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回到班里, 赖宝婺已经入座,两臂压在课本上,堵着耳朵默背下午将会抽背的文言文, 感觉身后有动静, 她惊喜地回头。严欢一言不发地坐下, 低头掏桌肚里的课本, 一个简单的动作瞬间掐掉赖宝婺想跟她聊天的欲望, 赖宝婺只好默默地把头再转了回去。下堂课是语文, 任课老师到的早, 在台上调试设备,教室里纪律松散, 四周围一片嘻嘻哈哈的说笑声。
看着前面女生整理书本的单薄背影, 严欢又觉得这样的自己真的很讨厌。
跟平时那些争风吃醋的女生又有什么区别?
越觉得自己做的不对, 严欢就越想弥补, 然而没找到机会,两节连堂语文课后,赖宝婺就被人带话, 喊她去办公室找梁老师一趟。到了才知道,梁思文找她是为了上次迎新晚会节目的事,因为选题和内容被校领导看好,想送去参加今年十月市里的国庆主题晚会。
但经几个校领导多方考虑,最后还是决定让晚会上拿了独唱二等奖的简蔷挑大梁, 理由很官方, 这女孩外形佳,台风稳, 能很好地代表他们二中学生的形象。
这是校领导对外对下的统一口径。
一些有了阅历的中年人,最常挂在嘴边的词语就是集体:集体的利益理应高于一切, 个人的牺牲不值一提。他们也不会直接就告诉一个青春期少女:你被放弃,不是因为你外形差劲,不是因为你声音难听,只是因为简蔷的家庭背景。
她父亲是市里教育局一个处级教员,负责全市各中学的业务指导,而学校接下来的安全教育先进学校的评选,也是由市教育局牵头,在全市三十六所高中选出十所上报。
而简蔷这个女生,怎么说呢,也确实厉害,学校领导一找到她,刚有这个想法,女生当即就表态,信誓旦旦地说她一定会做好,不给学校丢脸。
本来都已经决定好了,也没有必要再通知赖宝婺,毕竟集体高于个体,是梁思文以个人名义找来这个女生谈心,虽然清楚一些挫折和不公是成长必经道路之一,可是看到那些弱小如雏鸟的学生沐在风雨中,做老师的总忍不住想伸手拉他们回去。
她把校领导的决定委婉转达,毕竟高二了,重心还是应该挪到学习上,活动去也行,不去也没什么要紧的。她要是有什么想法,她也会跟学校再去争取,让赖宝婺也参与进去。
赖宝婺摇头:“梁老师,不用了。”
人为什么要好好学习,因为这是唯一一件单凭努力就可以改变的东西。人在长大之后就会发现,那些错综复杂的关系、博弈、较量,会让所有努力黯然失色。人可以多渺小,被比较过一次就知道。
赖宝婺走出办公室,刚好遇见来办公室拿节目表的简蔷。推门的瞬间狭路相逢,简蔷一脚往后退,看清是她,歪头一笑,笑容一如既往的甜美可人。
“来找梁老师啊?”
赖宝婺看一眼她,没什么反应。擦身而过时听见她低声道:“我真是搞不懂你,为什么总要跟我争,你争又争不过,怎么就记不住这个教训?”
是啊,她怎么就记不住这个教训?
这件事,赖宝婺没有跟任何人说起,连严欢都不知情。架不住邵天赐他狐朋狗友多,当天下午他就从消息灵通的学生里知道了这件事。他也没跟赖宝婺求证这件事的真假,只要她不想说的事,一定有她自己的原因。
下午最后一节课,邵天赐被人拉去外面新开的川餐馆聚餐,这个点来吃饭的基本都是附近高中的学生,小餐馆内人声鼎沸,跟邵天赐一桌的男生说的正兴起,对面人拿起杯子送到嘴边,目光却淡淡地往门口瞥去。
简蔷跟几个女生一起商量节目重排的事,错过了学校食堂饭点,有人提议去这家新开的川菜馆试试,说来吃过的反响都不错。坐下之后简蔷让同桌的女生帮忙看下包,自己去卫生间洗手,一出来就被人叫住,叫她的人站在走廊另一头,没穿校服的里面就一件白色长袖,长度刚好遮住手掌一半,双腿修长,斜靠栏杆,又帅又拽。
“简同学。”他一抬手,热情地招呼一声。
她回过头,笑了:“是你啊。好巧,你也来这里吃饭?”
