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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7 章


  高斯给赖宝婺洗了把脸,  换好衣服穿好鞋,司机在楼下打电话,说已经到了。三月的天春寒料峭,  他把自己的围巾在她脖子上捆了几圈,  抱着她上了车,  师傅人还不错,  转过头问:“姑娘没事吧?”
  
  “肠胃炎犯了,  麻烦您开快点。”
  
  她虚弱地枕在他大腿上,  脸色苍白,  额角沁出密密的细汗,他心疼地不行:“还想吐啊?”
  
  赖宝婺点点头。
  
  “先睡会儿,  到了我叫你。”
  
  赖宝婺闭上眼,  双眉秀气地皱起。
  
  高斯手暖着她的肚子,  单手解锁手机,  看了眼自己卡里的余额,发微信给班里关系要好的几个男生,都没回,  他们课题组的群里刚好有人@他,要他交一个互联网金融模式的比稿,是个女生,叫安嘉璐。
  
  他回:“明天发。”
  
  他问:“上次去广州的经费报了没?”
  
  安嘉璐没想到这个点他都还没睡,改成了私聊:“钱还在院里,  估计这个月底就能到账了。你很缺钱?”
  
  女朋友生着病,  高斯也不在乎自己这点面子不面子的:“嗯,方便吗,  先借我1000,到账了我转你。”
  
  “发生什么事了,  这么急着用钱?”
  
  高斯心忽然软了。
  
  光是从他发过来的几个字,安嘉璐都能看出那种心疼和无奈。
  
  “我女朋友病了。”
  
  其实不进入一个人的生活,谁都很难确切地了解一个男生,比如他可以深更半夜地来问一个异性借钱,就为了给女朋友看病,这种转变让安嘉璐无话可说。
  
  安嘉璐二话不说转了1000过去,高斯收下,回了一声谢。
  
  到了门诊,高斯跑上跑下挂号排队,没想到这个点急诊人还挺多,他们前面排了一个半夜打架斗殴,脑袋被人用啤酒瓶砸开花的大汉,一头的血,滴滴答答往下淌,护士在过道给他消毒,吓得赖宝婺看了一眼就不敢看。她把脸埋在高斯的毛衣上,他的羽绒服给她裹着,他自己没穿外套,这么冷的天。鼻尖全是他的味道,赖宝婺眼一酸,泪忽然就下来,她的手环住了他的腰。
  
  高斯感觉出一点异样,把她的脸从自己肩上抬起来,一看到她眼里的泪整个人就慌了:“很疼啊……”赖宝婺吸了吸鼻子,刚开口,连着两滴泪从眼里滑落,她哭着问:“你冷不冷啊……”
  
  轮到她,医生问了几句,基本确定就是急性肠胃炎,还是那句话,来例假之前不要吃辛辣刺激性食物。高斯拿到药,陪着她在空荡荡的输液大厅挂水,随着药水一滴一滴,她眼皮渐沉,头一点一点地,像小鸡啄米,高斯把她的头轻轻往自己这边掰,她靠在他肩上睡沉了。
  
  他一低头就能看见她的脸,因为哭过吐过,皮肤像白绢一样微微皱起,睫毛孩子气地垂耷着,脸上的肉已经瘦没了,他心疼地用手指轻轻划拉了一下。
  
  若干年前在校医院陪她挂水的画面又清晰地回到眼前,高斯感慨又无奈地弯了弯嘴角。
  
  挂完水,天也快亮了,赖宝婺还是那副没精打采的模样,高斯先送她回宾馆,安顿好她,自己出去买了粥、鸡汤,一些包子小菜。高斯盯着她一小口一小口地吃完,拿湿纸巾给她擦了擦嘴:“再睡会儿?”
  
  赖宝婺点了点头,乖乖爬上床。
  
  鸡汤跟粥都还剩点,高斯囫囵一口干了,吃剩的垃圾打包放在门口,有保洁会来收。他回来坐到床边,见她还睁着眼,明知故问:“睁着眼能睡着?”
  
