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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化解危机


三界:魄魂,道灵,灵神。

除开神界魄魂不谈,道灵与灵神是近五百年来,有人族来回穿梭最频繁的两界。

灵神界内,整个界内道者都迎来了质与量上的大萧条,奉观境道者总共才三位,两位在灵神宫,一位在仙鬼宗,分别是灵神宫宫主尹素曼,与再度争夺天地灵气的现任冥君,另一位则是仙鬼宗五长老戴夫瞿。

然而御统境,灵神界就连一个好苗子都找不着。

尹素曼是上一任灵神宫宫主尹素寒的亲妹妹,她曾由宫中神兽灵自损灵力,将其魂魄护送至道灵界,以便寻找重生之后的哥哥。

她在与单允三次和谈中,尹素曼尽显宫中不曾有过的乖巧可人,以及在相公姜魄面前都少有贤良淑德,这才被重生之后的单允认作妹妹。

如今的尹素曼,心理上的年岁已过六十,但在生理上,却才四十出头,跟夫君姜魄同岁。

只因尹素曼的三魂七魄全数依附在现在的身躯里,那是姜魄家人百年前留给姜家大老爷刚过门儿,却还未过夜的小妾,可惜姜家大老爷当晚谢世,姜家利用千年冰魄跟水晶棺,护这小妾人死身不死,才有百年后尹素曼得逞的机会。

自上任冥君箫顾在道灵界搞出大动荡后,尹素曼跟姜魄由云锦送回灵神界,俩人全盘接管灵神宫,起先尹素曼想着开枝散叶般的拓展势力,奈何碰上千年难遇的天道衰败契机,那股子女性的拼劲儿,给活生生地折腾得差不多了。

姜魄曾劝过大肚子的妻子,宫里要有什么不能解决的事,还有道灵界那边的哥哥护着,要尹素曼用不着这般拼命。但尹素曼当时火很大,怪姜魄跟不上她的眼光,与他大吵了一架。

事实证明尹素曼是对的,十年之内能从化境破奉观,将与仙鬼宗持平的声望,再度抬至灵神界顶端,宫主尹素曼要占大头。

继而是新任冥君也跟着抢夺天下灵气根本,实力从化境猛进至奉观境,最终尹素曼稳住了灵神宫千年来的威名,告诉了天下的人们,由慕容春启老贼掌管的仙鬼宗,始终是灵神界的千年老二。

仙鬼宗方面,自宗主慕容春启痛失爱子慕容璟后,修为便没再有所进步。

头几年的仙鬼宗,上上下下具是忧心忡忡,谁都知道正牌少宗主命丧于弱女子手中,仙鬼宗的将来,成了最大的议论,就连宗主不顾非议,强硬安置归宗的私生子慕容轩,却也被他亲手送进空间隧道,还给他带走了镇宗之宝。

而灵神界遭遇天道衰败,以至于凋零的道者,也才区区三位奉观,与道灵界近二十位御统,和俩位天道者比起来,简直天与地的差别。

也并非偶然,只是这样的情况对灵神界而言,来得太过突然,人们的思想目光也都达成一致,具皆认为是上天的安排。

的确没错,这样的大萧条,就是慕容春启所布置的往生大阵,被单允戳到了阎王那儿,整个灵神界的气运,被魄魂界的那位给遏制住。

奴性的人们自我暗示很顺利,都在撑住自家门面,便是过得潇洒自在了。就好像暴风雨危及地面的人们,千宗百派知道所有人都没有伞,尽皆湿透全身,你笑笑我,我笑笑你,所以一切情的绪又都过于破罐破摔。

这种平淡的日子,让灵神界的人们熬过了近二十个春秋,直到仙鬼宗的戴青尼,把灵神宫姜花生的双腿打断,周遭的万里都沸腾了。

消息如百斤的红缨枪摩擦空气,从天的那一边凭空袭来,伴随着尖鸣的声响,猛然扎地,最终滋滋冒烟地竖立在各扫门前雪的宗门的面前,惊心又动魄。

也正如此,当灵神宫的宫主尹素曼降临仙鬼宗大门外,这样的情景在人们的意料之中,却没有人敢插手,只能是他慕容春启亲自开门迎接。

道者窃天机修己,所以生理四十的尹素曼看不出是妇人模样,在这仙鬼宗大门前,倒显得亭亭玉立。

与她同来的有丈夫姜魄,冥君刺君三人,以及带着众人前来的座下神兽,灵。

尹素曼以道力逼音,道:“慕容春启何在?”