邵天赐走近来,站在她面前,歪头笑看她。
“不算好巧,我等你好久了。”
简蔷疑惑,脸上笑容不减:“哦?有事吗?”
邵天赐看她,微笑:“也没什么事,我就是挺好奇的,想问你一个问题。”
简蔷:“什么问题?”
“如果当初我跟高斯一起追你,你会选谁?”
简蔷愣了一下:“你这话什么意思?”
邵天赐凝视着她,笑意渐浓:“就直接跟你说吧,我挺喜欢你的,想追你,问你怎么个意思。”
听到这句她脸禁不住地一红,但隐隐约约地,心底又有一丝不言而喻的小得意,被人告白,告白的还是那个一直看她不惯的异性,本身就是件相当有成就感的事,这种感觉极大地满足了她的虚荣心。
她看眼旁边,目光又轻轻回到他脸上,贝齿轻咬下唇,低声道:“那你应该知道,孙欣欣是我最好的朋友。”
“你别考虑别人,就问问你自己,现在可不可以追?”男生声音低沉中带着一丝丝蛊惑,敲得心头阵阵发颤。
简蔷心砰砰跳,脸在发烧:“谢谢你,但是我真的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笑了一下,邵天赐眯眼看她:“应该不难吧?”
简蔷不解,抬起头。
“什么不难?”
“把你追到手应该不难吧,”邵天赐歪头打量她,笑眯眯地,“每天一杯奶茶,每晚一句情话,隔三差五送你点小礼物,双休日带你出去看次电影,这么算下来也花不了两三千,就能追到像你这种女生。”
笑容瞬间僵在嘴角,简蔷恼羞成怒地盯着他:“你这话什么意思?”
邵天赐笑得更开了:“没什么意思,简同学,我就是提醒你一下,人呢还是别太自信,真当自己天仙,是个男的都得被你迷得神魂颠倒。”
简蔷羞愤,咬住下唇恨恨看他:“邵天赐,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开这种玩笑?”
他冷笑:“我脑子有病,简同学,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咱俩既然臭味相投,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学校为什么把赖宝婺搞出来的节目拿给你,你自己心里就没点b数,真以为自己特美了是吧?”
简蔷被他三言两语激地浑身发抖,硬咬着牙跟他笑:“不好意思,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节目是学校安排的,我也只是听学校的安排来,至于赖宝婺,我知道你们关系好,但是你这么随便污蔑别人,开这种低级的玩笑,我真的觉得很过分。”
邵天赐嗤一声笑,看眼旁边,服务生从他身边经过,都会好奇地看眼这对男女。男的冷淡,女的阴沉,两人之间的气氛格外紧绷。
“别逗了简同学,咱们爹妈都认识,大家也都心知肚明,你以为自己靠的什么,还不是摊上个好爹。”邵天赐手叉腰,眯起眼来看她,“我来呢,就是单纯提醒你一句,吃相别太难看,不是自己的东西别他么伸手,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简蔷脸一下子就黑了,长到这么大第一次被人骂到脸上,还用这么刻薄的句子,气得她人都在哆嗦,即刻反唇相讥,骂了回去:“是啊,怎么样,我就是有个好爹!怪谁,怪我吗!谁叫赖宝婺没我这么好的命,谁叫她没爹没妈自己命贱?”
一句命贱让邵天赐的嘴边瞬间没了笑,他动了动腮帮,淡淡看她一眼:“是吗?”
