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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赤道良颜


孝华山的异象如香花引蝶,远在千里之外的道者都有不顾风尘,仆仆赶来。

四大族中,除却一直隐世不出的灵龙族,其他三族的势力都要渗透到此。

单族有四小队,分别由大长老之孙的单京韫领队,领家族年轻一辈,总计六人。还有一直脾气不大好、曾被多次责罚守山门的单东阳领四人,以及单裴勋的五人。而唯一作为女子带队出族的单香香,也有三人到此。

其他两族则没分得太仔细,对于单施林二十几年前发布的族规‘族中青年出族历练,须得长辈扶持带领’相比,左族跟云族都未曾效仿,大多跟其他道者一般,都是零散到此。

四族底蕴强横,牵扯到整个道灵界的命脉,但整个道灵的实力,依旧要遵循而立道者的排名,从这里攀升的道者,是整个道灵界的新鲜血液,是撑住道灵界大门户的根源所在。

三十岁之前的道者,尚且可以在此争锋,造出一时的时势来,但谭轩没来的消息不胫而走,许多赶来只为看好戏的道者,不免有诸多失望,这次的风头恐怕要落在隐宗阮青海的头上。

孝华山山顶上的耀光,一如既往的光彩绚烂,那如圣光投下来的光芒,特别是在清晨的浓雾中的模样,形成极光一般的美景,让人如痴如醉,让百里之内的人们,如受佛光洗礼的同时,望之敬畏。

孝华山附近的道者,零零散散地分散在周围五十里内,总数已达千余人。

比起身边带个拖油瓶的林墨,苍灵门青使总要先人一步前来震慑,此番到此的青使有两位,晋凯秀与千鬼。

值得一提的是,孝华山是距离星冥帝国下一步就要纳为国土的地方,星冥特此集结五万精兵,有百名开印百夫长,十位恒听偏将,一名地守境中将,以及星冥帝国公主凌澈亲自坐镇孝华山,且军队人数浩荡,就驻扎在虎伯城南门广袤无垠的草地上。也不用谁口口相传,说星冥帝国要包围此山,光是五万人做饭时的烟炊,就是个不小的阵仗。

而到底是拥有天道者的苍灵门,两位青使大人的分量在众人眼中,完全比得上星冥帝国的五万精兵,大多只敢远远地瞅两位青使,而至于星冥帝国,多数道者也都噗嗤一鼻。

一直在赶路的左柠碰见了两位青使前辈,即便同为青使一员,可左柠依旧朝晋凯秀跟千鬼作揖,吓得晋凯秀青使赶忙将之扶起,他焦急道:“左小姐,可别这样,都是一个部门的,要让门主知道了,没我跟千鬼大哥的好果子吃。”

比起凌元跟凌澈两位从小看到大的孙子,林羡到底还是最疼桀骜不驯的左柠,就算她脾气大有改观,林羡依旧如此。

左柠低头瞧了瞧腰间悬挂的第十二面青使令牌,与两位青使同僚笑着点头。

这一路走来,遇见过打家劫舍的土匪,耐人寻味且手法高超的窃贼,还有嚣张跋扈的土财主,但这些人在阮青海的这里,具是一个眼神就解决的事儿,她跟小叔林墨一路高歌猛进到此,路途简直愉快得劲。

左柠挥手与两位同部门的青使说了再见,却不见小叔与他们说上一句话,左柠责怪小叔不懂礼节:“两位青使前辈到了,你怎么都不打个招呼,小叔这么没礼貌,难道是从小就养成的?”

一旁的阮青海知道有好戏看,这一路上左柠挑林墨的毛病何止十次,但很会说话的林墨都能一一盖过。

林墨面前的左柠,在阮青海眼中是个傻孩子,一句话就再一次被林墨给带了过去:“我跟叔叔们都很熟啊,刚刚才你跟他们说话的时候,我给他们眨了一眼,他们都回应我了,你没看见哦?”

