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寻骨
九叔师徒四人连夜做完道场，已经不早了，四人困倦地回去，倒头就睡，第二天醒来的比以往晚一些，崔柯和两个师兄，照例完成今早的功课，师徒四人就坐在大厅里吃早饭。别说，文才手艺真不错，粥熬得米油都出来了，喝起来很带劲，再加上一碟子清爽脆嫩的腌黄瓜，崔柯吃的很满足
吃完早饭，秋生和崔柯就洗碗、收拾桌子，毕竟他俩手艺不好，每次都指望文才做饭，文才做了饭，当然得他俩洗碗，不然家务都压在一个人头上，不说老实人文才不干，就是他俩也不好意思。或许秋生以前还偷懒，不时忽悠文才干活，但是小师妹面前，秋生不好丢了师兄的威严耍赖。
崔柯擦着桌子呢，门外响起昨天来过那人的叫门声，跑去开门，来人问崔柯道：“小姑娘，你师父在不在？”
崔柯点头，“在的，你找我师父啊？进来吧。”
崔柯把来人领到厅堂坐下，跑去找九叔“师父，大厅里有人找你。”
九叔点头示意知道了，前去大厅会客，顺便叫崔柯给客人上茶。崔柯给客人和九叔各端了一杯茶，就站在九叔身后，听他们说话，对上九叔看过来的眼神，讨好地笑了笑。九叔无奈转头，对着客人说：“你先喝杯水，等我收拾好东西就走。具体的情况先不着急，等我们到了再说。”
九叔起身招呼崔柯道：“阿珂，喊上你两个师兄，收拾好东西，一会我们就出发。”
崔柯告诉文才和秋生，要收拾好东西外出，就去拿她自己的装备了，一把九叔给的桃木剑，还有上次没用完的一兜子朱砂、九叔给她的符箓、还有看了半本的《阵法大全》。她惦记着路上问一下九叔，关于这阵法的问题呢。
她手脚不慢，饶是如此，等她快要收拾好，门外也传来秋生他们催促的声音，崔柯大喊道：“就好了，马上来。”把桃木剑背在背上，快步出门，九叔和秋生等人已经站在大门外，就等她出来，好锁门了。
九叔锁好门，跟着来人，坐上他赶的车，招呼徒弟们一起上来。来人姓李，叫李大壮，是隔壁镇，兔头村的，李姓是兔头村的大姓，族中人口繁茂，他家里弟兄两个，还有一对父母和一个老祖母。前些日子，祖坟被泥石流冲了小半，其他先人的尸骨都找回来了，就是李大壮他祖父尸骨死活找不到。
九叔在去李家的路上，不仅从絮絮叨叨的李大壮口中，详细了解了事情始末，甚至，连李家人做了哪些昧良心的事都知道了，要不是九叔拦着，李大壮能把家里有几粒米都交代出来。实在是，李家找不到先人尸骨，以为是遭报应了，把自己怀疑的各种可能性，都细细说了一遍，就是希望九叔，能早点帮他们找到尸骨，好让先人入土为安。
李大壮说话归说话，一点也不影响他赶车，把个牛车赶得飞快，当天中午就到了兔头村，硬生生缩短了小半时间。当然了，九叔师徒四人也被颠簸的牛车，晃得不轻，崔柯脚落地，还觉得脑袋发昏，险些吐出来，文才秋生也差不多，只不过强撑着，但看九叔好像很轻松的样子。
师徒四人一落地，李家人就热情的迎接出来，将几人请进门，去端茶倒水，待李家要做饭，招待九叔师徒时，被九叔拦住了“且慢，不着急吃饭，等我们看过你家祖坟，回来再说。”
九叔喝完茶水，就要求李家人带路，去看被冲掉的祖坟和重修的新坟，李家的祖坟在一个小坡上，背靠高山前临溪水，是个有风有水的好地方。然而背靠的高山有一部分，是没有树林的土石山坡，恰巧最近大雨，土石山滑坡了，堆积的土石落在河道里，形成了一段堰塞，河道被堵住，大雨天没人发现，河水合着雨水积得越来越多。等滑坡的土石堵不住了，冲击出来的泥水，一下子冲毁了李家小半坟地。
