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外边太晒, 高斯推门进来,收起小阳伞。
赖宝婺连忙压低声音,语速飞快:“天赐, 对不起啊, 我这里有点事, 我晚点给你回电话。”
在柜台后忙活的小姐姐抬头看看门口, 看到推门进来的男生, 脸上瞬间多了笑。赖宝婺还没开口呢, 小姐姐已经热情解释:“夏天外卖单比较多, 快了哈,还有一杯就到你们了。”
又等了有四五分钟, 两杯一起做好, 高斯拎着走。
一回到太阳底下, 扑面而来的高温瞬间逼退了从店里带出来的清凉, 赖宝婺迫不及待用吸管捅开塑料膜,吸了一大口,喝得一脸陶醉。高斯低头看她, 牵唇一笑:“好喝吗?”
“好喝啊。”
两人并肩往前走着,伞下的阴影都给了她。眼睛看着路面,不知道想到什么,高斯轻轻笑:“以前每次看你喝奶茶喝到一副醉奶的样子,都让我觉得奶茶一定特别好喝。”
赖宝婺脸悄然一红:“我哪有醉奶啊……”
“毕业后我还特意回那家店里买过一杯, 你猜怎么着?”
她愣愣地抬起头:“不好喝吗?”
“喝完我就拉肚子了, ”这个灰色衬衫藏青色西裤的成熟男人,忽然露出一点她记忆中那个高中生不太稳重的样子, 他叹了口气,幽幽地, “那天我才知道原来我乳糖不耐。”
赖宝婺吸的那一口椰果还没顺着喉道下去,她被呛得直咳嗽。
“那你太惨了,”赖宝婺同情他,“好多好吃的都吃不了。”
高斯点头笑:“等下辈子有机会我再尝尝。”
她没说回学校,高斯也不主动去提,他们两个心照不宣地沿街散步,经过武林广场,百货大厦一楼的墙身铺满了某奢侈品品牌的地广,她看了看代言的明星,又看了看旁边没比这个男明星差多少的高斯,心里暗自琢磨:她要送他一个礼物。
送什么好呢?
以什么明目送呢?
这都需要这个十八岁的女孩好好计划、好好周详。
他们坐地铁回去,就一个位置,高斯让赖宝婺坐,自己拉着吊环低头跟她说话,地铁空调温度打得太低,刚好那天赖宝婺穿了一条牛仔裙,高斯看她一直摸自己膝盖,就问:“冷啊?”
“有点。”
高斯说:“你往前坐,我给你靠点。”
赖宝婺就把自己小腿并到他膝盖前,还把他西装裤腿往两边拉给自己挡风。高斯忽然笑了。赖宝婺有时候一些很单纯的举动,可能在她看来完全没有任何含义,她就是冷啊,却很容易让男生觉得自己被挑逗。
赖宝婺抬头不解道:“你笑什么?”
高斯眼里全是笑:“我在想,要是这次我穿的是牛仔裤你该怎么办?”
赖宝婺才明白他说的什么,不好意思道:“风有点大嘛。”
高斯一直把她送到她们学校的宿舍楼下,告诉她,晚上他就要回北京了。赖宝婺一愣,仰起脸来惊讶道:“这么快啊?”
她连送他什么都没想好,总以为还有大把的时间去思考。
高斯伸手拿下一根黏在她睫毛上的细头发,温和地解释:“导师在催了。”
赖宝婺有点闷闷的:“那我送你去机场吧。”
高斯笑了:“别了,大晚上让你一个人回来我更怕。”
赖宝婺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会有这么多的不舍,可能是她朋友本来就不多,有一个从前认识的人来看她,总让觉得自己好像也没离过去多久:“我们好像都没见几次面,一下子就要走,上次在北京就是这样。”她又说了一个眼睛能看到的事实,有些难受,“这次也是这样。”
高斯知道她的这样跟他的这样完全不一样,可是听在耳朵里的每一个字都是动人的,既有小姑娘的娇嗔,又有一种大姑娘的矜持。
高斯低头,目光温柔如水:“以后还有机会的。”
他从裤袋里掏出一个信封,递过去。
赖宝婺眼神困惑:“给我?”
