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无法原谅！
无法原谅！！
无法原谅！！！
愤怒几乎冲昏了艾斯的头脑，萨奇倒在血泊中和莉莉崩溃大哭的画面挥之不去。
“艾斯，算了，只有这次，”白胡子想劝阻他，“我有不详的预感。”
“那家伙可是杀了同伴啊！受了你几十年的照顾！却让你颜面尽失！”
“最重要的是，老爹你的名誉受损了，我怎么能坐视不理！”
他拎起背包，强压着满腔怒火，“我来找他算账！”
“等等！回来！艾斯！”马尔科头痛地看着少年固执的背影，扯着嗓子大喊着，企图改变他的心意，或者让他冷静下来。
可艾斯纵身一跃，落在了小船上，不顾身后伙伴的阻止，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马尔科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又想起刚刚哭晕了，现在躺在床上的那家伙，心中升起阵阵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
当夜，莉莉又发起了高烧，他坐在她床边照顾她，彻夜未眠。
萨奇的尸体被四番队的人收了起来，他们打算把他送回故乡安葬，明天莫比迪克号就会开向他的故乡。
她烧的迷迷糊糊的，嘴里还念叨着萨奇的名字，眼泪从眼角滑落，浸湿了枕头。
马尔科捂着脸，深呼吸了之后，才提起力气给她擦眼泪。
直到水平线上透出天光，她的体温才降下来。
马尔科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走出房门，去给她准备些病人能吃的东西。
白胡子端着酒瓶，坐在他的座位上，也是一夜没睡，看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见他出来，便问道：“莉莉怎么样了？”
“总算是退烧了，我去给她拿些吃的。”
“去吧，好好照顾她，萨奇的死，对她来说，应该是个很大的打击。”白胡子心情沉重，想起坚持要去追击蒂奇的艾斯，心里更加担忧。
“我会的……”马尔科点头应答。
旭日渐渐东升，阳光照耀在了莫比迪克号上，驱散了黑暗。
发生了昨天的事，今天船上众人都好像笼罩了一层阴霾，船内也不复他日的欢声笑语，几乎每个人都变得有些沉默寡言。
穿着白裙的女孩打着哈欠推开餐厅的门，“萨奇，我好饿啊……今天吃什么？”
无人应答。
众人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头看着她，陷入了死寂中。
马尔科瞪大了眼睛。
喂喂喂，这是怎么回事啊？！
诡异的安静让掩埋的记忆冲开阻碍，她猛然想起昨天的事情，僵硬了片刻，看见大家怪异又担心的眼神，抿着唇缓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扯了扯嘴角说道：“啊……抱歉……抱歉……我……我傻了……”
“肚子好饿……今天吃什么？”她一边走过来一边问道。
马尔科皱着眉，柔声问道：“莉莉，你没事吧？”
她微微点点头，不知道是在回答马尔科，还是说服自己，“没事啊，我没关系的，我知道……大家……都很难受，我不想……不想让大家更难受了。”说罢，她还努力地让自己笑了一下。
“你真的没事吗？”他又问了一次，这次的语气不像是询问，倒像是笃定了什么一样。
她死死地捏着裙摆，强撑着脸上平静的表情，顿了好一会儿才道：“真的没事……”
马尔科有些生气，他走到莉莉面前，神情严肃，“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
……
她和马尔科对视着，眼里渐渐泛起了水光，然后忍不住侧首，咬紧了牙根，微微仰起头，想抑制住已经蓄起来的眼泪。她伸手捂着脸，想缓解鼻子的酸涩感，遮挡忍不住向下的嘴角，可是情绪还是从皱起的眉头和蓄满的泪水的眼睛里逃了出来。
良久，眼泪终于溢满滑落，这像打开了一扇门，她嘴唇微微颤抖着，转头看着马尔科，眼里透出浓厚的悲伤与委屈，以一个很小的几乎没办法让别人听到的声音，说，“我……”
“我……好难受……”
“对不起……”她慌张地伸手擦去泪水，眼泪却不听话地不断落下。
“对不起……”
“对不起……”
她不想哭的，她不想重新回忆起昨天的任何一幕，不想因为自己导致别人也不开心，可是，那画面如同梦魇挥之不去，几乎要把她缠绕窒息，将她推入无尽的痛苦之中。
“笨蛋……”马尔科心疼地将她拥入怀，摸摸她的头，低声道：“你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呢……这不是你的错……想哭就哭吧……你有哭的权力。”
“要记住，你有家人在身边，无论你有什么情绪，无论是高兴的，还是难过的，都可以分享出来，这就是家人存在的意义啊。”
