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第145章:宫墙深深(11)
珤勒尔狡辩道:“怎么会呢?天香长公主是国王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我怎么会讨厌我的孩子呢?”这死婆娘挺会伪装。噢不,宫里的人个个都会伪装。古里甲暗想着,看见陀阇迦在地台入座,拿起帛布细细的擦拭镶金玉壶,“黎帕那不是你亲生的孩子,你不喜欢她也正常。”
“国王!”珤勒尔生气地说:“我方才已经说过了,我绝没有讨厌天香长公主!”
“既然不讨厌,你这个母后就要学会多多包容,”陀阇迦训斥说:“别自己都学不好还恬颜在本王面前指责这指责那,没觉得害臊吗?”
“国王。”珤勒尔几乎气炸了,“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意思?”陀阇迦冷笑一声,侧脸向古里甲示意:“国相由你来和她说。”
“事情是这样的,王后。”古里甲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对珤勒尔说:“近日,有人在国王面前状告王后你胆大包天居然敢冒充国王的名义,偷偷向屠户买了几头活牛偷偷宰杀之后送进了宫里。请问,此事可当真?”
“什么……偷偷买活牛偷偷宰杀,”珤勒尔稀里糊涂道,“我听不懂国相你在说什么。”原来她对楼兰王的肉食禁令没怎么上心,匈奴人也吃得惯蔬菜,漠北草原长着许多茂盛的野菜如沙蔓菁,沙葱和哈啦海等,女人们会采摘回来煮食,另外还有河里捕捉的鱼与汉人贸易交换得到的少量粮食蔬菜和盐等等。
“你听不懂?好啊。”陀阇迦收敛冷笑,板着脸道:“本王立即让国相去你寝宫的冰窖子去查!”珤勒尔气得浑身发抖,“哪有什么偷偷宰杀的牛肉,这根本是某些别有用心之人暗中诬陷我!国王,你要明鉴!”
“明不明鉴,去查冰窖子就知道了!”
“好,去就去!”珤勒尔一口咬定自己寝宫的冰窖子里绝对没有什么偷偷宰杀的牛肉,自己是被诬陷,哼哼。若让本后查出是谁在背后搞鬼,非将其碎尸万段不可。“国相,你马上去随王后去她的寝宫,”陀阇迦狠狠拍案说:“查出罪证,本王绝不姑息!”古里甲立马带上几个侍卫跟随珤勒尔及其侍女一同去往王后寝宫。
他们刚拐了个弯,珤勒尔突然听见“喵”一声凄厉的嚎叫,紧接着一个黑团团窜到脚边又抓又挠,珤勒尔吓得后退几步,裙角已被黑团团抓破了一道口子。“喵!喵!”黑团团张牙舞爪,冲着她嚎叫不止甚至还想扑过来,无奈其脖颈已被绳索栓住,始终无法靠近。
“哪来的野猫啊。”珤勒尔身后的侍女捂着心口说了句,“阿墨!你这是干嘛呢?带你出来到处走走,为何突然发这么大脾气?”这时迎面传来一道悠哉的声音传入珤勒尔耳朵,定睛一看:浅金色长发梳成中分随意地披散在肩膀和背后,额头前简单地装饰着一颗华丽的吊坠饰物,身穿用各色宝石、金银珠宝、金丝绣、水晶、钱币、镜面和彩镜色瑰绣所装饰的华丽丽的淡紫色紧身螺旋卷衣,白里透红的脸孔如染上了胭脂,洁净中有一抹淡淡的嫣红,深蓝的双眸深邃如水,清澈的仿佛把人的心神都能吸摄进去……这眉眼。啊!这不是斯忒妲么?她回来了?珤勒尔以为自己白日撞见鬼,瞬间僵直腰身,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双脚微微地颤抖,背后冒着丝丝寒气仿佛有阵阵凛冽的寒风犀利穿透她的躯体……
“啊!”王宫大苑连续炸起几声因极端恐惧而爆发的嘶声尖叫,“啊!”“啊!”
