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裴青枝心想:这人果然不正经。
此刻可不是插科打诨的时候,裴青枝正色道:“你我的确脱不了关系。这人存了心便是要把我们引来,可是目的是什么?”
是警告他们不要做一些事情吗?还是恐吓,亦或者是将二人绑在一起?
裴青枝虽然不太明白对方的目的是什么,但是她大概知道,这应该隐约与夺嫡有关。
前世在宫中,这些皇亲国戚之间的龌龊,裴青枝见得太多了。就连晏迟最后安安稳稳地坐上那个位置,又怎知他手上沾了几人的鲜血?
若当真与晏迟有关,那么矛头便直指大皇子了。
但是,不应该做得如此明显。如果真是大皇子那边的人杀害的,为何要堂而皇之地引裴青枝和晏迟来看?
晏迟见她脸色不太好,便问:“你可是吓到了。”
的确是有一点的。
晏迟又道:“不若让我的人带你先回去,之后有了进展,我自会通知你。”
裴青枝点点头。现在在这里干站着也毫无结果,不如等宫里的人验尸之后再看结果。
好在裴青枝来时也是带了点人的,远远地跟在她后面。这会儿看见裴青枝出来,裴府的人都跟上前,和裴青枝一道走了。
徒留下晏迟一人在原地沉思。
大皇子晏明,表面为人端庄自持,实际上手段有多狠毒,晏迟并非不知道。
如今微微看了看那人的伤口,便知是大皇子的手笔。
大皇子母族祖上出身苗疆,后来跟着□□大江山,归属中原。然而这一族人传承的苗疆之术,却不曾失传。
如今这人死去的样子,一般人是看不出来的,只有晏迟明白,这是苗疆巫术。
当年母后的死,又何尝不是如此。
那是一个冰凉的冬天,母后的身子已经越来越冷。父皇在外征战,母后日日盼着,看着窗外,问:“迟儿,你父皇回来了吗?”
“回母后,还没有。”
晏迟晏迟,便是因为母后叹他来得太迟,没能成为长子,没法名正言顺地立为太子。
母后又叹道:“我等不到了。迟儿,你要等到你父皇,告诉他,母后死时还握着他送的玉环,明白么?”
晏迟的眼睛落向母亲握在手中的那枚小巧玉环。他还是个奶娃娃,不知母后如此是何意,但是还是点了点头。
母后又道:“我身中苗疆毒术,不久就会因毒,皮开肉绽生不如死,迟儿,你不要看。”
晏迟懵懵懂懂地明白了什么,嚎啕大哭起来:“母后,我不要走。”
母后却只是用眼神示意身后的宫人,带他走。
那日夜里晏迟瞒过了守着自己的宫人,悄悄来到母亲的寝宫,却见满屋宫女太监皆匍匐在地,悲恸哭泣。
晏迟跌跌撞撞走向母后的床帏,看到了母后的容貌。
原来母后身上……这么多伤。
父皇也在床边,晏迟第一次见到一向威风的父皇露出那样的表情。父皇说:“迟儿,父皇没有妻子了……”
晏迟忽然想起母后跟他说的,连忙道:“父皇,母后一直握着您给的那枚玉环呢。”
他原以为父皇听了会高兴一些,可是没想到父皇却更加伤心了。
最后晏迟被宫人带走,他永远忘不了母后身上触目惊心的伤痕,那样诡异而可怕。
之后晏迟便被立太子,可是获得的宠爱却一日日减少。相反,父皇越来越喜爱大皇子,那个苗疆女子的儿子。
……
裴青枝回府的时候,瞧见了西边院子仍旧热闹。
裴青枝最开始怀疑的人是裴因,哪怕是现在,也仍然觉得她可疑。
毕竟是入侵者,有什么不一样的手段也不一定呢。那只鸽子也是飞回西边,裴青枝当时便有了疑惑。
可是现在,这些事情也有可能是大皇子干的。
或许……二人合谋,也并非没可能。
如此一来,她倒真的要打起精神好好应付了。
从那郊外小屋回来没几日,裴青枝便收到了晏迟那边的消息。
那死去的男子身体里,竟然有情/药的成分。
为何会有这种东西?
晏迟派来的人毕恭毕敬道:“太子殿下邀您明日在清风楼相见。”
清风楼,怎么又是清风楼?
裴青枝最终还是点点头,应下了。
此种药物,裴青枝略有耳闻。然而无论药性如何强烈,也不至于让一名壮年男子惨死。所有药只是一个线索,却并不是致死源。
裴青枝沉思:那那名男子到底是如何死去的呢?