  赖宝婺看看他,眼睛水水润润,总像哭过似的。
  
  “说过多少次了,那个快来了,就不要吃辛辣的东西。”高斯靠坐在床头,一面心疼,一面又实在是生气,气他自己,之前就提过不要烤鱼,她本来就吃不了辣,她非说这个好吃,他也由她去了。
  
  赖宝婺从被里伸出来一只手,软软地牵住他衣袖,可怜兮兮地晃啊晃:“我都这样了,就不要骂我了。”
  
  见他神色略为松动,赖宝婺见缝插针立刻往里挪了挪,拍拍床,笑容讨好地说:“你也一起睡会儿。”
  
  高斯被她气笑了,看着半天她说不出话。
  
  “我好冷啊……”她不常跟他撒娇,一撒娇高斯就没辙了。
  
  他把毛衣和牛仔裤都脱了,腹肌纹路清晰,一丛毛发没入四角短裤,包着中间鼓囊囊的一团,赖宝婺没敢多看,缩在被中,只露一对眼出来。床垫往下陷,身边贴进来一个热源,高斯真的躺过去给她当人形暖手宝,赖宝婺心满意足地挪过来,乖觉地被他抱进怀里。
  
  她舒服地想要叹气了:“你真好……”
  
  高斯亲她耳朵,低声诱哄的语气:“说说看,哪里好?”
  
  赖宝婺直白地说出自己心里的感受,反而胜过了世间所有动听的情话:“哪里都好……对我特别好……”
  
  高斯心里暖烘烘的,受用地不行,哪怕一个晚上没睡都觉得值了。
  
  她哼哼:“好想喝……”
  
  他把她抱紧了:“想喝什么,一会儿我去买。”
  
  “冰奶茶。”
  
  高斯:“……”
  
  “你觉得我长得像冰奶茶不?”
  
  被他凶完,赖宝婺闭上嘴巴,不敢吭声了。
  
  一觉睡到中午十一二点,赖宝婺一味痴睡着,双腮嫣红,呼吸匀停,高斯轻手轻脚地起来穿裤子。穿自己那件羽绒服的时候,他想到之前看过的一个电视剧,说一家三口就一条裤子,谁出门办事才能把裤子穿走。正好高斯要出门办事,终于能穿上自己这件羽绒服,他无奈地摇头,看了一眼睡在床上的赖宝婺,轻轻带上门走。
  
  高斯用手机定位了附近一家网吧,交钱上网,把改好的文档发给安嘉璐,收到之后安嘉璐给了他一个ok的表情。
  
  下一句,“你女朋友身体好点没?”
  
  “好多了。”
  
  “那就好。”
  
  再无废话,两人安静下线。从网吧出来,回宾馆的路上刚好经过一家超市,高斯想了想,进去买了一条卫生巾,女式的一次性内裤,一些吃的喝的,大包小包提回宾馆。
  
  实在不放心把她一个放在这里,本来下午的飞机,高斯也改成了深夜。到的时候她还在睡,开门声把她惊醒,她孩子气地揉眼睛,头发蓬乱,声音都睡哑了:“你什么时候出去的啊?”
  
  “没多久。”
  
  他放好东西走过来坐到床边,手轻轻揉了揉她小腹:“肚子还疼吗?”
  
  她摇了摇头,闷闷地,眨了两下眼看人,又有点委屈似的。
  
  “乖,不睡了,起来吃点东西。”
  
  高斯抱她坐起来,赖宝婺不想起,硬被他弄起来,他一松手,她人就软软地向他倒过来,咯咯地笑。再抱她起来,还是一样,继续东歪西倒。
  
  “还闹,”高斯忍下打她屁股的冲动,笑了,“多大了?”
  
  赖宝婺两只手挂在他脖子上,人只要一病,就想跟身边人撒娇,她软软道:“我睁开眼,你就不在了……”
  
  “不给你留言了吗,没看到?”
  
  赖宝婺下巴垫在他肩上,少女身上的气息馨香松软,格外好闻:“我以为自己在做梦,然后一觉睡醒,你又回来了。”
  
  女孩有多会撒娇,多会说情话,高斯到了这一刻才深有领教,心被她的话弄得酸软酥麻,从前是怎么回事,一直把她当成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
  
  “想我了?”高斯两手捧起她的脸,目光深深地看她,低下头去。
  
  “想啊……”
  
  那个啊字的尾音被一记长/吻吞下,吻到最后,她感觉自己气息都有些不怎么流畅,分开时,双唇之间牵连出了一道细细的银丝,她脸色坨红,有些呆呆地看着他。
  
  高斯哑声笑,拧她脸颊嫩肉:“亲傻了?”
  