字字传百里之外,响彻天地。

沉重的一宗之门,被里边儿的人使劲儿拉开,一袭褂子的慕容春启从中走出,年岁古稀的他已是满脸褶皱,但他的腰背依旧挺直,与他一同出来的五长老戴夫瞿神情凝重。

面对灵神宫的俩位奉观境,慕容春启面不改色道:“仙鬼宗慕容春启在此,尹宫主这么大阵仗,要唱哪一出啊?”

时过三息,一切似乎凝滞,尹素曼率先从神兽灵背上跃下,瞧见目光炯炯的慕容春启,她冷冷道:“慕容宗主,你仙鬼宗弟子打断了我儿的腿,你说该怎么办?”

慕容春启不是个怕事儿的主,曾经的尹素寒亲自登门找他切磋,事后虽说出了仙道鬼术隶属灵僵决分支一话,可要他将眼前的尹素曼放在眼里,这女子还是少了点斤两。

慕容春启笑道:“尹宫主这话说的……这斗殴起哄,本就要分出个结果,打断就打断了,要是戴青尼这丫头的腿,被姜花生打断了,老夫可没尹宫主这般脸皮前来问罪的。”

尹素曼脸色大变,冷眼中闪过精光,其身后冥君刺君俩人,由高处纵身一跃,安静地立于尹素曼左右。

尹素曼眼中别无其他,她恶狠狠地盯着慕容春启,森然道:“慕容春启,你说了这话,知道意味着什么?”

四十年多年前,那会儿才当上仙鬼宗宗主的慕容春启,当天就被尹素寒破去了一身所学,给了他一个实打实的下马威。

时过四十几年,若慕容春启若因此损坏心境,那他就做不了这宗主之位。

慕容春启昂首道:“整个灵神界都知道你尹素曼要找我慕容春启问罪,你以为老夫会怕?当年你哥哥与老夫较量,老夫未曾怯场,今日必有一战,你又何必言语上逞英雄,你要来,便全来。”

尹素曼实则已怒火攻心,但她没发火,她淡淡道:“老匹夫,今个儿本宫主就拆了你的仙鬼宗,看你还能有这番意气不。”

慕容春启瞧不起尹素曼的脾性,冷哼一声,已无他言。

“宗主爷爷!”

一妙龄女孩从大门里奔跑而出,她身后跟着仙鬼宗里的仆人,想要拉她已拉不住,只能眼睁睁瞧她奔赴至宗门外。

女孩长得秀气水灵,年岁十七,是当年谭轩离开仙鬼宗两年后诞下的孩子,以照常人思维瞧这孩子的面相,恐怕不会将她与心狠手辣联系到一起,但谁能想到就是她两脚踩碎了姜花生的双腿?

到底是孩子,要拿她戴青尼还真没话说,可要牵扯到宗门存亡,此时她吓得两手紧抓慕容春启的臂膀,纤细的关节握得发白,她苦苦求道:“宗主爷爷就把青尼交出去吧,大不了我的双腿也被灵神宫的人打断,若是他们不过瘾的话,青尼再赔她一双手臂也不怕,就当还给她们灵神宫的了,只是青尼不愿看到宗主爷爷为了这件事,拼上整个仙鬼宗,青尼知道错了,此事要是还能活下来,青尼今后再也不乱用武了……”

戴青尼哭得满脸泪痕。

严谨的慕容春启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的尹素曼,丝毫不去关心旁边哭成泪人的戴青尼,他轻轻地拍了拍戴青尼紧抓自己臂膀的手背,向前一步跨出,将戴青尼护在身后,依旧目光炯炯道:“尹宫主奉观境,姜先生地守境,冥君奉观,刺君化境,神兽灵化境,这实力足以扫平整个灵神界,但若要啃掉仙鬼宗,老夫也得要你尹宫主掉几颗牙。”

“老不死的!”

