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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章 第220章:内忧外患(16)鼠影祟祟


陀阇迦看见总督满身沙土。噢。光顾着和车师使臣说话了,完全没注意到今日天气不大对劲儿——窗外的天空不是蓝色的,而是金黄色的。窗外是一片金黄色的世界。哇啊!沙暴来了啊,好像还不小啊!

        “今日怎么回事啊,天气好奇怪。”黎帕那晨起就发现天色灰蒙蒙的,起初是微风轻轻地吹,紧接着,一场罕见大沙暴随风而起,天气逐渐变冷……“啊。公主,沙暴来了!”曼琳慌里慌张闯进来,啪啪啪啪啪把窗户全部关紧。

        沙暴引来了猛烈的大风,把小石子、树枝树叶、牛皮袋子,长衣长袍等杂物刮得漫天飞舞,沙子劈头盖脸地刮向人们,搞得一头一脸全是沙子;刮到眼睛里,看东西模糊不清,眼睛刺痛得直流泪。来不及关紧的窗户被刮得噼啪直响,躲在房子里面都能感受到外面的风在疯狂咆哮,每个角落都被污染的乌烟瘴气。

        “风真大呀。”侍女端着盘子刚走出灶房就被大风给硬顶了回去,“啊!”身形单薄的她差点刮倒在地,王宫内苑里停放着的马车好像披上了一件薄薄的黄土衣服。“哎呀,我方才都和你说了嘛,”女厨子边扶起她边责备道:“外面刮大风,今日有沙暴啊!”

        侍女看见大风把乱七八糟的杂物卷得到处乱飞,把树上的干枯树叶也刮得乱飞,吓得赶紧躲进灶房,关上门,否则就要被刮走了!

        “哇啊啊啊,沙暴来了啊!”兵营里正在操练的士兵快被大风压得支撑不住,他们赶紧用头盔捂住头,试图挡沙子。“不行不行了我坚持不住了……弟兄们,我们回营帐躲吧?”风越来越大,卷起沙子向他们扑过来,士兵们有的刮得倒下了,头盔也顶不了事,纷纷“呸、呸”吐掉嘴里的沙子:”走走,回营帐!”

        陀阇迦站在窗前,看着大风卷飞上天的小石子噼里啪啦打在窗户琉璃上,天空一会呈白色,一会呈黄色,让人不禁很好奇,这到底是雾还是沙子?“贵使啊。这样吧。”陀阇迦转过身对车师使者说:“等沙暴过去以后本王考虑安排向贵国派兵增援平乱之事。”

        “真的?”车师使者喜出望外,弯腰向楼兰王行礼:“国王的大恩大德,我等感激不尽。”

        “国王。国王。”陶菲克走到陀阇迦旁边急急地说:“增援车师国之事先放一放,还是先解决鼠灾的问题吧。”

        “鼠灾……鼠灾……”陀阇迦使劲挠了挠脑后的卷发,“你把事情再说一遍。”陶菲克说住在亚拔斯城西边约十五里远的穆再排尔村西头的沙鲁克汗患上疫病。陀阇迦决定放晴之后动身前往亚拔斯城一探究竟。

        沙暴刮了约二个多时辰,风力才渐渐变小,天空一点点清亮起来。风停了,天空浮现出朵朵白云,楼兰人迎来了清新的空气,一切恢复了往日的平静。苏罗漓应召来到阖宫见陀阇迦,“亚拔斯城附近出现瘟疫,估计和鼠灾有关,你随同本王一起去看看。”“这个。”苏罗漓犹豫说:“鼠类引发的疫病很可怕,可能一点点飞沫都会被传染。国王还是别去了吧,让微臣带人去就行了。”

        “噢?”陀阇迦惊诧地问:“一点点飞沫也会传染?有如此恐怖?”苏罗漓说自己研读过身毒的古医书,里面记载得清清楚楚不会有错。

        陀阇迦同样犹豫不决:“楼兰国土上这样的事,本王不去不行。”“老臣看这样好了。”古里甲提议说:“国王用布把脸蒙住,就碰不到飞沫了。”“国王。”车师使者听见楼兰王在商议疫病之事,生怕其又忘记调兵增援之事,忙说:“那我国?”