  吃了点东西,洗漱完,赖宝婺硬陪他在大学城附近逛了逛,看见跟自己一样牵着男友的女孩,她还是会忍不住觉得害羞。她跟高斯已经成了正大光明的男女朋友,可是一离开那个充满浓情蜜意的房间,她总不能立刻就适应自己的身份。
  
  逛了几家精品店,书店,服装店,赖宝婺看中一顶英伦风的报童帽,戴着试了试,高斯看她喜欢,二话不说就给她买了,另外零零碎碎又给她买了一堆,大学城附近物价不贵,只是一到晚上,高斯明显就有些囊中羞涩。
  
  晚饭他们吃的是大学城里一家兰州拉面。
  
  高斯说他不饿,给赖宝婺单点了一碗牛肉拉面,结果赖宝婺自己也吃不了,她把面推给对面的高斯,要他帮忙吃,高斯放下手机淡淡道:“再吃两口,我数着,两口就行。”
  
  赖宝婺摇头:“我奶茶喝饱了。”
  
  那碗面全进了高斯的肚子,连面带汤的,男生好像无论什么时候都一副饿得不行的样子,看的赖宝婺心疼死了。
  
  天色不早了,高斯送她回宿舍。
  
  宿舍楼下,两人依依惜别。赖宝婺问他:“你晚上几点的飞机?”
  
  “十一点。”他低头看看她被风吹得发红的脸,顺了顺她发丝。
  
  “这么晚,”她拿过他的手,看他表上时间,不由失落道,“也不早了……”
  
  八点了。
  
  从来没想过原来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光会过得这么快,明明也没约会多久,一眨眼就到了分别的时候。
  
  “昨天不是跟我说打算考研吗?”高斯旧事重提。
  
  “嗯。”赖宝婺抬头。
  
  “到时候看看北京这边的学校。”
  
  赖宝婺有些不好意思:“我考不上。”
  
  “考都没考,怎么知道自己考不上。”
  
  赖宝婺抿了抿嘴。
  
  “也别给自己太大压力,考不上考得上的都没关系,你要是过不来,毕业后我就去杭州找你,家里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了。”他大掌轻拍了拍她头,云淡风轻的语气,却也算是实实在在地给赖宝婺吃了颗定心丸。
  
  赖宝婺轻靠他肩,身上笼着他的气息,脸微微泛红。
  
  他说,家里……
  
  男生是什么开始变得有责任感,变得独当一面,大概是从他遇到自己真正心爱的女生开始。赖宝婺心里甜甜的,垫脚抱了抱他,两手放他肩膀上,认真道:“那你也是,什么事都不要自己硬抗,要跟我讲哦。”
  
  “知道了,领导。”高斯懒懒一笑,被女生轻轻拍打了一下。
  
  “油嘴滑舌。”
  
  高斯低头凑到她脸前,眼睛一瞬不瞬地看她,目光漆黑皎亮,像是有什么话要跟她讲。
  
  气息近距离地纠缠,看得赖宝婺心跳加快,她轻声:“干嘛啦……”
  
  话音未落,她的唇已经被他吻住……亲吻间,有人从马路漆黑的另一头过来,说话声渐渐逼近,赖宝婺不由发急,想推开他。高斯知道她意思,揽住她的腰,带着她跌跌撞撞地绕到树后。赖宝婺后背一硬,被他抵上粗糙的树干,唇齿交缠间,她隐隐约约能听到他的喘息,性感急促。
  
  这是她的男朋友,她的爱人,虽然是他主动找上门来的,却也是赖宝婺暗中期待了很久的。他不完美,有瑕疵,但是这一时这一刻,他是发自真心地爱护自己,就算把金山银山搬到她面前,她都不要换了。
  