“我们是一起的。”
莉莉死死地抓着他腰侧的衣服，靠在他的肩膀上，眼泪不断落下，沾湿了他的衣服，“我真的……好难接受……”
“我……没法……想象……他已经不在了……”
“明明昨天他去出任务前，还来跟我说过话……”
明明她不像昨天一样号啕大哭，只是小声地呜咽，却比昨日更加痛彻心扉，如同失去了同伴的小兽的悲鸣。
即便是乔兹，也忍不住伸手抹了抹眼中的泪水。
平日受萨奇照顾多，和他关系也亲近的四番队队员们早已泪流满面。
对啊。
怎么能接受呢。
那可是萨奇啊。
是他们的家人啊。
倘若是死在战场上也罢，为什么，为什么偏偏会被看作是家人的人杀害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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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莉消沉了许多天，要么躺在床上，要么就趴在餐厅的桌子上，清瘦了不少，下巴都尖了，平日安安静静，不哭不笑，像个失去了生气的娃娃，有人和她搭话，她就轻声回应两句。大家和她说话时，都下意识地放柔了声线。
柴犬也蔫蔫的，要么躺在自己的小窝里，要么窝在莉莉怀里，无精打采的，吃的也很少。
莫比迪克号全速航行，正好在第六天到达了萨奇的故乡，那天正好是萨奇的头七。
莉莉也想过在头七这天看看能不能再见萨奇一面，系统却说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律和她的世界不一样，正常人死后是没有灵魂状态的，残存的意识也会在十二小时内消亡。而她的法术受世界意识的影响，在这里和一般恶魔果实差不多，根本没有看见灵魂和招灵的能力。
闻言，她又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系统也不忍再说什么，便只能趴在她身边。
葬礼那一天，是个风和日丽的日子。
莉莉在他的碑前留下一束花，她想了很久要说什么，可是思来想去，也没有想到适合的话，总是想着想着又觉得不好，全部推翻重来。
到了这一天，她还是没想好要说什么。
其他人都已经说完了想说的话，只剩她一人，站在碑前沉默不语。
这里的风景很好，可以看见整个村庄，山脚下是一片粉色的花田。
萨奇是最早跟着白胡子的几人之一，他的家乡也曾是海贼肆虐的地方，后来插上了白胡子的旗帜，终于在经久的苦难中获得了安宁。他的母亲是个可怜的女人，在被海贼□□后，生下他没多久就去世了，后来他被母亲的好友收养，那人是个厨子，他从那人那里学到了做饭的手艺。
只不过他的养父后来也被海贼杀害，萨奇便单枪匹马去复仇，结果就是寡不敌众，几乎死在那里。
是白胡子救了他，还帮他报了仇，虽然老爹年轻时坚持说只是看不惯那群人。
萨奇跟着他，上了他的船，从此，莫比迪克号上有了厨师。
他们到达的那一天，村里的人吓得不行，毕竟平时来收保证金的不过是些小喽啰，主船到来，大概是第二次。
虽然他们受白胡子庇护，但是如果可以，他们还是不愿意和海贼打交道。
还记得萨奇的人不多，只剩下寥寥几个，也不存在什么交情可言，村长听见他们的来意，也不过感叹唏嘘几句，不痛不痒地说了句节哀。
莉莉也曾询问过，为什么要把萨奇送回这里，这里好像并没有他牵挂的人了，不是吗。
“一般我们会找个安静的，风景好的地方把人安葬，”马尔科不紧不慢地说道，“但是……对萨奇来说，这里是除了莫比迪克号以外，唯一能让他安心的地方啊。”
这里的记忆对于萨奇来说，是快乐和痛苦交织在一起，但是那个养育他、教导他的人热爱这片土地，回到这里，也许是另一种重逢。
微风吹过，在花丛里掀起一阵阵波浪，这阵风好像也带走了萦绕在她心上好多日的阴郁。
“果然，”她长叹一声，紧蹙着的眉头终于舒展，“我还是没办法和你好好告别啊萨奇。”
其他人明显愣住了，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我不应该沉浸在悲伤中，我知道我应该快点走出来，不过明白道理和接受现实是两回事啊，我现在还没办法好好地面对呢，但是别担心，我会好好生活，会继续努力，会继续前进，会尽全力让自己开心起来。”
“所以，什么感谢的话，什么告别，我都要留到以后再跟你说！”
她伸手摸了摸萨奇的墓碑，笑道：“就这么约定好啦！”
又一阵微风吹过，几片摇摇欲坠的花瓣顺着风被吹起来，有一片缓缓落在她的肩上，就像有人答应了她无礼又任性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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