李家的儿子带着九叔看，过旧坟和新坟，都没有什么问题，就是正常倒霉，九叔在看坟的时候，还不时指点一下徒弟。崔柯知道李家人的坟没有问题之后，还有点小失落，僵尸世界啊，还以为李家先人尸骨找不到，是因为有东西作怪呢，心想，原来这是个简单的，没有鬼物的“寻物”单。
崔柯实在耐不住好奇问道：“师父，阴宅没有问题，就是李家人倒霉的话，那他们这丢了的尸骨怎么找啊？”
九叔沉吟片刻道：“你师父我，不擅长卜算，但人家大老远的请了我们来，我们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就走，我只能尽力试试。”九叔还趁机教导三个徒弟“人家请我们帮忙，自己没有亲眼确认过，就不能给主家打包票，看过情形，若是自己没把握，也要明说。”
“像这次，阴宅没问题，但不知道尸骨本身有没有问题，我又不擅长卜算，所以只能直言告诉主家。”
“但是不能让人大老远地白走一趟，我给主家一个建议，愿不愿意，就看要主家的决定。而且这个提出来的建议，一定要有把握，对主家所求的事有帮助。记住！任何的做法都要问过主家，不能擅自做主！”
秋生三人听完九叔解释，若有所思，崔柯跟在九叔身后，听到九叔跟李家人说：“祖坟被毁和尸骨失踪，都与阴宅风水无关，也不是妖孽作乱。如今找不到尸骨，应该是单纯的运气不好。我不善卜算，找令祖尸骨的话，只能招魂一问，你们还是尽快商量商量，若是愿意，我尽力为你们一试。”
李家人闻言安静一瞬，几人略微商量之后道：“九叔尽管做，虽然我们不想打扰先人，但是一来祖母和祖父感情深厚，没有看到祖父入土为安，伤心不已，身体不能支撑；二来，早日找到尸骨入土，对祖父也是好事，想来祖父不会怪我们。”
九叔闻言点头，吩咐李家人准备好煮熟的鸡蛋七个、招魂阴灯两盏，很快，就在屋子里起坛做法。崔柯站在一旁，看九叔将鸡蛋都画上招魂用的符箓，把鸡蛋供在案上，两盏白色阴灯的长柄，插在桌案前方两侧。九叔手持木剑，脚踏七星，口中念念有词，立定后，拿起帝钟摇晃，口中喊道：“李长德，魂来！李长德，魂来！”喊了三遍，放下帝钟，双手撑在案上，闭上眼睛。
桌案摇晃不停，突然屋里阴风平地起，一阵阵打起旋涡，在屋中盘旋，阴风刚起，左边的一只灯笼中，亮起一簇油绿的火苗，九叔见状，掐起手边灯盏的火光，投向另一盏阴灯。明黄色的火光亮起，另一盏灯随即熄灭，一个老人佝偻的背影，隐隐约约出现在屋中，慢慢变得清晰起来。
九叔问道：“李长德，你尸骨在何处？”
李长德的鬼魂缓缓摇头道：“不知。”
九叔换个种问法：“你尸骨所在之处有什么？”
李长德缓缓道：“石头、水、土。”
九叔蹙眉，奇怪这魂魄怎么这样混沌，一般来说有祭祀的鬼不会如此神志不清，连尸骨所在也说不清，而且有石头和水的地方太多了，难以排除。九叔要来一只生鸡蛋，在蛋壳上画好符箓，摇动帝钟，将李长德的魂魄放在鸡蛋里，又叫李家人找来个装满米的大碗，将鸡蛋埋在米里。
九叔拿着碗走出房门，交给李家大儿子捧着，叫他们多找找点人跟着，又让秋生拿着点着火的阴灯道：“你们拿好东西出门，出去之后往外走，若是你们的方向对米就会跳，米不跳了就走错了，秋生你要注意，这灯会在尸骨百米之内熄灭，灯灭了你就不能往前走，叫主家的人在周围找，很容易就找得到，在尸骨边，米不跳了，就是找到了，你务必带好灯，在尸骨之前回来，且不能和尸骨碰面。”