这话正好再一次地让好脾气的左柠点到为止。

左柠却情绪低落了,林墨瞧见她若有所思的模样,气笑道:“怎么突然就不开心了。”

左柠望了一眼两位青使前辈去的方向,小声道:“同样是青使一部,我却在这里游玩,叔叔们要维持整个道灵界的秩序,我觉得林爷爷给的这块牌子,让我好多余。”

阮青海注意到了左柠在林墨面前的小姑娘模样,嘴角挂起了笑容,走到了别处去。

林墨则笑道:“不给你才是添麻烦咧,要是你再出一点事来,你要你林爷爷怎么活?”

左柠还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林墨开始抱怨道:“我就搞不懂了,以前我吵着闹着要出山门去,你林爷爷就扔了一把厥犁给我,跟我做梦都想要的第十二面令牌比起来,可真是让我带不带都无所谓了。”

在林墨面前尚且乖巧的左柠听到这话的漏洞,她道:“你可别想骗我,厥犁是林爷爷在江湖的随身兵器,给你肯定有特殊的寓意,就是想你一鸣惊人啊,可你要说比第十二面青使令牌来的精贵,我不认同了。这青使令牌向来有能力者得之,虽然我是个意外,可也正如小叔你说讲的,林爷爷是为了我的安危着想,但这厥犁不一样,全天下就这一柄,还是当年林爷爷亲自铸造,是林爷爷能给你,也只能给你的宝贝。”

林墨越瞧左柠这丫头心头荡起的涟漪,自个儿的心就越舒缓,他亲昵地越了一步雷池,捏住左柠的鼻尖儿扭了扭,说道:“你可真了解你爷爷哟。”

左柠被林墨的行为吓得不敢乱动,叔侄女关系的这一层道德禁锢,让她开始张皇失措,眼睛瞪得老大。

林墨意识到了这一点,没做声张地松掉左柠的鼻尖儿,笑道:“怎么,怕别人说我们不知羞耻啊?”

故意的一句‘我们’让左柠沉默不言,她根本回答不上来小叔的问话。

“哈哈哈……”

小叔略带猖狂的笑声让左柠感到一丝不解,只见小叔拉起她的小手,道:“追杀房子已在雨蓬城遇见了你,那时你的任性让我拗不过你啊,后来听到风声,得知有上千山匪攻占了雨蓬城,我从两百里之外奔袭回来,可真让我赶得及时了,你知道来时的路上,我的心脏受到了多大的压力?”

注意力被转移的左柠摇了摇头。

林墨问道:“如果当时是我被围困,要你从两百里外的地方赶回来,赶不回来我就死了,你心里得有多怕?”

左柠不敢去想,多年来在军营练就的一股子硬气,在林墨面前荡然无存,这话听得她开始掉眼泪。

林墨吓得不轻,随即哄道:“我只是打个比方,你怎么就哭啦?”

可左柠就是止不住,一想到小叔遭遇到自己当时的困境,她就伤心得开始怕了,后来左柠怎么也止不住哭势,林墨将她轻轻搂住,拍抚她的后背,安慰道:“傻丫头,我是谁啊?除开你去找过的允哥以及你林爷爷,勉强把凌澈凌元这俩小屁孩儿也算上的话,叔叔我可是全天下第五位会灵僵决里功夫的人,比起谭轩的仙道鬼术两套真法,小叔的治愈能力还要强上一筹。”