高斯点头。
她本能地屏住呼吸,她太害怕里面又是什么纯金的首饰,或者项链之类的东西。
信封轻飘飘的,拿在手上没有一点份量。
打开,倒出里面五张自助餐券,每张都是人均499.
赖宝婺:“……”
她都要哭了,为什么要给她这个啊,是看她吃得太开心了吗?她其实也不是那么能吃,纯粹就是……想回本而已……
看着女孩尴尬的小表情,高斯又是一笑:“资方送的,看你好像蛮喜欢海鲜的。我晚上就得走,不给你也是白浪费。”
这一席话滴水不漏,客气周到,社交距离正正好好,又带着一点点亲切的体贴——他记住了女孩口味上的偏好。
听的赖宝婺有些恍神。
高中的时候,这男生送她什么呢?现在让赖宝婺自己回忆都吓一跳,他送她纯金的挂坠和项链。
两条!
长大了的高斯送她什么呢?五张自助餐券,不贵,反正没有那纯金吊坠那么夸张,随意为之,不露痕迹,她不要他只能扔掉,她收下只是帮他减轻负担,她也不必承受任何经济上的压力。
她抬起头,眼神明亮:“你能跟我说下你北京的具体住址吗?”
高斯毫不犹豫地报给她听,看着这女孩把地址一个字一个字输到手机备忘录里去,认真、专注,带着一个长大了女孩特有的温柔细致。那一刻,他忽然不想一个人孤零零地回北京了。
他也想把她带回去,作为某种奖励。
他报给她的不是学校宿舍楼,而是附近一处民居,在寸土寸金的北京有房子,并没有超乎赖宝婺的预料。他说过自己小时候去北京参加夏令营,就一直跟爷爷一起住。那时候他的目标就是清华。
高斯忽然开口:“赖宝婺。”
“怎么了?”她从手机里抬起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垂下来看他,有点小可怜样。
他不动声色地问:“你们院里有人追你吗?”
她脸一红,也没实说,只是轻轻解释:“我们系男生很少的。”
“也没男生约你出去?”
赖宝婺想了想,摇头。
高斯说:“那就好。”
赖宝婺闷闷地看他一眼:“好什么啊?”
赖宝婺不高兴了:“你又在笑什么啦?”
高斯憋在心头的郁气一下散了不少。他一提唇,嘴角笑纹微现:“没什么,想起一件好玩的事。”
赖宝婺轻轻:“我信你个鬼。”
他微笑着看着面前女生又低下去的头,她现在不留刘海了,额头光洁,看不到那一条白白的发际线。
“赖宝婺?”
她被这一下下叫得心里好没底啊,抬起头,树下的风静静吹过少女清透的面孔,额际的小碎发被汗黏在额上。
高斯觉得自己心很软,软的像泥。
“你也知道我喜欢你这么久了,”高斯慢慢道,“所以等我回北京了,你也不要随随便便答应别人。”
等赖宝婺回来的时候三个舍友都还没走,坐在床位下面闲聊,外面实在太热了,她们想等天凉快点再回家。
那五张自助餐券她全分给了舍友,有两个已经谈了对象,刚好能跟男朋友一块去吃。女生们一看那票价,都挺不好意思要的:“都给我们了那你自己呢?”赖宝婺唉声叹气:“我那是没有办法,但凡有个对象,我也不至于全分掉啊……”
她对床一个江苏来的女生听了就笑:“那你去找啊,你条件这么好,我看你就是不想找。”
赖宝婺家的条件开学第一天她们就领教过,家里司机开车送来上学,跟了一个阿姨,她妈妈望五十了,看着还跟四十出头一样,打扮得时髦干练,说话做事雷厉风行,典型女强人形象,还给三个女生都带了见面礼,你猜什么?香奈儿的香水套装!那阵仗,把三个姑娘都吓得够呛,以为来了个娇生惯养的千金大小姐。后来有天早上,一觉睡醒就看见赖宝婺坐在床上掉泪,三个女生都不好意思当没看到,纷纷围过来问她怎么了,她小手擦着脸,哭的鼻头发红,哽咽地说梦到自己高考交白卷。
几个月相处下来,她们发现赖宝婺这个女生真的特别单纯,可能家里面保护得也好,没什么心机,宿舍姐妹都挺照顾她的。之前她们寝室有个女生谈了对象,她对象宿舍有一男的对赖宝婺一见钟情,想追来着,女生们一致觉得他口碑不好,太花心了,直接替赖宝婺pass掉。
临床一个女孩搭腔:“是啊,宝婺,你心里是不是早就有人了?”
