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初见
“不要薄霞纱，换成最简单的绸缎就可以了。”
“是，”翡翠又从木箱里掏出了一件浅蓝色的及胸襦裙，“殿下，这件怎么样？”
谢若昭刚要点头就想到了今天的目的，初次见面，还是要给对方留下一点好印象才行。
“前几日送过来的桃粉色衣裳还没穿过，就那件吧。”谢若昭吩咐。桃粉色不像浅蓝色那般朴素寡淡，衬得人娇俏些。
翡翠立即麻利地在木箱第二层找到了裙子，然后捧到谢若昭面前：“奴婢听闻，宫里其他公主都在说殿下好话呢！”
古代的衣服穿起来非常复杂，尤其是在规则繁多的宫中。任由几个小宫女围着自己忙前忙后，谢若昭颇为好奇地问：“她们为什么说本宫的好话？”
难道是因为张贵妃和二公主被禁足了？但这似乎也不太对，据谢若昭所知，虽然张贵妃手上沾了不少鲜血，但明面上她可是菩萨心肠，不管前朝后宫都有极好的名声。
“殿下有所不知，二公主自从被禁足之后就再也没穿过粉色的衣裳了。”虽然本意是拍主子马屁，但翡翠说到这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这可能就是所谓的“风水轮流转”吧，上个月还不许别人穿粉裙子，这个月自己竟是连碰都不想碰一下。
“可能是妹妹觉得晦气吧，”两个小宫女都退下了，谢若昭低头看看自己的打扮，满意地点了点头，“其实本宫还是很喜欢二妹妹的，可惜了……”
可惜什么？翡翠仰着头，等了半天不见谢若昭说话，只得又尴尬地低下头。
“吩咐下去赶紧准备，趁着时间还早，办完事还能逛一逛呢！”谢若昭笑了笑，不等翡翠回复就出了宫。
可惜了谢若斐是张贵妃的女儿，她和自己注定成不了好姐妹。穿越过来这么久，谢若昭看到的都是被规矩压得死死的太监宫女还有勾心斗角的后宫嫔妃，谢若斐这样嚣张但缺心眼的性格，倒是令她眼前一亮。
门口等着的珍珠见谢若昭出来，连忙快走几步凑了上来：“殿下，奴婢已经吩咐他们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宫。”
谢若昭愉悦地点了点头：“那也不耽搁了，直接走吧。”
等谢若昭先行迈步，珍珠稍稍退后，与翡翠并排：“最好收起你那见不得人的小心思。”
珍珠这几句话像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满满的愤恨与不满。翡翠瞒着所有人替公主给镇北王世子送信，而她作为怡禧宫的一把手，竟然过了整整一个月才知道！
“姐姐这话说的，妹妹只是按殿下的吩咐做事，什么叫见不得人的小心思？”翡翠嘴角带笑地回答，眼睛仍紧紧盯着前方的谢若昭。都是宫女，能讨主子欢心是自己的本事，凭什么珍珠可以她不可以？
谢若昭并没有管珍珠和翡翠两人之间的小纠纷，有竞争才有动力，只要掌握好竞争的分寸就可以了。
“殿下，殿下，那是太后前几日才放生的乌龟，抓不得！”
“皇祖母放生的乌龟不也是从池塘里捉的吗？”
谢若昭瞥了一眼池塘旁大声叫喊的小皇子和小太监道：“本宫记得，那是本宫的三弟？”
三皇子谢文绪，侍妾高氏之女，今年似乎已经有十岁了。至于为什么说似乎，则是因为三皇子在宫中实在太没有存在感了。
本来宫中一直只有静妃所出的大皇子和张贵妃的二皇子，突然冒出来一个三皇子应该是一个大新闻。不想自那侍妾被查出怀孕到三皇子出生，宣文帝一次都没去看过。而且十年过去了，高氏从未晋升，依旧只是个侍妾。
至此，整个后宫都知道了宣文帝的态度，便紧跟着皇上的步伐无视了这对母女。只是现在看来，这个三皇子倒是个聪明的孩子，至少知道皇室所谓的放生只是个笑话。
“三皇子至今还没有进上书房，只有一个三甲进士教导。因为生性顽皮，常常到御花园玩耍。”翡翠回答。
“不错。”谢若昭夸赞了翡翠一句，也不去和自己这个三弟认识一下便径直离开了。与镇北王世子的婚期将近，既然这皇宫住不了多久，她也不打算再和渣爹的其他儿子女儿有什么交集了。
低调地出了宫，谢若昭忍住下车的欲望，直到马车停在约定的地点才在侍卫的护送下进了茶楼。
“本宫让你收起来的那两个盒子呢？”
茶楼的二楼已经被清场了，谢若昭坐在视线最好最开阔的包间，只抿了一口茶就皱了眉头。她对于茶叶没什么研究，但这喝起来未免太涩了。
珍珠拿出一蓝一红两个小木盒放在了桌上，翡翠则到外面嘱咐小二再上一壶新茶。
