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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破笼


何涟城赶到湘州同刘计督长会面,匆忙交代了严控征粮之事,又嘱咐西丹帝王病重,太子巴吉额即将继位,介时优质互通贡品必须配足。待其启程返回时茶都未喝一口,他心中还惦记着受创的何添玉,一路上都在想日后该怎样弥补那个伤心过度的弟弟。

        “小实,派人给小少爷再添一些模样好的锦鲤,荷花池和银杏树该整理的整理,”何涟城掀开车帘瞧了眼匆匆掠过的树影说,“去茉莉园捕一些萤火虫,小少爷晚上无聊了还可充个乐子。”

        “是,小的记住了,”小实小心翼翼提醒,“大少爷,书信刚刚已递到韩府,大少奶奶还是一如既往发了通脾气,现下马车就要路过韩府了,您是直接回汝州,还是下车?”

        “回府,日后韩府同何府再无任何瓜葛,不需再提,”何涟城语气坚定,“回去后,有关韩湘云的东西全都丢了,在承书院建座同十安院一模一样的荷花池,多养些锦鲤。”

        小实垂首悉心听着,虽然一个字都不敢落下,但此刻内心却波澜不惊,照韩湘云这般折腾,何涟城大动干戈是迟早的事,旁观者清,下人们早已经蠢蠢欲动。

        回府已是戌时,院内照旧一片寂静,何涟城担忧吵了何添玉便提起袍子轻声走进承书院。入夕倚靠在廊中檐柱睡得不省人事,他以为何添玉也已经入睡,便轻手轻脚地推门进去。

        乍然间一声怒吼划破长空:“入夕!”

        入夕被何涟城大喊的声音吓地跳起了脚,吊着魂连滚带爬地进了屋。

        “小少爷呢?”何涟城双目发红质问道。

        “小少爷,小少爷”入夕狠劲捶着自己的脑袋回忆睡前发生的事,平日只要在门外值守他定不会因沉睡而失了分寸,今日却同饮了酒一般断了片。他不曾见过大少爷动过如此雷霆之怒,同其他下人惊恐地跪倒在地连连求饶,“大少爷息怒啊,方才小少爷还在床上躺着,小的是看着小少爷睡着了才合的门。”

        “去十安院!”何涟城如疾风骤雨般往外走。

        夏季的夜晚总是渗着丝丝凉意,银杏叶悬着枝犹如姑娘扎眼的耳坠晃来晃去,锦鲤不再同白日那般活跃,吐泡的声音也是若隐若现。对于何涟城来说,这番景象如刺骨一般发寒。

        闯进寝屋依旧没有何添玉的身影,何涟城心急火燎地咆哮:“人呢!小少爷人呢!什么叫寸步不离!听不懂吗!”

        “大少爷求您消消气,”入夕带着哭音奋力回忆,“睡前喂小少爷喝上补汤,却十分抗拒,一直在闹脾气,小的就去厨房让嬷嬷换样重新做。之后小少爷迟迟消不了气,逼迫小的喝,小的自知不配便没有服从,小少爷就哭着捶打自己,小的实在不想让小少爷再这般伤害自己,就喝了。”

        入夕揉着昏睡的头脑恍然间清醒了:“疾医开的补汤方子有安眠的作用,小的大意了,就睡着了,小的该死!”他怕极了,跪着朝脸上使劲抽。

        小实仓惶跑来禀报,后院何添玉的白马天翼不见了,这一瞬何涟城甚至做了最坏的打算,他指着跪了一院子的下人说:“府内这么些人,能让小少爷从后院牵了天翼独自出门!还要不要活了!”

        平时何涟城体恤下人辛苦,吩咐过待何添玉睡下后任何人不得再发出动静,除了守夜的倒班轮值,年纪大的都叫人回屋好生歇息。后院喂马干杂活的老邱年纪已长,又不愿回乡歇息便求何涟城留了下来。夜里拾掇完早早就睡了,谁能想到何添玉一反常态地跑了出去。

        老邱和守门的小胡颤颤巍巍地打算请罪,被一旁垂首的小德按了回去。小德把头磕得邦邦响,祈求道:“大少爷,小的们皆有过错谁都逃不过罚,但是现下找到小少爷最要紧,请大少爷下令立刻寻小少爷回府!”