第二日,裴青枝照旧换上了妇人装,一个人往清风楼去。
已经入了夜,清风楼繁华无比,裴青枝进去之后,却有专人来迎她上楼。
和上次的待遇可大不一样。
待到到了楼上单独的小房间,裴青枝才看到晏迟。这儿设计得巧妙,房间虽然能够看到楼下舞台的歌舞,外面却很难发现房间内的景象,将隐私保护得很好。
晏迟道:“本宫第一次见到你,便是在这里。”
裴青枝内心:那日我可不是第一次见到你。
裴青枝生硬地扭转话题:“太子殿下,请问那件事情调查得如何了。”
晏迟道:“目前是只查出那名男子身上有那种药物,而且是死亡前半个时辰服下的。”
裴青枝说出了心中的疑惑:“臣女斗胆一问。人因何而死我们暂且不提,可他为何偏偏死前服下此药,倒是令人困惑非常。”
晏迟道:“是啊。也许是他自愿的,也有可能他是被逼的。”
若是自愿服下,那很可能是没料到自己的死亡;若是被逼服下,可能早已料到自己的死亡了。
可是这和被引过去的裴青枝和晏迟又有什么关系呢?
裴青枝提议:“太子殿下,我们不若去探查一下此人的身份。他身上可有留下线索?”
晏迟沉默了一会儿才道:“这便是问题所在了。他身上带着的……是清风楼的牌子。”
清风楼的小倌?
“不知你是否发现,此男子的身形容貌并不差,若是小倌,也并非不可能。”
裴青枝点头,等着晏迟把话继续说下去。
“因此本宫派人来问了,得知清风楼近日的确失踪了一名小倌,名叫离宋。”
“离宋……”裴青枝低声问:“离宋的身份与那名男子对的上号吗?”
晏迟点头:“那名男子的名字就是离宋。”
既然如此,男子的身份已经出来了。清风楼中的男男女女,要弄到那种药,可谓是十分简单的。
这一切也就说得通了。
只是,离宋为何被杀?又为何会出现在郊外?
这也是问题所在。
晏迟又道:“所以本宫需要你,协助本宫调查此事。”
裴青枝表示理解。
晏迟久居宫内,因为是太子所以没有设府邸,出宫不是很方便。
裴青枝便问:“太子殿下是需要我去调查离宋的其他身份吗?”
晏迟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非也。”
“本宫需要你假扮成本宫的妻子。”
裴青枝:?这什么奇奇怪怪的理由。
“是这样的。本宫已经调查到离宋并非京城人士,而是南方人。你我二人装成早年在南方一带受过他恩惠的夫妇,一些事情自然就容易知晓了。”
裴青枝想,这样也是有道理。
“那么我们要去寻谁?”
晏迟指了指楼下的一名舞女:“离宋在京城唯一的亲人。”
那名舞女名叫离挽,此刻正心神不宁地混在一群舞女当中,为客人们表演。
哥哥已经失踪好几日了,楼里也派人出去找过,可是却什么线索都没有。
离挽想要再问,楼中的妈妈们就会凶她,叫她不要想那么多。
可是那是自己的亲哥哥啊!怎么可能不担忧?
就是这么短短的一刻分神,离挽的舞步和周围的人有了些不同,一眼就被看出了她的心不在焉。
舞蹈过后,负责的妈妈斥责道:“你是怎么会是?再跳不好就去给我接客!先前若不是你哥哥护着护着,你以为以你的水平,还能保得完璧之身?真是笑话!”
听到哥哥这两个字,离挽又忍不住想要落泪。
那妈妈接着道:“现在你哥哥护不了你了,你就等着接客去吧!”
离挽明锐地意识到妈妈传达的意思——哥哥,不在了?
她问:“我哥哥到底怎么了?”
那妈妈不屑道:“还能怎么了?死了呗。只是死得不干净,不知道惹了什么祸,今日都来了人调查呢。”说罢就要走。
离挽却死死地扯住她:“你说清楚!我哥哥怎么会死!”她眼泪横流,毫无在舞台上的美态,见那老妈妈不理人,竟是跪了下来:“求求你告诉我……”
“我哥哥只不过是失踪了几日,不可能会死的,呜呜呜……”
一柄折扇抬起离挽的额头。她视线对上了一位公子,那位公子朝她微微一笑,说:“你是离宋的妹妹?”
离挽点头,一脸迷茫。
晏迟便将她带上了楼。
离挽以前没有上过楼,因为上楼意味着接客。他以为这位公子要做自己的第一位客人,紧张不已,已经做好了拼死反抗的准备。
可是推开门,却见房内一位妇人装的美丽女子,分明就是这位公子的妻子。
离挽这才知道自己误会了。
接着她听到公子说:
“你想知道你哥哥怎么死的吗?”
“或者,你想找那些杀了他的人报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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