左柠将脸抵在小叔肩头,认真地点了点头。

林墨叫苦一声,这可真是个傻丫头。

林墨心理素质极好,一直叫着自己不能急不能急,太急会造成左柠不适,以后都不会跟他贴太近了,他静静地安抚好了左柠,没有再在情绪上多进一步。

翌日,清晨的浓雾还未散去,大批道者已急速赶往孝华山附近一里。

其中就包括最志在必得的阮青海一队,三大族也尽都赶往,就连喜欢凑热闹的单璠也带着师兄师傅一路小跑,怕就怕错过了精彩绝伦的打斗场面。

孝华山附近一里,从天上投射而下的圣光逐渐泯灭,有人猜测山上其实什么都没有,却被身边人骂做娘希匹的骗子,但依旧阻止不了大部队的靠拢。

天上渐渐消失的光芒给人一种失望的神采,可人们不放弃,脚下坚持的步伐不慢反快,都要到山顶上一瞧究竟,才肯罢休。

单族人业已会和一处,一群人赶赴山脚下,其他势力也都三五结伴,来到山脚驻足观望。

单京韫在一众人中,辈分最大,声望最高,瞧见同族人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姿态,他哈哈笑道:“你们急什么,真有宝贝的话,还轮不到我们,谁敢保证这里有没有被人偷偷来过?”

才出族的单族小年轻根本没有想到这一层面来,顿时一阵叹息,有些脾气难消的青年恨恨道:“我就说要快点来要快点来,京韫叔你就要慢吞吞的,你得陪我宝物!”

单京韫道:“这不一样嘛,什么时候出什么宝物,还是给个什么妖兽出来,天上的人都没给个准信儿……”

而后单京韫道力逼音,振声朝着天上道:“诶……天上的仙人咧,我说得对不对啊?”

单京韫的做法,无疑在给自己招雷劈,并非真的是天上的仙人回应,而是身边由其他队里的小年轻们,开始怀疑这个大长老的孙子是个蹩脚货。

这一声有趣的质问传遍四方,远处的阮青海一队听之,神色大震。

还在赶来路上的单璠更是一个激灵,心念着这都扯上天上的仙人了,得快快赶去瞧瞧世面,将来也好回家跟爹娘炫耀啊,否者这趟出族不白费了嘛。

单璠索性拉起师兄师傅的手,一个劲儿地往前奔,老道人身子骨被单允淬过体,体力好上不少,倒是徒弟陈雍庭显得拖了他们的速度。

山脚下,面对晚辈的吵闹,单京韫嘿嘿一笑,并不责怪他的无礼,反而说道:“那你来跟我一起骂,骂得天上的仙人受不了,再扔一个宝物下来,咱们抢到了就平分。”

这是什么破办法,且不说真的有没有天上的仙人,光是这样的行径,在众人眼中就是个愚蠢至极,那青年不想再理会单京韫,没再搭腔了。

“天上的喂……有本事你再扔一个东西下来啊……看我不接得稳稳的……”

单京韫的叫喊声,在同道人中算是丢光了单族的脸面,才与他汇合的单香香手持长剑站了出来,将他拉回了自家人群中,她责怪道:“这么多人呢,你瞎嚷嚷什么,就算真有仙人也被你得罪完了,还扔什么宝物下来给我们,要真扔下来,那也是用来砸你的!”

单京韫从怀里摸了一枚丹药出来,递给单香香,单香香拿在手里细瞧,看不出端倪来,又凑近嗅了嗅,依旧无味,依照单京韫二不挂五的性子,她嘲笑道:“怎么,天上的仙人扔给你的一枚不入流的丹药啊?”

这一说单京韫更来气了,就在众人的面前抬臂高指,囔道:“我费好大劲儿爬到山巅,到最后给我一枚开印都算不上的丹药,你这天上的仙人,当得可真是好啊,有本事你下来我们打一架啊!我赢了你就叫我一声爷爷!”

这话破口而出,所有人的目光聚集而来,单京韫厚脸皮的神采一点也不羞红,他问道:“你们看我做什么,跟我一起骂啊!”

奔走在山上的道者有的已停下,有的人没有停止,依旧前行着。

倒不是同伴开始怀疑他单京韫,就算是单东阳这种谁也不放眼里的暴脾气,也经不住单京韫的折腾,他公正道:“单京韫,你别仗着自己在族里的威望,就在这边儿胡搅蛮缠,你刚刚这么乱喊一通,若真有什么天罚降下人间,单族成了首当其冲的受害者,你得负全责!”