赖宝婺自己都被问懵了,她有谁了呀?
她这大好青春花容月貌的,连身边人都替她操心,这姑娘是不是心里有人了,痴痴地在这里等着谁呢?
赖宝婺想来想去想不明白,她觉得自己也没有说故意不去找:“我也不知道……就是一直没这个感觉。”
有个黑龙江来的姑娘周蕊听了就摇头,两手拄着膝盖,一副部级领导要开大会的架势:“看,这就是没有谈过恋爱的菜鸟才有的误区。感觉,感觉是什么,荷尔蒙啊,荷尔蒙是什么,就一瞬间的多巴胺分泌,你现在想想自己一瞬间做的决定,哪个没有后悔过。古往今来,所有有感觉的爱情哪个不以悲剧告终,像贾宝玉和林黛玉,梁山伯跟祝英台……感情这种东西,你得去处,看一个男人靠不靠得住,你不能靠感觉,你得观察,看他怎么跟人相处,看他对你有没有耐心,看他是不是忠诚可靠……都得靠姐们我们这一双眼。”说到最后,女生煞有介事地用手指对了对自己这一双慧眼。
赖宝婺被说的心服口服。
她脸也不去洗了,拿着毛巾坐到了这位专家对面,她特别想跟这群朝夕相处的姐妹们说说她的心里话,她对恋爱的启蒙完全来自邵天赐,结果他自己就是菜鸟一只。
赖宝婺目光殷切:“如果两个人地理位置隔得很远?这种感情是不是不该开始?”
“不就是异地恋吗?这又怎么了,就当给以后的感情经历打个样,就算你将来结婚了,你能保证你老公日日夜夜守着你,不出差?差出个半月,不就是异地恋吗?”
赖宝婺醍醐灌顶,恍然大悟:“那如果,如果对方以前有这个意思,过了几年又一直没表示,那该怎么办呀?”
“那男的送你回来跟你说什么了吗?”
“他说……”赖宝婺一张口才发现自己中了圈套。她脸瞬间爆红,局促地捏着膝盖上的裙摆。
剩下三个女生相视一笑,那个江苏来的女生给她解围:“刚503的王嘉佳来我们这里借电吹风,说看到楼下有个男的送你回来,还说那男的长得巨帅,绝对不是我们院能产出的货色。”
周蕊状甚欣慰:“你看看,咱们寝最小的都有人追了。”她眼往旁边一瞥,痛心疾首,拔高音量,“刘梦同学,能不能把你手里那台游戏机撇下,姐看了就闹心,全宿舍就剩你一只单身狗了,怎么着,游戏是能给你介绍对象还是能给你落实工作啊?”
