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开局一把茼蒿

“翠翠啊，叫你洗菜，你洗好没有啊？我这还等着用呢，你倒是快着点！”

        崔柯还恍惚着，就听屋里嗓门响亮的妇人催人洗菜，虽然还不明白哪个是翠翠了，但一看满院子就三个人，一个打水、一个洗葱，自己手里一把茼蒿，洗葱那姑娘一听屋里催起人来不由露出一个幸灾乐祸的笑，得，看来这“翠翠”得是自己了。还没来及为翠翠发声，屋里就走出来一个身材高大身形魁梧的大嫂来，旋风一般停在崔柯身前，数落的话机关枪一样突突往外蹦。

        “你知不知道鹅菜这玩意娇贵，拾掇的慢了它就蔫了就不好吃了！大小姐好容易从省城回来一回，姥爷专门叮嘱了厨房饭菜收拾得好一些！”

        “结果就你给老娘拖后腿！叫你洗菜好半天了你怎么还没弄好！”

        “要不是你妈求了我带你来任家，管家看在我的面子上不曾拒了你，你以为是谁都能在任家帮厨的吗？”

        这大嫂边说边一把夺过崔柯手里的茼蒿，细看之下难看的脸色好了不少。“总算你还懂事，菜摘的倒还仔细，这回也就算了，再有下次我就让你那妈亲自领你来！”

        “行了，别待着了，赶紧的洗了菜送进来吧！”

        崔柯心想这大嫂实在能说，但是听完数落到底松了口气，好歹知道这姑娘叫翠翠，是任家找来的实习帮厨，目前还没有过试用期随时有被辞退的可能。再多的东西崔柯来不及想就被指使着团团转，忙碌了大半天间或听闲话中，崔柯也知道骂她的大嫂是任家厨娘，大家都称她刘家嫂子，打水的小姑娘叫槐花，洗葱的姑娘叫芋麻头。

        崔柯安安静静看那俩姑娘做什么自己就做什么，除了别人叫着翠翠的大名指使她干活的时候，她就蹲墙边不动，一天下来也没有人特别注意她。看来原来的翠翠应该也不是活泼话多人缘好的姑娘，看别人除了让她干活就不跟她多话，她被骂还幸灾乐祸就知道了。

        天麻麻黑的时候仆人们吃完工作餐，厨房的人收拾完厨房之后，刘家嫂子臂弯上挎着半篮子馒头给仨姑娘手里一人塞了半拉，叫几个姑娘回下人房早点睡明天需早起。其他的几个媳妇嫂子就在厨房外的院子里支起桌子，叽叽喳喳的吵嚷，说什么值夜的时候喝一杯再来点小菜就再好不过了，小姐回来老爷一高兴十分大方云云。

        听话音应该是赏了银钱下来，值夜的婆子媳妇们凑起来打酒喝了，厨娘刘家嫂子将赏钱带着回家了，顺道带走不少吃食，到她们这些帮厨的小丫头头上就剩半拉馒头了。崔柯瞅一眼馒头，不是刚出锅的宣软了，放了一段时间的馒头变得瓷实起来但也不很硬，反正这样的馒头崔柯自己很喜欢蘸菜汁来吃。

        崔柯把咬了一口后明显咬出牙印的馒头塞给原来打水的槐花“好槐花，你把我馒头放我铺盖上，我急得很要去一趟茅房，回来谢你。”说完不等槐花出声迅速溜走。

        槐花看了一眼崔柯塞在手里的馒头呆了一会，悠悠的回房睡觉去了。躲起来的崔柯悄悄地跟着槐花找到了下人房的位置，等槐花进去一会儿之后才慢悠悠的走进屋去。

        屋里七八个姑娘洗漱的、说话的都有，崔柯进去之后暗自寻找自己那半拉馒头，果然见房间靠里的通铺上有一叠被子上面放着半个馒头，仔细一看没错牙印也对，这就确认这个位置是自己的了，崔柯利索的爬上去抖开被子就睡下了，问她洗漱不洗漱的都含糊过去。开玩笑，被子忽悠槐花找着了，盆子毛巾的这么多人眼皮底下可怎么找。想了想又起身把放在枕边的半拉馒头拿起来咬出牙印的那头给揪下来，将好的那一半捣了捣槐花的背给她塞过去，小声地说道“谢谢槐花。”

        槐花犹豫一下也没推辞，坐起来点点头把那半个馒头慢慢吃完了，躺回去的崔柯悄悄注意着这些姑娘们，不多会洗漱的结束了说话聊天的也散了，芋麻头端着洗漱的器具放在崔柯和槐花头对着的墙边回身上来躺在了槐花旁边。

        看这个位置崔柯猜想，一个地方上工的仆人是睡一起的，洗漱的器具就放在自己头对着的墙边上。之前崔柯有注意到通铺下面是空的，有人下面放着木箱子有人下面放着竹箱子，上来前瞥了一眼自己身下，是一个不大的竹箱子。

        崔柯想着，这和学校的宿舍差不多嘛，毛巾牙刷放旁边床底下放行李箱，不过人家这床是连着的。崔柯脱了外裳之后发现内里的衣服很有些磨损的痕迹，原本的翠翠家里条件应该也不怎么好，不然也舍不得送女儿来做仆人，带的行李也是个半旧的小竹箱子。