虽然单京韫跟单东阳从小都是欺负着单允长大的俩个孤高傲主,但两人谁也看不上谁。

单京韫怒道:“你怕个屁!”

单京韫随即指着天上,嚷嚷道:“扔个不入流丹药下来的仙人能有多厉害,他能扔个五百年前的长生丹跟回生丹下来,我还能骂他了?还能降下天罚来了?”

单东阳气得眼放绿光,若非因为打不过,他早就动手教训这个老小子了,四十多了未娶妻生子,做事还这般独横,一想到此处,单东阳就气消了好多,也都是他该。

只是单香香从中调解俩人的火气,单京韫才不与单东阳多说。

就在此时,不知真是单京韫的指责起了作用,让天上的仙人羞愧难当,还是天上的仪式正好完毕,反正从天上的云朵里,无故落下一样东西,东西呈长条形,其上有照应天上阳光折返的零星璀璨,一时间将众人的目光吸引住。

长条东西在距离孝华山山顶百米上空悬定,众人才看清了它的样貌,是一把流光溢彩的长剑。

在场众人眼中流露出渴望的神色,当下就有道者拼命朝山顶上奔袭而出,想着就算不能飞到天上去,至少也要从山顶跳上去试试,看能不能将宝剑夺到手中。

但总会有人接触先登,一来还是三人。

一是直接飞身出现在长剑旁的阮青海。

二是以天上滚滚天雷化身而来的单京韫。

三则是一名姑娘在孝华山山顶上,以蟒鞭为加持物,衍生而来的灵力外溢,攀附异宝之上。

三人都有接触到长剑,阮青海抓住剑柄,单京韫右手则紧握无鞘的剑身,加上那姑娘的灵力外溢,这三股气力同时拉扯剑身,最终还是两名男子妥协,降身至山顶,宝剑垂直插入一块巨大石墩之上,剑身发出阵阵龙鸣,颤栗不止。

这一幕已宣定宝物的争夺者便是这三位,其他的道者能力不够,心中自觉地打了退堂鼓,也没谁敢不要命了打算跟能飞天的化境以上的道者比较,而至于阮青海与单京韫这两位,传说中的烙刑跟影雷决分身相比,一个阮青海的而立道者榜眼就足以傲视群雄。

山脚下的单京韫本尊一动不动,如同蜡像,山顶上的分身瞧见来者,笑道:“能够与我在天雷上产生共鸣的,我猜你是隐宗阮青海,对也不对?”

阮青海松开了宝剑,正身道:“晚辈隐宗阮青海,见过单京韫前辈。”

单京韫脾性不改,嘿嘿笑道:“这么乖,那你把这把剑让给我啊。”

阮青海面不改色地摇了摇头,视线望向另一人,开口道:“凌姑娘也想要这把剑。”

那以一把蟒鞭操控出灵力外溢的人物,便是星冥帝国公主凌澈,她目光紧缩身前的两位实力高超者,下定决心地点了点头。

背负大剑的单京韫有些恼火,他骂道:“多大能耐的脚穿多大的鞋,别以为你是凌元的姐姐,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样,这种场面把你打趴下了,就算单允也怪不了我,除非你身边还有谭轩那小子在啊,否则谁能保你周全?”

在没有谭轩的日子里,凌澈的心境仅仅疑惑了一阵子,然而她并未感觉到心境上的异样,无论战斗还是平静的夜里,凌澈似乎已经习惯了。

现在被单京韫提及谭轩来,凌澈回应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前辈莫说我的丧气话,就凭我的灵力外溢,还不足以与你一战?”

一个可以灵力外溢的极品炼药师再出神入化,却如何能与他无限靠近御统境的雷身相提并论?

两者不是一个梯队里,无奈的单京韫摇了摇头,没再说损话,倒是一旁的阮青海朝山下振声道:“今日我与单京韫前辈交战,可有谁不服,也想要来分一杯羹?”

