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热爱的人
金枝目光一沉，没想秦淑芬目光如此短浅，又联想到雪烬乖巧温顺的模样，心里不是滋味。
“赵晴会同意？”
秦淑芬冷哼一声：“这个家轮不到她做主，这房子是我的，谁住谁留我说了算。她有本事自己买房子搬出去，没那个能耐就给我闭嘴。”
“我和李盛商量好了，小桀已经五岁，身体也养壮实了，开学就送他上幼儿园，赵晴也该出去找点工作，一大家子人都指望我儿子一个人养着，负担重啊！”
“你不是有退休金吗？就一点不拿出来贴补贴补？”金枝沉着气，继续闲话。
“我为什么要拿我的棺材板出来养这些不相干的人？”秦淑芬一双老眼都是怨毒，似乎这屋子里除了李盛和小桀，另外两人都是仇敌。
“民政局不是给了你们三十万？那不是雪烬的生活费加教育费吗？怎么就成了不相干的，钱你们拿了，说得那孩子白吃白用你们的似的？”金枝看不得秦淑芬的嘴脸。
“三十万在上海算个什么？那一间房子就值一百多万吧！雪烬现在才15，按照现在小姑娘结婚的年纪，还得住上十几年，那点钱房租都不够，别谈要我们供她上学。”秦淑芬眼皮子一翻，语气刻薄。
“再说我们李盛又是晚婚，小桀才5岁，他都45了，身体不如年轻人，工资就那么点，指望他一个人，不成啊！”
“你的意思说那三十万就是雪烬的房租？”金枝看着秦淑芬，感觉不可理喻，真是林子大了之啥鸟都有。
这贪钱都贪到一个孩子身上了，真是有够绝的！
秦淑芬没有否认，那表情似乎还不够，三十万让雪烬住在这里是占了多大的便宜。
金枝听出秦淑芬母子的如意算盘。
九年义务教育结束，任务就算完成了。
这是打算让雪烬下学，然后接送小桀上学放学，还要24小时照顾她这个瘫痪在床病人。
赵晴和李盛都工作了，自然这屋里的家务活都得落在雪烬一个人的肩上。
他们一共就让雪烬上了一年的学，学费还是谢嘉南掏的压岁钱，那30万秦淑芬和李盛就想私吞了，雪烬还得照顾一家老小的生活起居。
就因为住了他们家的房子。
真是大无语！
雪烬直接沦为这家人保姆。
这算盘打得真是叮咚响！怪不得这一年秦淑芬半点动静都没有，原来是这个打算。
这对母子真的机关算尽！
金枝真是佩服！！
“今天你来得正好，不然我还得打电话让你来呢，这个事情啊，你和嘉南就别节外生枝，免得我们亲戚不好看。再说这也是我们的家务事，你们犯不着参与。”
言外之意：你们这些外人就别多管闲事了！
金枝虽然气得不行，还是稳住气息，当成与秦淑芬闲话家常。
“雪烬还不知道吧！”
“知不知道也就这两天的事了，这不要开学了吗？”
金枝沉思了一会，还是把秦淑芬当自家人，推心置腹一番。
“淑芬，我劝你还是去找个医院好好看看，你腿看好了，帮忙接送一下小桀，让赵晴安心工作，这个才是上上之策。”
“雪烬是个好孩子，懂得感恩，在我那住了几天，到现在，她一有时间，就会帮我做家务，跑跑腿。单从这点来看这孩子的品性差不到哪里去。”
“她学习又用功，目标定得也高，将来一定会有出息，你的目光不要太短浅，我敢保证，你对这孩子好一点，她将来必定会报答你们的。”
“你和李盛将来说不定还要靠她。”
秦淑芬干笑着：“我哪里活得到等她出息，再说想出息的人多的是，又有几个真正能出息的，我不做那个春秋大梦，我只知道现在我们家需要帮手，而雪烬正好合适。”
这话说得人无法与之再辩驳。
金枝又不是这一天两天认识秦淑芬，知道这个人的为人，觉得刚才说的都是白费了，也不想再浪费口舌，就寻了个理由离开。
还有两天就开学了，雪烬坐立不安，赵晴早上领着小桀去幼儿园报名，也没提她上学的事情。
那天她去了一趟民政局，就想打听一下她的学费的事情，可是问了几个人都说不知道谁管这事，最后无功而返。
她已经打听好，学杂费加住宿费一起是2200元，每个月大约需要800元的生活费，一年的开销接近一万元。
这么大一笔开销如果国家没补助，对于雪烬来说，她不敢轻易开口。毕竟这段时间赵晴和李盛经常为了钱吵架。
钱！又是钱！
“雪烬！”秦淑芬的声音像魔鬼一样又传来，一个早上已经喊了她十来趟。
雪烬放下手里削了一半皮的土豆，心烦意乱地走进秦淑芬的房间。
“我大便了，你给我弄盆水来。”秦淑芬指挥着，眼皮子都不抬一下。
这是雪烬最恶心的，明明可以让她扶着起来上，偏偏每次都弄在裤子上。