九叔在他们临出门之前，又叮嘱一遍才放他们离去，“灯没灭，米不跳，是走错了，灯灭了，米不跳，是找到了。记住了没有？”秋生和李家要出门的众人同时点头道：“记住了，九叔（师父）。”
秋生头一回见师父招魂，看得全神贯注，看师父把抗灯的任务交给自己，十分振奋，出门后对李家人说：“有水的地方是哪里，我们往水边走，看米跳不跳。”
捧着碗李家儿子道：“小师傅，我们村有水的地方，只有东边。”一行人带着秋生往东走，果然，碗里的米一直跳，方向是没错的。李家人见了九叔的手段，又害怕又好奇，一个年纪轻些的男子道：“大伯，万一是你走路，震得米跳呢，你停下试试。”
秋生闻言就有些不高心，这人分明是不相信师父，但也没阻止他们试探。捧碗的李大伯闻言迟疑，虽然嗔了侄子一眼，但还是不由停下来。他不走动了，但米粒们还是一直跳动，发出“唦唦声”，李大伯有点害怕又惊讶，小心换了个方向走了两步，碗里的米一下子安静下来。
想到九叔说的灯不灭，米不跳，是走错了，当下一群人抬头，看秋生抗着的灯，虽然天色大亮，仍然能看到灯亮着呢！一群人面面相觑，但心里不由升起希望，还有点激动，也许这回真能找着父亲（祖父）的尸骨呢，没看道长手段如此神奇！
被九叔手段微微震住的李家人，老老实实带路，一路东行，来到河边，往上游的方向走了几步，米不跳了，显然路走错了，回身再走，米就又开始跳。一行人按照指引，顺着河流的一条分支，来到几里外的一片低洼处，李家的小辈惊讶道：“再往前是一个溶洞，里面黑黢黢的。”然而看米碗的反应，确实是要往洞里去，秋生想起李长德说的，尸骨所在之处有石头，那大概没找错，溶洞里确实有石头。
李家人使唤刚刚说话的小辈，从附近的村里找来几个火把，一行人挨挨挤挤往洞里进，往里走了快200多米，正觉得又冷又害怕，快要坚持不住时，秋生肩上扛着的灯瞬间灭了，明黄色的火光熄灭时，幽幽转绿，摇曳了两下，像是挣扎不过才熄灭一样。一个眼尖的李家人看到了，心里害怕，紧张之下说不出话来，哆哆嗦嗦抓住身边亲人的衣袖。
秋生时刻注意着灯，看到灯熄了，就叫住李家人说道：“应该就在这周围，你们仔细看米，小心找一找，我退后几步。要是找到了就喊我一声，我好先两步走，我抗着灯，不宜和尸骨碰面。”
秋生也看到熄灭时，灯火转绿的样子，心里有点毛毛的，更不敢违背师父的叮嘱，只教李家人上前。李家人里，就是那个去找火把的小辈，看到了灯火变色，害怕之下说不出话，被他抓住衣袖，吓了一跳的堂哥，还骂了他两句。
他脚软手也软，死活不敢往前，骂他的堂哥还嘲笑两句胆小，他父兄看他不愿意过去的样子，只好拜托秋生看着他，见秋生答应，他们放心过去了。被留下的小子叫李小虎，缓了会，说的出话了，问秋生道：“小师傅，那灯……”他没敢说完，暗示地看着秋生，秋生也不知道啊，他还没学过呢，但是也不愿意被问住，于是绷着脸道：“天机不可泄露！”
李小虎鸟悄了，和秋生一起等家人的信号，没一会儿，不远处传来李家人的呼和：“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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