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攻心为上

女生家长没话说了，女生也沉默着没有表示反对，于是就按照陆青云说的，由陆青云、沈雯以及公安局局长陪同女生和女生父亲，四名警员一路护送着，来到提前布置好的办公室。
市政府门前，自媒体和百群一起看着大屏幕，等待着谈话的进展。
谈话由沈雯主导，她先给女生做了一杯温水，然后用聊家常的语气，问女生，该怎么称呼她，并且特意提醒她，只是为了方便交流，不用报全名。
女生双手握着杯子，低着头，沉默不语。
沈雯也不着急，安静等着她。
女生父亲却不耐烦起来。
“这位领导，有什么话你就直接问吧，一个称呼而已，哪有那么重要，有必要浪费时间吗？”
沈雯面对女生家长，态度就没那么温柔了。
“我们不但要问清发生了什么，更要帮助娃娃从阴影中走出来，请你尊重我的工作方法。”
女生父亲看了一眼摄像头，似乎是不想被人看到发脾气，皱着眉头坐回原位，不说话了。
沈雯见女生不肯开口，便换了一个话题。
“看得出来，你是一个很有主见的女孩子，我很为你高兴。”
女生不停抠着杯子的手指顿了顿，沈雯立刻捕捉到这个小小的细节，笑了笑继续说道。
“我不是在说反话，而是真心的。”
“女孩子更容易成为被欺负、加害的对象，这种欺负和加害，不止来自于身体上，更多时间是精神和心理上的。”
“你有自己的主见，就不容易被人PUA，这不是好事吗？”
“对了，你懂什么叫PUA吗？”
女生沉默着，轻轻点了点头。
很好，终于肯交流了，这就是一个好的开始。
沈雯再接再厉，问女生。
“我的水有点凉了，你的凉了没有，要不要我帮你换一杯热的。”
女生又没反应了，沈雯等了一会儿，径自去给自己换了一杯热水，回来继续和女生聊天。
“这两天你没有好好照顾自己吧，我看你的头发有点干枯，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是这样，几天不好好吃饭、睡觉，头发就会干枯发黄，很容易缠在一起。”
女生随着沈雯的问题，眼珠动了动，看向自己垂在脸颊两侧的头发，乱糟糟的像堆杂草。
女生突然急躁起来，扔开手里的杯子跳了起来。
“你为什么不问我和校长的事，你问啊。”
“我的头发好不好有什么关系，大不了剪了，全部剪光。”
沈雯捡起地上的杯子随手放在桌上，语气依旧平静。
“剪光了可不行，不过可以剪短一点，你这么好看，剪了短发一定像洋娃娃一样可爱。”
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着急，女生的脸涨的通红，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女生父亲又跑过来叫嚷。
“你会不会谈话，放着要紧事不问，净问这些有的没的，把我娃娃都气哭了。”
“陆市长，我们不和这个领导谈话，换人，我们要换人。”
沈雯没理他，在女生身边蹲下来，抱了抱她的肩膀。
“我让你父亲出去，其他人也出去，我们单独聊聊好不好？”
女生的哭声低了下去，再次轻轻点头。
父亲自然不肯，陆青云却上次搭住他的肩膀，推着他往外走。
“好几个摄像头在这，你还怕沈老师欺负娃娃？”
“我有几个问题想私下问问你，给娃娃听到不好。”
女生父亲身不由已，被陆青云带走了。
会议室里只剩下沈雯和女生两个人。
女生蹲在地上哭，沈雯便陪她蹲着，轻轻拍抚着她的肩头。
女生的哭声渐渐低了下去，主动站了起来。
沈雯朝她伸出手求助。
“拉我一下，我的脚麻了。”
女生迟疑了一下，伸手将她拉了起来。
似乎哭了一场，女生的情绪放松了不少，也愿意回答应沈雯的问题了。
谈话也比之前顺畅多了。
女生自称叫小丽，十五岁，小学没读完就辍学了，进入技术学校之前，在美容院、小酒店打过工，因为年纪小只能算学徒，工资很低。
沈雯没有问她如何生活，答案必定是不体面的，也就无需再问。
而是把话题渐渐引到在技术学校的生活上来。
女生显然也更喜欢说这一段的经历。
技术学校只有几名女生，校长安排她们住在一间宿舍里，不让她们玩手机，怕她们无聊，给她们买了一台电视。
“只有我们女生宿舍才有电视，男生都没有。”
起初女生之间互相看不顺眼，为了老师多表扬谁一句都能争风吃醋、拉帮结派。
后来校长把她们女生召集起来狠狠训了一通。
说她们是吃饱了撑的，有那个时间干点什么不好。
“那次校长的脸色可难看了，把我们都吓坏了，还以为他要打我们呢。不过他没打，训完我们，还给我们讲故事。”
沈雯发现，女生并不排斥聊“校长”这个话题，反而是她主动说起的时候更多，心里似乎有了答案。
“这样看来，校长对你们似乎还不错，几个男生说他体罚，应该也不是真的吧。”
女生咬了咬唇。
“体罚会坐牢吗？”
沈雯没有给她一个准确的答案。
“看情况吧，如果严重的话，可能会。”
女生的语气又有些激动起来。
“有几个男生很讨厌，经常对我们几个女生说三道四，我们不理他们，他们反而胆子更大了，对我们动手动脚的，校长看到了，一人踢了两脚，罚他们跑圈。”
“这怎么能算体罚呢，这是……这是见义勇为。”
沈雯安抚她不要激动。
“假的真不了，真的也假不了，几十个学生又不是都瞎了聋了，校长好不好，也不是几个人说的就算的。”
女生似乎听出了什么，脸色白了白，又低下头去。
沈雯觉得气氛差不多了，轻声问出关键问题。
“你说校长强迫你，是真的吗？”
女生猛然抬头，看着沈雯的眼睛，嘴唇颤抖着，一个“是”字仿佛有千斤重，压在唇齿之间，无论如何说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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