看着桌上的两个盒子，谢若昭紧张起来，毕竟等会要见的就是她即将与之共度一生的人。
这可能就是成为公主的好处了，至少她可以偶尔出宫走走，而不像普通贵族女子，被锁在闺阁中直到新婚之夜。
“殿下，店家亲自泡了茶送过来。”翡翠的声音让谢若昭回了神，她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翡翠轻手轻脚退到了房间角落，与珍珠一起眼观鼻鼻观心，不小的包间瞬间安静下来。
“都出去。”谢若昭干脆摆摆手。
珍珠和翡翠行了一礼，慢慢后退。
“啊！”打开房门，刚好看到楼梯拐角走过来的沈恺之一行人，珍珠不禁叫了出来。
她认为公主的脾气很好吗？翡翠脸都白了，她飞快往里看了一眼，见谢若昭背对着她们没有什么反应，忙拉着珍珠退到了门外。
看到两个宫女，沈恺之示意跟着自己的张平治也在外面呆着，随即站在门口轻轻敲了两下门：“臣来迟，让公主久等了。”
屋内，谢若昭紧绷的身体瞬间放松下来，就算长得不怎样，这声音也可以让她接受了。清了清嗓子，她提高了音量：“进来吧。”
下一秒，看到男子的样貌，谢若昭不禁愣住了。
“公主？”
“世子请坐。”谢若昭竭力控制上扬地嘴角，冷静地说。她现在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赚到了！光看样貌就已经赚到了！
谢若昭目不转睛地看着沈恺之坐下，然后主动开口：“本宫要感谢世子殿下，要不是世子相助，本宫已经在去往南疆路上了。”
“公主殿下提供的育种方法足以拯救漠北数十万百姓，是臣应当感谢公主。”沈恺之坐得端正，正色道。
摸了摸手上的白玉手镯，谢若昭问：“世子难道不好奇，为什么一个在深宫中的公主会有这种东西？难道不怀疑我的目的吗？”
漠北和朝廷向来不和，突然收到当朝长公主的情书示好，正常人都会犹豫吧。但听沈恺之的意思，他似乎已经在漠北实验了育种方法？
“臣相信公主不是这样的，”沈恺之深深地看了谢若昭一眼，后者在他的注视下不禁红了脸，“即使公主真的有什么目的，只要能够让百姓吃上饱饭，那就都不算什么。”
谢若昭眨眨眼，指了指桌上的两个木盒：“在来之前我准备了两个礼物，打算根据情况决定送哪一个。”
沈恺之刚进门就注意到了孤零零放在桌上的两个木盒，如今听了这话也没有露出惊讶之色：“能得到公主的礼物，是臣的荣幸。”
谢若昭指着蓝色的木盒说：“这里面装着母后留给我的嫁妆和李家历代的积蓄。”
沈恺之微微动容，不提先皇后的嫁妆如何贵重，李家世代簪缨积累的财富更是无法想象。这两样加起来，恐怕胜过了历朝所有公主的嫁妆。
见沈恺之终于不是那副高冷的样子，谢若昭笑弯了眼睛，然后指向红色的盒子：“这里面装的是可以让漠北不再荒芜，让百姓不再饥饿的宝物的一部分。”
“一部分？”沈恺之盯着红盒子问。
“是的，只是一部分，所以我不确定它的效果，”谢若昭靠在椅背上，笑着说，“我把选择权交给世子，世子可以自信选择一个。不过我要提醒一下，即使没有宝物，蓝盒子里的财富也已经足以改变漠北了。”
沈恺之没有立即选择，他看向谢若昭，诚恳地问：“公主想要我选哪一个？”
没想到沈恺之会这么问，谢若昭沉默了好一会才回答：“我希望你选择蓝色的那一个。”
“好。”沈恺之点点头，毫不犹豫地拿起了蓝色的盒子。
这位镇北王世子还真是各方面都很出乎意料，谢若昭深吸一口气说：“世子现在就可以打开看看。”
“这是……”看着手中的纸，沈恺之再也掩不住脸上的惊讶。
“肥皂的流水线制作方法，”谢若昭接话，“在出嫁之前，我会在京城开一家肥皂铺子。在富豪贵女的带动下，这种便宜好用的胰子将会传播到大德朝各地。到时候，漠北将会成为肥皂的唯一供应地。”
沈恺之起身，深深行了一礼：“能迎娶长公主，是恺之之幸，更是漠北之幸。”
“世子难道不怕我骗了你吗？倘若这个蓝色的盒子里什么都没有呢？”谢若昭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沈恺之起身，一字一句道：“镇北王世子妃不仅是未来的镇北王妃，还是漠北的女主人，理应有决定漠北未来的权力。”
谢若昭站了起来，将桌上的红盒子塞到了沈恺之手中：“恭喜，现在你有两个礼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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