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芥末

崔柯说话算话，出去买了两筐鸡蛋，一筐投喂给灵婴们，另一筐放厨房，明早喊文才师兄炒葱吃。文才师兄厨艺一向好，大半年没有吃，还有点想念。

        崔柯从厨房里回来，就看到俩师兄在房门口嘀嘀咕咕，也不进去，疑惑道：“师兄？”话音未落就见秋生示意，安静！

        秋生见崔柯疑问的眼神看过来，悄悄凑到崔柯身边道：“阿珂，咱俩就买了给你吃的烧鸡，你悄悄拿走，别叫里面的小鬼们听见了。”

        说着手里递给崔柯一个纸包，崔柯解开就看见半只烧鸡，看上去留这半只鸡留的很艰难，纠结的心思简直能从烧鸡切口看出来。

        看看这参差不齐的半边烧□□，一时凸出来一块，一时凹进去一块，分明是拆鸡的时候纠结，给师妹留多点呢，还是给师妹留少点，掐在烧鸡上徘徊的指甲印都看得见。

        秋生见崔柯盯着烧鸡脸色奇怪，也有些不好意思，解释道：“这是我和文才今年最后一顿烧鸡啦，我们俩的工钱都做花牌了，一想到是今年最后一顿，就有点没忍住。师妹你先将就吃，明年师兄带你去吃好的。”

        一年里最后一顿荤的还能给留一半，都这么好的师兄了，崔柯也不说啥，撕下来一块肉就往嘴里塞。崔柯咽下嘴里的肉问道：“师兄，那说好给他们的呢？”

        文才接话道：“没事，上次的也欠着没给呢，你吃你的，不管他们。”崔柯边吃边问，“上次欠的什么没给？”

        听文才确认过是鸡蛋崔柯就道：“师兄，我刚才也说给他们买鸡蛋吃，鸡蛋买回来了就放在厨房。等下都拿给他们，就说，是你说好的两次，还有我刚才许诺的鸡蛋，都在里面。”

        文才闻言惊讶“你去买鸡蛋啦！”见崔柯点头便道：“那我去厨房拿。”

        崔柯细细啃鸡骨呢，就见文才拿着鸡蛋过来，一看，两个大筐换成了三个小些的筐，都装得满满当当。崔柯叹服，不愧是师兄，看那筐里的鸡蛋，厨房绝对还有剩，感觉明早还能一人吃一个荷包蛋。

        秋生接过文才手里拿不下的筐，俩人笑眯眯的进屋喊道：“各位聪明活泼的小朋友，我们来兑现诺言啦！”说着把三筐鸡蛋一一放在案上道：“这是上次许诺的，这是今天许诺的，这是刚才我师妹许诺的，怎么样，满意吧！行了，你们先吃，我们回去睡觉！”

        秋生拉着文才赶紧出来关门，扒住门缝听动静，果然听到一群孩子叽叽喳喳的快乐声音。崔柯看到小萝卜头们得到鸡蛋投喂，也满足地回去睡觉了。师父给她留的屋子挺不错，采光棒通风好，她想早点回去好好体验一下。

        一日九叔师徒四人在园中的亭子里避暑，崔柯正给师父和师兄煮茶，突然听园子里传来少女呼声“有人在吗？”

        崔柯起身往前，看到一个推着自行车的漂亮姑娘往跟前来，崔柯不由走神，心道这穿着长裙子到底是怎么骑车的呢。

        面上倒是一本正经地问：“小姐，你找谁啊？”

        姑娘答道：“请问正英师父在不在？”

        没等崔柯回答，秋生和文才两眼发光地凑上前来献殷勤，争先恐后给姑娘带路。忙乱中还不忘招呼崔柯，过来继续，顺便给这个姑娘也倒一杯茶。

        崔柯哼笑，想讨漂亮姑娘欢心，倒是会拿我的茶水做人情！遂不管两个师兄已经空掉的杯子，笑眯眯给小姑娘倒一杯新茶。小姑娘有礼貌地道谢坐下来喝茶，九叔便问来此找他有何事。

        姑娘说是自己姐夫生了怪病一直医不好，姐姐想请九叔过去看看。交谈中，几人知道这个姑娘叫米念英，她的姐姐叫米其莲，念英一说姐姐叫米其莲，九叔就低声惊呼一句莲妹。崔柯听两个师兄小声嘀咕，米其莲是师父的老情人。

        秋生文才调皮，调侃两句九叔的过去，也被九叔喝止，只说换身衣服就跟米念英走。九叔换衣服很快，崔柯收拾一下茶具的时间，九叔就换了一身笔挺的燕尾服拿着根手杖，站在门外等大家出发。

        饶是崔柯也被惊到了，九叔竟然这么时髦！只不过崔柯也在心里想了一句，师父要是头发再茂盛些，或者不用头油梳个大背头就更好了。

        因为现在收拾得油光水滑的九叔，看起来有点秃。心里这样想，但是外人面前崔柯也没敢落九叔面子，鸟悄的跟上大家，坐进了租来的车里。

        米念英带着师徒四人来到龙大帅府邸，正好看到他在吃饭。米念英上前说九叔等人是姐姐要她去请来，给龙大帅看病的。龙大帅嘴硬否认自己有病。并认为脚硬一些，指甲长些，脖子痒一点都不是什么问题。

        九叔几人在门口听到这番话，又看见龙大帅掀开衣领时脖子上的伤口，秋生小声猜测可能是中了尸毒。文才以他被咬过的亲身经历肯定道：“像，这种情况我也有过，痒起来还蛮舒服的哎。”