尹素曼盛气大涨,抬手间有牵动天地之势,一股以灵力实质化的玉球,盘旋在尹素曼掌心,绕绕蓄势待发,她的这一招灵力外溢,使得天地间的动荡越发震慑人心。

同为奉观境的五长老戴夫瞿,跃至慕容春启身边,打算低调地抗下尹素曼的头一击。

一人做事一人当。

在戴青尼眼中,爷爷的闷声行为让她觉得事态难以控制,心态爆炸的她打算以死明志。

谁都没有注意到戴青尼会不顾性命奔上前去,她的爷爷戴夫瞿正专心注视尹素曼的一举一动,而当宗主爷爷慕容春启注意到余光中有人影闪过时,他疼爱了十几年的丫头已经挺身而出了。

门前的动静尹素曼看得一清二楚,这戴青尼奔她而来找死,正合她意,所以尹素曼将手上近甲境威力的灵玉,毫不顾忌地触发了。

灵玉瞬息而发,尹素曼已能够想象灵玉打入戴青尼的身躯,然后被炸体而亡。

却不成想,无敌于灵神界的灵神宫,会被异军突起。

一名双手平举的黑袍男子冷不丁地出现在场,青而黝黑的指甲吸引了尹素曼的目光,使得她将打向戴青尼的灵玉转向朝黑袍男子袭去,黑色斗帽下的男子定身场内,一口便将灵玉张嘴吃下,而瞬息间被尹素曼牵动的天地气势给平息下来。

风静树止,众人惊呆。

奔势顿减的戴青尼,被一模样清丽的姑娘搀扶住,才免于摔倒。

场中还有另外一名挺拔男子,他将背影抛给了身后的仙鬼宗宗主,而当慕容春启与戴夫瞿俩位仙鬼宗元老,瞧见男子所佩戴的宝剑后,楞立当场。

来时的路上,谭轩心头裂开了一道缝隙,他在昏暗的空间隧道里,身体力行地摸索着那道缝隙,谭轩触碰到了一生都未曾到达过的心境。

这么多年来,自己到底都做了些什么狗屁不通的东西啊,那如精神食量一般的讨好,看样子使他一下跃至人生至高点,但却是虚化缥缈、不被别人珍惜的关怀。

谭轩看清楚了自己曾经的卑躬屈膝,那一道缝隙如洞庭之外的世外桃源,是另一番天地。

而那整日苦恼的四年啊,还有什么时候比得上此时热血澎湃!

谭轩眼神凌厉道:“师侄见过素曼师伯。”

尹素曼震惊于出现的僵尸能够强大到吞噬自己的灵玉,所以很好奇他的主人,应是与她说话的这位男子,正眼瞧去,见此人样貌堂堂,眉宇间却又有一股无赖痞气,尹素曼报仇心切,冷哼道:“你叫本宫师伯,你是何人?”

五长老戴夫瞿在慕容春启身边,颤抖的手臂抬起,指着男子腰间佩戴的一把长剑说道:“宗主,瞧见了吗,那把剑……”

慕容春启嘴角挂着笑容,欣慰道:“终于回来了。”

谭轩的手习惯性地搭在臧绒剑柄上,回应道:“听师傅说,五长老的孙女儿打断了花生弟弟的双腿,我特地回来看看他的伤势。”

尹素曼何等聪明,当即意识到是大哥从中做了调停,没敢说他坏话,只是恍然道:“我道是谁,原来是谭轩师侄,快二十年不见,都成了大小伙子了,花生的事不劳师侄你费心,他的双腿已在恢复中,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千钧一发之际赶到的谭轩心境完善了不少,轻松道:“俩孩子小打小闹,出现磕碰在所难免。既然师伯已经快将花生弟弟医治好,又何必再伤戴青尼仙这株鬼宗的好苗子,望世伯高抬贵手。”

尹素曼道:“你这是什么话,一来就让本宫主住手?”

