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 怕死的人
远处的狗蛋已经在雪地上烧起了一篝火，因为是夜晚，而且还隔着铁路还有一座山坡，鬼子就算是在铁路边巡逻，也没人会注意到山坡反背山沟里面的篝火和炊烟。
天气依旧很冷，尤其是跑了老远，汗水把衣服湿透，贴在身上，让人更加觉得寒冷。
刘麻子带着的五个兄弟和狗蛋三人围着火堆，一边烤火一边聊着。
有人看到山娃受伤，忍不住的问道：“山娃，你不是很厉害吗，怎么连你也受伤了。”
“切，要不是为了给你们葛家寨的兄弟报仇，老子至于受伤吗……”
听完山娃的话，所有葛家寨的人才明白，山娃是为了给他们兄弟报仇才受的伤，而狗蛋更是牛逼，硬是干掉了六个天辰一刀流的武士。
不过，也正因为这样，才打草了惊蛇，引得鬼子追击，加上刘麻子等人点了烟馆的事情，完全把狗蛋的计划给打乱。让的狗蛋现在连泰安城都不敢去，只能留在这冰天雪地里陪着他们烤火。
为此，葛家寨的人心中一阵感激。
“咳咳！”
刘麻子干咳了几声，试探性的说道：“狗蛋兄弟，要不，明天你带着我们先回去吧，这地方没吃没喝，又冷又饿的，兄弟们也撑不住几天。就算要跟鬼子干仗，就我们这几把枪，根本就没什么鸟用。反正现在护送任务也完成了，兄弟们的仇也算是报了，大当家的还等着我们回去复命的呢。”
狗蛋朝着他翻了一个白眼，不好气的喝道：“腿都长在你们身上，我又没拿枪指着你们，你们随时都可以回去，现在就可以回去，我可没拦着你们。”
“我，我们不认识路啊，现在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们都不知道，而且城里那么多鬼子在找我们，你可不能丢下我们不管。我们葛家寨跟你们凌云寨可是有协议的，是联盟军，你可不能不讲道义。”刘麻子顿时一阵心虚，生怕狗蛋丢下自己跑了。
“就是，四当家的，我们可都是自家兄弟，你可不能不管我们。”
“要是你不带我们走，我们肯定得遇到鬼子，我们都只带着驳壳枪，长枪都丢客栈了。”
“就算我们有长枪，就我们这点人，还不够鬼子塞牙缝。”
“四当家的，您可是我们葛家寨的姑爷，不能不管我们，我们好歹也一起打过鬼子的。”
其他五个葛家寨的兄弟也都纷纷嚷嚷了起来，生怕狗蛋丢弃他们独自离开。
“哟，现在知道我们头好了啊，当初你们怎么对待我们头的。”山娃很不爽的喝了一句，让得葛家寨这些兄弟的脸上升起了尴尬的红晕，在火光的映照之下，显得格外红。
“行了，山娃，那都是过去的事情。”
狗蛋给山娃甩了一个眼神，让他适可而止，接着说道：“本来我还真不想管你们，不过看在小翠和喜儿的情面上，我答应你们，活着带你们回去。”
“谢谢狗哥。”
“还叫什么狗哥，得叫姑爷。”刘麻子朝着手下瞪了一眼。
“对，谢谢姑爷，谢谢姑爷！……”
刘麻子的手下一个个打着拱手，脸上充满了希望的笑容。
狗蛋这句话给他们吃了一颗定心丸，顿时也有了希望。
“不过！”
狗蛋略作停顿，继续说道：“我狗蛋可不要孬种，既然你们准备暂时跟着我，那就得不怕死，就得听我的命令，谁他娘要是不听命令，那就按军法处置。”
“我们都不怕死，一切听从姑爷安排。”刘麻子拍着胸脯傲气的说道。
他的手下门虽然怕死，但这个时候也都一个个拍着胸脯，一幅幅宁死不屈的模样。
“行，那都赶紧休息睡觉，等天亮了再说，我去放哨。”
狗蛋说着就站起来朝着山坡顶部走去。
刘麻子生怕他跑了，赶紧给一个手下甩眼神。
那手下赶紧跟上去，嘻嘻笑道：“姑爷，我陪着你，也好有个帮衬。”
“回去睡觉吧，我狗蛋说过的话，从来都说话算话。”
这家伙顿时满脸尴尬的回头望向刘麻子。
刘麻子也是无奈，只能示意他回来。
狗蛋走到山坡上面，蹲在一颗大树旁边。
冰冷的北风呼呼的吹着，让他都觉得一阵冰冷，时不时的朝着手掌吹了口气，撮了几下，免得把手冻坏，影响自己出枪和拔刀的速度。
时不时的站起来，活动几下筋骨，不让冰冷的天气冻僵自己的关节和肌肉。
一双眼睛却是死死的盯着山坡下面铁路延伸的两侧方向。
这铁路都有巡逻兵，狗蛋不知道他们多少时间通过一次，所以特意的来这里看一下，计算一下鬼子巡逻兵的间隔时间。
没多久，一个小分队的鬼子兵走过……
第二个分队的鬼子兵走过……
接连观察一番之后，狗蛋已经确定，这些鬼子巡逻兵只有一个分队，十三个人，武器配置也是正常一个分队的武器配置。
间隔时间差不多是一个小时一趟。
毕竟，现在是下雪的天气，就算有人想要在路上爬上火车，也几乎不太可能。
因为路上都是很深的积雪，几乎都是漫过了膝盖的积雪，哪怕你跑的再快，哪怕你骑马，在这样厚度的积雪当中狂奔，也不可能跟的上火车的速度，哪怕这种火车不是二十一世纪的火车，而是烧煤的‘老虎车’，同样也无法跟上。
所以，鬼子兵也拉长了巡逻的时间。
狗蛋望着一台飞驰而过的火车，心中暗自琢磨着怎么样才能爬上火车的事情。
“狗爷！”
突然，燕小三走了过来，打断了狗蛋的思索。
“你也要走吗？”狗蛋问道。
“我……我……”
燕小三吱吱呜呜的说不出下文。
