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偶遇群狼
顾景时见她为难的模样,自知是触了她的某个雷点,便尴尬地咳了两声。
刚想约她去涧边洗手,谢矜礼倒是自己先开口解释了。
“我母亲因为生我的时候难产,所以我的生辰是我母亲的忌日,所以我从来不过生辰。”
看着她强撑了一个落寞笑容,顾景时才猛然想起她曾和自己提过一嘴此事,偏就没脑子地没想起来,还硬生生地去掀人家伤疤,这样想来,顾景时罪恶感愈发强烈,却又笨嘴笨舌地想不出什么话来安慰。
不由得联想到自己母妃病逝时的悲痛心情,竟感到与谢矜礼有些共情之处,悲其所悲,痛其所痛,但他毕竟拥有过一段与母妃相伴的时光,不知这聊胜于无较之谢矜礼来说是否算得上幸运一些。
见顾景时听她说完以后的神情要比她还要哀伤些,谢矜礼觉得有些好笑,怎的到头来倒成了自己来安慰他。
于是便翘着油腻腻的手指站起身来。
“走吧,一起去涧间洗洗,吃饱喝足也该休息了。”
夜里的山涧水冰凉,谢矜礼快速地净了手、洁了面,赶紧缩着脖子拿了帕子擦干。
顾景时做完和她一样的动作以后,湿着脸和手眼巴巴地瞧着她。
水滴顺着他的额角和下颌线一滴一滴地流下,再蜿蜒着滑向他凸起的喉结,清晰可见他吞了吞口水,滑在喉结上的水滴随着这起伏再果断地继续向领口里面流进去。
月光皎洁,映在两人的身上,顾景时的面容谢矜礼看了个清清楚楚。
“你干嘛?”
看着他朝自己伸过来的手,谢矜礼眨了眨眼睛警惕地问道。
顾景时无奈地挑了挑眉。
“我的帕子给你擦嘴的时候弄脏了,问你借用一下帕子。”
“可我用”
还没等她说完,谢矜礼就眼瞅着自己手里攥着的刚刚用过的帕子被他抽走,然后轻轻擦着额角和颈间,动作理所当然吗的很。
可更奇怪的是,谢矜礼看着看着竟惊觉面部一阵一阵的发热。
她慌忙地转过身去,提着裙角就往回走去。
顾景时便跟在她身后,远远地看着巧儿铺好了两个柔软的草席在树下。
他不动声色地朝巧儿使了个眼色,巧儿瞬间心领神会,拉着谢矜礼坐在右边的草席上。
“姑娘今晚就靠着树委屈一夜吧。”
谢矜礼不疑有他,习惯地拉着巧儿一同坐下,但这次巧儿挣了她的手。
“听说这后面的林子里有野兽出没,还是让殿下陪在姑娘左右吧,不然姑娘担惊受怕的也睡不了个好觉。”
谢矜礼睁圆了眼睛,满脸你就这么弃我而去的被背叛的表情。
“殿下护一个也是护,护两个也是护,你干脆再铺个垫子在我旁边一起得了。”
正巧霍泽这会跑过来叫顾景时。
“殿下,我已经”
巧儿灵机一动,赶紧在霍泽腰间轻轻拧了一下,让他及时闭了嘴。
“奴婢已经麻烦霍护卫帮忙了,就不劳姑娘费心了,姑娘早些休息,好梦!”
一边说着,她一边拽着霍泽赶紧离开,霍泽扁着嘴由她拽跑。这种情况也不是第一次了,看殿下默许的表情他便知自己没什么可反抗的。并且经过了几次相处,他倒也觉得这个名叫巧儿的小丫头还有几分意思,伶牙俐齿的,像她的主子。
于是霍泽只能让出自己打好的地铺让给巧儿睡下,自己则上了她背靠的那棵树的枝干上休息一夜。位处高地,听声音也更清楚些。
谢矜礼无奈地看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身影,轻叹了口气,抬眼看顾景时朝自己同样略显无奈地耸了耸肩。
“巧儿这丫头被我惯的有些不懂事了,竟还指使起殿下来。”
“她说的也没错,这临近漠北了,畜牲都野,还是小心点为好。”
顾景时一本正经地坐到她身旁,强忍着笑意,解开身上的披风盖到她身上。
瞬间,他的体温和气息都将她包裹起来,温暖又舒服。
“我知道你想回京,但是我还是想自私地说一句需要你。”
好像无论何时,不管几次,只要顾景时一用这种诚恳的语气同自己说话,谢矜礼总是会心软一万次,她无条件地相信自己是真正被需要着。
只这一句话,一路上的愤懑和狐疑都一扫而空。
于是她便阖了眼,靠在粗壮的树干上,轻轻道了句。
“我这不是在嘛,睡吧。”
顾景时勾了勾嘴角,也学着她的样子背靠树干。听到她这句话,今夜才算是能睡个好觉了。
深夜。
顾景时睡得浅,毕竟要时刻提防着周遭的情况。
所以肩上突然坠了个重量,他瞬间从睡梦中惊醒,簌地张开眼睛,一手已经搭在剑鞘上。
扭头一看,却只见谢矜礼安详又乖巧的睡颜就离自己咫尺之间。
顾景时叹了口气,松开握剑的手指。
少女香甜的呼吸就撒在他敏感的颈间和耳后。上次他已经越界一次了,这一次看着谢矜礼娇嫩的唇,无论如何都无法趁人之危,于是只得闭上眼睛,心中默念了一遍又一遍心经。
这夜终是难眠了。
越靠近漠北,天气就愈发炎热,人困马乏的,速度也不比往日,所以约莫着本来能到达凉州的时间,却还是在城外荒郊里面转悠。
夜幕降临,因所带的干粮有限,而且这地势也不宜久留,所以顾景时只得指挥着车马举着火把继续前行,没有再次过夜的打算。
谢矜礼掀开车帘往外瞅了一眼,原本翠绿的森林在夜里变得漆黑一片,在火把的照耀下张牙舞爪的,像是要将他们吞没的恶魔的深渊大口。
赶忙放下车帘,谢矜礼微抚着胸口,心里隐隐觉着不安。
果不其然,还没等他们走出这片山坳,一声空灵又骇人的狼嚎划破了夜晚的寂静。
人群中出现了几声骚乱。
“听见了吗?”