        “国王。”侍卫进来禀告说护国大将军有要事求见。陀阇迦听罢立马沉下脸:“他来做什么。”古里甲在旁边劝解说:“国王,现在是楼兰急需用人之际。身为一国之君,万万不可意气用事。”

        全是那个该死的黑佛,破坏了本王教训军事贵族的计划。陀阇迦语气稍微缓和,但依然沉着脸:“让他进来。”“国王。”笺摩那走进阖宫便跪在地上提出请求:“微臣获知车师国危急的讯息,愿戴罪立功,带兵前往协助平乱。”

        陀阇迦当着车师使者的面自然不好多说什么,只能违心地允诺:“好。本王这就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即刻带领二千人马前往车师国协助平乱!”笺摩那喜出望外,站起来弯腰行抚胸礼,“微臣谢过国王恩典!”

        增援车师之事安排妥当,陀阇迦和国相古里甲,随从侍卫以及苏罗漓均用布蒙住脸,然后乘坐马车出城前往穆再排尔探察瘟疫情况。

        美丽的草原啊,无边无际的草原,一片翠绿,被阳光一照,仿佛像是刷上一层金粉,随着阵阵轻风。掀起了碧波金浪。那些盛开着的各色各样的野花,这里一丛,那里一片,沐浴着阳光,在广阔的草原上争奇斗艳,散发着浓郁的芳香,放眼望去,野花如同色彩缤纷的云雾,飘落在绿色的草原上……诶?怎么不出一个时辰就到了戈壁滩?!“国相。”陀阇迦放下马车窗口的布帘,扭头询问古里甲:“本王记得两年前去亚拔斯城私访的时候足足走了近三个时辰才出沙希卡德普草原的吧?”“怎么?”

        “国王。”陶菲克难堪地回答:“你没有记错。”“沙希卡德普草原近年来被风沙吞噬严重所以缩小了……”“好哇。”陀阇迦差点气歪了鼻子:“你这个总督当得好哇。回头看本王怎么治你的罪!”“不不不不。国王。”陶菲克慌忙解释说:“微臣冤枉。微臣虽是亚拔斯城的父母官但沙希卡德普草原不在微臣的管辖范围内。”

        古里甲,随从侍卫和苏罗漓皆听出了弦外之音,下意识地把头埋得很低不敢看陀阇迦。

        是啊。是啊。这片草原不在亚拔斯城管辖范围之内,确实不归他管。本王才是土地的占有者。失职的那就是本王喽?!陀阇迦想到这里,心口蓦地一缩,再次掀起窗口布帘,沙化的草原,戈壁滩——就是死亡的草原。

        死亡的草原毫无生机,没有一点杂质。旷达的蓝天,缥缈的白云,一目荒旷的沉寂,一目宏阔的悲壮,粗莽零乱的线条和浮躁忧郁的色彩构成浩瀚、壮美、沉郁、苍凉和富有野性的风情,慑人心魄的风情。成片成片灰褐色砾石,面孔极其严肃,严肃得令人惊惶,令人悚然。

        陀阇迦突然叫停马车。他一个人打开马车的门,走了下去。“荒凉”这个词像荒凉一样荒凉,没有再比它更能概括草原的尾声,即已经在风沙中死亡的草原——戈壁滩。

        戈壁滩,终日在烈日下被暴晒着,像一个晒得干瘪的老头子,满脸的褶子挤不出一点水分;干旱是一个无情的东西,他把它晒得干瘪的同时,不忘挥舞着利爪在它脸上撕开一个个口子,皲裂成一道道疤痕。眼前除了荒凉还是荒凉,一望无际的荒凉;除了苍白,还是一望无际的苍白。