简蔷被他的表情弄得心底发毛,然而话赶话的,情急之下跑出口的气话想收回来就难了,简蔷是真怕他会动手扇她,放完狠话之后瞪了他一眼,赶忙跑走。邵天赐面无表情地靠着栏杆,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过了有两分钟,他站直身体,一手搭着栏杆,另一只手从裤袋里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出去。
“妈咪~”他语调亲热。
张美琴正在外面跟客户吃饭,接到儿子的电话,刚一接起就被他这一声妈咪叫出一身鸡皮疙瘩,能让邵天赐主动找她,多半是手头紧又没钱花。这儿子虽然是她怀胎十月含辛茹苦生下来的,但她始终不敢相信,邵天赐身上这无利不起早的天性来自她的基因。
“干嘛啦儿子?”张美琴问。
上菜的服务生陆续从他边上走过,邵天赐看了一眼,拿着手机一步一顿,懒散地往下走,声音却轻快,每声尾调都往上扬。
“妈咪,我碰上个事……您别让我爸知道啊……”
简蔷气得发疯,恨不得撕烂邵天赐这张嘴,冲上去给他一个巴掌,但她也就这么想想,压根就不敢跟个男的撒泼。同桌的女生看她回来脸色铁青气冲冲那个样,问她怎么回事,她冷着脸说没事。
吃完饭,几个女生一起回班,走到教学楼下,迎面遇到从楼里下来的三个男生,个子差不多的高,就中间那个最打眼,皮肤白净,脸部轮廓清晰,前面碎刘海遮住前额一点,显得五官立体,是看一眼都叫人倒吸一口冷气的帅气。
简蔷其实早就看到高斯下来,故意还跟旁边女生自然说笑,当没注意,心里其实隐隐约约有种预感他会叫住自己。而当低沉的声音真传到她耳朵里时,她只觉后颈一麻,整个人都酥了。
高斯变了——这是简蔷的第一反应。
如果硬要说哪里变了,简蔷也说不上来,从前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一副用力过猛的样子,把谈恋爱当作耍酷,恨不得所有人都目睹。现如今的高斯沉默寡言,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却总能在不动声色间能把一件事做到极致,比如篮球和成绩,而这种沉默中蓄力的姿态也让越来越多的女生着迷,从前因为他的外表,如今只因为他这个人。
女生因为早熟,往往眼光更挑,特别那些是成绩优秀的女孩子,早就过了看脸的年纪,而高斯一直是她们少女怀春的永恒对象之一。
青春期出现这么一个男孩子,会让许多女生一辈子都刻骨铭心。
简蔷停住,心砰砰跳,却没跟他招呼,只作才被叫住的模样抬头看他,脸上带笑,姿态大方:“是你啊,有事吗?”
同行的女生好像猜出了他们的关系,默契地先行离去。跟高斯一起来的两个男生看了被叫住的简蔷一眼,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顶了下高斯的肩,心照不宣道:“前面等你,你们慢聊慢聊……”高斯给了他一个淡淡的眼神,男生嘻嘻哈哈勾肩搭背地走了。
就剩简蔷和高斯两个。
人明明少了,但周围依然吵闹。
简蔷低头看脚下,旁边一直有返校的人经过,路过时下意识多看他们一眼,高斯主动表示:“跟我过来一下。”
跟和我,光是这两个字摆在一起就足够一个青春期少女浮想联翩,特别是说话的人顶了这么一张脸,简蔷相信,在他之后漫长的人生里,很少会有女生拒绝这张脸说出来的这个要求。
跟我走。
简蔷低着头跟他走了一段路,到了楼层尽头,垂下的目光所及之处是他细长脚踝,露在球鞋两公分左右的位置,他太高了,人人都怨恨的校服,被他穿成了九分裤的款式。
脚跟顿住,转了个方向,银灰色的鞋尖一对准她,简蔷的心都快跳出胸膛。
风轻轻地吹着,操场上人声鼎沸,笑声阵阵,传到耳边时已经不怎么清晰,像隔着一层玻璃。
连带着他的声音都像经过处理,恍惚的瞬间,简蔷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别搞她。”