既然师傅让自己回来,那过失就肯定不在己方,否者师傅让自己回来大义灭亲吗?

谭轩持单允徒弟的身份卡在那里,让尹素曼无法发作,但受到伤害的是自己的孩子,尹素曼唯一能做的便是不伤及哥哥,至于他的徒弟,要拦她的话,也得试试她一身的奉观境。

尹素曼字字道:“我不清楚大哥为何让你回来,但如果仅仅因为你曾经也是仙鬼宗的一员,而觉得我会卖我大哥这个面子放过仙鬼宗,那可就错了。”

谭轩深深地呼吸一口气,又听尹素曼说道:“三天前我已给过慕容春启机会,可惜他不要,师侄,我此时要拿仙鬼宗问罪,你可莫要拦我啊。”

谭轩不跟尹素曼耍花腔,屏气凝神后,直截了当道:“要让师伯失望了,师侄必须拦。”

云梦祯扶着戴青尼回到爷爷身边,随后云梦祯与谭轩并肩而立。

仿佛听见笑话的尹素曼扑哧一笑,道:“师侄可是在开什么玩笑?你一身修为流转气机全无,道力灵力不见丁点,就凭你身边这只连神兽灵都打不过的僵尸,可未免太逞强了。你快快让开,只要能解师伯心头之恨,待师伯打断这丫头的双腿,自然再给她接好,保证跟花生一般行动自如,你看如何?”

再次封印后,师傅所言半年,这才过一月,没有实力的谭轩想着如何说服师叔,可谭轩已亮出身份,师叔既然不卖面子,自然师傅的名字也震慑不了她。

谭轩开始后悔自己当初为何那么冲动,实乃万不应该。

这样的情绪递增,以至于谭轩突然想到了凌澈,但要做一件事,就得分清主次,谭轩很随意地就将凌澈的音容笑貌抛之脑后。

谭轩转过身去,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老父亲问道:“是不是觉得我这个废人回来,让你好没面子?”

老头此时已热泪盈眶,他摇着头,欣然道:“孩子,你回来就好啊,爹可想你了,你既然打不动,就由爹来打嘛。”

谭轩恨恨然地背过身去,没跟老头子有过多的交流。

此时老爷子真情流露,本来是该谭轩这个儿子嚎啕大哭的场景,却是一旁他身边的云梦祯感动地红了双眼。

云梦祯望着慕容春启沧桑枯槁的脸,觉得老人家当个宗主,辛辛苦苦地顶着一片天,这么多年来还没有儿子可以陪伴,如今父子团聚的情愫,使得那股子酸劲儿,根本就不受她自己控制。

谭轩笑着跟尹素曼说道:“拼道力不行,但我技道能与师伯一较高下。”

尹素曼怒道:“你好大的口气!”

云梦祯见不得有人侮辱谭轩,小嘴儿叫喊道:“轩哥没有骗人!他比你们所有人都要强!”

谭轩之所以会侧过头去瞧云梦祯,是因为这妮子的突然爆发,让他觉得诧异,这与平时丫头的行径不符。

而接下来,云梦祯双手结印的怪异举动,更是让谭轩摸不着头脑,他脑海浮现出了唯一的答案,即是妮子又要替自己,去跟奉观境的师叔打一架?!