刘梦满不在乎:“谈什么恋爱啊,是游戏不好玩还是动漫不好看,去浪费那个时间。”
周蕊恨铁不成钢,指着她背影:“反面教材,这货绝对的反面教材。”
“像你说的这种情况,主动权还是在你自己手里,你愿意等他还是想找别人谈,都看你自己的意思。前提就是,绝对绝对不能当第一个告白的人。”周蕊笑了下,眼神黯然,“爱情里,谁先主动谁就输了。”
听完宿舍姐妹金玉良言,赖宝婺心里还是没底,她脑袋里一直飘着他走之前的那句。
——不要随随便便答应别人。
一点甜一点酸的,因这句话带来的所有滋味混杂在一起,混乱地像一曲不和谐的大合奏,让这个连爱情的边都没摸着的小女孩既心动不已,又深觉自己多心。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她轻声:“那如果对方太优秀了……怕在一起之后跟他的差距越来越大,担心自己以后配不上他。”
配不配得上,念书的时候谈论还为时过早,再过个十几二十年,同学会一碰面,那种深深的自卑和艳慕绝对能让一大部分人锥心刻骨。
爱情何尝不是如此?
在真正接纳对方之前,谁不幻想自己跟伴侣是一场势均力敌的爱情。
周蕊啧了一声,举起一面小圆镜拿到赖宝婺面前:“姑娘,永远都别有这种想法,你看看镜子里自己这张脸,你看看自己这花容月貌的,没跟金城武在一起不是别的,就是因为他碰不上你,他要是住你家隔壁,你早就是金城武的妻子了。女生啊,就是要有这种自信,永远告诉自己是最美的,不说咱们院里,你就看隔壁楼出来的,哪个男的能入眼,一群歪瓜裂枣,哪个不觉得自己是校草?”
“再说说咱们校,好歹也是省内唯一一所985,双一流,差在哪里,对了,那男生是什么学校的?”
赖宝婺咽了口口水,小声:“清华。”
“卧槽!”
宿舍安静几秒,有人忽然爆出一句粗口,气氛骚动,连沉迷游戏不能自拔的刘梦也回过头,推了推眼镜,感慨:“姐们,你这就有点凡尔赛了啊……”
周蕊好歹是见过大场面的,很快就淡定了。她走到赖宝婺身边,一屁股靠坐在她书桌前,要好地搂着女生的窄肩,叹了口气,声音低柔。
“宝,你知道你问题在哪吗?你就是太缺乏安全感了,走不出你这个单身的舒适区,怕这个怕那个,恋爱真的没有你想的那么可怕。真的,等你谈了你就会发现,你要是真的喜欢他,对方也真的喜欢你,距离啊环境都不是什么问题。恋爱就像是一种经历,跟旅游一样,你要趁着年轻赶紧去享受。就算等这男的将来真的混成首富,你也能想,首富了不起啊,年轻的时候不是照样被老娘睡过!”说到这里,她性格里北方女生的豪爽、大气,一下子全出来了。
赖宝婺看她,脸又红了。
“你这傻大妞,”周蕊慨叹,“也不知道将来便宜了哪个臭男人。”
她小声问:“怎么你们从前都不跟我说这种事呀?”
周蕊哈哈大笑,嫌弃地拧她颊肉:“那不是,不是少儿不宜嘛!”
三四点,外面温度终于降了些,寝室几个女生约好一起拼车去火车站,跟赖宝婺说完闲话就走了。
邵天赐电话一直不通,赖宝婺闲着没事,把中午没洗的衣服拿出来洗,拧干之后晾到阳台。她拿着装衣服的空盆回来,坐在书桌前没事干,又给邵天赐去了个电话。
等着电话接通的空档,她托着腮,在那里想,她为什么总是这么没有安全感呢?
幼年父母过早离去,上高中后遇到校园霸凌,这些都是造成赖宝婺没有安全感的主要原因。年纪小的时候,是非对错分不太清,身边的小孩子普遍都坏,没有被教育规范过的天然的坏,单纯善良的小朋友免不了要受人欺负。但事情不会一直坏下去,越往后你就会发现,你的善良会帮你自动过滤一部分人,吸引另一部分人,到后来你会发现你遇到的“坏孩子”越来越少,直到有一天,你被善意和友爱彻底环绕。
就像这一刻的赖宝婺。
而这中间,有些人叫它人生,有些人叫它命运。
她觉得,这让她对爱情对人生的看法都有了不同的改变。
铃声响过四十秒,在电话超时即将被挂断的前一秒接起。
一接通赖宝婺就问:“天赐,你在哪呢,怎么电话一直打不通?”