        太阳、骆驼刺,除此以外,方圆几十里之内再无其它。“寸草不生”,大概说的就是这个地方吧。一个寸草不生的地方,不会有鸟雀更不会有人烟。戈壁滩,是一个被生命拒绝亦拒绝生命的地方。陀阇迦敛起肩上那一圈厚重的灰色兽皮毛领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他不敢抬头用两只眼睛跟它对接。他怕,怕熊熊烈日把自己烤成戈壁滩上的一粒尘。

        戈壁滩的烈日,夸张,抒情,仿佛特别钟情这里,热情满得天空都撑不住。光线毒辣辣的,四下里泼洒,像千把万把的尖刀,像千支万支的利箭。耀眼的日光像燃烧着火,呼呼呼地,看不到却能感觉得到;空气里,像下着火哗哗哗地,同样看不到却同样能感觉得到。烈日,像个大火球,通红,雪亮,一整块地烧下来。太阳燃烧着,发了疯一般停不下来。它走过的地方,以风的速度,燃烧着大片的火焰。

        时值正午,烈日更是狰狞着面目,张牙舞爪。抬头看天,天高远,是光线把天空抬得更高,一望无垠的平坦让天空看起来更远。天也更蓝,湛蓝湛蓝像平静的牢兰海,有人说天空就是牢兰海倒过来的模样,可满眼热辣辣的光线,这满海的湛蓝也不会把它降下去半分。

        戈壁滩少了房屋建筑的遮拦,少了花草树木的点缀,更显辽阔,也更显荒凉。只有土铺展着,暴晒着,发着白光,有的地方甚至裂开了口子,干裂的皮肤翻卷着。陀阇迦知道万物生长靠着水,没水的地方是不会有绿的。但在戈壁滩上,他还是看到了绿,尽管不是葱茏的绿,不是蓬勃的绿,甚至是发着白光的绿、无精打采的病态的绿。

        陀阇迦看到那一瞬,还是呆住了。干燥和砂砾堆起的容颜上,居然开出了绿意!

        骆驼刺。眼前就是传说种的骆驼刺。以匍匐的姿态贴着地面,带刺的枝条像浑身插满了尖刀,对付着肆虐的风沙和毒辣辣的太阳。叶片长圆,不葱茏,但片片努力地抱着枝在长在伸,看上去像沙漠里的一只绿色刺猬。听闻这种植物养活着骆驼,所以有了“骆驼刺”这样的名字。

        没有人见过骆驼刺的根系,据说长达六百多寸。试想,这六百多寸的底下一定该有能让它活下去的水分。是在难为了它!上面要努力地长,下面也要努力地长。既要对抗风沙毒阳又要寻找活下去的水源。所有花呀草呀树呀都败了下来,它却活了下来,活成一种精神,活成一种毅力,也竖成一座丰碑。它对生命的顽强,让人不由得肃然起敬、肃然起敬!

        骆驼刺会开花,花很小,不成朵;色淡成淡粉色,如果不是靠近很容易会让人忽略。陀阇迦在它跟前慢慢蹲下,仔细打量:看那些娇艳浓郁的花,是满心欣喜;然而看着它柔弱的瓣和纤瘦的枝,心会为之所动。嗯。总觉得上帝怠慢了它,冷落了它。再看,它却不恼不争只努力地开,寂寞地开便释然,也许,戈壁滩就是它的恋人,守着开放,苦也是甜,难也是爱,守着,就是幸福,绽放就是快乐。

        干渴久了的胸膛,是需要绿来慰藉、花来点缀的。孤独与孤独靠近,就不再孤独;寂寞与寂寞相遇,就不再寂寞。

        “国王蹲在骆驼刺面前发什么呆呢。”侍从自言自语道。“嘿。”苏罗漓靠坐着悠然道:“他在借着骆驼刺思考人生的真谛。”“鬼地方又热又烫的,能把人晒成干,思考什么真谛哟。”“国王。”古里甲从车窗里探出头劝说:“别在强光下暴晒久了,快上来吧。”

        马车继续在戈壁滩的腹地行驶着,四周静悄悄,只有马儿哒哒哒奔跑的声音、阳光燃烧的声音、土地干裂的声音。茫茫戈壁滩,一片荒凉,看不到庄稼,看不到人影,甚至连一只飞鸟也没有。当然了,鸟也喜欢热闹,喜欢人喜欢花草树木。怎么肯在寸草不生的不毛之地上逗留?

