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
顾府。
顾青葶在晚上醒来,侧头就看见顾青书倚在床头,想是好几夜没合眼,这会撑不住了。
“呃~”顾青葶撑着身子起身时扯裂了手臂上的伤口,当即痛得倒吸一口凉气。
这声轻微的响动让顾青书立刻惊醒,见她醒了,有那么一丝欣喜,不过一瞬担忧写在了脸上:“葶儿,你醒了。”
见她一脸痛苦的表情,顾青书伸手安抚道:“葶儿乖,不要乱动,过几天就不疼了。”
看着她非要坐起的样子,只好给她腰背垫上枕头。
顾青葶的肚子开始咕咕叫,她道:“大哥哥,我饿了。”
“好!葶儿稍等片刻!”顾青书说着起身走出房门。
不一会,他便端来了粥,李嬷嬷跟在他身后。
顾青书坐下,端起粥碗,轻轻吹了吹白瓷勺里的热粥,轻声示意她张嘴:“啊~”
喝着粥,顾青葶蓦地问道:“大哥哥,沐二哥呢?他怎么样了?”
顾青书喂粥的手一顿,略带疑惑,随后问道:“葶儿是说长风?”
“嗯嗯!”顾青葶点点头,继续道:“沐二哥和黑衣人打起来了,腿被箭射穿了,后来好像南……三皇子来了,再后来……”
看着顾青葶艰难回想,顾青书道:“应当是无事的,葶儿若是不放心,待你好了去看看。”
“嗯!”
顾青书喂着粥,心里想着别的事,长风一向体弱,因多病错过科举,怎么会和人打斗……
“大哥哥,你喂了我好几次空勺……”顾青葶奇怪地看着他。
顾青书忙地回过神来:“抱歉!刚在想一些事情,葶儿可还记得当时发生的事?”
顾青葶回想起来心里还有些发冷,“沐二哥和黑衣人打起来后,我就帮着沐二哥……”杀人两个字说出口,又问道:“大哥哥,那群黑衣人是干什么啊!”
顾青书神色晦暗,沉声道:“他们是无恶不作之人。”
“我干掉了两个。”顾青葶勉强笑道。
“嗯?”顾青书微微一怔,随后笑道:“嗯!葶儿很厉害,为民除害。”他看着顾青葶的眼里带笑,又有一丝担忧。
“嘿嘿~”顾青葶坦然一笑,在她醒来之前做了好大的一个噩梦,对于当时发生的事还心有余悸,可想到自己杀的是坏人,会好受一些。
吃完粥后顾青葶又沉沉地睡了过去,顾青书为她盖好被子,微微叹息后,拖着沉重的步伐离开。
―――次日
刑法台。
南宫国顺被押上刑台,案边放了锋利的小刀,上好的人参汤、人参片。
周围全是人,看着南宫国顺都恨得咬牙切齿。
午时行刑,下面呼喊声一片,“杀了他!杀了他!”
第一刀祭天,南宫国顺的惨叫声震耳欲聋,场面看起来让人害怕,好些妇女别过了头,行刑到一半,南宫国顺承受不住,晕死过去,太医来弄醒他,又用人参吊着命。
南宫国顺如今是生不如死。
一共三千三百五十七刀,十刀一歇一喝,由于岁数大了,头一天先剐了三百五十七刀,好些太医伺候着,就怕他突然死了,就这样,一共整整剐了三天才算完。
南宫国顺死后,其余南宫家成年人在城门斩首示众,现场哭声一片,未成年全部被流放边疆。
这一段骇人听闻的案子完结,所有百姓恢复了正常的生活,好似没有发生过一般,只出现在饭后余谈。
顾青画也从王府回来,在顾青葶醒来后,几乎每天都陪着她。
下午。
顾青葶坐在院里,手臂上的伤结痂,渐渐不那么疼。
安合院的顾夫人送来祛疤的药膏,微微叹息:“女孩子留疤就不好了,葶丫头好全后,可要按时擦药,明白吗?”
顾青葶一脸笑意,“嗯!葶儿明白,母亲最好了。”
顾夫人被她逗笑,又无奈道:“你这丫头,你可知道你回来的时候你爹都吓晕过去了。”
“……”顾青葶咬着嘴唇,垂下了头,知道是自己鲁莽了。
“姐姐是大英雄,姐姐除了两个坏人。”顾青画有些仰慕的看着她。
而顾青葶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
“好了,画儿,好好陪着你姐姐,母亲还有事。”顾夫人道。
“恭送母亲!”
