侍妾婢女吗?城内一抓一大把,要多少有多少,大不了赔给你几个姿色更佳的便是。
“王兄!请你说话客气点。什么叫做贱婢?谁是贱婢?!”尉屠耆抱起不省人事的黎帕那,冷冷地回了安归一句,没有过多理论,因为她受伤流血,危在旦夕,救治才是当务之急!而此刻楼兰王宫里早就因为国王的被捕、群龙无首的局面乱成一锅粥!“完了完了国王又得罪了汉人,上次赔了两个王子,这次连他自己都……”
“国相啊你就说句话吧。怎么办?”
“怎么办?你们问老臣?”古里甲无可奈何,面对王公贵族和大臣们的求助只能摊开手,说:“老臣一介文弱之人,又怎么知道呢?”
“国王这一去恐怕凶多吉少啊。”
“去华光寺跪拜,祈求佛祖保佑国王平安无事归来吧。”
“国内不可一日无君,国你看……”
国内不可一日无君,这确是事实。古里甲心想必须得想法子应付眼前的难关才行。国王已被汉人逮捕,应付之策只有去找太后商议。对。绝对不能找王后。她是匈奴人,倘若再激怒汉家天子,别说国王的老命没准还连带着整个楼兰一万多口人全都完了。古里甲便决定带领王公贵族和大臣们前往太后寝宫。
呵呵。果然来了。本后早料到他们会来,因为他们不敢去找王后。相对于王公贵族和大臣们那一张张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的脸,浑忽太后得知她的儿子陀阇迦被汉人逮了去,生死未明的坏消息却表现得淡漠,坐在矮桌前托着脸,沉默不语:都来向本后求助来了。实际并非她生性淡漠而是她从小生活在宫中,已经见惯尔虞我诈与骨肉分离。见惯固然也就淡漠了。
“你们全都来求本后。”老妇含糊地说:“连国相都没有办法,本后又能有什么办法?花钱找汉家皇帝赎人?要真是能花钱赎人那么简单就好了。我一介女流不懂得政事……黄沙都快埋到胸口了,又能有什么办法?”
“太后,”古里甲着急了,“千万别这么说,如今国王生死未明,宫中只有你老人家能主持大局……”
“太后!”这时珤勒尔急急忙忙闯入太后寝宫来到老妇人面前弯腰行抚胸礼,然后开门见山地说:“楼兰突遭变故,国王被俘,王位空虚朝政混乱,如果再遇战事,后果不堪设想!恭请太后亲自出面主持国事。”
好一句岌岌可危。老妇人心里暗暗冷笑,认为其是话中有话:王后。日久见人心啊。你在借助你的漠北母家势力威胁本后,趁着楼兰国内王位空虚扶持幼子加拉瓦上位,好让你顺理成章把持朝政对吧?
“嗯。王后所言极是。”老妇人不动声色,点了点头,睁开眼睛望着国相古里甲以及所有王公贵族和大臣,叹了一口气说:“眼下也不知道国王这一去,要到什么时候才回来,或则说他还回不回得来?”
“国不可一日无君,总得暂时推选一个人出来代理住持朝政才行啊。”她这话可谓说到了诸位的心坎上。纷纷点头便是赞同,对对,至于推选谁出来代理住持政局就听从太后的意思。
“两个王子就被送到长安和匈奴王庭为质至今杳无音信,本后一介女流不懂政事。王后所生的小王子加拉瓦又年幼。”老妇人用征询的目光看着国相古里甲,“国相你认为如何?我们就从王公贵族当中选一位吧。”
古里甲点头赞同,老妇人的目光在王公贵族和大臣之间搜寻:“选谁呢?”诸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犹豫不决好半日迟迟没人主动站起来扛下重担?“国王和两位大王子都不在,太后、王后和庶公主皆不懂政事,小王子年纪尚幼,怎么办?”古里甲绞尽脑汁思索许久,终于想到了一个适宜的办法:“从旁系宗室当中选如何?对了,童格罗迦亲王正合适!”
“好好好!微臣认为国王的异母弟童格罗迦亲王,是摄政的最好人选。”诸位王公贵族和大臣的一致认同:“童格罗迦亲王为人朴实厚道确实是摄政的上好人选。”“我们赞同童格罗迦亲王摄政!”
“那就这样吧。童格罗迦!”老妇人扯着嗓子叫了一句却发现此人不知何时没影儿了,奇怪,方才还看见他混在人群里专眼间跑哪儿去了?“太后。”索芒站出来委婉地说:“也许因为事发突然,童格罗迦亲王一时还接受不了,他就自己一个人先回去了。”
“这个童格罗迦!人都老大不小了还这么没出息。”老妇人非常生气,童格罗迦并非她所亲生,其母只是侍候过先王的一个宫廷贵人,出身卑微,至死也没有获得过册封。但由于先王膝下子嗣少,依然得到先王的疼爱。她也知道这个非亲生的儿子庸庸碌碌没什么胆识谋略,可作为先王血脉在国难当头之时岂可坐视不管,一跑了之呢?童格罗迦,童格罗迦!你今日就是躲到地底下,我挖地三尺也要把你给挖出来!
老妇人拍案而起,唤来卫兵下达死命令:“去!马上去把亲王给我带回来。”
这里是哪儿?黎帕那赫然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陈设华丽的地方。桌案上,墙上,穹顶上都铺钉着富丽堂皇的兽皮看上去像最贵重的地毯般柔软;鬃毛蓬松的狮子皮,条纹斑斓的老虎皮,散布着美丽花点的豹皮,厚实温暖的熊皮以及色泽艳丽的狐皮;这些兽皮都一张叠一张地铺得厚厚的似乎就像在青草最茂密的跑马场上散步或躺在最奢侈的床上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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