并非如此,云梦祯两手捏出剑指,灵力外溢的指法带着妙玄,结实地点在谭轩后背与前胸,共计八大要穴。

在场人除却灵力高手云梦祯、尹素曼与冥君外,没有人知道谭轩到底发生了什么转变。

云梦祯特意回首望了一眼慕容春启,平日里简言简语的她,此时振声道:“老宗主,轩哥在道灵界的而立道者内排名第一,是整个道灵界近二十年来,三十岁以内第一位道力突破奉观境的大人物,状元郎从一开始就是他,已有四年之久,年年都是他在榜首,他没给您老丢脸。宗里的仙道鬼术两套真法,早已名扬整个道灵,天下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就是咱们仙鬼宗,与苍灵门林门主的狂剑,还有我父亲的佛像,被人们推至道灵三大真法!”

慕容春启听得有些恍惚啊,但听儿子慕容轩将宗里的真法在另一界发扬光大,老头欣慰点头,继而问道:“那姑娘先才是在……”

云梦祯此时又望了一眼尹素曼,回过头去与慕容春启解释:“  二叔把轩哥一身道力全给封印了,本来还有五个月,封印术便自行卸去,可我气不过有人说轩哥坏话,就擅作主张替轩哥解开,我要轩哥重拾信心,找回最真实的自己。”

云梦祯是单允在灵力上,着重培养的对象,能够解他谭轩身上的封印,不足为奇。

云梦祯则是在以撒气的方式,尽可能地将话说得明白,而她这话说得模棱两可,让人好不解其意。

在这‘意气用事’的丫头,跟实力在奉观境的儿子比起来,慕容老爷子显然没有比看到了儿媳妇的影子来得最重要。

慕容春启道:“姑娘是?”

谭轩劫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慕容春启讪讪一笑,试探道:“这么说来,轩儿现在奉观道力重回体内了?”

一直都在体内,只是被解封了,但听老宗主的话意思也是这么个意思,云梦祯很认真地向他点点头。

瞧着这么乖巧丫头的朦胧劲儿,慕容春启打心眼儿里喜欢。

一身道力重新加持于身的感觉,让谭轩微微低首,仔细感受周身上下流转的气机,如虹如柱。

谭轩与尹素曼淡淡道:“师伯是长辈,那就由晚辈先出招。”

说这话的谭轩丝毫不客气,为表敬重,他拔出了单族长所赐宝剑怫蔚,只见闪耀出一道白光,谭轩与尹素曼两人齐齐消失在了原地。

在场之人只有戴夫瞿与冥君两人,瞧得见谭轩与尹素曼的动静,除开这俩人,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寻找发出震空声响的方位,却又见不得人影。

五长老戴夫瞿时刻堤防着灵神宫的冥君,怕他突下杀手,却见老宗主慕容春启笑容道:“姜先生学识广博,比起性子忠烈的尹宫主,老夫认为姜先生本是想阻止伊宫主前来我仙鬼宗要人的,只是这期间,牵扯出犬子是尹宫主的师侄,不知姜先生如何看待?”

姜魄对妻子向来尊重,儿子花生一事闹得天下人人尽知,他即便想要阻止妻子,也不可能会在外人面前表现出来,现在好了,大哥的徒弟谭轩来了,多了个阶梯的姜魄,终于有能够把妻子给绕回去的说法了,所以慕容春启并未得到姜魄点头,只听道:“慕容老宗主,此战过后不论输赢,灵神宫与仙鬼宗的恩怨一笔勾销。现在的灵神界好不安生,希望我灵神宫与贵宗,能够给天下宗门派别都立个和气的榜样。”

躲在仙鬼宗门内的人们听到姜魄发话,无一不大舒口气,而在门前的老宗主温温然点头,特别是戴青尼,她回到了两位爷爷身边喜极而泣,她爷爷戴夫瞿的眉头则舒展了不少。

谭轩与尹素曼这一战的结果是平手,当两人各自落身至原地后,姜魄凑在她耳根前悄悄说了几句话,果然文弱书生都是怕老婆的主儿,而为给丈夫脸面本的尹素曼,本是气得要发作打人,却硬是给忍住了。

但她实在憋屈得很,又不能拿谭轩这小子怎么样,最终尹素曼恨恨地纤臂一挥:“回宫!”