  热恋中的情侣,总有接不完的吻。
  
  赖宝婺一路都像做梦,轻飘飘地回到宿舍,一推门,宿舍三个女生一个在睡觉,另外两个坐在下面看剧玩游戏。
  
  她有一天一夜没回宿舍了,就够让人浮想联翩的。
  
  两双眼齐齐望过来,临床女生双目炯炯地盯着赖宝婺,赖宝婺不解地跟她对看,过了一会儿,那女生了无兴趣地躺倒回去。
  
  “别看了,这还是个处的。”
  
  走出她们学校西门,高斯用手机叫了辆出租车,一插口袋,指尖触到一叠厚厚的东西,略感好奇地,高斯把它拿出来。
  
  是一叠百元钞票,用一张餐巾纸裹着,上面写着一行字,笔迹娟秀:
  
  笨蛋,缺钱要跟我说啊,干什么要硬撑,又不是你一个人的事。
  
  料峭杭城,风一阵阵刮过,树枝脆响,手上的钱还带着体温,握在手里,热源沿着指尖涌向心脏。热着热着,站在风里的男生忽然笑了。
  
  从来不是什么单向奔赴,他为他们未来努力拼搏,她也尽力给他最大的关怀和呵护。
  
  大三下半学期,赖宝婺早出晚归,投身考研大军,生活变得忙碌充实。关于考研方向,高斯也帮她问了很多熟人,未来也因为他们共同努力,一天天变得清晰。
  
  大三的最后一个暑假,赖宝婺带了一些换洗衣物,三本专业书,独自一人从杭州飞去北京找高斯。高斯来接她,他把她带去哪了呢?
  
  他带她去了西城区和宣武区相接的一个胡同里。路面宽阔,槐树葱郁,一片高门大院。穿过胡同口的便利店、馒头铺、修自行车摊,进了深处的一间四合院。
  
  推开大门,过大门洞,绕过一字照壁,进来先是一间大庭院,鱼缸养鱼种荷花,铺着花砖。台阶上一溜摆着石榴盆景,廊下挂笼养鸟,地道的老北京风格。四合院分南北两大间厢房,四小间耳房,上台阶,进正厅,推门一开,房间里却是彻彻底底的西式装修,红木家具,左手边餐厅,右手是会客室,中间摆了两条真皮沙发,一台液晶屏电视,古玩高架上放着盆景。
  
  “这是我爷家,他去国外调休养了,暑假现在就我一个人住着。”
  
  高斯取下她包放沙发上,开冰箱给她拿了一支北冰洋,启开,插了根吸管:“尝尝,我小时候最爱喝的。”
  
  赖宝婺不是头回来北京,却是头回住这么地道的北京民居,她喝着汽水,从厅门往庭院张望,看山石叠景花草树木,满目浓绿。密密树荫下,哪怕身处酷暑也能觉出一身清凉,她喃喃道:“哇,跟课本里写的一模一样诶。”
  
  高斯喝了口汽水,抓领口擦掉脸上的汗,站在她身边笑看她:“写的什么?”
  
  “就是老舍写的,什么的冬天……”
  
  高斯仔细一想,无奈地牵了下嘴角:“人那是《济南的冬天》,山东的。就这还是文科生呢。”
  
  邵天赐也在北京,他是六年制医科,本硕连读,跟着老师在附属大学的医院科室实习,听说赖宝婺来北京玩,说要请她吃饭。他也没问她现在跟谁住,倒是赖宝婺大大方方地表示:“不用了,让高斯请你们吧。”电话那头邵天赐迟迟没吭声,过了会儿从鼻子里哼了声,不冷不热地说:“那也行吧。”
  
  严欢也来了北京,于是原本请赖宝婺吃饭的计划变成了两对情侣的聚餐。
  
  吃的也挺简单,就在他们大学附近找了一家馆子。有一段时间没见严欢,她烫了头发,种了睫毛,脸上妆容精致,连皮肤都变好了,穿衣风格透出一种女人成熟的韵味,跟邵天赐坐在一起简直酷男靓女,让人移不开眼。推门进来赖宝婺第一眼就看见了靠窗的他俩。
  
  邵天赐招手:“这里。”
  
  走过去,两个女生惊喜地抱在一起,两个男生抬手打了声招呼,脸上淡淡的,高斯拉开椅子给赖宝婺坐,替她放好包包,赖宝婺羡慕地不得了,跟高斯撒娇说等她考完研也要去做指甲做头发。
  
  严欢问赖宝婺:“怎么突然想到来北京了?”
  