还真有不怕死的道者上山来,阮青海见状,捏出剑指,手心朝上做起立式,十几根碗口粗细的石柱从地底暴涨而出,将还在奋力奔山的数人困在其中不得自拔。

“还有谁?”

以这般简单粗暴的方式镇压山下所有人,直到没有了攀登者,阮青海转过身去,面向着这位需要他拿出全部实力来应对的男子,眼神凝重地摊手做了一个请。

凌澈被忽视了,她瞧见那说话狂妄至极的男子,周身有细雷闪过,实力要远超她许多。

凌澈蟒鞭紧握在手,她十分讨厌这种感觉,猛抽蟒鞭劈空,发出炸响,她先发制人,蟒鞭直取单京韫后脖。

单京韫任由自己被锁脖,一股细雷顺着蟒鞭蜿蜒而去,阮青海神色冷冽,知道已经晚了。

凌澈的整条右臂被天雷击中,失去了知觉,无法再持续战斗。

单京韫瞧不起这种性子孤傲还不讲理女子,转身推掌,一股强力将凌澈击飞,撞在了一棵大树上。

阮青海内心惊诧,只是个分身都如此厉害了,那他本尊又将何种实力?

四十三岁的单京韫在武道上从来逆水行舟,未曾停歇过对自己的修道一途,面对着而立道者上的三十二岁榜眼,他一直都是一种劝退的姿态。

奈何阮青海说道:“既然本尊尚未到此,还请前辈的分身,切莫隐藏了实力。”

好战的单京韫哈哈大笑,抬手拿过负在背后的大剑,豪气道:“小子,你能在这样的年纪登上化境高手之列,实在难得,此时此刻,就先让我见识见识隐宗的烙刑有何章法。”

阮青海大空济世在手中微微颤动,与凌澈想法一般,阮青海先发制人,拔剑直取单京韫咽喉。

阮青海的多数技道以及下手角度最为霸道,但拥有分身的单京韫毫不拒敌,任其攻他咽喉,而他倾斜腰部扭身,一把大剑带着刺耳的呼啸朝阮青海脑袋横斩而去。

腾出左手的阮青海捏剑指,当下在其身旁,破土而出一口水缸粗细的石柱来,为保证万无一失,阮青海在石柱上布满细雷加持石柱的韧性,料他单京韫的分身破不了这尊大石柱,这才心无旁骛得以剑取单京韫要害。

深知一剑破不掉被天雷加固的石柱,单京韫松掉大剑剑柄,怕来不及回防,单京韫两手霎时合十在胸前,将大空济世夹在双掌之间。

阮青海得势不饶人,一手紧握剑柄,一手撑住大空济世剑柄尾端,脚下用力奋起,往前踏出两步,大空济世在单京韫双掌间划出了两寸,剑尖直指其胸腔不到半寸。

单京韫被逼得退了两大步,心知不能耗下去,索性错开双掌,打算以怪力将名剑大空济世折毁。

阮青海不让他得逞,双手掌剑柄一转剑身,再一次往前奋起前进,倘若单京韫不松手,誓要割掉他的双掌。

单京韫最终不得不主动让开身道。

此番一招近身技道的博弈,阮青海暂且获得优势。

‘滋滋滋’

单京韫嘴角露出微笑,他右手半握,掌中不断有天雷交错,游行其中,一股细雷延伸至地上,大剑上被细雷托起,回到单京韫手中,他道:“多年前,曾遇见过你家大师兄,多次让他出手,想要见识见识他的烙刑,可他说不怎么会,让我一直报以遗憾,先才你逼我让道,委实打脸,在你不使出烙刑之前,我可不会再让了。”

阮青海正视道:“前辈谬赞了……”

单京韫的暴脾气不跟阮青海客套,但见阮青海接下来立出上百根的通天石柱,将整座孝华山包裹其中。

单京韫大笑道:“就要这么大阵仗的烙刑!”