…………

道灵界。

昨天从云锦口中说出来的凌元跟神勉和尚,俩人碰面不过昙花一现。

神勉邀凌元一道用他化缘而来的斋饭,在赶路的凌元火急火燎,瞧见一本正经地神勉不像是开玩笑,半天没进食的他两口就吃掉了神勉佛钵里的馒头。

神勉将怀里的佛钵又递了出去,说道:“还有一些米锅巴和梨,殿下要没吃饱,就全拿去。”

对化缘而来的斋饭凌元很有兴趣,但凌元抬袖擦吧擦吧嘴,给推了回去,说道:“我们有饿一起扛,有吃的也得平分,剩下的你吃。”

神勉和尚将佛钵用素布遮盖,说道:“一个时辰前,贫僧发现前方有股很厉害的尸气现世,殿下此时急急忙忙,跟此事有关吗?”

只因凌元体内,因灵力催生的道力,身上同样散发出尸气。

凌元对此毫不知情,道:“我不知道啊,难道是我的体质,入你法眼了?”

往地守境僵尸方位赶路的神勉也说不上个一二来,他道:“这股尸气极重,有祸害苍生的危险,不如殿下与贫僧一道而去,待贫僧收了它,晚上贫僧再好生招待殿下。”

凌元受不了神勉这样中老年的清汤寡水,性子快磨完的他,跟神勉挑明了奶奶可能已不在人世,需要立马赶回星冥看望,神勉和尚当即放人。

随后神勉发现那股尸气时有时无,最后隐匿不见,大概知道了是谁出手后,他也就不着急赶路了。

五月初的日头,已经有了酷暑的味道,城镇跟山林里的空气是不一样的气味,一个繁杂热腾,一个清新酷热。

有一背负箩筐的少女出城来,是小医女张莎,今日药馆病人少,给病人诊完,还未到午时,她就出门来了。

这要在平日里,她是没这个胆子离开药馆的,可这会儿张莎不多走动一下,就浑身不自在,所以她的步伐有些快,想着趁着午时的日头,摘一些药材,尽快赶回去。

城里跟山林间空气的差别,是张莎多年来都为之注目的,因是大夫,对身外物的感官格外在乎,久而久之就成了雷打不动的念想,能够闻到山林的芬芳,张莎才觉得自己举行了一场旅行。

然而她与神勉和尚的不期而遇,才是让她心神颤动的原因,理由很简单,凌元装扮乞丐向张莎要钱时曾说过他有个和尚朋友,当张莎瞧见这脑袋瓦亮的脑袋,以及那一身月白僧衣,思慕转化为相思的疼痛,绞动她的心扉。

神勉以为前方直愣愣盯着自己的姑娘认识自己,便上前去,双手竖十:“请教施主,是哪位天上仙人下界?”

张莎回过神来,愣愣道:“不是,我并不是什么天上仙人。”

神勉明了,一位碰见了熟人,原来是个凡人。

天气炎热,气力不够的张莎手臂抬着很吃力,而至于背上的箩筐快压弯了她的腰。

神勉和尚发现这位女施主唇色干燥,提醒道:“施主,今日艳阳高照,小僧瞧你长时间不曾进水的样子,请你多多保重身体。”

背着箩筐采摘山林珍宝的人,出门都自带水壶,神勉想着稍稍提醒一句,这姑娘就会自己拿水壶喝,最后却发现女施主并没携带水壶。

张莎尴尬笑道:“多谢小师傅,一会儿我就去溪水边喝水。”

神勉双手再度合十,确定女施主暂时没有问题,他便没有多嘴,只是微微倾身相送女施主离开。

然而走了不到十步,神勉听到身后传来异响,转身过去,发现女施主晕倒在了路边。

神勉快步走到张莎身旁,知道她是中暑晕倒,然而佛门弟子不能亲近女色,神勉和尚没有妄动,他脱下僧袍一挥,僧袍被抛向半空悬停,随势完全张开,正好替张莎遮挡住了强烈阳光。