“鬼,鬼!有鬼啊!救命啊!”珤勒尔在众目睽睽之下失足向后仰重重地摔倒在地上,瞪着“斯忒妲的鬼魂”股战而栗。古里甲问:“王后你这是?”珤勒尔指着黎帕那:“鬼呀,鬼!”古里甲哑然失笑:“哪有什么鬼,这位就是天香长公主啊。王后。”珤勒尔僵硬地转过头看着古里甲,浑身的肌肉甭紧,喉咙嘶哑地说:“……天香长公主?”
“诶呀原来是母后啊。”黎帕那假意兴冲冲地迎上去,“久违了啊。”珤勒尔则胆战心惊地后退几步,“久违?”黎帕那自顾自说:“上上次的事情非常抱歉,我只不过在街上玩了个小把戏而已,谁知针飞出来误中你的马车,结果被当成刺客抓起来了,那些人居然在国王面前控告说我是刺客,要想刺杀你,”“我实在是冤枉啊,母后,我和你‘无冤无仇’,我怎么会杀你呢?”“误会,确实是一个天大的误会。”“母后你相信我,上上次绝对是一个误会。”
珤勒尔哪有闲情逸致听对方絮絮叨叨,反正那张脸越看越觉得内心忐忑不安,转身要逃走,“诶诶诶,母后,你别走啊!”黎帕那见状忙拉住她,“我还有一件事必须,必须得和你解释清楚——”“就是上次我砍杀安归,当时并非有意要对你怎么样,只是当时情况紧急而我又被安归气昏了头,所以诶诶诶,过了这么长时日,母后你的伤好多了吧?”
这该死的小野种当初对本后穷凶极恶,今日又对本后笑脸相迎,哼,本后可不是三岁小孩,敢情这笑里面暗藏着匕首呢!珤勒尔不耐烦地挣脱黎帕那拽着自己袖子的手,带着侍女飞快地往寝宫方向逃之夭夭。
“母后!母后啊!”黎帕那看着珤勒尔渐行渐远的背影故意装出一副及其委屈的样子:“今日有缘得以初见面,你怎么对我不理不睬?”
“公主。”古里甲笑笑说:“匈奴夫人的伤早就好了,你就别惦记了啊?”
黎帕那问:“国相,你这是要去哪里。”古里甲压低声音告诉她事情的原委:“因为上次你告发匈奴夫人私藏牛肉之事,国王很生气,命令老臣前去彻查。”
原来如此。黎帕那暗想:难怪那个死婆娘冲我摆出一张臭脸。“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呢。母后想吃肉其实也没有过错嘛,”黎帕那不以为然地挥挥手:“等着。我这就去和父王说说——不要为了多吃几块肉就伤了和气?”很快珤勒尔回到寝宫就得到消息说天香长公主主动跑到国王面前求情,国王已经点头同意,决定格外恩准自己吃肉。
果然,那笑容里面藏着的匕首,她敢和老娘玩阴招,当面不捅,背后捅!珤勒尔气得脸色铁青坐在地台上直哼哼。“王后你消消气,消消气。”依娜姆在旁边连声安慰。
“都是你这个蠢货!”珤勒尔指着女官的鼻子破口大骂:“上次你去还礼的时候见过她,为什么回不来告诉本后,她长得像她母亲?”