“一个大男人，说话磨磨唧唧的，像个娘们一样，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别他娘的耽误老子时间。”
狗蛋掏出一支香烟，燕子小三赶**出火柴给他点燃。
把火柴熄灭，燕小三才吞吞吐吐的说道：“那个，狗爷，我，我，我要是跟着您，您会要我吗？”
狗蛋随口笑道：“你是在梦游？还是没睡醒？”
“我没梦游症，也没有睡觉，我说的是真的，我刚才想了很久，你之前那些话说得对，我也是个中国人，我也曾经看到好多中国人惨死在鬼子的屠刀之下，之前是我软弱，是我胆小怕死。但今天，看到你和狗蛋不要命的跟鬼子干，我才知道，鬼子他娘也不是三头六臂，也会被我们中国人砍死，所以我想通了，我想跟着你干。”
狗蛋偏着脑袋斜着眼睛望着燕小三，停留了几秒钟，冷冷的笑了笑，“我说小三，你是怕你杀了鬼子被鬼子知道，再也不能在泰安城里面待下去，所以想要我带着你离开吧。”
“你怎么知道。”
说完，燕小三赶紧用手堵着自己的嘴巴，接着赶紧狡辩，“不是，狗爷，我是真心的想跟着你，我要不跟着你，我肯定会被那长坂太郎给杀了。”
狗蛋回头望着远处做靠着山沟大树边闭着眼睛睡觉的山娃，苦笑道：“小三，今天杀鬼子，痛快吗？”
“痛快！”这次，燕小三说出了实话。
“的确，杀鬼子的确很痛快。”狗蛋长长的吐了一口烟雾，望着远处的山娃，说道：“山娃比你还小两岁，他当初跟着我的时候，跟你一样，眼里就只有钱，而且还很怕死，可他现在不怕死了，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狗蛋没苦笑道：“谁都怕死，我也怕死，但要想继续活下去，就得不怕死，如果你连死都不怕，鬼都会绕着道走，更何况是小鬼子。”
燕小三望着狗蛋那闭着的睡眼，嘴唇颤抖了好几次，才问道：“狗爷，山娃他，他杀了多少鬼子了？”
“没有一百，也有半百吧，数不清了。”
“这，这么多？”
燕小三难以置信的望着狗蛋。
“你可别小看山娃，他可是我的得力助手，别看他人小，在我们凌云寨，论杀鬼子，没几个人敢在他面子炫耀。不过，你不是我们凌云寨的人，无法跟山娃比。既然你想离开，等明天天亮了之后，找个机会，自己走吧。我们这些人，每天都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这种日子，不是你能过的。”
燕小三撇了撇嘴，尴尬的往回走。
走到火堆边，坐靠在山娃的身边，扭头，望着身边山娃那还带着一些稚气的脸蛋，心中顿时一阵惭愧。
燕小三已经十八岁，比山娃和狗蛋还要大。
但他没有想到，比自己小的狗蛋竟然是凌云寨的四当家，杀鬼子从不眨眼。
不单单是狗蛋，就连身边这个比自己小两岁的山娃，都杀了那么多的鬼子。
而他自己，因为怕死，一路逃亡，直到现在还在逃亡。
虽然他刚才杀了一个鬼子，但那一刻，他人都傻了，当时要不是山娃用刀挡住了鬼子的刀，或许他就成了鬼子的刀下之鬼。
他胆小，他害怕，哪怕是他杀了一个鬼子，到现在，他都还在害怕。
睡不着的他，起身到一边去方便。
不巧的是，一个葛家寨的兄弟刚好也去方便。
走到他身边，这兄弟羡慕的说道：“我说兄弟，我可真是羡慕你，能跟着姑爷杀鬼子。”
“羡慕！”
燕小三一阵愕然的望着身边这个土匪兄弟。
“杀鬼子有什么好羡慕的。”
“唉！你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凌云寨可是这一带最能打鬼子的山寨，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说实在话，别说是我们葛家寨，哪怕是老虎岭的抗联，都无法可比。多少人都想要去凌云寨，多少人都想要跟着姑爷。你小子能有机会跟着姑爷打鬼子，那是你的福气！”
说完，那兄弟转身摇头叹气的离开，一边还轻声嘀咕着什么。
望着他离开的背影，燕小三二丈摸不着头脑。
娘的，不就是土匪山寨的，说到底也就是个土匪，又不是正规军，估计军饷都没有把，至于那么羡慕吗？
第二天，天刚刚亮，燕小三犹豫了一下之后悄悄的离开了山沟，朝着远处漫无目的的走着。
“娘的，终于离开这些不要命的家伙了。”
“这些土匪，还真他奶奶的不要命，跟着他们，早晚把小命给丢了。”
“这他娘的钱，真不是老子能够赚的，还是赶紧逃命的要紧。”
燕小三一边走着一边嘀咕。
“别动！……”
突然，林子里面窜出来几个家伙，一个个拿着枪指着他的脑袋。
燕小三赶紧举起了双手，吓得全身一阵颤抖，跪在地上，低垂着脑袋打着拱手哀求：“好汉爷爷，有话好说，有话好说，我不过就是个逃难的难民，我……”
“别他娘废话，刚才你说的土匪，是哪里的的，你们在哪里见过面，什么时候分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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