顾夫人走后,顾青画拉着她的手,说道:“姐姐,你真勇敢,画儿觉得,你会成为你想当的大侠的。”
“你再夸我,我就骄傲了啊。”院里传出两个少女银铃般的笑声……
―――丞相府。
等沐长风好得差不多时,沐相爷就把他训斥了一顿,沐夫人在一边劝着。
“你怎可如此鲁莽行事?还有,你带上那累赘作甚?”沐丞相气冲冲地说道。
沐长风淡神色淡然,没有被沐丞相的怒气影响分毫:“她不是拖累,反而是儿子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沐相爷和沐夫人面面相觑,良久,沐相爷道:“我不管那丫头是你什么人,如今你这身体情况只怕是瞒不住了!”
“无妨,就算知道了,也只是找了个好大夫而已。”沐长风依旧不置可否。
“好了!老爷,你别怪风儿了,明我带着礼去看看葶丫头,探探口风。”沐夫人安抚着沐相爷。
沐相爷看了看沐长风:“好好休息。”说完甩甩袖子离开。
“恭送老爷~”沐夫人说完后坐下,看着沐长风道:“风儿,母亲想知道你怎么想的?”
“什么?”
沐夫人笑道:“你知道母亲说的什么,就是葶丫头啊!”
“母亲想问什么?”沐长风一顿。
“你们进展如何?”
沐长风道:“母亲误会。”
“真是我误会了?”沐夫人明显不信,八卦的眼神看着他。
此时沐长风也带着淡笑,反问:“母亲以为该如何?”
“你这孩子!”沐夫人轻咳一声,笑道:“那风儿好好休息,母亲就还有院中杂事。”
……
―――翌日。
沐夫人带着礼品前去看望顾青葶,顾夫人亲自接待,带着她往兰葶院去。
顾青葶屋里热闹非凡,李嬷嬷正在打老鼠,顾青葶吓得跳到桌子上,什么大英雄,怕的东西还是怕。
“嬷嬷呀!你快打死它!!!”
小白在地上蹲着,不用想就知道谁干的。
顾夫人和沐夫人进来时看到这个场面,惊呆了,问道:“葶丫头,你……这是?”
顾青葶指了指,两位夫人看过去,沐夫人一惊,微微往后退了一步,面上的从容不迫还是破了防。
“啊!!!它过来了!”顾青葶死死盯着老鼠的角落。
闹了一会,老鼠被打死了,李嬷嬷发髻都有些凌乱,赶紧把老鼠弄出去。
顾青葶这才被小花扶着,从桌上下来,笑呵呵地规矩道:“母亲安好,沐伯母安好。”
“安好!”沐夫人笑意盈盈。
知道沐夫人是在看顾青葶的,顾夫人笑道:“沐姐姐,我还有事,失陪了。”
沐夫人豁达道:“知道你忙,快去吧!”
待顾夫人走后,两人坐了下来,顾青葶问道:“伯母,长风哥哥怎么样了?”
沐夫人笑道:“风儿是男人,好得快,倒是你这丫头,听说伤了胳膊,给我看看。”
顾青葶挽起袖子,一条红褐色的长疤触目惊心。
“哎呦!当真吓人。”沐夫人拿出一个盒子塞她手里,说道:“这是祛疤的,效果极好,待你脱痂后,早晚各一次,这女儿家身上可不能留疤,虽说我家风儿不是那么庸俗的人,可还是得注意。”
“嗯!谢谢伯母。”顾青葶觉得这话有些奇怪,关沐二哥什么事?
沐夫人看着她莞尔一笑:“你这丫头倒是变了不少,伯母感谢你救了风儿。”
正说着,好巧不巧地顾青书进来了,见沐夫人作揖道:“沐夫人。”
“少师来了!”沐夫人笑呵呵道:“你们兄妹俩聊,我府上事多。”说着看向顾青葶,目光慈爱:“伯母下次再来看你。”
“伯母慢走。”
沐夫人离开后,顾青书手里拿着东西,顾青葶好奇道:“大哥哥,你拿的什么啊?”
“你最爱的栗糕。”说着放在桌上。
顾青葶打开,香气扑鼻,拿起一个放入嘴里,入口即化,又往嘴里塞了两块。
“慢点,不跟你抢!”顾青书宠溺地笑着,接着问道:“手臂还疼吗?”
“还有一点。”说着顾青葶目光坚定道:“大哥哥,等我好了,我一定好好学我的刀。”
“好,只要你乖,等你好了,我把夜羽送你都行。”
顾青葶笑得雀跃,“大哥哥舍得?”
“你想要的,哥哥都会给,哪有什么舍得舍不得。”顾青书微微笑着。
……
―――这次事件后,朝廷顺藤摸瓜,查出来不少拐卖人口的贼人,牵连甚广。
皇宫,正和殿。
“陛下!还请三思。”太尉双手端着牌子,跪在地上。
龙椅上的老皇帝略带愤怒:“无需多言,朕最恨的就是这些人,当年朕还是孩子时差点中了~咳咳!”