“王后。”依娜姆低声下气地解释:“我并不觉得她和前王后特别相像,只是气韵和神态相似罢了。”珤勒尔听不进去正要继续骂,依娜姆慌忙阻止:“你要沉住气,无论发生什么都要沉住气,否则……”
沉住气。沉住气。那小野种没准正在侍机抓我的把柄呢,“她在国王面前说了什么?”珤勒尔悻悻然地问。依娜姆回答:“她说王后是匈奴人从小在漠北草原吃肉喝奶靠游牧为生,而楼兰人是半游牧半农耕,楼兰人和匈奴人根本不一样,不能强求王后入乡随俗之类的话,国王便点头答应。”
什么楼兰人呀匈奴人的,说得如此阴阳怪气,分明是在羞辱老娘。“啪”珤勒尔抬起拳头重重砸在桌面上,认定黎帕那此举是恶意的挑衅,是实施报复的预兆,咬牙切齿道:“老娘没有抓到把柄还没打算把她怎么样,她倒主动跳出来招惹老娘简直活得不耐烦了!”“她以为和国王相认,拥有一个长公主的头衔就可以天不怕地不怕为所欲为了是吧!”顿了顿,蓦地想出一条毒计,语气稍微缓和:“依娜姆。”
依娜姆问:“王后有何吩咐?”珤勒尔笑得奸诈:“再去和天香长公主传个话,回宫这么久了,母女之间好不容易碰面实在是难得。本后作为继母应该把她接过来聚聚才是。”
“噢。她邀我去她的寝宫。”黎帕那抬头看着依娜姆,对于匈奴夫人的邀请并没有感到太惊奇。依娜姆笑吟吟地说是,黎帕那没有多想欣然答应:“好啊,但我要先梳妆打扮,还请女官先移步寝宫外面等候。”
“糟糕了,糟糕了。”曼琳看见依娜姆出门等候,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公主你可千万不能去呀。匈奴夫人一定没安好心!”艾葳蕤也知道这种礼节性的邀请实在难以推却但黎帕那去了恐怕性命不保。匈奴夫人是谁呀?是害死前王后的疑凶,更是屠杀无辜村民的血债累累的罪魁祸首,活脱脱一个心狠手辣的主儿无论从哪个角度她都不可能放过黎帕那!!
“既然她提出的邀请,不去不行。”黎帕那站起身,淡定地说:“我倒要去看看她想耍什么花样。”“曼琳,你立马去帮我找一件漠北袍子和靴子过来。”曼琳睁大眼睛问:“公主你要穿成匈奴人的样子啊?”“当然了。”黎帕那拂了拂鬓角的头发,笑说:“去匈奴人那里做客,穿上匈奴人的衣服才符合礼数吗。”曼琳又说:“我和你一起去吧。”“让艾葳蕤陪着我去即可。”黎帕那说:“你留下来看守寝宫,别让死婆娘玩当面请客背后捅刀的阴险把戏。”
“黎帕那。你去到以后千万不要吃任何她给的食物,也绝对不能喝她给的茶水,否则送命都不一定!”艾葳蕤陪同黎帕那去往匈奴夫人寝宫的一路上,故意拖着其走得很慢,两人落在领路的依娜姆身后,轻声地一遍一遍地反复叮咛,果然。此时正在寝宫里等待猎杀目标到来的珤勒尔笑得阴险,她亲自准备了许多漠北风味的糕点甜食如炸果条、炸果子、奶皮子、刀切酥和糖烙饼等,心想本后就不相信小野种你躲得过一次,两次还躲得过第三次第四次!哼哼哼,今日就是你的死期!“王后。”侍女这时进来禀告:“天香长公主来了”
“让她进来。”
艾葳蕤陪同黎帕那来到匈奴夫人寝宫门口听见侍女说王后只允许天香长公主一个人进去顿时不乐意了:“这怎么行?”“怎么不行?”依娜姆白了她一眼,训斥说:“难道你还担心王后把公主给吃掉吗?真不像话。”艾葳蕤正要回嘴,黎帕那拉住她:“你就在外面等候吧。”边说边暗中使眼色: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然后就跟着依娜姆走进了寝宫———