        何涟城失魂落魄般下令:“所有人,找不允许放过汝州任何一个角落。”他害怕了,他从未如此担心无助过。

        一夜过去,何涟城不顾下人催促饮水休息,将茶馆、客栈、画堂和街角,任何他能想到的地方全都寻了一遍,整个何府和粮食司一无所获,连何添玉的影子都找不到。

        市街多了好些摆摊叫卖的小贩,何涟城落魄地像个街边游魂,他实在想不通素来乖巧听话的何添玉能做出这般一反其道的事。他手中没有通城文书,自然去不了太远的地方,他没有独自使用过银两,兴许一直饿着肚子,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想到此何涟城的心几乎要疼掉了,万分自责之时身后传来一声稚嫩的嗲怪声:“大哥,好热,我不要穿这个。”

        何涟城猛然回头大喊:“添玉!”

        话刚出口便叫人失望至极,只是一位因天气燥热找哥哥要减衣服的孩童而已。他恍惚,何添玉小时候也经常这般闹性子:“哥,我不要穿这个。”

        “添玉,你到底在哪里”何涟城泪目在街头。

        无功而返,所有人带着失望回到十安院。院内羊脂白卵石、荷花、锦鲤、银杏树和蝴蝶依然如故。几声雷鸣过后,雨滴开始击打屋顶,嘈杂之势衬的庭院更不太平。

        何涟城进屋来到何添玉榻前,抚摸着他带有香气的丝被眸中却是不辨悲喜,半晌才回过神开始淌下早已蓄满的泪。他担心何添玉不能自理,担心他害怕,担心他的伤尚未痊愈,只能一遍一遍祈求:“求求老天,把添玉还给我……求求你把他还给我……”

        “大少爷,吃点东西吧。”小实递上一碟点心。

        何涟城摇头,疲乏地怔着眸子问:“人们呢?”

        “都还在找着,汝州的里里外外,都还在一遍一遍地找着,”小实将点心换成茶盏,“大少爷,您得休息,不然身体吃不消。天翼马蹄印子深,容易辨认,城中衙门已经派差役往南国的方向寻了。”

        “小少爷没有通城文书,又不认识那里的人,何以见得就是去了南国?”何涟城叹了口气也不太愿意相信,“他不认识路,走不了那么远。”

        试探到何涟城情绪没有太大波动,小实提醒:“兴许小少爷是惦记早年老爷带他去南国野兔林打猎钓鱼的乐子。”

        韩湘云只是何添玉逆反成长环境的一个导火索,何涟城其实心知肚明,因此他不止一次试图改变这种偏执的方式,给何添玉一个自在舒适的栖身之地。可每次一丁点变动都能使何涟城把刚松下的心弦又变本加厉地绷紧,至此他便怕了,纵使何添玉心有不满,他也不敢再松一口气。

        正如之前何忠隐所说,既然执意如此做就要承受这些带来的后果,这不报应很快就来了。

        何涟城收拾好情绪猛然起身下令:“备车,去九园!”

        没成想刚起身就听到下人在院中喊:“何老爷。”掀开帘子,正是何忠隐。

        “涟城。”何忠隐提着襟袍往屋内走。

        何涟城把人请到榻上,懊悔万分地捋着眉心道:“我真是错了,不该娶韩湘云,不该一味固执地束缚着添玉,不该扔下他自己。”

        “涟城,先不提这些,”何忠隐拍了拍他问,“添玉知道了是吗?”

        “嗯,”何涟城放下手仰头呼着气,“韩湘云将陈叔的遗书故意放在添玉丝被下,使得添玉看到之后伤了神。”

        何忠隐问一旁的下人:“小少爷说过什么,你们可否还有印象?”

        小实回忆一息道:“回老爷,听入夕说那夜大少奶奶进屋将门反锁后,一直在说小少爷不配那么些下人伺候,大少爷整日关心小少爷,不把她放在眼里。小少爷他,一直在求大少奶奶,最后被逼无奈说马上就离开何府。”

        “休书已写,她已不是何府的人。”

        何忠隐点头问:“之前你带添玉去过的地方都是哪里?”

        “汝州城内、城北客栈、宁幽茶馆、涂乐画堂和九园,长这么大,只带他去过这些地方。”何涟城后悔从没带何添玉畅快游览过何地,但是他又后悔带他见识了外面的花花世界。

        “其他的,添玉有没有再向你问什么?”

        何涟城顿时浑身冒出冷汗:“孤山陵,添玉会不会去了萧州孤山陵”

        等不及何忠隐决定,何涟城带人快马加鞭赶往南国萧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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