        睡着之前乱七八糟的想了一阵也就撂开不管，径自睡着查看原身记忆去了。崔柯熟练地一晕就把翠翠前13年的短短人生看了遍，乡下小姑娘的生活没有什么刺激的跟其他姑娘一样无风无浪长到12岁，结果就在她妈生第三个儿子的时候，难产大出血一个没挺住就去了，家里就剩下翠翠和老实巴交的翠翠爹。你问前头的几个弟弟哪去了，翠翠爹娘两口子生下的不少养活的却不多，成亲10来年生了好几胎也就留住了个翠翠。

        翠翠娘十分不甘养不住儿子，一心要给翠翠爹留后，结果后没留成自己先去了。翠翠娘去了半年，村东头的刘寡妇就带着她前头生的一儿一女嫁进了崔家，俗话说有了后娘就有后爹，况且后娘自己还带着一双儿女，很快翠翠就把日子过成了崔家唯一的外人，能证明她还是崔家人的也就三个字全念cui的崔翠翠的名字了。

        进门俩月的后娘，怀孕之后是怎么看翠翠怎么不爽快，翠翠爹也出于刘寡妇，（啊不，现在不能叫刘寡妇应该叫崔刘氏了）媳妇怀孕应该多照顾的心思，事事都顺着新媳妇，对翠翠更是撒手不管，于是崔刘氏就找了娘家嫂子把翠翠送进了任家帮厨。不用出便宜女儿的口粮，她挣来的工钱还能补贴家用，简直美滋滋有没有。于是翠翠出门前，后娘用心嘱咐在任家好好干，要是被退回来家里也不会要她，把个鹌鹑似的小姑娘吓得眼泪汪汪，十分害怕。小姑娘在任家待了三天再醒来就是崔柯了。

        崔柯在任家帮厨已经干了半个月了，适应的还不错，其实都不是太重的活就是厨房里的洗洗涮涮，除了比较忙之外其他也还好。

        有天下午厨娘刘家嫂子告诉大家说家里的老太爷要迁坟了，镇上的青壮会来家里帮忙，厨房要准备好大家的饭食，也不必太精致只量大管够味道过得去也就行了。崔柯没太当回事，反正任家每个月少不了会开几回宴席，就崔柯过来这半个月办了两次席了，听安排做事就得了，反正跟这些下人没什么关系，顶多就是分分席上剩下的酒菜。

        但是崔柯对陌生人吃剩的剩菜接受不能，要分给她的都推拒了，因为这个崔柯在厨房里的人缘还变好许多，吃人嘴软嘛吃多了总有些婆子媳妇承情。反正崔柯不吃爱吃的人有的是。

        但是当崔柯听下人们唠闲嗑时听说，给主家老太爷迁坟的道士叫九叔的时候，崔柯震惊了！

        原来我穿的是电影，而且还是恐怖电影吗！为了确认这个想法是不是正确的，崔柯找了这两天对她还不错的牛嫂子，牛嫂子是打扫前院的婆子，跟主家接触得多。

        “嫂子，你知道咱们主家大小姐叫什么吗？”

        “你这丫头，好端端的问小姐的闺名做什么？”牛嫂子一听这问题摆出一副看上去警惕的样子，崔柯心里一惊，做迷糊状问道“小姐的名字不能问吗？快要轮休了，我本来想着知道了小姐的名字也好说给我娘听的。”

        原本的翠翠来了三天，家长里短都被这些下人们掏地一干二净，牛嫂子自然知道崔柯家里的事情，牛嫂子心想，这来了大户人家就是不一样，才半个月，个小面瓜就学会耍心眼，想用任家弹压后娘了。

        其实崔柯要知道牛嫂子的想法得冤死，本来要是不知道九叔的事，她还打算找个机会从任家出去干点其他营生，一直帮厨不是好出路，但是突然表现出翠翠从来没学过没接触过的东西也不合适。还没等崔柯想好以后做什么呢，就突然冒出个九叔和迁坟事件，如果证实这个世界是九叔所在的僵尸世界，那鬼啊、僵尸啊、蛊虫啊什么的不是真的存在吗？

        想到这里崔柯不由得心灰起来，任你怎么发奋图强，在僵尸、鬼面前还是没有意义。牛嫂看崔柯一脸失落灰心，好笑道“行了，告诉你也无妨，咱们主家老爷叫任发，大小姐叫任婷婷。我不管你问大小姐闺名做什么，但是不能坏大小姐名声，不然任家谁都容不下你！记住了！”

        一通色厉内荏的警告之后崔柯心有戚戚十分想不开，果然是僵尸遍地走，小鬼多如狗的九叔世界吗！

        我真是，天要亡我啊！

        牛嫂看着崔柯失魂落魄的样子还以为自己的警告起作用了，一时为自己看破翠翠用心但不明说还成全的仁慈感动，一时又为自己警告威严有效而得意。越咂摸越觉欢喜，缓缓而满意地走远。

        牛搜走后崔柯心乱如麻，想着赶紧跑任家马上要遭殃了，但是她不想回崔家又对其他地方没啥了解，一时也想不出哪里安全，去哪里合适。只好使劲回想的电影剧情，在僵尸先生的电影里，任威勇出棺之后杀人应该不多，它的主要目标一直是直系血亲来的，儿子被杀后就找孙女。但是九叔把任婷婷保护的很好，被得逞前就烧掉了僵尸。

        想来想去只要不去拉任威勇的仇恨，待在任家暂时是安全的，最起码比住着孤魂野鬼的山郊野道安全，而且镇上又住着九叔安全还是有一定保障的。这样想着赶紧跑的心思就淡了，本来也不知道去哪，再说路上也不一定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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