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落日松陵道，堤长欲抱城
夜深人静。
柳玉已经出了京城好远了，辰风给他安排的马车，翠心一路上也是悉心照顾。
“公子！您休息一会吧，奴婢给公子按按。”翠心语气很柔很柔。
而柳玉此时对翠心只感觉到了厌恶，只因翠心见到了不该见到的事。
柳玉冷漠道：“待会要到边湖镇了吧？”
翠心掀开帘子，往外看了看，点点头道：“快了，公子到时可在镇上安稳的睡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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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王府。
南旋还未睡，坐在书案前反复看着兵书，外面悉悉索索的声音，不等白涧敲门，南旋便开口道：“进来！”
白涧推开门，小心翼翼的走进来，“主子！”
“让你办事，你倒好，去了清风细雨楼。”南旋面如常，倒也不是责怪。
白涧笑道：“属下已经让人将紫玉心送进宫里了，且属下在细雨楼中有所发现，只是那处属下暂时进不去，但属下觉得里面不简单。”
“嗯。”南旋翻阅着兵书，道：“近来无事，你可放心去查，本王已经同柳玉谈过，目前还需要些实用的东西。”
“属下明白，定不负主子期望。”
接着进来一青衣男子，南旋对其笑道：“我把郭子穆交给你，随你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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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
太子寝殿灯火未熄，窗户映两个人影，顾青书与太子面对而坐。
“青书！今妹最近倒是与三皇弟走得颇近。”太子黑子迟迟未落，似乎等着顾青书的回答。
“殿下多虑了，顾家忠于陛下！”顾青书面色淡然。
太子黑子落入棋盘，道：“罢了！罢了！”说着站起来，道：“天色不早了，这棋只怕是要搁下了。”
顾青书起身，规矩的拱手作揖，“臣，告退！”
待顾青书离开后太子重新坐下，若有所思的看着眼前的棋盘，然后开始自己与自己对弈。
宫人锁玉前来送点心吃食，“殿下，夜深了！”说着用葱段般的手覆上太子的太阳穴，轻柔。
太子很是受用，拿起一块糕点放入口中，细细咀嚼：“明个太皇祖母寿辰，东西可都备好了？”
锁玉轻声道：“回殿下，都妥当了，殿下不如早些歇息，别坏了身子。”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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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湖镇。
未入镇，柳玉便道：“停车！”
马夫停了车，翠心道：“公子！”
柳玉一脸阴沉，这会恢复如往常，笑道：“心儿，陪我下去走走吧！”
“是！”
两人走在湖边，往桥上去，月光将两人的影子拉长，倒影映在水面上，风一吹，开始荡漾。
翠心小心翼翼的扶着柳玉，温柔至极，翠心的小心翼翼让柳玉更加厌恶。
柳玉驻足停下，“心儿，你怕冷吗？”
翠心道：“奴婢不怕！”说着将自己的披风解开，披在柳玉身上，翠心笑问：“公子，还冷吗？”
“不冷，暖！”柳玉的声音又柔又轻，伸手将翠心背对自己，然后抱在怀里，“这样心儿也不冷了。”
翠心悄然落泪，她贪念这短暂的温暖，“公子，奴婢能遇见公子，是奴婢的福分。”
“嗯！”柳玉在翠心耳边落下一吻。
翠心泪水忍不住直流，身体也开始颤抖，柳玉从来不吝啬对将死之人的温柔。
柳玉将她一点一点的往前送，翠心开始往前倾，下意识的抓住柳玉的手。
柳玉道：“别怕，我抱着心儿。”
翠心还是放了手，她知道若是不听从，便得不到此刻的温柔，翠心缓缓闭上双眼，“公子……奴婢怕冷。”
柳玉放了手，翠心掉入冰冷刺骨的湖水中。
“啊！”
翠心在水里挣扎，激起一大片水花。
“公子！公子！”
柳玉脸上带着笑容，凝视着拍打水花的人，直到湖面变得平静，解下外面的披风，嫌弃的丢入水中：“你一卑贱之人，有什么资格心疼我。”
冷风吹得柳玉衣袂翩飞，青丝往后扬起，他抬起头望向中空的月牙，仿佛在赏月一般。
“咳咳！”
有些冷了，柳玉捂住嘴咳嗽起来，转身往回走。
车夫依旧在马车上等着柳玉，见柳玉独自回来也没多问，柳玉一言不发的盯着车夫看，看了好一会，道：“走吧！”