这是什么地方?哼哼,果然是匈奴种啊居然把漠北风气带到楼兰来了,简直是死性不改!黎帕那一走进去就发现里面陈设布置居然形同漠北毡帐,铺着许多的毛毡毛毯?因为漠北天气苦寒,所以匈奴人习惯在毡帐里铺垫许多东西,据说由于季节的不同,铺垫的东西也有所不同。在入冬天气逐渐寒冷之时加厚地上铺物,底层铺以牛羊皮等,其上铺厚毛毡,再一层地毯加一层毛毯等,最后这些铺垫上面放置床铺和各类家具。地上铺的毡子一般都饰以各种花纹。听闻匈奴女人用黑色马鬃或驼毛捻成的毛线在洁白的毡子上绣出不同的图案以作装饰,这在毛毡子上用毛线绣花是匈奴特色的手工艺传统。此外,珤勒尔还把寝宫的泥砌墙壁当成毡帐内壁,挂着许多用漂亮的绸缎制作而成的挂帘,这挂帘还要在挂上各种精美的挂毯或珍贵皮毛。
寝宫里各种物品都有固定的位置,正中央为炉灶,即火撑。火撑在匈奴人的家庭占非常重要的位置,他们认为火是一个家庭存在和延续的重要标志,是家庭兴旺繁荣的象征。左侧即西面墙为供奉萨满教的什么叫不出名字的奇形怪状的神物的地方,匈奴人以左为大,神物必须供奉在左侧。依次往南主要是摆放楼兰王用过的放牧、狩猎的用具如马鞍、马鞭、弓箭等,北墙放置着被桌,紧挨被桌的东北角放置首饰盒子,东面则摆放绘有各种图案的竖柜。
“臣女向母后问安,母后万安”猎杀目标未到,其声音先到,珤勒尔扭头循声望去
这一望可不得了,她差点气歪了鼻子!黎帕那身穿蓝色漠北羊皮长袍,外套以白色坎肩,梳着两条大辫子模仿匈奴人的装扮大大咧咧地闯进来,这本无可厚非,问题是这小野种穿得不整不齐尤其高高挽着袖子还把衣襟胡乱掖在腰带上!匈奴人虽然不喜读书没有文化素养,但衣冠不整地钻到别人的毡帐里做客被视为对主人家的莫大侮辱,更何况她正要踏进门时突然身子一歪。差点绊倒,依娜姆忙说:“公主小心这里有门槛子。”
“哈哈,原来是门槛子啊。”黎帕那当着珤勒尔的面抬起脚猛踩踏门槛,边踩踏还边兴致勃勃地说:“稀罕物。真有趣啊。哈哈哈。原来母后的寝宫里还有这么有趣的东西啊!”
依娜姆见状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抬头看着站在寝宫中央的脸色铁青的珤勒尔,匈奴文化当中用脚踩蹬主人家的门槛也是一种对主人家的侮辱。这个习俗是头曼时代之前就流传下来的,谁不小心误踏穹庐大帐的门槛必定会激怒大单于,惹来杀身之祸。“公主,别踩了。”
依娜姆慌忙劝说:“门槛是踩不得的!”
“怎么踩不得?”黎帕那非但不听还“咚咚咚咚”踩得更猛:“一段破木头罢了。楼兰人可没有崇拜门槛这一说啊。”
珤勒尔碍于脸面极力压制肚里的火气,强作笑颜道:“公主真是活力充沛。来来来,快请入坐。”黎帕那跨过门槛子直接走到桌前好奇地看了看这些漠北风味的点心,“这些点心是母后特意为我准备的吧?”伸手拿起几块,用鼻子使劲嗅嗅:“看起来很好吃,不过”
珤勒尔问:“不过什么?”
黎帕那摇摇头,放下点心;“我突然想起一则关于母后的传闻。”珤勒尔以为对方是有针对性的旁敲侧击,故意试探地询问:“传闻?什么传闻?”“听闻父王以前有过一个爱妾,”黎帕那口无遮拦道:“两人感情融洽经常一同饮酒。没想到突然天降横祸,这个妾室在父王召她饮酒后突然感到腹部绞痛,次日母后你特意委派的侍医给她诊治才没过多长久就不治身亡,宫里从此谣言四起说什么母后你与这个妾室的惨死脱不了关系,是你首先让人在她所喝的酒中下毒是并未毒害成功便又串通侍医借诊治之名将她置于死地。至于父王呢,这个老不死的虽然想派人调查但又顾忌如果确是你所为,碍于大单于的薄面更加难处理所以就想息事宁人,谎称妾室得了急病,赶忙安排埋葬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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