        崔柯闻言无语斜睨文才，还舒服呢，当初再这样多舒服几天就没救了，现在竟然还很回味的样子，也是心大。九叔也瞪了一眼文才，当初文才受伤，他自己难受提不起精神，压力可全都在九叔自己身上。徒弟受伤了搞不好一个万一就要尸变，如果尸变了，自己还得手刃徒弟，九叔愁死了，想尽办法救命。文才倒好好了伤疤忘了疼，现在还一副怀念的样子。

        人都已经请来了，米念英劝姐夫好好招待客人，龙大帅也顺水推舟，叫人拿椅子给客人入席吃饭。虽然嘴硬不承认自己有病，但是龙大帅心里还是有数的，只不过看妻妹请来的是妻子的老情人，心里有点不高兴，故意为难罢了。

        嘲讽九叔嘲得高兴了，龙大帅也就坡下驴叫人入席，毕竟还有求于人，嘲讽一二就算了，不能得罪狠了。

        崔柯看着半蹲着托着盘子转的几个人，心里黑线连连，什么啊这是，人肉转盘吗，这到底是怎么吃得下去的？该说不愧是剥削阶级吗。

        崔柯入座，听龙大帅说，东瀛的生鱼片很贵，叫大家吃。避着端盘子的兵，悄悄拽了一下坐在旁边的秋生道：“师兄，看上去全是生的哎，吃了会不会拉肚子，要不先不吃？”

        声音虽小却足够旁边的九叔听清楚，崔柯实在忘不了剧情里，九叔在祠堂拉肚子拉满一个痰盂的事，于是出言提醒一下，叫三人少吃最好不吃。

        至于为什么不明说，拒绝这顿饭，人家龙大帅有枪的，崔柯摸不准他的脾气，不敢贸然拒绝。毫无缘由地得罪上位者，最起码在上位者眼里毫无缘由，可能会让师徒几个都倒霉的。

        秋生眼光发亮的盯着桌上转来转去的菜，擦着口水道：“不会的，你看龙大帅都在吃呢，厨子应该不敢拿不干净的东西给他吃的，没事。”

        崔柯还想着秋生听劝，然后九叔听到他俩的话觉得有道理，再提醒文才。结果文才实在太馋，根本没有注意到师父师兄们的动作，拿起筷子眼疾手快夹起生鱼片吃掉了。吃完还朝三人感叹，“哇，好吃，好吃，好好吃！”

        剩下的三人凝固了，默默盯着他，文才察觉到异状问道：“怎么了，看着我干什么？吃啊，超好吃的！”

        龙大帅也看过来，朝着凝固住的三人说道：“吃啊，怎么不吃？不会是没见过不知道怎么吃吧？”他见师徒几个无言，便滔滔不绝现学现卖，讲起之前厨师给他介绍的内容，什么夹肉用阴力，龙虾我要吃你了。

        九叔见文才已经吃了，龙大帅吃过有一会儿，都没什么事，便小声道：“无妨，少吃些。”

        听龙大帅介绍要对龙虾说话，九叔觉得太蠢，就夹起生鱼片慢慢吃，一吃之下惊为天人（食），觉得文才说的对，果然是好吃，好吃，好好吃。

        食物又好吃又新奇，还有两个不时要抢一抢的徒弟，这样的氛围之中九叔也不由沉迷，不知不觉多吃了一些。等吃到盘子里只剩一块东西，要去夹的时候突然回过神来，转头就见小徒弟神色奇怪的盯着自己。

        九叔尴尬的收回手放下筷子，矜持的整理衣服掩饰般咳嗽一声，询问龙大帅近况。刚才大家边吃边听龙大帅介绍他的东瀛生鱼片，根本没有来得及了解，龙大帅的近况和生病的始末。

        机灵的秋生见师父停筷子了，看着师父尴尬的神色和小师妹盯着他们的样子，也尴尬了，好险叫他想起，刚才已经答应师妹少吃些了。于是也做矜持状放下筷子，学着师傅慢条斯理地整理袖口、领口，并遗憾地看着文才一筷子夹走盘子里最后一块东西。

        秋生没吃过那样子的，十分好奇看着文才，想要问一下是什么味道，好吃不好吃。就见文才脸皱起来，双手抱住后脑勺，不一会涕泗横流。秋生惊讶了，推一下正和龙大帅说话的师父，示意他看文才。

        九叔看过来时，文才已经流眼泪吐舌头了，发出难受的声音。九叔疑问地看向龙大帅，龙大帅也发现文才的情况了，见他捂着脑袋流眼泪的样子哈哈大笑，颇有深意地道：“不喜欢日本辣椒酱可以不吃嘛，何必勉强呢？”

        九叔师徒四人除了文才脸色都黑了，任谁都听得出这话里不太好的意思，崔柯面上愤愤心里吐槽，并没有人因为这些东西贵而不顾一切的死命吃，大家只不过不知道芥末是这样的味道。

        龙大帅果然很小心眼，而且自视甚高。他手一挥叫手下的兵带文才去喝水，他带着九叔几人去客厅坐下来，继续之前的话题。

        至于九叔师徒几人难看的脸色，抱歉，他龙大帅从不看人脸色，只有别人看他的脸色。这不，豆豉英脸色难看也不能甩手就走嘛，他们师徒不高兴也要替自己办事的。

        龙大帅有些得意洋洋，又想到等下还有求于人，就又安抚般叫人给九叔师徒几人上茶。

        九叔受人所托不好半途而废，只得当作无事发生，平心静气地问出了问题所在，决定一行人下午就去龙氏祠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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