说着柳玉扶着马车边缘登上去，坐稳后响起马蹄声，车轮缓缓滚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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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不过卯时李嬷嬷便来叫醒了顾青葶，这会正梳妆。
小草拿着钗子在顾青葶发髻上比划着，笑道：“小姐，这个烧蓝东珠钗很配小姐今日的襦裙。”
“嗯！”顾青葶声音有气无力，实在是起得太早没睡醒。
外面响起了清脆的声音，“姐姐！”
顾青葶应声回头望去，便见着顾青画款款走来，手里抱着一盒子。
“青画，早啊！”
顾青画缓缓施礼，“画儿给姐姐请安，姐姐安好！”说着走近顾青葶身边，将手中盒子递交给她。
顾青葶问道：“什么东西？给我的吗？”
顾青画道：“刚我进姐姐院中，红丹拿着盒子进来，说是一位姑娘给姐姐的，我便给姐姐带进来了。”
“一位姑娘？”顾青葶打开盒子，里面烫着一只孔雀钗，七分真，主体边缘有些老旧，不细看难以看出，一身蓝色的羽毛倒是栩栩如生。
顾青画有些惊喜道：“点翠钗！这个成色很是少见。”瞥见腰间的兔儿禁步，便想到了柳师师，想必也是她送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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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时。
顾青葶和顾青画去了安合院，顾尚书也在。
两人异口同声道：“给父亲母亲请安！父亲母亲安好！”
顾云铮笑呵呵道：“安好！坐！”
顾青葶坐到顾青书旁边，顾青书注意到了她头上的孔雀钗，微微一笑，“这钗很配葶儿，艳而不俗，很是好看。”
“是吗？”顾青葶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发髻，笑道：“青画也是这么说的。”
顾夫人看着顾青葶头上的孔雀钗，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开口问道：“葶丫头，你这孔雀钗倒是别致，是哪里铺子买的？”
顾摇了摇头，“不是买的，是朋友送我的。”
顾夫人也没再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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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时三刻。
顾家人浩浩荡荡的出发，往皇宫方向去，顾青葶带着孔雀钗，头动孔雀便跟着摇晃起来。
而顾夫人却一直盯着顾青葶头上的钗子看，面色凝重，良久道：“葶丫头，今是太皇太后寿辰，孔雀与凤凰都属一系，只怕有些招摇了。”
顾青葶不知所措，今可不比寻常，赶紧伸手攀上头顶，摸索着孔雀钗，慢慢的将它取下来，“母亲，那我就不带。”
顾夫人笑了笑，把头上的金钗取下，轻轻推入顾青葶发髻中。
顾青画有些不解道：“母亲，上次画儿见叶家小姐也是带了孔雀钗。”
这话让顾夫人突然想起了这支钗子，乃是已故叶皇后的一对点翠孔雀钗，一只赐给了皇后的亲外甥女叶倾城，另外一支从未听说赏赐于人。
顾夫人了看顾青葶手里的孔雀钗，神色略带凝重，问道：“葶丫头，这钗子到底是谁给你的？”
顾青葶自己也不确定，看着顾夫人如此，只好道：“其实我也不清楚，是今早上别人送来的。”
“停车！”
马车停了下来，顾夫人拿过钗子，下了车，不忘对顾青葶道：“在车上等着母亲！”
“哦！好……”
顾青葶实在不明白顾夫人为何有这么大的反应，就连顾青画也是一脸懵的，顾夫人的马车停了，前面的马车也停了下来，顾云铮掀开帘子，见顾夫人走过来，问道：“夫人，出了何事？”
顾夫人开口道：“青书！母亲有事同你说。”
顾青书走下马车，被顾夫人拉到一边，顾云铮喃喃道：“什么事，连我都不能知道……”
顾青书见顾夫人神色凝重，恭敬道：“母亲，不知出了何事？”
“书儿，你看！”顾夫人把钗子交于顾青书手中。
“葶儿的钗子？”顾青书问道：“母亲，不知有何不妥？”
顾夫人微微叹气，靠近顾青书耳边，说了半晌。
顾青书拱手作揖，“青书明白，母亲不必担心，”
“好！”顾夫人恢复如常，往后面的马车去，路过顾云铮时连礼都忘了行。
