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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瞎子搂在他背后的手蓦然僵了僵。
他没料到解雨臣会如此利落地揭开自己的底——老实得过分,几乎不像概念中的那个解当家了。
缩骨,细算的话可以算秘密,也可以不算。两个人交往得多了、了解得深了,迟早能够知道。可是现在讲出来,却是最差的时机:
他的每一处脆弱所在都被精准制约着,毫无反抗的能力,然而他任由着黑瞎子去动他,甚至还附在人的耳边亲口教给对方,自己最要命的地方在哪里。
黑瞎子活了太多年,却还从未尝过被人这样信赖的滋味。
相信别人其实很简单,少不更事的时候谁都能轻易做到;依赖别人则更加容易,不肯担当的惰性即可使然。
但黑瞎子心里明镜似的:解雨臣绝对不符合上述的任何一种。
这个八岁做上当家的小孩,完全是泡在诡诈的人心间长大的,他的世界早就不再安全纯粹,要他去信人,搞不好是比交付性命还困难的事情;他身上背负着整个家族的荣辱兴衰,亲力亲为尚不一定稳妥,要他去依靠旁人,怕是要被心底的不安吞没尽了。
就是那样多疑戒备傲骨坚韧的解雨臣,此刻在他面前,正指着自己的软肋给他看。
真是活久见。
解家人是不是都缺心眼啊?这么招人疼的孩子,还不得上赶着朝手心里拢?不捧着就够不长眼了,居然还能五花大绑的丢出门往仇人跟前扔?
黑瞎子觉得自己心软得不行,他轻轻将人扶起来了点,用指背蹭了蹭小孩的脸——只有脸了,生怕弄疼了他,别的地方实在不敢去碰:“这些绳结处理下来比较麻烦,在车里不方便,再忍忍,等会儿回了铺子我给你松。”
小孩瞅了他一眼,没说话。
黑瞎子还是不放心,逮着人又确认了一遍:“真没有要紧的伤?你这摸着哪都一手的血,怪吓人的。”
解不开绳子就包不了伤口,而且解雨臣心知肚明,那个绑法一时半会确实没法解开,他也不打算为难黑瞎子,卸了力气倚在人怀里:“没关系,皮肉伤不碍事。”
黑瞎子瞧着小孩一直有意无意地舔自己的嘴唇,失了血色的唇瓣苍白发干,显得特别可怜。
“啧,别舔了,越舔越干,解雨臣你能不能行啊?渴了不知道要水喝?”
“……”解雨臣没劲儿和他废话,偏着脑袋避过他的视线,忍不住又舔了一下。什么叫不知道要水喝?他一上车就恶狠狠的,哪还有人敢提喝水这点小事?况且就算敢提,也压根没手喝好吗!
黑瞎子探手自前头翻出瓶没开封的矿泉水——他没试过拿瓶子喂人喝水,担心配合不好呛着解雨臣。放平时问题不大,眼下呛一回咳嗽两声,绳子得活活把小孩勒得疼死。
他想了想,拧开盖子:“就当是我占你便宜,这账等身子好了,随便你算。”
解雨臣不懂他什么意思,略一抬头就瞥见黑瞎子自己喝了一口,还以为是故意馋他,刚想转过去,黑瞎子的唇便贴了上来。
就只是静静地贴着,再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了。
黑瞎子含着那口水,不舍得惊着解雨臣害他呛了受罪。他一动不动的等着,等着小孩给他一个态度:
告诉他,究竟怎样做,才是对待怀中人最好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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