四周突然暗了下来,单京韫随即抬头一望,天上黑色雷云滚滚翻转,雷电不停地在人们的眼中映出花火,伴随着空洞的炸裂声,响彻天地。

“单京韫前辈的影雷决另辟蹊径,除开道力不谈,与上一任的修习者雷钦相比,更具风华,我猜前辈是想与当年的允哥一样,要以雷身独抗此道天雷!”

单京韫豪放不羁,朗声道:“听单允提过一次,当年你师傅唐玉斐的烙刑,堪比天上仙人下凡,对他施以刑罚,虽然看你这架势,与你师父当年差的不止零星半点,可我也是个知其力,行其事的人,分身抗不扛得住还另说,但这一口的烙刑我非尝不可!”

这一手水落船低的夸赞,很对阮青海胃口,他将大空济世高高抛出,令其剑尖朝上,竖直悬空于头顶,力喝一声的同时,发现单京韫分身出现异样,可已然来不及,天上那体积大大超过孝华山的实质性雷云已落下,触之必爆!

为求不伤及无辜,阮青海灵识大开,他强制性将下坠的雷云不断缩小,那股强硬的气机流转不畅,憋得他额头青筋暴起,最终雷云以三人合抱之围的大小,与地面早已换做真身的单京韫相撞!

并未有任何异响,那长达百丈的雷云下落之快,却如水一般被单京韫尽数吸进体内。

天色顿时恢复了清明。

三十而立的阮青海海乃百川,与他师傅唐玉斐相比,此时的他绝不会因为最强招数被人破去,而心生愧色,这种事带来的情绪,反而更能撑开他的心胸。

细想自己用大空济世作为引导的滚滚天雷,被单京韫给尽数吸收了?

这样的结果让阮青海为之一惊,难道这就是为什么单京韫会突然真身到此的原因?

单京韫长长地打了一个饱嗝,拍付一下肚子,笑说道:“不是我不给面子啊,只是突然意识到身后还有个碍事的人,虽然我不怎么喜欢她,可也是来过我克莫山的熟人,况且要是让林羡这样的大人物,知道我害苦他的孙女,你我可都吃不了兜着走啊。”

阮青海没有把握完全不波及到凌澈,她如林墨一般的体质,阮青海两年前也见识过,山顶围内产生的爆炸,对她并不能造成伤害。

阮青海面对正主,还未放弃,他与单京韫单手请式,道:“前辈,换你出招了。”

单京韫不理阮青海,走到石墩旁,只手握住没有剑鞘的宝剑剑柄上,将其拔出,扔给了阮青海,说道:“说好的用分身硬抗,可我动用了真身,这把剑从今以后归你了。”

阮青海接住这把让所有人为之心动的宝剑,望了一眼前方神态自若的单京韫,阮青海低头细瞧异宝,这把宝剑长五尺二寸,剑身偏窄,只半寸,其上有不断游走的猩红细丝,如长龙蜿蜒,乃是一把不可多得的绝世好剑。

只是这把剑一眼便知是女子使用,阮青海给林墨许诺得到的宝物能平分则以,不能平分就归他所有。

阮青海正拱手与单京韫告辞时,却听见不该出现在此地的林墨,他那冷冷的声音传来:“我侄女儿是你打伤的?”

俩人寻声望去,只见左柠搀扶着受伤的凌澈,模样很是艰辛,而她俩身边已站着一脸严肃,且手持厥犁的林墨。

单京韫将大剑附于身后,正眼也不瞧目光要吃人的林墨,只是两手环胸道:“是我打伤的又怎样?”

林羡下颚轻轻晃动,道:“你这个做前辈的敢承认就好。”

单京韫被气笑,他呵呵反问道:“你怎么不问你侄女儿,为何偷袭我?”