愕然只持续了一秒。笑容迅速从脸上被洗掉,她看着他,心一点点变凉,像是回到了说分手的那个当下,然而这一次,站在高处的不再是她。
“你这话什么意思?”她抿了下唇,嗓音都有点变调。
高斯知道她听的懂,男生心智成长的第一步,就是能跟上女孩那九曲十八弯的心思。
“你说呢?”他语气依然平淡。
吸了口气,简蔷强笑,“如果你说的是节目的事的话,我只能说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她似乎也很无奈,“先是邵天赐又碰到你,我都很莫名其妙,一样的话我已经跟邵天赐解释过一遍,这是学校的安排,如果你硬要说我抢了谁的东西谁的节目,我心里真的很委屈,说的好像都是我的错一样。”
说到后来她真的哽咽,目光莹莹抬起脸:“我不知道赖宝婺跟你说了什么,但是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这一切真的跟我没有关系,如果她有什么想法,也请当面来跟我讲,不要在后面搞这些小动作。”
高斯没说话,一双漆黑的眼静静地看着她,前十几秒,简蔷尚有余力跟他对视,直至力不能支,她慢慢折下头颈。
心跳减缓,鼻头渐渐酸了出来。女生手段再厉害,也扛不住来自她喜欢的男生的审视。
他站在那里,丝毫不为所动:“赖宝婺没跟我说过,你也不用去找她,这本来就是我们之间的事,是不是学校的安排你自己心里最清楚。”当初追她的时候高斯也了解过一些她家里的情况,她父亲在市里教育局做教员,负责全市中学的业务指导,今年刚升上处级。说来也巧,他中考分数下来当天摆谢师宴,高明请的人当中就有简蔷的爸爸,高明让他喊简叔叔。
说到这里,他提唇,似乎笑了下:“她跟你不一样,她太单纯了,玩不过你的。”
简蔷倒吸口气,难以置信地抬起头。
这句玩不过你比刚刚邵天赐那些话加起来都让她感觉难堪。在这个年纪的女孩子眼里,被异性评价为不够单纯,已经是非常难听的罪名,近乎于成人世界“荡/妇”的代名词。
她脸上顿时火辣辣的,像给人扇了一巴掌。从小到大,这已经是她听过的,最直接也是最不堪的评价,特别当它来自一个心仪男生的嘴巴。
泪光就在眼眶里来回转,她咬着下唇一字一句地问:“高斯,你说这话什么意思?她单纯,难道我就有心机吗?”几乎同时,一个在极度羞耻下催生的念头涌上心底,成了她迫不及待想要抓住的救命稻草之一。
“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气我当初跟你分手,可我也没有办法的啊!”简蔷委屈极了,哽咽道,“是梁老师逼我分手的,你说我能怎么办?”
一双泪眼睁得大大的,明明是质问的人,却处处透着一副可怜相。
“你真的想多了。”眉头皱起,他不咸不淡地来了一句。
“我就是想告诉你,如果你是为了出口气,我就站在这里,你有什么不满冲我来就行,别去搞赖宝婺,她那个脑子,玩不来你那一套。”
他提唇笑了一下,笑容很浅很淡,甚至于根本不能称之为笑,只是提到那个人时,脸部肌肉自然牵动引发的一个表情。
简蔷的心彻底凉了。
节目不节目的,根本不重要,她就是自私,被父母惯坏了,在两边亲戚里都是老小,只要她想要的就没有她得不到,这种极度自我的天性隐藏在简蔷乖乖女的伪装下,让她在中学时代无往不利大获全胜,她太清楚那些青春期的男生会被什么特质吸引。
出于同性的敏感,简蔷很早就发现了赖宝婺身上这种同道中人的特质,就像高斯说的。
单纯。
简蔷死死咬着唇,感觉泪就在眼中转动:“高斯,那你知不知道这样对我真的很不公平,赖宝婺说什么就是什么了,你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你从前不是这样的,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高斯语气平淡:“那你是不肯了?”