百米外,有神勉刚路过的一处小溪,他从小溪折返,手捧清水回来,轻轻地将水滴入张莎口中。

甘甜清凉的溪水入喉,侵湿内里,张莎慢慢地醒了过来,神勉站立在旁,轻言道:“施主你醒了。”

张莎瞧见刚才的和尚还未走,勉强地站起身来,才发现神勉只穿着素白内衣,她学着神勉两手合十的姿势,垂首道:“多些大师相救。”

神勉还礼:“施主不必客气。”

神勉伸出手臂,天上的僧袍自然落下,他将衣服穿戴好,再一次向张莎还礼:“施主,天气燥热,多走绿荫下,会比较好。”

张莎又还了一礼,恭送神勉离开。

站在原地的张莎并没有想起自己应该去溪边喝水,她的脑袋里全是这段日子产生的漩涡,心间的疼痛无人能够感受,张莎张口朝神勉高喊道:“大师请留步!”

神勉停住脚步,张莎背着背篓小跑至他面前,询问道:“大师可否为我解惑?”

从来不会拒绝别人的神勉点了点头,道:“施主请随我来。”

神勉将张莎领到一处绿荫下,问道:“施主有何疑惑?”

张莎有些难以启齿,憋了好半天,才鼓起勇气说道:“我忘不了一个人,不知大师,如何能让意中人回心转意?”

根本不懂情爱的神勉回答不了这个问题,他两手合十,口宣佛号,颔首道:“施主,小僧不懂世间男女的挂牵,恐怕不能帮助你了。”

张莎脸色闪过失望,继而转为焦急,心存侥幸的她心头有种觉悟,鼓足勇气提出问题前,她意识到眼前的大师能够拯救她,却不曾得到这样的答案,

神勉从怀中掏出一本泛黄书本,递到张莎面前,道:“这本经书,是小僧入门时的读物,施主既然能与小僧相遇,跟小僧便是缘分,小僧把它送给施主,若是施主心烦气躁,亦或是心生魔障的时候,可以翻读,对身心大有裨益。”

张莎魂不守舍的样子好累,她叹了一口气,心里又是一阵疼。

神勉又道:“小僧常去青楼,那里的姑娘,说得最多的便是男人都是贱骨头,姑娘你对男人越好,就越得不到珍惜。”

这样的话,跟阳叔叔的原话有相似之处,张莎不明其中缘由,便将信将疑,因眼前人是佛家人,她不怕别人知道,可也只能对神勉这么问道:“大师,你觉得她们说的都是对的吗?”

神勉迟疑了一会儿,回道:“小僧早已出家,不曾触碰情爱,施主的这个问题,小僧回答不上来。”

得不到答案,心绪神游万里的张莎默然接受,回神时,神勉和尚已经在百步之外,她低头看着他赠送的佛经,其上书四字:喇叭真经。

可张莎根本没有心情看什么经书,这两日她还能够继续给病人诊断病症,靠的全是这些年来积累下来的经验,都是容易对付的风寒一类,若是让她遇上个令人头疼的怪病,张莎还真得愿意选择逃避,尽管她没有。

接下来的几天内,张莎认真坐诊之外,其余的闲暇时间,都是闷闷不乐的样子,这样的心路历程,与四年前的谭轩一样。

而张莎能够从凌元离去的这件事,将重心转移,凭的还是她的一次疏忽大意。

一小孩儿吃错她配的药,被抱到药馆时只剩下了半条命,张莎被吓得聚精会神,给小孩子施针,抢救了一个时辰事态才见好转。

然而谭轩身边有佳人相伴,就算不能吐露心声,他只看着云梦祯在身边也是极好的事,但张莎并无其他异性朋友,曾经跟着父亲打理药馆杂物,也不刻意多瞧别的异性男子一眼,现在张莎情窦初开遭此大劫,直到有一良家公子出现,才让她的心放宽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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