护犊子的林墨横厥犁在胸前,冷冷道:“知道了又如何,我还不是得找你算账。”

单京韫混迹道上多年,说话从来都是将别人一言封死的主儿,奈何遇到了可以为侄女儿不要命的林墨,他饶有兴趣看了一眼阮青海,又回望林墨,目光中有诸多不屑,他道:“而立道者三人之中的嘴上功夫,阮兄弟跟谭轩我都不服,你林墨我还真是第一个佩服的人,就算如此,可你也打不过我啊,找死的话,你就算亲爹来,也不能治我的罪啊。”

林墨恨道:“阮大哥看样子被你一把剑给收买了人心,可你打谁不好,打我侄女儿,今天我就是请出青使,也要把你给办了。”

极远处的山外,传来沉闷声响:“青使晋凯秀,千鬼,随时等候少门主差遣!”

兴许是凌澈懂事了,她由姐姐左柠搀扶到小叔身边,虚弱道:“小叔,是我技不如人,我们走吧。”

林墨的牛脾气上来,就算是凌澈也拉不了,他执意要单京韫赔礼道歉,却被凌澈喝道:“本来就是我不对,小叔你别这么袒护我,我不想因为我的不对,让你跟左柠有任何闪失!”

林墨到现在都清晰地记得四年前,他们三人在克莫山附近的事,当初前往颠龙山扫墓,凌澈因他的一句埋怨,就哭了鼻子,弄得林墨被他爹骂,但凌澈能做到此时的敢作敢当,小叔和姐姐左柠懵了。

最终单京韫觉着无趣,便一个人离开了孝华山,阮青海为了不阻拦,将通入天上的石柱一一撤回。

凌澈是第二个准备离开的人,小叔跟姐姐都想送她,可惜被她拒绝,俩人拗不过这个帝国公主,任由她去了。

至此孝华山异宝现世一事落下帷幕。

林墨在山上选择了一条人迹罕至的山路下去,左柠一言不发地跟在身旁,大哥阮青海携两把宝剑跟在后边。

三人各有心事,关系甚为微妙,阮青海出宗半年多来,走到哪儿就打到哪儿,今日却给了单族单京韫一个天大的柔情,让林墨心中如肉刺一般。

阮青海知道自己在林墨心中,是个谁也不卖面子的人,况且此人打伤了凌澈,还对单京韫如此宽宏大量。

这件事是林墨今日就算牵连青使,也要跟单京韫死磕一样,他希望阮大哥多少也能照顾一下侄女儿。

左柠的心事就比较简单了,作为姐姐的她,很担心凌澈的接下来的日子,曾经有个跟屁虫天天围着他转,此时不在了,她要强的心里肯定也难受,她倒是希望这种关系可以一直维持下去,就算让谭轩多吃一点苦头也好,她都不愿妹妹多受伤害。

阮青海仰头看了看天色,知道是跟林墨告别的时候了,他快步追了上去,轻轻地拍了下林墨的肩头。

林墨停住脚步,转过身来看了一眼阮青海,别过头去问道:“阮大哥有什么事?”

阮青海真想抽他两耳光,可毕竟是自家兄弟,他不过打了林墨胸口一拳,气笑道:“真要生我的气,也要等你长本事了,能打赢我才行啊。”

林墨神情寡淡道:“我没有生气,只是觉得阮大哥你变了一个人而已。”

阮青海不必解释自己如何对单京韫那么礼貌,只是将才得到的宝剑递到林墨面前,说道:“来,这把剑归你了。”

林墨回绝道:“我不要……”

为了阮青海面子上好过,林墨补充道,“这一瞧就是女子佩剑……”  

阮青海哈哈大笑道:“我猜你都会这么说,你若是不要,我可替你转赠他人了。”

林墨点了点头,却见阮青海将宝剑横在了侄女儿面前,说道:“左柠妹子,林墨不要,我替他送给你……”

左柠不知该如何是好,这么好的一把剑,天下道者守了月余的宝物,她凭什么拥有呢。

左柠轻轻地摇了摇头,谁知一旁的小叔说道:“既然是阮大哥送你的,你就收下吧。”

左柠内心挣扎一番后,终于还是抬起两手规矩地从阮青海手中接过宝剑来,颔首道了一声:“谢谢阮大哥。”

阮青海呼出胸腔内的一口闷气,笑着拍了拍林墨的臂膀,辞别道:“这次旅途很愉快,我们就在这里分别吧。”

林墨跟左柠俩人有些意外。

阮青海笑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带着你们的这一路啊,我打架都不太敢用劲儿,就怕把你们给卷进去,等下回见面,我们得痛饮一番,一醉方休才行!”