雪烬有点怀疑她是故意的，想着还有两天，就忍着给她清理。
前后忙了差不多二十分钟，雪烬累得满头是汗。
她回到厨房，麻利地做好一家人的饭菜。每天秦淑芬吃完中饭都要睡一觉，她要趁着这个空档去找谢嘉南。
雪烬内心是不想麻烦他的，因为他和外婆已经帮了她很多，可现在没有办法，只好再去找他一起去学校问下情况。确定以后，再向赵晴开口。
走到楼下才发现谢嘉南的爸妈好像来了，那辆捷豹停在院子外面。
怎么这么不巧！
在外面徘徊了一会，看看时间，有些来不及了，雪烬决定一个人去学校问问。
刚提步就看见谢嘉南走了出来，看情形是看见她了，直接出了院子，走向她。
阳光有些强烈，晒得人张不开眼。他今天穿了一件绿色大格子的套头衫，配上白色的运动裤，十二分的扎眼。
“我在窗户看到了你。”谢嘉南人高腿长，几步就跨到她跟前。
他的身影笼罩着她，一大片的阴影，雪烬放下挡在额头遮光的手臂，仰望着他，有些惊喜，眉眼一弯，“你看到我了？”
谢嘉南回应着她的笑意，眼角眉梢都扬起，眼神落在雪烬有些晒红的脸颊上，“所以，马上就出来了。”
“你现在有空吗？”
“我有空，大把的时间。”
雪烬目光扫了一下他爸妈的车。
谢嘉南秒懂她的意思，耸耸肩，“他们是有别的事情，马上就要走了。你要去哪？学校？”他反应过来。
“嗯！”雪烬点头，随即垂下眼帘，语气也变得消沉，“问问学费的事情。”
谢嘉南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手表，拉着雪烬大步往不远处的树荫下走。
雪烬小碎步地跟上。
到达大树低下，他转过身，稍稍弓下身子，视线与雪烬平齐。
“时间不够了，有点远。”
“那明天也行。”
“明后两天我都有事情。”谢嘉南思考了两秒，“这样吧，一会我让我爸妈送我过去，反正我也要缴费，就顺便问一下你的情况，你就不用去了。”
雪烬还想说点什么，想了一下，时间确实不够了，如果学费没缴，她还要向赵晴开口。
“那就拜托你了。”
谢嘉南一笑，漂亮的眼睛闪耀着，修长白皙的手放在雪烬的肩头，手指轻轻按了两下，示意她放心。
“嘉南！”
一道呵斥的声音，惊得雪烬眼睫一震，目光瞥见外婆院子里站着的秦慧云，吓得赶紧后退两步，拉开了和谢嘉南的距离。
谢嘉南掌心一空，顿了一秒，随即直起身体，朝雪烬挥了挥手，无可奈何地转身离去。
“喊那么大声干嘛！这个点很多人都在睡午觉。”谢嘉南单手插裤兜，走路摇摇晃晃，吊儿郎当的回应着秦慧云。
雪烬看了一眼谢嘉南的身影，收回视线，往楼道走去。
……
晚上，窗外响起一声长长的口哨。
雪烬正在洗完，眼帘掀起，漆黑的目光闪动，赶紧加急手里的活。几下洗刷完碗筷，收拾了一下，拿起垃圾袋就下了楼。
顺手丢掉垃圾，往小广场的地方跑去。
那抹绿色格子正在夜色里闲逛，身形瘦长，在夜色里拉出长长的影子。
雪烬蹑手蹑脚地走近，准备吓唬他一下，没想到刚到他的身后，谢嘉南突然一个转身，身体与雪烬相碰，气息两相交融。
雪烬被来了个措手不及，往后跌去，谢嘉南眼疾手快，单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幸亏她身体轻盈，没有失重。
“你也太笨了，还想吓唬我？”谢嘉南大笑。
“你怎么知道我来了？”
“你猜！”
“脚步声？”
“再猜！”
“动静？”
谢嘉南无奈，只好故意放水，余光扫着地面。
雪烬反应过来，恍然，“影子对不对？”
“还不算太笨！”
两人说笑了一会，并肩走着，谢嘉南说到正题，“我去学校问了，国家补助已经到账，你的学费已经缴了。”
听到这，雪烬眼神颤动，有湿意润泽，她猛眨眼睛，强忍着泛出的温热，高兴得不知道如何表达。
“我还帮你问了，三年高中你都不用为学费和生活费操心，国家买单。”谢嘉南的声音如同晚风一样温和舒适，少年的嘶哑不知从何时起变得磁沉好听。
雪烬好爱好爱这个地方，这么有爱，这么又温度，那些不愉快和苦难都是在考验她的人生，让她快速的成长。
她不能因为一些人和事而气馁，因为还有值得去热爱的人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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