  赖宝婺被她笑得怪不好意思的:“就是来玩啦……”
  
  服务生过来点菜,上了一扎免费的柠檬水,高斯给她面前的杯子倒满,顺便帮桌对面的男女也倒了一杯。邵天赐跟他目光交汇,两个差不多年纪心性的男生对视了一眼。
  
  随后若无其事地移开。
  
  两个女生说得正开心,邵天赐冷不丁插了一句进来:“你现在住哪?”
  
  赖宝婺话到一半顿住,飞快地看了身边高斯一眼,高斯面不改色道:“住酒店。”
  
  “一个人?”
  
  赖宝婺暗暗瞪了对面一眼,低声道:“要不然呢?”
  
  严欢在桌下拉他衣袖,意思别让他跟个审犯人似的没完没了地问,赖宝婺毕竟是个女孩。幸好邵天赐也接收到了女友的信号,就势作罢,再没往下问。
  
  吃完饭,高斯去买单,严欢到卫生间补妆,就剩赖宝婺跟邵天赐在门口等人。
  
  北京盛夏的夜色淡而清远,点缀着星子点点,路灯昏暗。街上不时有骑共享单车的行人经过,把马路衬得更加空旷。
  
  她跟邵天赐有大半年没见了,不得不承认,谈了恋爱之后,她确实没多少精力再来维系友谊,朋友日渐疏远,哪怕是她曾经唯一也是最好的两个朋友。
  
  “变漂亮了。”邵天赐上下看她一眼,漫不经心地夸了句。
  
  女孩就没有不喜欢听这种话的,赖宝婺嘴上哼了一声,手摸摸自己的脸,心里美滋滋,不枉她半年来一天一张面膜的保养。
  
  鞋尖碾了下地面,邵天赐看看路面,不咸不淡地来了一句:“现在不准发生关系,把握好自己懂吗?我不叫你等到结婚以后,起码也要订了婚,见过双方家长才行。”
  
  赖宝婺早就转过头,看着路边。邵天赐斜眼看她:“跟你说话呢大小姐,听到没?”
  
  赖宝婺回头时脸都红了,委屈道:“好了,我没有跟他怎么样啦,我心里有数的,你不要再说了。”她真的委屈死了。明明什么都没有做,还要被他这么说,她发现长大后的邵天赐越来越不好相处了,小时候她做点什么都被他夸,大了反而哪哪都看不惯她。
  
  两人气氛僵着,严欢捏着一截纸巾从里面出来,看看赖宝婺,又看看自己男朋友:“你又说她什么了?”
  
  邵天赐冷笑一声,掉转头看街边:“说再多有用吗?她听进去了吗?”
  
  赖宝婺被他这句话刺的很难受。
  
  她有什么办法,她真心接受了高斯,可他宁死都不肯原谅高斯,并且理所当然觉得赖宝婺应该跟他站在一边,眼下的局面难免让邵天赐有种被背叛的感觉。
  
  “你别再说我了……我们也好不容易见次面,你不要总说我了。”她委屈极了。
  
  邵天赐挠了挠眉毛,严欢横他一眼:不是让你别说了吗?
  
  高斯最后出来,帘子从他身后落下,他走过去搂住女友的肩,若有似无地扫了邵天赐一眼:“怎么了,谁说你了?”
  
  邵天赐淡淡看眼她,她在高斯的臂间低下头,声音越来越小:“没什么……”邵天赐面无表情拉过严欢的手:“车来了,我们走吧。”
  
  车上严欢也说了邵天赐几句:“你也是够了,就算当人爹,也没见过当街这么训闺女的,你又说她什么了?”其实现在回头再想,自己当时也是“关心则乱”,邵天赐如果真对赖宝婺有什么想法,早就避嫌走开了,哪会像现在,一听说她来北京就主动约她吃饭。
  
  邵天赐直白道:“你不懂,她要是有自己爸妈管着,我也不至于这么紧张。”
  
  严欢语气微酸:“好了,跟你们认识这么久我能不懂吗?”
  
  四人在北京的街头分道扬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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