顾夫人走后，顾青书喊来夜羽，将钗交于夜羽，说道：“速去交给竹叶青，查一查怎么回事。”
“是！”
顾青书再次上了马车，沉稳的坐着，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
过了半晌，顾云铮忍不住好奇，问道：“你母亲同你说了什么？”
“父亲知道了反而坏事。”顾青书语气平淡。
顾云铮一愣，看顾青书毫无波澜的面色，知道是问不出来什么，索性不再问，只是心里难免有些不平衡。
到了皇宫大门，所有人都得下马车，能进宫不用走的人，只怕是少之又少了。
顾青葶走得端正，跟在顾夫人身后，这是她第二次进宫了，一样的流程，再由宫女带着她们进宫。
御花园如今花少，便被宫女带到了永和殿正殿之中，席未开，所有女眷坐在一边，男宾在另外一边，中间隔着红色且带刺绣的地毯。
顾青葶坐跟着顾青画坐到一起，中偏上的位置，在她们上放，顾青葶看见了凌王妃，所有人都是有说有笑的。
寿康宫。
太皇太后静静的坐在梳妆台后，脸上带着病色，宫女门这会小心翼翼的为太皇太后梳头，一头银丝摸起来很冰凉。
一点胭脂让太皇太后脸色变得好起来。
宫女拿出一顶凤冠，道：“太皇太后娘娘，漪公主殿下说金凤太重，所以用金丝缠花，代替凤冠。”
“漪儿这孩子，最是体贴。”太皇太后也是难得一笑。
宫女将凤冠稳稳的放在太皇太后头顶，用金簪固定，看起来雍容华贵。
“太皇太后娘娘，好了！”宫女服身。
顺才走到太皇太后后面，看着铜镜里的太皇太后，笑道：“娘娘您还是当面风貌。”
太皇太后乐呵呵道：“你这张嘴呀！”说着又忍不住叹气，不忍自嘲道：“哀家老了，哪里还有当面风貌。”
顺才不忍太皇太后如此，转移了话头，道：“娘娘！先用着粥吧，是贵妃娘娘送来的，刚娘娘在梳头，已经温了好一会了，宴会上的菜大多都是凉的，到时也吃不好。”
“嗯！哀家用一些。”
坤宁宫。
吴皇后盛装打扮，在铜镜前照了照，芳华恭敬道：“娘娘国母风范！”
“哼！本宫年老色衰，比不上那些小贱人，不过本宫乃是正宫皇后，这天底下最得意的女人。”吴皇后说完对着镜子笑了笑。
芳华微笑道：“娘娘说得极是，这天底下，娘娘乃是最尊贵的女子，无人能及。”
吴皇后很享受芳华的奉承，心满意足后问道：“那些大臣官眷都到太和殿了吧？”
“回娘娘的话，都到齐了，离宴席还有半个时辰。”芳华扶着吴皇后起身。
吴皇后走了两步，问道：“本宫的玉颜羹呢？还没好？”
芳华对着门口站着的宫女唤道：“尽儿，去看看娘娘的玉颜羹好了没。”
“是！”宫女服身后赶紧出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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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和殿。
赵双儿死死盯着顾青葶，心里暗自不悦，无论如何都不见他头上的孔雀钗。
顾青葶百无聊赖的坐在席位上，刚开始还同周围的几人说得上几句，还是因为她送的猫起的话题，这群官眷确实无趣，聊着聊着就到琴棋书画这一块来了，顾青葶听得打瞌睡。
一旁的工部侍郎之女，黄善突然唤她，“顾姐姐，听说少师大人还未娶妻，顾姐姐可知少师大人可有心上人？”
“少师大人？谁啊？”顾青葶一时完全不知道她们说的谁。
黄善轻笑，“顾姐姐就爱说笑，这少师大人便是顾姐姐的哥哥，顾青书呀。”
“哦！”顾青葶一时还真不记得……尴尬一笑，“我哪里知道我大哥哥心上人？我就没见我大哥哥和谁玩得好，且我大哥哥基本天天都在家的。”
顾青葶说得一本正经，几个小姑娘忍不住往顾青书那边看去，一个个笑得像花蛾子。
突然，太监尖锐的声音响起，“肃静～”场上顿时噤了声，太监开始像报菜名一样喊道：“皇上驾到！太皇太后驾到！皇后娘娘驾到！太子殿下驾到！”
众人下跪，叩首，声音整齐得和商量过一般，南旋和一些皇子公主悄然进场。
“平身！”皇帝笑道：“今日乃是朕皇祖母百岁大寿，众爱卿无需拘礼。”
一群人异口同声道：“臣等谢陛下，恭祝太皇太后万寿无疆、圣体康泰、国运昌盛。”
顾青葶对着口型，倒也是有模有样的。
太皇太后面带慈祥的笑意，看起来精神不错，而吴皇后便以为是人参吊起来的，脸上也忍不住笑意
菜开始陆陆续续的传上来，紧接着一群舞姬也跟了上来，乐声响，她们便开始翩翩起舞。
菜大多都是凉菜，顾青葶也吃得有滋有味。
吴皇后对着芳华轻声问道：“哪位是顾家大小姐？我倒是忘了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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