        空,戈壁滩是空的,空得让人心慌;也是凉的,凉得让人发抖。陀阇迦再次掀开布帘看见远处的房屋稀稀拉拉散布的村落,陶菲克说那里就是穆再排尔。

        干渴的大地露出一道道深深的裂纹,像张开的大嘴,期待地仰望着苍天……除了刚强的胡杨如颗颗绿宝石一般镶嵌在黄沙漫漫的旱地上,只有几棵稀稀沥沥的小树和杂草,原本从村寨间静静地流过的塔里木河支流几乎都要干涸了,仅剩下几口珍贵的坎儿井,但它们也难逃干涸的厄运,倘若村寨里水源断绝,村民赖以为生的源泉就没了。

        “汪!汪!汪!”苏罗漓跳下马车就撞见一条大黄狗,似乎很久没有喝到水了正可怜巴巴的趴在地上伸出舌头喘着粗气。“真是个可怜的东西。”他心生怜悯,拿出随身携带的皮囊拔出木塞,蹲下来亲自喂大黄狗喝水。

        陀阇迦东张西望,村间小路冷冷清清,不见一个村民的影子,便问:“人呢?”陶菲克老实回答:“他们都躲在家里不敢出来了。”陀阇迦说罢罢罢,速带本王去沙鲁克汗家看看。

        “沙鲁克汗日子穷苦,他家最近的邻居住在东南方向三里左右。平日如果没什么事,相互之间很少走动。”

        陀阇迦边听边走,“吱吱吱吱吱”路上时不时可见大大小小的老鼠洞。几乎每走三五步都能看到一个老鼠洞。在一些大的沙地植株下四面加起来有不下十个老鼠洞。“居然有这么多老鼠!”时不时又有野兔和老鼠从脚边跑过。古里甲吓得后退几步,“诶诶,首席侍医,你在干什么?”无意侧过脸看见苏罗漓从袍子口袋里掏出一块布,从草丛里掂起一只死老鼠仔细打量。

        苏罗漓回答:“我在查找老鼠的死因。”

        楼兰城外农牧民和城里人的住房完全不一样。城里人通常会修建两座宅子,一座供冬季住,一座供夏季住。冬季住的房子向阳,地基较高,夏季住的房子则向阴,地基较低。夏季住的房子窗户也比较小,而且配备两个对立的窗户以方便通气。冬季住的房子外面不种树木花草,远离水房靠近灶房。夏季住的房子外面种满郁郁葱葱的树木花草且靠近水房,远离灶房。冬季房不直连厅堂、不直连长廊要通过两道门进入,夏季房相反直连走廊客厅,通过一道门便可进入。

        城外农牧民由于生活贫困,住的多是低矮的石制房屋。即捡来大小不一的石块,混着黏土垒出四面墙,在上面筑起简单的木头框架作为房顶,铺上厚厚的茅草就可。

        “沙鲁克汗!”陀阇迦冒冒失失闯入病患家的房子,迎面就扑来一股浓烈的骚臭味,熏得他胃里翻江倒海,头晕眼花直想吐!!——不吐才是怪事,房子呈长方形,两端既住人也住牲口,这两种占有者分享一个或两个入口,每个入口分别开在房子的长边的中间位置,同一房檐下,人和牲口同住,臭气熏天,住久习惯了也罢,初来驾到者不被熏得呕吐才是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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