泪才一滴一滴落了下来,她眼神倔强:“是。”
这场对话最终以她在泪眼中看着高斯转身离开告终,而那种尴尬和委屈,却叫她毕生难忘。
周五当晚,高斯被家里的车接到市里一家酒店,高明在外面应酬,顺便带儿子过去解决晚饭,从小到大,高斯跟着他吃遍了市里各大星级酒店的中西餐。先吃完,高斯坐在外边停车场的车里等他爸出来,一只手支在车窗,面无表情往对面看,灯火明亮的旋转玻璃门处,高明陪着一群人从金碧辉煌的大厅出来,在门口的喷泉池前一一握手告别,接过高明手上的礼盒包装。一辆车停在他们面前,酒足饭饱的几人依次挨身而入。
司机这才把车开到他身边,高明拉门坐进,一身酒气,满面红光,一看儿子就笑,亲热地捏捏他后颈,当个宝一样:“一个人坐这里多无聊,怎么不过去跟爸爸一起吃?”
高斯从鼻子里哼了声,懒懒地靠上座椅:“我不去,你请那些人干什么?”
高明闭着眼,一车全是他呼出来的酒气:“谁叫我儿子在他们手上,没办法,一年到头总是要请一次的。”
高斯父母离异,母亲常年旅居国外,这些年高明又忙着生意,就这么一个儿子,长得帅又争气,想方设法都要给他争取特殊待遇。
高斯转过脸,暗色的车厢内,就他一双眼湛亮:“一会儿他们还去哪?”
“铜雀台。”
“唱歌?”
高明靠在座椅上,精疲力尽地揉了把脸:“那你老子就管不了咯。”
车外一路霓虹,把男生的脸映得忽明忽暗。
“对了,你那个联赛什么时候开始?”高明转过头来看儿子,眼里满满都是红血丝。
“明天。”回答的声音平淡,不当一回事。
当父亲的顿觉自己失职,急忙找补:“这么快哦,明天让老孙送你过去,缺钱就跟爸爸说。”
“不用了,学校有大巴送,”高斯一副大人语气,“你别瞎操心,我自己弄得来,出去应酬少喝点就行。”
高明拍他肩,手下触感坚实挺拔,是个男人形状,他欣慰道:“我儿子长大了,会担事。”
隔天就是周六,全国数学联赛一试,学校自己派车送六名学生去省城比赛,考试时间安排在周日上午九点到十二点之间。
这一次邵天赐没让张美琴送,自己背着一个黑色双肩包到上车地点会和。
天色明亮,学生们陆续抵达。两个男生在集合地打了个照面,面无表情各自上车,坐了两个隔得最远的座。高斯一上车把包往货架一丢,坐下就开始睡觉。
一觉睡醒,车还在半路上,脚下颠簸。
高斯看向窗外,连绵起伏的景色,碧空如洗,天上白云漂浮,田野一段段从他眼前路过,中间停靠在嘉新的一个休息站,有二十分钟的休息时间,全车学生下车走动。高斯走到背风处,从兜里掏了包烟,还没点上,一个男生站到他旁边,指间烟气袅袅,也夹了根烟,吞吐之际,往旁边看了眼,说:“我找过你前女友,你要是有什么想法就冲我来,别动别人。”
高斯点烟的手停住,他看旁边人,冷笑:“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仗义,觉得只有你做的才是对的?”
邵天赐抬下颌,眼睛眯起,争锋相对地回了一句:“那不然呢?”一副下一秒要跟人干起来的架势。
高斯不予回应,冷冷地将视线调开,转去看青山旷野。邵天赐一根烟抽完,四处找垃圾桶,转身就听到背后男生一句:“管好你自己就行,你他妈跑来这里跟我炫耀个屁?”
邵天赐一脸呆滞,起码有两三秒他是懵的,搞不懂对方的逻辑,回过神来,他气急败坏。
“我他妈跟你炫耀什么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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