林墨没有挽留阮青海,也没有点头同意,直到阮青海再一次拍拍他的肩臂转身离开,林墨跟两手捧着宝剑的左柠依旧一言不发地望着。

待阮青海走出三十步远外,离别之际带来的情感,使得林墨不再埋怨阮青海,他突然大喊道:“阮大哥!这把剑叫什么名字啊!?”

阮青海回过身来,持大空济世环抱在胸前,神采奕奕地别别头,想了一番,回应道:“就叫它赤道良颜!”

两个男子隔空相视一笑,振臂挥手告别后,阮青海的身影消失在了树林小路里。

宝剑的确为天人所赐,与灵龙族镇族之宝仙灵一般,都是上天的馈赠,唯一的不同,是仙灵有灵月初作为剑魂加持,赤道良颜则是一把连剑鞘都没有的符剑。

林墨说要替左柠先将宝剑保管,左柠很听话地交给了他,但见赤道良颜如土拨鼠一般窜入了泥地,左柠询问道:“小叔,厥犁跟赤道良颜是不是待在一起的?它们在哪里?每次见你用的时候,厥犁不是从天上飞来,就是一下从地里冒出头。”

林墨笑道:“我用灵力操控它们呆在地底下,要用的时候才拿出来,我也不是御统境道者,做不到把宝剑放家里,然后隔个千万里再唤到手中啊。”

林墨规划道:“我们呢,先找一个打铁铺,给赤道良颜打造一副好的剑鞘,到时候你再随身携带着。”

左柠表示没关系,说道:“这把剑小叔要是喜欢的话,也可以留着啊,我可要可不要的。”

林墨纠正道:“这是阮大哥送给你的,你瞧见了我不要的。”

左柠好似不开心了起来,一路跟着林墨不再说话,林墨也没注意到这一点,俩人就这么下了山,来到了一处林间的茶水铺。

这间茶水铺生意还挺好,开对了地方,处于山林跟大道交界处,茶水铺的档头上,有老板插上的风旗,上书黑字‘茶’,偶尔随风飘动。

林墨坐下后心情大好,点了两碗水面,两碗都加肉,老板热情好客,一声敞亮的‘马上来’让人听了精神抖擞。

“我不想吃肉,吃不下。”

左柠的语气说得很快,林墨已经意识到了她可能不开心,他笑着说道:“没关系,一会儿全夹给我就是了。”

直到面条上桌,左柠的目光一直都在桌面上,林墨心念着这丫头怎么了,刚才还兴致满满地跟他讨论厥犁跟赤道良颜的去向,怎么这会儿就如此情绪低落了?

左柠还是能很好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并没有幽怨地发脾气,她拿起竹筷将碗里的肉一块块地夹到了小叔碗里,然后埋头悄悄地吃着面条。

林墨拿着筷子和着面条,目光一直投注在侄左柠的吃相上,这一根一根嗦半天的样子,肯定有心事啊,林墨挑起一撮面条滋溜入嘴,咀嚼道:“柠儿你不开心哦?”

左柠抬起头来,望见小叔目光如水流过的眸子,又低下头去,小声地嘀咕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林墨小心翼翼道:“什么事儿啊?说出来小叔帮你解决了。”

左柠放下竹筷,看了一眼林墨,好一会儿才抱怨道:“你好像很喜欢阮大哥的样子。”

林墨哈哈大笑,引得左柠一脸不解,他起身来到左柠身边,两腿叉开,坐在跟左柠同座的长凳上。

林墨正视道:“我是很欣赏阮大哥的为人,可我喜欢的人是你啊。”

左柠一下被小叔的话给打蒙了,心却被填得满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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