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菩提树下不念怪

我偶然来到人世间，两手空空，本就未带任何东西。

        手中的走珠笔不是我的，它只是此时此刻为我所用，刻下，再需要它，未来，它也会离开。

        一生一支笔的人，该是何等的幸运又长情。羡慕。

        往日渴求一生一世一双人，朝朝暮暮是陪伴，眼下瞧着，确似苛求。

        失去就失去吧，它本就不属于我。

        几年前的一个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中是浩瀚漆黑的宇宙，星辰点点，光很冥暗，一个苍茫而缓慢的声音传来，告诉我，“菩提树下不念怪”。

        那时，睡着不算舒坦的觉，日日夜夜做着奇奇怪怪的梦，也不乐意去睡。睡眠严重不足。

        后来，有人告诉我，我所见的不过是“象”、“相”，莫着相。

        瞬间就想到了几年前的这个梦。

        梦中的声音“菩提树下不念怪”，尤在耳前。

        眼下，想要的，就去追吧。笨拙的，用尽全力，太想要太执着，用了反力，聪慧的，用了巧力妙的力量……都不重要。眼下，你想要，不敢去追，那就不去追，这也不重要。后来，你不想要了，不去追了，也不重要。

        偏执地握紧手，抓不住手中流沙；松松垮垮地张开手，沙留住掌心上……

        沙子，是物质，是客观的存在。

        想要留住，是人主观想要的。

        得到与失去，是结果。

        只要我想要，我可以一直去抓，去抓，结果左不过是不停地失去失去；

        失去多了，倦了，不抓了。

        再看沙子，它只是海滩上的沙子，存在我的眼睛里，被短暂欣赏，再也不会执着地想要得到。

        看一眼也只是看一眼罢了。心脏不会产生一丝一毫的疼痛、酸涩、温暖。

        得到了，我给它找个美丽的玻璃瓶子，带在身上，让它时时刻刻陪伴我。

        失去是个过程，陪伴也是个过程。

        大家都是过程，谁又比谁更高贵？陪伴是午夜晕黄温暖的灯光，失去是黑暗磨心的历练。

        你说，我可能得了斯德哥尔摩，我有了受虐倾向，并不是，我只是学会接受失去这个现象，学会体验追寻又失去的过程。

        是上天的安排。

        若天要亡我，那便亡我吧，你看我多争不多争一下。或许会挣扎着，我命由我不由天；或者挣扎两下，继续咸鱼；或者，任由你拿走我的生命。

        你我最后的结局，左不过化作尘土；化作尘土前的那段路，一个过程一个体验一个经历而已。

        若是乞丐，我便去体验乞丐该体验的；若是反派，我就去体验反派该体验的；若是炮灰，我便体验炮灰该体验的；若是医生，我便体验医生该体验的；若是妈妈，我便体验妈妈该体验的；若是老太太，我便体验老太太该体验的；若是男人，我便体验男人该体验的；若是女人，我便体验女人该体验的……

        人生的开场那么偶然，人生的过场，有迹可循，人生的结局，一抔黄土。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我又何曾惧怕过失去。

        你说你对我是降维打击，我只觉得可笑。

        你说社会关系社会距离社会圈层，我也觉得可笑，但因为爱你，又觉得你可爱。

        你我不过都是地球上的一个坐标点，向前走，向后走，向左走，向右走；有的只是方向不同，哪里有什么直线上的差距。顶多是背道而驰，圈子不融罢了。

        你有你的世界，我有我的世界。

        谢谢你，让我又一次看到了人类的世界，懂得了人类的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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