“陛下~”曹公公赶紧端来一杯参茶!
皇帝缓一缓继续道:“若不是被官府所救了,朕如今就不会在这里坐着!只要是违法拐卖婴孩的,都给朕斩了!”
太尉继续道:“陛下,不可啊!应以仁德治理国家。”
政局僵持不下,皇帝想严惩,让天下人不敢再做这样丧尽天良之事,可太尉却觉得这样是不仁德的。
南旋走上前,跪在中央:“父皇,儿臣有一提议。”
龙椅上的皇帝威严道:“说!”
南旋恭敬道:“既然太尉大人认为斩首不仁德,不如斩了头目,其余的流放,也能起到杀鸡儆猴。”
皇帝看向太子南启,问道:“太子认为如何?”
南启作揖:“儿臣附议。”
“好!太子,你去办吧!朕累了。”
曹公公赶紧尖声道:“退朝~”
文武百官下跪:“臣等恭送圣上!”
太和殿。
皇帝被气得不轻,一直咳嗽不已,赶过来伺候的宜嫔安抚道:“皇上,可要保重龙体啊!”
“咳咳!朕老了啊!”
宜嫔温柔道:“皇上不老。”
……
―――午时。
顾府来了两位特殊的客人,一个其貌不扬的中年男子,是安平县的一个小县令,带着他的大娘子来寻亲。
何县令颤颤巍巍道:“顾大人,小人是来找小人的女儿,听人牙子说是卖到了顾府。”说着跪下道:“小人愿用所有家产赎回小女。”
何大娘子也跟着跪下。
顾夫人赶紧叫人把何县令扶起来,“都身为父母,都了解,不知道是哪位是你的女儿?”
何县令道:“据说是天元29年,冬季卖进顾大人府中。”
顾夫人看向刘嬷嬷,说道:“你去让管家查查。”
“是!”
过了半响,茶已凉,刘管家进来,作揖道:“老爷,夫人,是买进来两个丫鬟,都给了大小姐。”
顾云铮看着顾夫人说道:“小草是有父母的,看来只是小花。”
“老爷说得是。”顾夫人看向刘管家:“去把大小姐身边的小花带过来。”
“是!”
―――兰葶院。
刘管家道:“小姐,老爷让小人带您院里的丫鬟小花去前厅。”
“啊?为啥?”顾青葶问道。
刘管家恭敬道:“有位县令来寻亲,说是女儿被人牙子卖到府上,正好小花姑娘是那天买进来的。”
闻言,顾青葶看了看小花,点头道:“那你带吧!”
刘管家作揖,随后带着小花去了前厅。
小花一来,何大娘子就激动的拉住她,“多像啊!”说着看向何县令,激动道:“这一定是珠儿。”
小花一脸茫然,看着激动的何大娘子没有一点印象。
何大娘子又道:“草民看看她背上的胎记就知道了。”
顾云铮点头同意,下人带着小花和何大娘子去房间。
当胎记出来时,何大娘子激动地哭了出来:“珠儿,娘的女儿呐!”
小花对何大娘子没有任何感情,这时心里茫然失措,不知道怎么面对何大娘子。
然而何大娘子哭了一会,又回到前厅。
“老爷,是珠儿,一点都没错。”
何县令给顾云铮下跪,“大人,求……”
顾云铮打断他的话,道:“小花是我女儿的贴身丫鬟,我这个当爹的不好答复。”说着对刘管家道:“带他们去见大小姐。”
何县令,“这……”
刘管家对着几人笑道:“请跟我来。”
几人只能一番波折去了兰葶院,小花一直被何大娘子紧紧拉着,生怕要她跑了一样。
兰葶院。
到了兰葶院,小花挣脱,跑到顾青葶身后。
顾青葶了解了事情后对小花很是不舍,可毕竟是父母寻来了,说道:“我虽然舍不得小花,却也不好留。”
何大娘子感激道:“多谢大小姐。”
顾青葶看着小花,微笑道:“收拾一下,跟你父母回去吧,我……我有空也会去看你的。”说着说着眼泪就出来了。
小花更是哭得稀里糊涂,“奴婢舍不得小姐。”
顾青葶擦了擦泪,笑道:“乖!哭什么,是值得高兴的事。”
小花抱住她的腿,哭道:“让奴婢再待一晚上吧,让奴婢再伺候小姐一回。”
何县令看着也不忍,老泪纵横道:“珠儿,明早爹和娘在接你。”说着叹了口气,女儿如此舍不得离开,让他心里五味杂陈。
何大娘子擦了擦泪,道:“老爷,走吧!”说完拉着何县令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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