“听见了。是狼叫!”
“全员戒备!”
顾景时一声令下,众人都有序地准备起来。
这次出行本来带的人员都身怀武艺,所以受过训练以后,也能在危急情况下迅速做出指令。
巧儿吓得发抖,搂着谢矜礼的胳膊不放。
谢矜礼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然后弓着腰准备下车看看有没有可以帮忙的。一打开门帘,便看见人人都一手火把,一手握剑,皆是随时待命的模样。
“你在车上待着,不要下来。”
正要下车,顾景时一只手却拦在她身前,蹙着眉坚决要她回去。
她看着他不容置疑的神情,担忧地又多瞧了他几眼,还是乖乖退了回去。
没一会,狼嚎声此起彼伏且越来越近。
谢矜礼心中暗道不妙,这恐怕是被狼群包围了。
星星点点如萤火一般发绿的狼的眼睛逐渐从四周露了出来,狼群发狠的呼噜声,像是暴风雨前低沉的雷鸣。谢矜礼抱紧了巧儿,一时分不清是她在抖还是被巧儿的抖连带着一起抖。
一声嚎叫,象征着这场人狼大战的开始。
谢矜礼不敢掀开帘子去看,只得在心中默默祈祷不要有人受伤。可是外面传来的狼嚎和呼啸的挥剑声却清晰地落入耳中,混合着狼受伤时的哀叫和人吃痛时候的闷哼。
虽然看不见,但她脑海里却满是顾景时挥剑厮杀的景象,细碎又杂乱的脚步声里,她就是能分辨出绕在她马车旁的那一个人的。
忽地,一只呲牙咧嘴的狼首撕破了车帘,直直地向车内扑进来。
尖利的獠牙和狠厉的眼神,巧儿吓得尖叫起来,但还不忘一边后退一边把谢矜礼护在身后。
两人第一次体会到在莫大的恐惧面前,那种大脑一片空白以及四肢失控的感觉。
但那狼没再继续往前,因为它背上挨了一剑,吃痛地缩回身子转向那个持剑的对手。
谢矜礼从被撕烂的车窗外看去,满身满脸是血的顾景时正拿剑正对着那匹狼,那些红色分不清是狼群身上的还是他自己身上的。
狼群毕竟是群体合作行动,只见这正对他的狼一个假扑,顾景时反向奋力一躲,却再也无法躲开从另一个方向扑过来的恶狼,实打实地被咬上了肩头,硬生生撕下一块肉来。
顾景时疼得整张脸扭曲在一起,手里的火把也因为受伤再也无法拿稳而摔在地上,没了火的防备,那些狼更加肆无忌惮起来,有三四匹都虎视眈眈地朝他走来。
一个出其不备,其中一匹狼飞身过来将他扑在身下,顾景时摔倒在地,满头是汗地单手用剑抵在狼的口中,用力到手臂打颤,却还是见到那尖利的獠牙正一寸一寸地逼近脆弱的脖子。
其他的几匹狼见机也纷纷扑了过去,毫不留情地撕咬着他的身体。
“不!不要!”
见到大家人人自危,顾景时又陷入如此困境,谢矜礼哪里还肯坐以待毙。一个飞扑落在火把旁,速度快到巧儿拽都拽不住。
所幸火把还燃着,拿到手后谢矜礼连滚带爬地跑到顾景时身边,疯了一般挥舞着手中的火把,毫不留情地让火舌蔓到浓密的狼毛上。
狼群见状纷纷都从顾景时身上跳开,低沉地发出不满的声音紧紧围住两人。
谢矜礼趁机赶紧将已经伤痕累累的顾景时扶起来,他再也忍耐不住,侧了侧脑袋吐了口血在地上。整个人的重量压在谢矜礼身上,但在她感觉来却是从没有过的脆弱。
他已然没有力气再拿起剑,只听得锒铛一声,剑落在地上。如今两人唯一的武器便是那燃的不算旺盛了的火把。
狼群仿佛也看出他们的穷途末路,纷纷弓了腰蓄势待发。那零星的火苗在它们面前已构不成威胁,于是便齐齐向他们扑来。
谢矜礼颤抖着手胡乱挥舞着火把,却还是挡不住它们的来势汹汹。
难道就命丧于此了吗?
她不禁这样消极地揣度,绝望地闭紧了眼睛。
但意料之内的被撕咬的感觉并没传来,反而耳边纷纷传来嗖嗖的箭风,随之而来的是群狼痛苦的哀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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