一片安静里,只有呼吸隐约的气流通过电流传递。
开口时,是个略显沙哑的女声。
“宝婺,是我,严欢。”那头说,“我跟邵天赐在外面。”
“你放心,我在这里陪着他。”
暑假两个月,赖宝婺都没见过邵天赐一面。
他在北京,她在杭州,有时候赖宝婺给他发微信,他也总是很忙的样子,隔了好久都不见得回。暑假里她参加了省城高中的同学会,见了一些老师同学,闲来无事还经人介绍了一份家教的工作,教一个小女孩小升初的英语,女孩一家都特别喜欢她。
七月底,她回老家去了一趟父母坟前,带了母亲生前最喜欢的百合。
弯下腰,她把那捧百合轻轻放在父母合葬的墓前,看着碑上父母年轻的脸。
很小的时候,大概四五年级,她总在想,为什么别人的爸爸妈妈都好好地活着,就她的不行,听到同学的妈妈喊自己女儿心肝宝贝,她嫉妒地要死,从来没有人这么叫她,她对着镜子叫自己,心肝宝贝,妈妈的心肝宝贝。
她太想有个人能这么叫她。
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什么她都可以装的不在乎,唯独想要妈妈。她想的不行,恨不得从虚空里抓个人出来,来当她的妈妈,自己再重新当回小宝宝。
她盼着长大,她以为长大就不羡慕了,可是人无论长到多大,再回头,那些遗憾还在那儿,夜晚流过的泪也从来没有干过,失去就是失去,谁都不可能回到童年填上那些缺口。
所以赖宝婺相信人有转世重生,她想,如果再有下辈子的话,她的运气一定不会这么差。
她也会有爸爸和妈妈。
她自己的爸爸妈妈。
八月中旬是赖宝婺十九岁生日,张美琴给她去外面酒店另过,请了家里好多亲戚,亲戚私底下也不再笑她是给别人养女儿,都夸张美琴好福气,家里出了两个高材生。邵荣还是忙,前阵子在福建开会,最近又下乡考察,他上次跟国家级书法协会一个副社长喝茶,跟人讨了一副墨宝拿给赖宝婺当礼物。张美琴嫌弃:“这字啊挂来挂去挂哪里都不合适,最后还得挂你邵叔叔书房里。”
邵天赐不回杭,他给她寄了一套今年新出的彩妆,跟美国一个女歌手联名。
收到礼物当天赖宝婺给他去了一个电话:“我一个女的,都没你这么关心美妆届的新品。”
邵天赐哈哈大笑:“这能说明什么,只能说明你不够女人。”
“死开。”
邵天赐感叹:“十九岁的老女人,果然没有十八岁的时候那么可爱。”
两人之间的隔阂一扫而过,电话里邵天赐跟她聊了些自己学校的事。他绝口不提严欢。
生日那天,严欢给她发了条祝福微信,又转了她520红包。赖宝婺没收,笑说:“你下次过生日我还得转给你,这不多此一举吗?”她问严欢最近过的怎么样,整个暑假,严欢在她的朋友圈基本就是隐形的,整整两个月,一条动态没发。
三人小群除了赖宝婺三不五时发点搞笑视频上去,基本没人说话。
到底怎么了?
严欢回了一个还好。
赖宝婺也不知道怎么往下聊,就给她讲自己暑假里找的那个家教,讲小女孩很乖很可爱,她妈妈特别宠她,严欢终于打断她,她嗓子发抖,用一种软弱的语气哀求:“宝婺,你能来重庆,你能来看看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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